在生存游戏里超神[无限] 作者：吹月 文案： 一场坠楼血案，揭开了余生的奥秘。 所有濒临死亡的人，头上都会出现一个倒计时的血钟——刻度归零，命亦归无。 身为永生不死的吸血鬼，云倾寒本以为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直到她头上也出现了血钟，指针坚定不移地停在了零这个刻度…… 于是她果断逆转指针，进入了能够赢取寿命的灵异世界，最终……成为了任务者中最亮的崽！ 其他任务者为食物争抢，她不：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谢谢！ 其他任务者面对鬼魂只能消极逃亡，她却能与之对撕：都不是人，谁怕谁？ 别的新人总被灵异副本折腾的没了脾气，她却能被血钟冠以法外狂徒——张三的名号：别问，问就是后悔，瞎取了这么个假名。 到灵异世界都不忘研究工作的某王五（同为假名）给她点了个赞。 悬疑/逃生/灵异向无限流 内容标签： 恐怖 无限流 悬疑推理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倾寒 ┃ 配角：林祎程 ┃ 其它：预收《鬼王想奔现》欢迎收藏 一句话简介：吸血鬼的灵异副本 立意：人性本善 第1章 一切似乎是从那个美好的愿望开始的。 “要是人能知道自己还剩多少天就好了，那样就能更好地珍惜最后的时间。” 如果能知道自己的寿命，人类向负面发展的可能性更高。云倾寒心里这样反驳着，并未下毒嘴。 说这话的是她的室友——李晓然。李晓然的父亲前段时间刚刚去世，十分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而在他去世的前一天，李晓然还因为一件小事和父母吵架。去世当天，李晓然也因为冷战而并未接母亲的电话。 事后，她哭的无比伤心。云倾寒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哭的那样悔恨，那样撕心裂肺。她会有这样的愿望，云倾寒无比理解。 “卧槽！你看那是什么？” 云倾寒尚沉浸在对李晓然的同情中，却听见她突然激动起来的声音。 顺着李晓然的指示的方向，云倾寒看到了远处街边的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的头上出现了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时钟表盘，每个刻度分别对应0到11的阿拉伯数字，在黑夜中熠熠生辉。表盘上还有指针，整体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式的钟表，但奇怪的是指针只有一根，从长度比例来看相当于正常时钟中的秒针。 正常时钟正上方的标着12的刻度在这块红色时钟上却是对应着0这个数字。 此刻，这根散发着血色的指针堪堪划过1这个数字，逆时针方向朝0这个刻度走去。 云倾寒心中有种异样的不安。小男孩周围的人也很不安，纷纷散开，但又因为好奇，将小男孩半围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秒针”缓慢走动。 正常时钟是顺时针走的，从1走到12，代表时间的正向流逝。那么倒着走，代表着什么？ 时间的逆向回归，从1……归0？ 云倾寒睁大了眼睛，放大了声音：“快跑！” 众人被这突然的喊叫吓到了，纷纷跑开。小男孩本就不安地哭了，此刻更是被吓到，慌乱地往一旁跑去。 恰在这时！ “砰！” 一个大大的黑影从十几层高的高楼上坠下，直直砸到了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的哭叫声戛然而止，人群的尖叫声瞬间涌起！ 云倾寒最先反应过来，跑到小男孩附近，在看到鲜血四溢的头部后就心知小男孩没救了。 这时，那根血色的针刚好逆回到0这个刻度，小男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彻底死亡。 李晓然看着这无比凄惨的景象，哭着呕吐了起来。 有吃瓜群众疯狂地拿手机拍照，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格外刺眼。有人愤怒地制止拍照的行为，有人拨打110……周围一片嘈杂，云倾寒却只将目光放在了第二人身上——那个坠下的巨大黑影居然是一个成年女人。她的伤势比小男孩还严重，一身白衣全数染成了血色，身体也被砸成了一滩麻花样的扭曲形状。 见者无不恐惧、颤抖。 她头上也有一个血色表盘，上面的血色指针指在了7这个数字。 “晓然，打120。” “？”李晓然看着地上的两个血人，十分不解。 “掉下来的人还活着。”云倾寒十分肯定，主动靠近了女人。 云倾寒尽量无视周围的嘈杂，为女人做着急救措施，心内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明明是高楼上掉落，明明是受伤更重的人，明明看起来面目全非，明明四肢已经扭曲弯折，内脏也不知道碎裂成了什么样，可她还在艰难地呼吸着。 受伤相对较轻的小男孩却迅速失去了生命，一秒都没挺过。这到底是因为两人的体格差距，还是……他们的头顶上的数字的差别？ 120很快来到，110也来维持现场秩序，人群过了很久才散去，云倾寒和李晓然在警局和医院折腾了一夜后才回到俩人合租的出租屋里。 一进门，李晓然就颓然躺在了平时甚少清洁的破旧沙发上。灰尘一下子将白色的毛衣染成了灰色。 “云儿，我待会儿就去洗澡洗衣服，现在先让我躺躺，今天太惊悚了。”心知室友有洁癖，李晓然主动解释了一句。 “别叫我云儿。”云倾寒皱了皱眉，万分嫌弃，“而且准确来说，是昨天太惊悚了。” “你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 “其实说今天也没错。” “嗯？”李晓然惊了：室友什么时候转性了？ “你如果再不给你领导打电话请假，今天就真惊悚了。”云倾寒挑眉，指了指李晓然的手机。 “卧槽！我都忘了！得赶紧打，不然他又要说我是睡过了直接请假了！”李晓然恨恨地说着，万分后怕地折腾起身，将昨晚发生的一切详细解释，表明自己绝对是因为帮人耽误了休息时间才请假，且能提供警方和医院的证明后，对面才十分质疑地同意了她的休假。 全程边清洗沙发边旁听李晓然电话的云倾寒难得发出了感慨：“你们领导真是不近人情。” “是啊！要不是还没找到下家，我早就不干了！一个个跟周扒皮似的，加班的时候声都不吭，也不提加班工资，请假的时候就跟查户口一样问东问西。还是你的工作好，自由职业。” “嗯，你也提醒我了，我该去工作了。” “啊？陪我说说话吧！昨天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啊！” 云倾寒无视室友的哀嚎，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锁，拉好窗帘，制造了个暗室，然后颓然地躺在床上，拉上被子，直到将自己头顶的每一根发丝都盖住。 在被子笼罩的黑暗中，云倾寒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工作”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天刚暗下的时候，云倾寒便随着生物钟苏醒，像往常一样开门准备去做饭，却见桌上已然摆上了一桌热菜，还有担忧地看向她的李晓然。 “快来吃吧！不过你平时都不吃午饭的吗？我今天中午敲了好久，你都没应。” 云倾寒顿了顿，憋出一个解释：“今天太累了，睡过了。” “嘿嘿，终于找到个我比你强的地方了，我今天可是只睡到中午就起床了哦！” 确实，李晓然常年弹性工作制，加班不分昼夜，日常作息不规律，早就练就了一身随时睡觉随时起床的996神功。云倾寒想到了这点，有些心疼明明辛苦却还不忘为她准备晚饭的李晓然。 “来，多吃点，饿了一天了！”李晓然热情地为云倾寒盛了一碗饭，还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堆好菜。 云倾寒十分感动，强忍着不适将饭菜痛苦咽下，再在李晓然看不到的地方将其悉数吐出。待胃终于恢复平静后，云倾寒整理好自己的冷淡脸，准备在夜间出门，却被李晓然叫住：“哎，云儿，你看，这好像是咱们诶！” 云倾寒的视力非常好，早在李晓然将手机转向她的时候就看清了画面，几步快速走到屏幕前，连称呼问题都懒得计较，死死地盯着李晓然手机上的视频。 这是李晓然今天刷微博时看到的一个视频，视频中放的正是昨晚的坠楼事件，从小男孩死亡，众人尖叫时开拍。拍视频的人似乎十分激动，急促的呼吸声掩盖了视频里的声音。但不断摇晃的镜头却还是将中心的死亡景象，以及守在两人身边的云倾寒和李晓然拍了进去。 “这……这应该是围观的人昨天偷拍的视频。”李晓然讶异云倾寒突然的举动，主动询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数字。”云倾寒黯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 “他们头上的数字，在视频里没有了。”云倾寒继续喃喃，似乎陷入了思索。 李晓然后知后觉，终于记起了昨晚那诡异的血色时钟：“难道是幻觉？” “可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提前围在那儿。” “对啊，大家都是发现那孩子头上有数字才——”李晓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我们可以看看万能的评论区，一定有人看到的。” 李晓然说着，在微博上搜索坠楼事件，仔细查看各个热门微博评论区里的内容，试图找到蛛丝马迹，然而—— 【这又是哪个SB在跳楼自杀吧？还专挑人多的地方跳，有毒吧！】 【说了多少遍了。自杀请在家，方便你我他。】 【你考虑过房东的感受么？】 【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么确定别人就是自杀了？都说了还在调查中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高空抛物就是不对，抛自己也不行。】 【楼上加一，这人还砸死了一个小孩，真是造孽！】 【艹！把别人砸死了，她还没死？】 【她怎么还不去死啊！】 【快死，最见不得这种人了！】 【就算不是自杀也害死一个人，她居然还有脸活着！】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评论区里满是这些负面评论，即使偶有几条理性一点的评论也被压下，热度飙升的净是对医院那人的诅咒。李晓然都看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倾寒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主动接过李晓然的手机，用相应的关键词查询实时微博。 【wc！有现场的小伙伴吗？就那坠楼一死一伤的现场。我当时明明看到那小孩和那女的头上都有一个奇怪的钟，还拍了照，怎么现在都没了？】 文字下方是他附上的照片，和视频里一样，两具身体无力地瘫在地上，恐怖的面部被打码，未打码的头顶上方仍是不见那诡异非常的血色时钟。 评论区里也有不少人附和，甚至提供图片，图片上也没有那时钟。 大家都被那倒计时的时钟和突如其来的死亡场面吓到了，事后看拍的照片上没有时钟，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看错了。然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那就不可能是幻觉。 【难道是……灵异事件？】 【你们有没有发现，当时小男孩死了，指针从1逆转到了0。那个跳楼的还活着，指针定格在7。】 【难道这个数字是指他们能活的天数？从1逆转到0就是归零，所以小男孩死了。那7就代表，那个跳楼的还能活7天！】 【wc！这是什么灵异展开？太恐怖了吧？我们号不会被封吧！】 众人至此竟不敢再讨论下去，每个人都唯恐这样的猜测成真。 不多时，这批账号、图片以及视频都被和谐了，网上的舆论却开始翻涌。主流的一方在惋惜小男孩的死亡，咒骂坠楼的人，甚至强行给她定罪，认为她一定是要跳楼自杀祸害人，还专门找人多的地方。暗潮涌动的一方则是使用各种暗语交流着关于那个血色时钟的想法。 几天过去，坠楼事件仍是没有从热搜上下去，却换上了新的热词——剩余天数。 这是被和谐过的关键词，所谓的剩余天数就是死亡天数，指的是一个人还剩多少天能活，与之对应的是每个濒死之人头顶的刻度。 这次事件比云倾寒想象的还要恐怖。她有猜测过这种疑似能暗示死亡的头顶时钟不会是个例，却料不到这种现象居然从那一刻开始在全世界蔓延开来。 最先注意到这一现象普遍性的是停尸房的工作人员，他们在那一天那一刻，亲眼看到所有尸体头顶上方同时亮起一个指在刻度0的血色时钟图案。那一瞬间，他们觉得自己工作多年终于见鬼了，正准备惊叫着跑开，那些图案却很快消失了，让他们成功忽视并暗示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着是住院部的医生，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些重症病人头上都出现血色的时钟图案，分别指向不同的数字，且会随着时间的流失逆时针运行。每一天就逆回一个刻度，直到逆回到1，那时候便是病人们病的最重的时刻，无论医生们尽了多大的努力，最终，那些人都会在1天内，指针终于逆时针转到0的那一刻死去，毫无例外。 起初消息还被压着，然而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人群中的惶恐迅速蔓延。虽然官方未有任何定论，人们却已经认定了这一现象，并开始忌惮着头顶上有数字的人。 人要死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尤其是知道自己只能活几天的人。 他们并未像李晓然想象的那样珍惜最后的时间，而是疯狂地发泄自己的绝望。 全世界都陷入对头顶有数字的人的恐惧之中。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现对将死之人的歧视和检测。 云倾寒看着因为出现一个头顶有数字的人而瞬间空荡的街道，合群地也找了一个商店，躲了进去。店内的人下意思地看向她的头顶，发现没有异状后给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确认卫生间是安全的，没人能看到后，她轻轻摘下了这段时间都没在其他人面前摘下的帽子，看向这个无人的卫生间里的镜子。 只见今晚刚刚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镜面上出现了一个俏丽的人影，镜中的她一脸严肃地看向盯着镜中的头顶，将上方的血色时钟看的一清二楚——血红色的指针精准地指在了0这个刻度，没有一丝偏移。 早在事件初发的那晚，她偶尔去医院卫生间整理仪容时就是这样了。过了几天，指针还是停在0这个数字，没有丝毫减少，看起来像是在说云倾寒是个幸运儿，拥有永远不会减少的剩余时间。 然而，按照那些人的死亡规律，这个0恐怕指的是她的剩余天数已经归零，早已陷入死亡状态。 果然，不管在哪里看这个刻度都不会变。 云倾寒皱了皱眉，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后，将帽子轻轻戴上，诡异的血色时钟便消失了，不会再显示。 隔着视频和照片这种媒介无法看到剩余天数，通过镜子和眼睛可以看到，但只要将额头盖住便不会再有显示。 这便是云倾寒这段时间的试验的结果：只要随时戴着帽子，她便不用担心剩余天数被人看到的问题，再加上她平时就有每天戴帽子的习惯，似乎能将这个隐患完美解决。 然而，她对人类，以及他们的领导者太了解了。 仅仅几天时间将死之人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上面是不会对这种怪异现象置之不理的。 很快，为了维护社会稳定，政府一定会号召各界人士做好将死之人的临终关怀（或者说控制），采用一定的措施号召或强制收容这些将死之人，以防止社会动乱。 为了保证效果，基层可能会在各个场所设置检查岗位，每天检查人们头上是否有数字，若有，根据天数进行收容。戴帽就可以掩盖血钟的现象也早晚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她便是最受瞩目的一个——所有人剩余天数都在不断减少，只有她始终维持在这个0的位置却不会死去。一系列人员会对她进行各方面检查。 到时候，这些人就会发现，她本身的异常…… 真糟糕啊！ 隐匿于人群中这么久，终于要暴露了吗？ 云倾寒摇摇头，走出了这家店，回到了家中，独自躺在床上对着手上的小镜子打量血色时钟。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消失呢？ 一个表盘只有12个刻度，如果指针顺时针转到11再转到0，它会不会就此消失？ 云倾寒突发奇想，用手按在了镜子中指针中部的左侧部位，然后缓缓地将手向右边移动，试图以此推动指针。 这么做的时候，她内心其实并不相信这能有效，只是无奈的尝试和打发时间——毕竟时钟本身就是虚幻的灵异存在，镜中的时钟更是虚幻中的虚幻。 然而，随着她指尖微动，那根指针居然被推着转动了…… 第2章 指针被推向了1，却在临近1这个刻度的时候停住了，只差那么一点儿。 云倾寒本来没有强迫症，看着那差的那么一指缝宽的间隙，居然升起了一股胜负欲，开始加大力度，用力顺时针推动血色指针。 慢慢的，她的胜负欲变成了求知欲。她已经将力度加大到了不能再加的力度，镜子上都裂开了点点缝隙，指针却还是纹丝不动，看起来就像谁在与她作对较劲。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一个人类。 她此刻使在指针上的力足以捏碎一个人的头骨。 这难道是，人类总爱幻想的灵异力量？ 云倾寒疑惑了，脸上扬起玩味的微笑—— 有意思，这一百多年来，除了那些已经被人类处理掉的同类，她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 如果说最初只是怕时钟给自己带来暴露身份的麻烦，那么现在，这个诡异的血色时钟已经勾起了她的兴趣。 恰在此时，镜子承受不住她的大力，猛地碎裂开来，砸在她的脸上，却没能给她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连头发丝儿都没被碎屑割断一根。 血色时钟随即消失无踪，被灯光照的惨白的卧室里却亮起了血色的光辉。 刺目而……黏腻。 她看着那一团红光像一团血一样炸裂空中，分散的“小血滴”缓缓流动，在空中留下黏腻的痕迹，最终形成了几行字。 “想要继续活下去吗？” 这行大大的问句上的每个字都在“滴血”，渗出长长的血迹，似乎在警告她要快些回答，不然马上血光将沾染到她的床单和身上。 洁癖爆发的云倾寒迅速起身，将目光挪到了接下来的选项上。 想 不想 有意思，选“不想”，这个东西会让她马上死吗？ 身为永生的吸血鬼，云倾寒调皮地想着。 然而一回想这几天指针都指在刻度0都没能把她怎么样，她就又觉得这个选项无趣了。 如果选“想”，这东西就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可现在她是活着的状态，这个时钟却判定她为死亡。如果时钟让她活着，又会发生什么？ 云倾寒隐隐有种期待，坚定地用食指点在了“想”这个选项上。 忽然，红光大作，云倾寒被血色刺的睁不开眼，脑袋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一样，一下子懵了，陷入昏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茫然中清醒。 刚睁眼时，眼前还有刺目的红光残留。等视觉清晰，她后知后觉地看到了一扇大大的透明玻璃窗以及……窗外刺目的阳光！ 云倾寒立刻站起，以人类不可及的速度跑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试图躲避这些阳光。 和影视片中的吸血鬼一样，她和她的同类都害怕阳光，在阳光下待上个几秒钟都会被晒伤出血。不一样的是，她们并不会被晒死，也不会化为灰烬。 吸血鬼的治愈能力超群，不一会儿就会将伤口恢复，然后重复被晒伤的循环。 在古时候，将吸血鬼放在阳光下暴晒一天是那些专职猎杀吸血鬼人士的最爱——因为世上根本没有杀灭吸血鬼的方法。传说中的大蒜、银匕首、十字架会对吸血鬼有效全都是宗教“美好”的幻想。 直到后来，他们发现了岩浆、钢水、水泥…… 他们用这些东西将一个个吸血鬼封存到地狱般的困境，使其在生理上无法动弹，精神上永受折磨——有时候，云倾寒不得不承认，在对付异类的手段上，人类远超他们。 那些同类们被这种可怕的手段吓得缩进自己的小棺材，不敢闹出任何动静，连吸血都一次只敢摄取一点，唯恐被其他人类发现——虽然吸血鬼曾经的记录已经被各地官方抹杀了，专门对付吸血鬼的人仍潜藏在人类之中。 将云倾寒变成吸血鬼的那只便是龟缩太久，把自己憋疯了，一出去就弄死了一个人，结果很快就为市里的基建做出了贡献，成为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子。 云倾寒每每路过都忍不住唏嘘一番，告诫自己要低调。 就如同此时，她捂着自己刚刚被阳光晒过的右手，躲到阴暗处才敢将手拿开查看伤势。 然而，挪开小心捂住的左手，下方的右手上竟无任何伤口，白白净净的，连被阳光灼伤的微微细痕都没有。 “这……我反应过度了？”云倾寒回想了下，才发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可她刚才明明在阳光下待了好一会儿！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最佳方法。反正阳光也弄不死她，她干脆放肆地跑回了窗前，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结果—— 无事发生！ 难不成这阳光还能是假冒伪劣的不成？居然完全没给她造成影响？云倾寒震惊极了，一边又有些欣喜：或许……自己的体质变化了？终于能晒阳光了？ 期间，她注意到自己原先躺的地板上还有七个人。这七个人整齐地躺成一排，看起来却格外违和，不协调——这七个人，每个人的服装和状态都不一样。有穿冬装的，有穿夏装的，甚至还有穿睡裙的。 最早醒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服装和装备最为完好，从头到尾都包的好好的：头上是一个坚硬的黑色头盔，像是从摩托车上扒下来的，上身是一件兼顾运动和保暖的厚卫衣，背部还有个大大的背包，好像装了不少东西，将他人都要压弯了，下身则是有些不搭的厚实牛仔裤和运动鞋。 “啧，果然又是一堆新人，麻烦。”中年男人啐了一声。 虽然压低了声音，听力远超常人的某吸血鬼还是听到了。 云倾寒正准备说点什么，中年男人就看到了窗户里的她，表情尴尬了一瞬。 马上中年男子就调整状态，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快步朝云倾寒走来。 “前辈，失礼失礼，我刚刚才醒来，没看到您，给您赔个罪。您这是已经醒来很久了？”中年男子试探性地问道。 云倾寒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却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您有什么发现吗？”中年男子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发现，连现在是什么状况，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云倾寒故作高深地转移话题：“等其他人醒来再说吧。” 嗯？这次还碰上个活菩萨了？要和新人分享情报？ 中年男子有些狐疑，却还是乖乖地和云倾寒一起等，且因为对方生人勿近的气质，一直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地面上的众人纷纷醒来。 “What a damn place!”身穿夏装那位明显是个外国人，张口就叫骂出来。之后又说了一大堆外语，可惜没人理会他，将他晾在了一边。 “啊！流氓！你们想要干什么？”那位穿着睡衣年轻女子一起来就不小心被其他人碰到，惊声尖叫。 其他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死活平静不下来。 “安静！” 伴随着云倾寒低沉却又莫名直慑人心的声音，众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早就站在一旁观看的云倾寒和中年男子。 好家伙，一下子就震慑下来了，前辈不愧是前辈。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中年男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赏。 眼看前辈过于高冷，懒得说话（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前状况），他主动担当起了向新人解说的职责。 “大家别怕，你们仔细回想下，你们来之前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众人开始陷入回忆和沉思。 “我记得……这段时间，我头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红色的时钟，看网上说时钟逆时针走到零就会死去，我，我就……怕的不行。”睡衣女子战战兢兢地说着，眼睛时不时瞟瞟周围的人，格外不安。 “然后你也拨动指针了？”另外一位穿着高领毛衣的年轻男子也回想起了一切，立刻接茬。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所有人都是在拨动指针后看到了一个问句。问我们想不想继续活着。在场的应该都选择了‘想’，那么我们现在就有了摆脱命运，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方圆尽量将现状描述得积极向上点，以免引起众人的恐慌。 “自我介绍下，我叫方圆，方圆的方圆。我已经是第三次进入这个游戏了。就像网上说的一样，在离死亡还差十二天以内的时候，我们的头上会出现一个时钟样式的倒计时，每过一天就逆时针转过一个刻度，回归原点0的那一刻人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 “但是，如果在死亡之前，转动了指针，选择了‘想’活着，时钟便会将你带来一个闹鬼的地方，让你在那里进行生存游戏，完成任务后就能离开，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天数，让你继续活下去。我比较倒霉，最后一天才敢动那个时钟，前两场生存游戏也只赚了三天，很快就用完了，这才又进来赚天数。” “那……我完成任务了，就……不用死了？能……能长命百岁？”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明显还没活够，听到这样的话，眼中冒出精光。 然而他的身体实在欠佳，说了几句话就喘了几次，听得云倾寒是格外难受。按照她多年来吸血和观察他人的经验，这个老人此刻能站在这里都算是个奇迹。长命百岁，恐怕想的太远了。 “嗯……可以的。”只要能一直活下去。可是想想前两场游戏的存活率，方圆欲言又止。 “那咱们的任务是什么？”似乎被老人的求生意志感染，其他人眼中也染上了期待，最初的不安竟是完全消散了。 原本他们会转动指针，多少就是对生命绝望了，此刻得知自己不用死，哪还注意的到那些“闹鬼”“生存”之类的不详词汇呢？ “别急，到第一个夜晚之前，都是调查时间。你们可以照照镜子，然后就能看到你们头上的任务提示了。” 似乎是为了方便任务者们，众人所在的客厅中就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挂在墙上，看上去竟有两个人那么高，是贴地粘在墙上的。 众人依次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头顶，发现就和转动指针时一样，头顶上出现几行血色的提示语：【欢迎来到‘巨屋’，你们将与不可名状之物一起度过七个安静的夜晚。】 【平安度过，你将获得生命的馈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找到“死亡”，提前离开。】 “巨屋……说起来，这镜子很大啊。”高领毛衣男喃喃自语。 “你们才发现吗？”云倾寒指了指他们头顶，“这间屋子确实是巨屋，每样物品都很大。” 只见一般仅有两人高的天花板此刻竟像是被人硬生生往上拉了一截，约莫有四人高，仰头看竟有些吃力。 天花板中央是一颗老旧的灯泡，大小竟由拳头般大变成了两颗人脑的大小，看着格外诡异。 客厅本身呢？更不用说，乍一看竟有一百平的样子，八个人站在客厅内居然还能显得如此空旷！ “你们说……到底是房子变大了，还是我们变小了？” 第3章 云倾寒的疑问没有人能解答。 除她以外，大家似乎都认为这个问题无关紧要，很快将话题转向了别的方面，询问方圆这个经历了两次生存游戏的老手的经验。为了方便后期的合作共存，方圆也十分详尽地讲述了前两次经历，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总之，这个生存游戏难度不低，如果死在这里，那在现实中也会立刻死去。我们必须要通力合作，找出这里的存活规则。” 方圆拿出了一张写着镜中血字内容的纸，用手划过第二行和第三行。 “这两行字我是第三次看到了，和前两次一模一样，就把它当成一种……额，那叫什么来着，凑字数的官话吧！大概意思就是说，完成任务活下来就可以获得额外的寿命。至于第三行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至今为止没人能提前离开，大家都是熬过了天数才过关，基本上可以不考虑它了。” “将与不可名状之物一起度过七个安静的夜晚。”云倾寒点了点第一行的字，“我们这七晚恐怕都要在这座巨屋内，而且得保持安静。” 哎哟，前辈终于开始显露本事了。方圆谄媚地看了云倾寒一眼。 “没错，你一下子就点出了重点。但除了血字提示外，生存游戏中还会有其他的提示，指出别的隐藏规则。只有找出所有规则，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七天。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巨屋’搜查一遍，汇总我们查到的一切异样的东西，然后推断出隐藏规则。” “为了方便交流，咱们还是先各自来个自我介绍吧！” “哦，对了，建议把你们的年龄，职业啊，还有来之前指针指的刻度是多少都说一下，有时候这也会成为完成任务的线索。”方圆特意补了这么一句。 “我叫迈克，我是Y国人，我母语是Y国语，不太会说英语。emmm……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外国小伙听完云倾寒翻译的话后，率先操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急切地询问着。 “是的，全世界都出现了那种血钟现象，你不应该不知道的。”穿着高领毛衣的年轻男子用流利的英语回答了他，接着用中文进行自我介绍，“我今年26岁，是一名科研人员，近期注意到了血钟的现象，对它非常感兴趣。没想到就在昨天，我头上突然出现了指在0这个刻度的血钟。当时我还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没想到血钟出现后，指针就开始缓慢地向11这个刻度偏移，直到24小时过后才刚刚好走到刻度11。接着我就拨动了指针，进入了这里。” “就是说，你进来之前还剩11天的寿命！”方圆闻言眼睛都瞪大了，看年轻男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声音更是带着激动的颤音。 “居然有11天，我要是你，我都舍不得进来这里！”人群中一直低调沉默的年轻女人突然惊叹，“对了，帅哥，怎么称呼？” 听到这里，年轻男子似乎有些尴尬，犹犹豫豫地抛出了自己的名字：“林祎程。” “啥？林依晨？”众人直接傻眼。还有人直接笑出了声。 林祎程明显习惯了这样的反应，按了按额头，无奈地像顺口溜一样快速回答：“不是你们想的那个。祎是示字旁的祎——寓意美好，程是前程似锦的程，不是晨。” “好名字呀！现在的人就是有文化！”众人之中唯一的老人给林祎程点了个赞，“我的名字就很随便了——吴军，你们叫我老吴就好了，今年70岁，就一退休老头儿。我是最后一天进来的，刻度是1。” 此时，云倾寒正忙着用Y国语言给外国小伙翻译，翻译完毕就发现众人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按照围坐一圈的顺序，确实也轮到她了。云倾寒点了点头，极简介绍：“我叫张三，今年20岁，自由职业者，进来时刻度是1。” 以上介绍没一个字儿是真的。不过她身为吸血鬼，惯常随时随地取假名，说起谎来竟是一本正经，一点儿不慌。 “张三，还真有人叫这名儿？” “噗！”之前询问林祎程名字的低调女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接下了自我介绍的流程，“那我就叫李四，24岁，做人事，进来时刻度是1。” “喂，你们两别乱搞啊！” “没事没事，反正也就是方便后面称呼。”方圆立马打圆场。 睡裙女：“我……我叫陈招娣，今年23岁，刚参加工作，做的是新媒体的工作，我的刻度是1。” 从醒来开始，她就一直是惶恐的状态，此刻更是难以平静：“我——我不是故意穿成这样的，我当时是——在浴室刚洗完澡就过来了。你们，有谁能借我件衣服吗？” 云倾寒——现名张三点了点头，主动将自己的一身套头黑外套脱下，递给了陈招娣。 “谢谢。” “不谢，我是怕你冻感冒了，晚上咳嗽出声连累我们。”云倾寒日常疏远他人。 陈招娣：“……” 剩下的最后一人是个高龄孕妇（面相看着至少有四十岁），月份似乎很大了，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都十分难行动的样子。所有人看着这样的她都有些同情。 “哎，到窝啦？”孕妇带着浓厚的乡音，大喇喇地介绍起来，“窝今年41岁，老公姓李，泥萌就叫窝李麻麻就好！窝是那个，叫么事，刻度1滴时候过来滴。” 眼见大家都盯着她的肚子，她竟自豪地聊起了肚中的孩子：“窝这都是第三胎啦！前两个都是赔钱的坛子，这回终于来了个带把滴！曾是祖宗显灵！” 她似乎对众人集中在她肚子上的视线产生了误解，以为大家是对她家小孩感兴趣：“窝这好不容易给老李家留个后，那个想做碰到这档子事哟！你们一定要帮窝啊！窝死不要紧，我娃死喽，我们家就木的后啦！” 这样一番话直接让在场的其他三位女士齐刷刷地皱起了眉头。 云倾寒见多识广，知道有些地区女性特别没地位，会将女娃称为坛子（意思是嫁不出去就砸手里了），却没想到有人能连自我都能失去。这人连自己的姓都不要，只让其他人用夫姓称呼她，连命都不要，只要保住那个还未出世的所谓的“后”。 陈招娣看名字都知道深受重男轻女观念的侵害，此刻眉头皱的最深，直接一反刚才的柔弱站起来对线：“怎么女的就赔钱了！你生个男的，他还能给你赚钱不成？难道是把那二两肉割出去卖了？” “哎你这娃啷个说话滴？找抽似不似！坛子就是坛子！说话都不好听，以后肯定嫁不出克！”孕妇腾的一下站起就要与陈招娣干架，各种带生殖器，尤其是带女性生殖器的脏话脱口而出。 听得在场所有人都耳朵生疼，气血翻涌。 几位男士担心孕妇在这里就把自己和孩子折腾没了，纷纷拦住孕妇，奋力与她的乡音对抗、劝说。 李四也拉住陈招娣准备上前的身子，劝她别与这种“重男轻女的封建余孽”计较。 眼见孕妇已经被控制住，云倾寒干咳了两声，将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这边来：“李，嗯……我还是叫您李阿姨吧！我不习惯叫别人妈妈，毕竟您那孩子也不是给我们生的是不是？” “你！”孕妇意识到云倾寒在讽刺她，又准备动手，却被其他人压制住无法动弹。 “所以你也就别说一定要帮你这种话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能帮我们一起活下来的人。还有你也说错了，这不是祖宗显灵。你能来这里，说明你是快死的人，你死你儿子也活不下来。呲——看您这肚子，应该是快生产了吧！你确定你祖宗不是想让你难产而亡？” 李四和陈招娣都惊讶地看向云倾寒，万万没想到这人嘴毒起来比她们还厉害。 “欺负人，欺负人啦！”“李阿姨”似乎被云倾寒戳中了某个点，一下子痛哭撒泼起来。然而哭了一会儿见没人再理会她，且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善就停了下来。 众人这才平静下来，开始分配搜查任务——因为刚好4男4女，大家采取了男女搭配的分队方案。 方圆是有过过关经验的，主动揽下了照顾孕妇“李阿姨”的职责，和她一起去搜查那个约莫有普通厨房两倍大小的厨房。 老吴与李四一组去查这里的次卧。 林祎程与陈招娣负责细查客厅。 众人当中只有云倾寒会Y国语，于是她和迈克组队，一起去查主卧以及旁边的浴室。 她先搜查的是主卧。主卧的门是那种八十年代常见的老式木门，看起来不够结实，却怎么都打不开，钥匙之类的更是不见踪影。 更诡异的是，云倾寒冒着暴露吸血鬼身份的风险加大力度，使出了往常能将门把手捏碎的力度都没能将其撼动分毫。迈克还以为她是力气小也来试了试，结果仍是无用。 主卧探索就此结束，两人进入浴室。 “哇哦！有热水器！”迈克激动起来，表示自己要先洗个澡热热身体。 云倾寒表示理解，默默走远了一些，让这个人能畅快地热乎一下。 迈克来自离中国极远的Y国，气候刚好相反，因而他一出场就穿着短袖短裤的夏装。而此刻中国时值寒冷的二月，这屋虽然不至于那么冷，但也够他受的了。 裤子是没人能借他了，外套方圆将自己的送给了他。当时，方圆追问迈克的刻度，一听完云倾寒翻译，得知迈克的刻度是2时，立刻将外套脱下来送给了迈克，惹得迈克一阵感激。 果然，姓名，职业，年龄都不是重点，方圆这个经历过两次生存游戏的人最关心的只有刻度。所以哪怕她故意乱报名字，他也没有多问过一句。而所有人当中只有迈克和林祎程的刻度不是1…… 云倾寒默默思索着，越走越远。 另一边，迈克花了一点时间才摸透这个老式的热水器，待水一热立刻拿着喷头往全身喷。 舒适的热水暖化了他已经被冻僵的身躯，让他好不快活地跳动起来，甚至还惬意地哼起了歌。 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自己身后突然飘过某种东西，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张纸微微刮过他的后背，带来刺骨的寒意，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却只能看到自己的肩头——那里原本沾满的热水居然瞬间在他眼皮底下变为了小冰屑！ 他的背部也感觉到好像有无数的小冰疙瘩附着着，让他格外不适。 怎么回事？热水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冰！ 这难道是他们说的闹鬼？ 迈克后知后觉地惶恐起来，立马扔掉喷头，起身朝浴室门跑去—— 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跑不动了！ 再一看地上，满地的热水居然变成了一大块冰，将他的脚冻在了原地！ 周围沸腾的热气此刻也悉数变成了寒气和冰晶，将整个浴室变成了一个冰窟！ 第4章 “有点不对劲。”负责搜查客厅的林祎程突然说道。 同行的陈招娣放下刚刚艰难抱起的，约有人上半身那么大的塑料水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林祎程，下一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确实，这里的水壶是不是太多了点？” 这个客厅有一百多平，四条边各十几米，室内的物品却很少，连基本的生活物件都没有，只有五个分布在不同角落的木桌——款式看上去很老，实际摸起来却能感受到都是些新木桌。 每个木桌上都摆着一个大大的塑料水壶，以及老式的带木塞的开水瓶。塑料水壶里装满了凉水，开水瓶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也许……多的不是水壶，而是……”林祎程谨慎说出自己的猜测，“水。” 但为什么没有热水只有凉水？明明都放上了开水瓶了——他认得出来，那种开水瓶就是八、九十年代人们常用来贮存热水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如果有热水又会怎么样？”林祎程轻抚下巴，喃喃自语。 陈招娣没能跟上他的思绪，只能无聊地注意周围的其他动静。忽而——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叫声！ 陈招娣一听就听出来这是迈克的叫声——她一句都没听懂。好在迈克也不是傻子，知道所有人里只有张三能听懂他的Y国语，立马又加上了蹩脚的英语“Help!he——lp！” “林祎程，迈克在求救！”陈招娣摇了摇林祎程的衣袖，焦急地寻找声源的方向。很快，她发现这声音居然是来自主卧旁边的浴室。 “快看，在浴室那边！” “那边是……闹鬼了？” 林祎程想到了方圆之前的经历，立马做出推测，并快步朝那边跑去。 忽而，两人只感觉眼前飘过一道黑影，一道清丽的身影就出现在浴室门前——正是比她们先一步闻声赶来的云倾寒。 她居然都跑出残影了！林祎程暗暗心惊。 云倾寒眼见浴室正门紧闭，瞬间想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看过的一系列鬼片——它们都有一个同一个特点，闹鬼的时候正常拉门把手都是打不开的。而现在，时间紧迫！ 于是她侧身一个蓄力，猛地旋腿踢向正门！ 整个浴室门一下子被踢开，并且顺着运行轨迹，将侧面的墙壁狠狠地砸出了一个大的凹陷！看起来就像是门被墙壁吞噬，陷进去了一样。 陈招娣、林祎程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连尖叫都忘了。 浴室内的迈克喜极而泣，张开手臂就要拥抱这个救了他的队友。 哪想他的队友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他的下半身…… “哦！不。”迈克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捂住那因为洗澡而暴露的不可描述之处。 “嗤……我对你那里没兴趣。” 云倾寒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一步步靠近，直到迈克都羞红了脸，陈招娣都开始用手捂着双眼，从指缝看人了才停下。 “咔！咔！咔！” 云倾寒沿着迈克双脚的轮廓，踹向迈克脚下的冰块，分别在左右两外侧，以及中间留下大大的碎裂痕迹。 其动作之轻巧干脆让迈克怀疑起自己脚下的还是不是之前那怎么都挣脱不了的顽固冰层。 “还不走？”云倾寒出声提醒，戏谑一笑，“我刚才看你那里也冻着了，难道是需要帮忙？” 帮忙踹一下？迈克被吓尿了，连忙连跑带滚地跑出了浴室。 “哦，不。谢谢。刚刚——哦！该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迈克被刚才那一通给吓到了，整个人都有些混乱，连云倾寒扔给他的浴室里的衣服都险些穿反。身体上还没化完的冰块更是让他瑟瑟发抖。 “怎么……咳咳……回事啊？”不远处负责查看次卧的老吴和李四也过来了。李四贴心地递上了一块毛巾让迈克擦拭。 “这毛巾你在哪儿找到的？我们今天找遍了客厅，都没有找到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陈招娣有些高兴。 “我们在次卧找到的，准确的说……是老吴在次卧找到的。次卧——”李四的神色不太自然，连声音都放低了，“有点问题。” “哎~小伙子们，快锅来噻，有七滴！”远处，离众人最远的厨房的李阿姨用自己的大嗓门招呼着众人。 人群中不知道谁的肚子突然响了几声，众人的恐惧感陡降，纷纷想起了自己快一天没吃东西的事实。 “我们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说明情况。”刚刚最为勇猛的云倾寒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所有人都跟着她来到了大大的厨房。 只见所谓的厨房内用具齐全，各种道具和桌椅都像是有长期使用的样子，可灶台和橱柜里面却没有任何食物。 李阿姨所说的吃的只是八碗方便面。 “哎呀，还似小伙子贴心，各窝们都带啦七滴。”说这话时，李阿姨还瞥了陈招娣一眼。 陈招娣冷哼一声，并未回话——她知道轻重缓急，眼下的怪异事件才是众人该处理的重点。倒是这个李阿姨真是个拎不清的，喊人吃饭还光喊男的，真的是重男轻女到脑壳都有问题了。 方圆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隔得比较远，这两人并没听到什么动静。云倾寒主动讲述起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细节。 迈克本就遭冻，冷的不行，陡然看到香喷喷，热乎乎的泡面，一下子就端起碗往嘴里灌面。温热的方便面汤湿润了他的口腔，饱满的方便面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唔……唔……噗！” 忽而，口感变化，迈克猛地将口中的泡面大口吐出，还持续性地作呕。 “怎么回事？怎么还糟蹋食物呢？” 方圆分外心疼自己这次带过来的泡面，立刻拉下脸斥责。看到吐在地面上的东西时，众人都惊得站起了身——只见原本软化温暖的泡面加汤竟变成了冰渣子，那一根根面条悉数被冰冻成了小块。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结冰了？” “见鬼了真是！” 众人骚动起来，每个人心中都不平静，最不平静的当属迈克。 刚刚被冰冻，现在好不容易吃个东西又吃出这种诡异事件，他整个人都崩溃了，脑袋放弃思考，直接尖叫着冲出厨房，然后一路狂奔到客厅的大门。 “不能出去！”云倾寒第一时间跟上，却碍于众人都在场，只保持正常的速度追人。 只见迈克一把拉开大门，就大喇喇地往门外的世界冲去，没有目的，发泄式地消失于众人视野。 云倾寒还准备跟上，却被林祎程叫住：“别追了，天快黑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今天发现这里的天色与我们的手机时间是对应的，12点的时候外面最亮，现在已经五点了，按照以往经验，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天黑。我不知道规则里的夜晚指的是哪个时间段，但保险做法，我们该待在房间里。” 云倾寒并未将他人的死活看的那么重，很快整理好了思绪，目光放在李四身上：“你之前说，次卧有问题？” “是的，”李四愣了下，“大家还是一起过来看吧。” 众人转身转身准备前往次卧。云倾寒将门关上，正准备锁死的时候，陈招娣突然出声：“还是别锁吧，万一他回来了呢？” 云倾寒看了她一眼，默默将反锁的按钮又扭回去。 …… 次卧是一个看房门都比主卧要小一点的房间，老式的木门和主卧统一，都是八十年代的风格。 当时李四是首先去开门的那个。和云倾寒一样，她没能转动门把手。老吴以为是力气问题，主动换手去开。 “没想到当时就直接打开了，而我，怎么打都打不开。” “也许是你力气比较小？张三你要不要试试？” 陡然被叫到这个假名，云倾寒愣了愣，意识到林祎程是看到之前她的英勇壮举，对她的实力产生了肯定。 结果仍是如主卧那般打不开。 “嗯，看来不是力气问题，可能……”林祎程单手打开了之前还纹丝不动的房门，“是男女问题。” 林祎程说着就走进了房间。诡异的是，他进入房间后，整个人居然消失了！房间里的画面又变成老吴开门时的无人场景！ “这就是我说的问题了。老吴当时也是进去了就消失了，但他本人是确确实实进去了的，还拿出了里面的一条毛巾用来擦汗。但是我就不行。”李四说着将手伸向次卧，却被某种看不见地屏障给挡在了门外。 “我来试试。”方圆主动走进去，却是丝滑无阻，立马又退出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难不成真是男女问题？但是林祎程怎么不在里面？” “他好像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一直关注着自己队友的陈招娣焦急起来，面上满是恐惧。 “我去看看。” “刚说了，女的进不去。”李四伸手，准备拦阻云倾寒的无用功。 可下一秒，云倾寒居然径直走进了次卧，整个人消失于众人面前！ 第5章 “咔——” 云倾寒被拍照的闪光灯亮瞎了眼，伸手遮挡之后听到了林祎程惊诧的声音。 “啊！你怎么进来了？” 云倾寒也很诧异，同时还有些不悦：“不知道。倒是你，怎么待房间里不出来了？不知道出去汇报情况吗？”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这是我职业习惯，喜欢先整理好资料再汇报。” 林祎程歉疚地笑笑，跟着云倾寒一起出门，来到众人面前开始汇报自己查到的情报。 “我进去以后发现从门内看是看不到你们的，就像你们在外面看不到我。但我在里面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所以结论一：这个次卧可能是个和客厅完全不同的独立空间，但是可以连接无形的东西，比如声音。” “次卧里的衣柜里有两条毛巾，其中一条颜色和款式和老吴拿的一模一样。但老吴那条已经拿出来了，那里不可能还有。所以结论二：每个人进的次卧空间是不同的。” “结论三就要大家一起验证了，我发现不对劲后就在里面用手机拍照把一切都照下来了，还拍了个小视频，大家一起看看，看每个人进入的空间有什么差异。” “小伙子真厉害啊，进去几分钟就看出了这么多，比我瞎折腾一通还啥结论都没有要厉害多了。”老吴真诚赞叹，凑上前去观看那些视频和照片。 “你发现异常后，居然没吓到跑出来？”云倾寒无比好奇，在她看来，迈克那种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至少也该担心自己待在那里久了会不会出事，而不是像林祎程那样还悠闲地拍照，拍小视频。 “可能是因为我胆子大吧！你不也是一样吗？发现危险居然还主动冲进来。” 那是因为身为不会死的吸血鬼，压根不怕死……云倾寒默默在心里吐槽，完全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削的文弱研究员有什么底气一直不害怕。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一起频繁进出次卧进行测试。经由云倾寒和林祎程的推理，众人基本得出了次卧的真相。 其实这个次卧并不是女人不能进。而是得等所有男人进过后才能进。 男人进入，就相当于给那几个不同的次卧空间认主定位，之后男人进入的都是自己固定的那个房间。 定位之后，女人进入时会随机分配到其中一个房间，并且不重合，每个房间各有一男一女，且摆设都是一样的。如果女人重进，那就会再随机分配一次，并不会直接进入原来的房间。 但因为迈克走了，女生多出来一个，最后进入的女生会进入一个空房间——那可能是次卧自动给迈克留的房间。 “这什么鬼房间，现在连房间都开始搞重男轻女了吗？非得男的选了女的才能进。”陈招娣格外不满，竟将思绪发散到重男轻女上。 “额，这个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吧。”李四如是安慰着，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好了，现在外面已经暗下来，要入夜了。我们赶紧进入次卧休息吧。”林祎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主动提醒。 闻言，李阿姨和李四连忙冲进次卧，唯恐自己落到最后挑到那个空房间。 陈招娣尴尬地看着留在原地的云倾寒，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还不进去吗？最后一个可是空房间。” 她试图劝说云倾寒：“你看，鬼片里不都那么演的嘛。落单的那个总是会出事。” “所以，你想代替我出事？”云倾寒双手抱胸，挑眉调侃。 “啊，不想不想，我当然不想。”陈招娣连忙摆手，更加尴尬，也更犹豫了，“可是，我如果不说也跟着冲进去的话，好像……不太厚道。” 云倾寒看着这样的陈招娣，有些恍惚，竟似看到了自己傻乎乎的室友李晓然。那孩子也是这样，似乎还没受够社会的毒打，总是不自觉和他人共情，有一种无论如何都不想坑害他人的天真。 “进去吧！我这个人性子独，习惯一个人睡。会不会出事，谁又说得准呢？” 本就打算一个人睡，以压抑逐渐兴起的吸血欲望的云倾寒忍不住提醒陈招娣：“今晚迈克应该会死，做好心理准备，晚上千万别被吓出声。” 夜晚很快到来，迈克还没回来，所有人都隔着窗户看着外面浓浓的黑夜，暗自揣测迈克这个明显违反规则的人是否能活过今晚。没有人能安然睡着。 陈招娣进入的是林祎程的房间，看清室友的模样后，她莫名安心了些——今天一天最靠谱的明显就是张三和林祎程。尤其是林祎程，从头到尾看到什么都不慌。 不过是不是过于淡定了？陈招娣看着大喇喇的开着灯，躺在床上静音看手机的林祎程，欲言又止。 只要，保持安静就可以了吧…… 她躺在床上，想着云倾寒最后的话，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彻底屏住呼吸。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鬼片的恐怖场景，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听觉在这瞬间放大，她忽然听到了窗外的某种声音。 那是……迈克的呼救声！ 她再次瞪大双眼，侧头看向窗外。迈克果然出现了！ 只见窗外的迈克疯狂地从远处跑来，时不时地回头观望，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然而他身后明明空无一物。 忽而，他趔趄了一下，左臂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样，居然从手肘的关节处反向弯折，形成一个诡异的90度。 陈招娣惊诧地捂住了嘴巴，唯恐自己叫声出来。 窗外迈克的惨叫声却是声声入耳，惨烈至极，让林祎程都忍不住看过去。林祎程对着陈招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居然继续看向手机！ 另一边，李阿姨进入的是老吴的房间。老吴作为老人，体力较差，困得不行，直接躺床上睡着了。 李阿姨只得无奈替他关上灯，不一会儿却开始害怕起了黑暗，一直瞪大着眼睛，难以入睡。 虽然不喜欢那个叫张三的小丫头，但她说的话还是得听。李阿姨僵直着身体，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可是——水平相对的隔壁床的老吴！ 老吴他！居然打呼！ 那呼声打的，一下比一下大，很快就要震天响了！ 李阿姨吓尿了，连忙从床上轻悄悄地爬起，小心翼翼地爬到老吴的床边，试图将其摇醒。 打呼的人一般都摇不醒，李阿姨又怕闹出过大的动静，只得转而用手捏住老吴打呼的鼻子，逼他醒来。 可老吴这个天杀的，居然死活不醒，李阿姨急的都想骂出来，直接用手捂住了老吴的口鼻。 这时，次卧的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似乎……还有扭动门锁的声音！ 李阿姨吓得跌坐在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叫出声。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被迫上移，看向了老吴的上方——几米高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时起，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人耳！耳朵中心的凹陷位置随着老吴的打呼声蠕动起伏，像是一个可怕的黑洞，随时会将一切吞噬！ …… 云倾寒的房间一直是喧闹的。 和林祎程一样，她也在玩手机，只不过她更嚣张，外放着语音玩“天天爱消除”——手机在这个奇异的巨屋根本打不了电话，连不了网，只能玩玩单机游戏了。 伴随着一声大大的消除提示音，窗外突然传来了迈克的呼救声。她默默降低音量，看着迈克的手臂被弯折，看着他挣扎着跑向巨屋正门的方向，最终消失于视野。 惨叫声一直在持续着，一会儿像是猫咪低声的呜咽，一会儿像是猪被杀时凄厉的惨叫，听的人头皮发麻，难以想象他遭到了何等残忍的虐待。 云倾寒走到次卧门前，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有迈克的惨嚎，还有……极为细微的，某种东西走动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云倾寒加大了手机的音量，游戏的背景音响彻整间屋子。 忽而，她感受到某种恶意，一种……刺骨的寒意。 那是吸血鬼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她本能地抬起头，看到了头顶天花板上的耳朵，无所畏惧地看着它微微颤动，甚至，还调皮地向它眨了下眼。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她仍是不动声色，却点出了手机的菜单栏。 许是见没有人开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又夹杂了些扭开门锁的声音。 就在这时，云倾寒点下了手机菜单栏的静音选项。 整个房间忽而陷入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云倾寒本就不用呼吸。 “咔！” 次卧门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可云倾寒面前的门却是纹丝不动。 过了几分钟，云倾寒感觉到自己头顶的寒意消失，门外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连迈克的惨叫声都戛然而止，再无生息。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能安然入睡，所有人都在听到屋外的哭嚎声时，第一时间开门。 李阿姨像疯了一样从自己的房间连滚带爬地逃出来，一边怕还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嚎哭。 “好痛！肚子，我的肚子！” “糟了，她受刺激了！”陈招娣明明是最讨厌李阿姨的人，此刻竟第一时间凑上去关心其情况，和李四一起将其扶起来。 云倾寒本打算也去看看，周围强烈的人味儿却提醒她此刻状态不佳。 她只得保持距离，同时看向屋内。可能是受生存游戏影响，李阿姨虽然怀孕却一直状态稳定，此刻突然肚子痛，只可能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云倾寒大步跑进房间。 霎时，浓烈的血腥味简直要刺激得她昏头，竟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吴死了。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惊呼： “迈克还活着！” 第6章 “什么？怎么可能！” 屋外的消息太让人震惊，连云倾寒都忍不住惊呼着跑了出来——昨晚她听的清清楚楚，那么凄惨的叫声，那长达数分钟的折磨，就算当时没死，事后这么冷的天放置一晚上也会死了，更别说夜晚屋内还有不可名状之物游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云倾寒冲出房间，就看到林祎程用自己瘦削的身躯将迈克扶起，支撑着他一步步往众人聚集的这边走来。 只一眼，只一嗅，云倾寒就知道迈克还活的好好的，连一丝血都没出。昨晚她亲眼看到的被折翻90度的胳膊此刻也是正常状态，唯一不好的只有迈克那劫后余生的颓然表情。 “你那边怎么样？我刚试了下，怎么都进不去老吴的那间房。”林祎程注意到了云倾寒的视线，主动询问，并简单解释，“我试完之后看到客厅大门大开着，跑来一看就发现迈克完好无伤地躺在地上，刚刚才拍醒了他。” “老吴死了，死相凄惨。”被林祎程莫名平静的表情影响，云倾寒也冷静下来，“你不能进去应该是因为你是男生，已经选定了房间，进不了其他的。” 接下来，明明能单独将老吴拎出来的云倾寒还是请同为女性的李四帮忙，将老吴的尸体抬了出来。 李四的心理素质不错，看到那可怖的尸体居然一点儿不慌，还不忘安抚并请李阿姨讲述下昨晚的经过。 那个时候，李阿姨看到了诡异的巨大人耳，也听到了敲门和开锁声，哪里还敢动弹，只得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看看老吴，连呼吸都放缓了。 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房间的开门声，却没见到门有丝毫变化，反而是屋内开始迅速降温，好像有什么寒冷的东西掠过了她，激得她僵硬地顺着寒冷掠过的方向，看向床上的老吴——老吴居然还在打呼！ 她恨不得捂死老吴，唯恐他连累自己。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借着明亮的月光，她看到老吴的两个鼻孔居然自动完全闭合了起来！ 人的鼻孔怎么可能像这样闭的一点不漏！ 李阿姨忍不住将上身往后倾斜，想要离开这里却又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而老吴，因为嘴同时张着，居然只是呼吸不顺畅了，仍未醒来。 忽而，他软塌塌的鼻子居然变得笔挺起来，而后越发越笔挺…… “嘶啦！” 他的整个鼻子居然被凭空拔起，停在空中！ 老吴这才终于醒来，惨叫不止，尤其在看到自己停在空中又陡然掉下的鼻子后，越发疯狂地尖叫起来。李阿姨都被他叫的头痛，那个摘他鼻子的看不见的存在可能也是如此。 于是下一秒，老吴便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扼住了脖子，强行停止了尖叫，却还是忍不住呜咽。 没呜咽几秒，那被扼住的脖子居然整个被撕扯，脱离了他的身体，掉落在地上！ “窝……窝当丝要不是用嘴咬斗窝滴手，真滴会忍不住叫出来，太阔怕了，太阔怕了！”李阿姨像是要崩溃了，拼命抓自己的头发。 陈招娣伸手安抚她的后背，细声安慰着，告诉她已经白天了，没事了。 “你昨天有听到迈克的惨叫声吗？”云倾寒仔细听完一切，发现了这个疑点。 这坛子，都不会安慰人的吗？ 李阿姨惊诧地看了云倾寒一眼：“有！老吴……老吴死啦以后窝就听到喽。” “昨天迈克惨叫是在八点10分到八点15分，整整五分钟。”林祎程突然发话。 众人皆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原来你昨天玩我的手机是为了看时间……”陈招娣回过神来。 “卧槽，这种情况下你还玩的下手机？小兄弟你真是什么都不怕啊！”方圆震惊极了，更绝的是这人听到那么凄惨的惨叫声居然还能冷静地统计时间，这次的新人太特么可怕了！ “确实，我看到的时间也是如此。不过，我的房间的耳朵和敲门声出现的时间却不一样。” “你也玩手机？”李四忍不住吐槽，“都是神人啊！” “我昨天一直玩手机还外放着游戏音乐。因为我想测试下，所谓的安静的夜晚到底是要求哪个时间段。八点10分，我听到了迈克的惨叫声。迈克叫的时候我贴着门，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 “同时，我看到我的头顶出现了李阿姨说的那种巨大的人耳。接着就是敲门声和开锁声。开锁的时候，我就把手机静音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安然无恙的站在你们面前。” 云倾寒说的平静，众人听得都惊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方圆，他擦了擦满头的汗，语气是颤抖而谄媚的：“大佬，你太猛了。要是我，看到耳朵就得静音了，哪里还等得到开锁？” 这真的是用生命在做测试啊！大佬到底有几条命这么试哟！ 接着是迈克的情况说明，和众人看到的一样，他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袭击了，不停地打击他的全身各处，弄得他痛不堪言，险些要死在外面。 好在危急之下，他猛地想到了张三的提示，忍着痛也要回巨屋。也万幸，巨屋居然没有锁，一扭门把手就开了。当时他猛地冲进房内就失去了知觉，直到早上被弄醒才发现昨晚受的伤居然都没了，就像是幻觉一样。 听完这一切，云倾寒沉思无果，将目光放在林祎程身上：“按照你昨天的方法，分析一下呗？” “情报不足，”林祎程张开双手，表示无奈，“分析不了。” “你就只是玩手机看了看时间？” 虽然只是认识第二天，云倾寒却觉得这不是他的作风。在云倾寒预想中，他应该会冒险做更多事才对。就算不做，他也应该能有更多分析和结论。 “那我来分析吧。我第一天问你们的那个问题你们还记得吗？” “你是说……到底是房子变大了，还是我们变小了？”林祎程还是没忍住分析了，“其实不管是房子变大，还是我们变小，室内的东西都应该是等比例变大才对。但这间房子明显不是。按照现实世界的比例，客厅应该是放大了三倍左右，可客厅天花板的灯泡却明显放大了10倍以上。” “没错，所以我的结论是，我们所处的巨屋实际上是个脱离现实的异空间。”所以这里的阳光才没对她产生影响，而随着时光流逝逐渐兴起的嗜血欲足以说明她还是吸血鬼。 “再进一步，这个异空间其实是小孩子的幻想产生的，所以物品比例才会这么不科学，所以这间屋子才会这么大。”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孩子视角。所以……”林祎程此刻也联想到了，“晚上跑出门会被打，直到被打到回家！晚上发出声音会被父母发现，然后惩罚！” “而且，晚上‘父母’还是一间间查看的。以迈克惨叫的时间点为标准，他们先查的李阿姨和老吴的房间，后查的我的，两者时间堪称无缝衔接。” 至于其他人四人，昨晚根本不敢弄出任何声音，也没敢玩手机。但有人一直盯着房顶，却没发现有巨大的耳朵出现，也没听到敲门声。林祎程的房间也是如此。 “这很正常。试想我们小时候，父母不也是这样吗？晚上会走到房间附近查看，有动静，就仔细听听。嗯……那个巨大的人耳代表的就是这点。如果里面持续吵闹，父母会敲门提醒，提醒了还不安静，父母就会进来训斥。” 云倾寒并没有过这种小时候，听着林祎程的话却想通了自己没事的原因——开门了，孩子收敛了，父母也就懒得多做惩罚了。原本那时候她都做好了开门后正面迎战的准备。 “所以结论来了：我们在这间屋子里如果做了小孩子不能做的事，比如夜间发出声音，不回家等，就会在夜间被父母——也就是所谓的不可名状之物惩罚。但这个惩罚并不严格，只要我们及时跑回家，或者及时安静就没事。”林祎程再次展现了昨日的风采，让众人稍有安心。 这时，大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都有些难受。 众人走到厨房，十分无奈地又拿起昨天没敢吃，已经彻底冷掉，表面都结了一层油的泡面，艰难地进食。 尤其是迈克，那面吃的是胆战心惊，就怕又吃出一嘴冰块，却还是被冰冷的泡面刺激得肠胃有些不舒服——昨天他遭遇的两次灵异事件毫无疑问与热水有关，众人也就不敢再把这泡面热一热了。 眼见云倾寒坐在桌旁，迟迟没有下嘴，方圆放下泡面，悄悄将其叫到了厨房外面。 “前辈，吃不下去就换这个先充充饥。”方圆讨好地递上一袋用寒碜的塑料袋装着的巧克力。 想着继续不吃东西可能会让人起疑，云倾寒接过了塑料袋，顺便试探：“没想到你还挺大方，居然愿意把方便面都分给别人，还给我开小灶。你那包东西真的够吗？” 回想初见方圆时的装扮，云倾寒便知道这个生存游戏的老人早做好了相关准备，可是这么多人，吃七天，他那一包东西哪怕都是食物，真的够吗？ “给前辈开小灶那可是必须的。少谁都不能少您的。食物您就别担心了，反正每天都会死人，够吃的呢！” 每天都会死人……就算按最少的一天死一个算，最后也只剩一个人。他怎么保证这个人是他？而且还在另一个人面前这么说…… 云倾寒察觉到了不对劲，将疑问默默藏在心里，不动声色。 “对了，前辈，我想不通啊！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那么帮那群新人，还跟那个林祎程一起把生路都给分析出来了。” 难道集思广益，破解这个生存游戏，少死点人不好吗？想到方圆说的每天都会死人，云倾寒感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可能立马就会被他发现自己并非游戏前辈的事情。 “啊，您一定是想装成新人和他们打成一片！我这猪脑子，现在才想通，实在抱歉。就是前辈您后面能不能先提点下我再跟他们说？” 云倾寒点点头。 “那巧克力您先吃，别让其他人发现了，这可比那泡面好吃多了，还能多补充能量。”方圆边说边准备离开。 云倾寒闻言将巧克力含在嘴里，做出咀嚼的动作，待方圆走后走到客厅的垃圾桶旁，熟练地将巧克力吐了出来。 再抬头转身时，她惊讶地看到同样惊讶地看着她的林祎程。 糟糕，太饿了感知变弱，加上刚才光顾着注意方圆，竟没注意到林祎程的出现。 林祎程笑了，将视线从垃圾桶转移。 “有时间单独聊聊吗？” 云倾寒还未回答，林祎程又补了一句。 “其实你猜对了。我昨晚……确实不只做了那么点事儿。” 第7章 李阿姨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张三和林祎程这俩讨厌的人一起走进房间——在她腹痛难忍时，只有这两人没来关心她，反倒是首先怼她的陈招娣最为贴心，让她改观不少。 这俩货又在琢磨啥呢？ 李阿姨一边嘀咕着，一边四处观望，寻找方圆的身影。 刚刚她在厨房待了良久，看着那碗卖相极差的冷泡面，一会儿端起，一会儿又放下，始终下不了嘴：她平常嘴没这么刁的，可现在怀孕着呢，瞎吃东西把肚子里那个小祖宗弄坏了怎么办？他可不像坛子，能随便对付下。 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主动提供食物的方圆再弄点能下肚的东西。 “哟，李姐，你在这儿呢？”正找着呢，方圆居然直接拍拍她肩膀出现了，“泡面不合胃口？” 唉，还是这人贴心。李阿姨无奈地点点头，将其悄悄拉到一旁耳语：“你……能不能，给窝点别滴，能七滴。你看，我还丝个孕妇。” “没问题啊！我正是为这事在找你呢！来，跟我过来。” 两人一起打开次卧的门，进入了方圆的房间。（一男一女肢体接触进入次卧时会一起进入男方的那间次卧，两女一起则只能进入现今无主的老吴的房间） 两人一进门，方圆就利索地关上房门，接着拿出了藏在衣柜里的一个银色金属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食物——一堆巧克力，形状上与方圆送给张三的相似。 “来，多吃点巧克力，我这儿只有这个比泡面好了。其他的什么压缩饼干，我估计你也不爱吃。” 李阿姨饿急了，拿过几块巧克力就猛地吞下，险些噎住。 方圆微妙地鄙夷了一眼，在李阿姨抬起头来喝水的时候调整好表情，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李姐，别着急，这一整盒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唉，你说这群人，都不知道保护孕妇的，尤其是那个张三，居然还说什么你会难产！真是无稽之谈！” “嘚啊！窝家宝贝好滴很！那个张三，坏滴很！”不过李阿姨毕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方圆之前对张三的态度，“你不似很葱白她嘛？啷个说她坏话？” “唉，我那是看错人了。我看她好像很聪明很有本事，就想跟她搞好下关系，今天还额外给了她一点吃的，结果，她还不领情！真是气死我了！”方圆并未看到张三将巧克力吐出来的举动，否则还能将这矛盾演的更像一点。 “似啊！那过张三，身上都莫得一点人味儿！” “可不是嘛。你看她那么厉害，张腿就能踢垮一扇门，我们以后怎么办？我食物就这么多，后面肯定不够，她到时候再一抢，就只能死翘翘喽！” 李阿姨这才回过味儿来：“你似想，提前弄死她？” 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李阿姨是早有此想法。其实当初张三说对了，她高龄生子，医生早就警告过她难产可能性极大，再加上她头上的死亡倒计时，她也怀疑自己会不会难产而死。 可这话由张三说出来，她就恨上了，恨不得张三死，好像张三死了她就不会难产了一样。 “是啊，你看，昨晚的结果已经告诉我们，晚上弄出声音就会死人。那我们只要把手机弄个闹铃，藏在她床下，到时候闹铃一响，她人不就没了吗？” 方圆担心李阿姨会犹豫，一股脑儿地将详细计划都说了出来：“你可能会担心她及时把闹铃关了死不了，没关系，我们有这个铁盒，这个盒子是特制的，用特殊方法关上了以后谁都打不开。到时候，她怎么都关不了闹铃。” “还有这个闹铃时间，之前她都帮我们推理出来了，她的房间8点10分会被鬼听到，你的房间早一点，就算八点吧！那我们就定八点的闹钟一直响，刚刚好！” “那窝就……把盒子绑到她床底下？”李阿姨激动起来！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两人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方大哥，你看下我们桌上有没有试卷，拿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下。”李四清脆的声音唤回了两人的理智。 两人闻言看向屋内的桌子——一张大大的用来写作业和看书的书桌上，不知何时起竟出现了两张白纸黑字的试卷。 试卷的标题是“小学二年级数学模拟试卷一”，副标题则分别是两个名字——方圆、李四。 “好，马上拿出来。”方圆一边纳闷一边应和着。 两人分别从房间出来。李阿姨一出来就收到了陈招娣递过来的一张试卷：“李阿姨，给，这个试卷上写的名字是李，我猜是你的，就给你从老吴房间带出来了。” 原来，大概在早上九点的时候，所有房间的桌子上都出现了两份试卷，卷子的标题都是一样的，副标题则是昨晚每个房间对应的人的名字。老吴的名字吴军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大概是代表着这个人已经死去，无法作答。 方圆眼瞅着这有点不正常，立马去看林祎程这位大神手上的卷子。 “神特么的小学二年级试卷！小学二年级学这个？” 方圆看着满屏的高等数学的符号，以及题干中的泰勒公式等字眼，惊呆了！ “其实每个人的试卷都不一样，似乎是根据每个人的学历水平出的题，会比最高学历低一级。林祎程研究生毕业，所以出的是本科的高等数学题。陈招娣本科毕业，出的就是高中数学题。迈克的题目更是根据他的语言变成了Y国的题目。” 方圆看了看自己的：高中毕业，出的是初中的数学题。 “那你咧？”李阿姨有点好奇。 云倾寒一下子别开了头，不自觉地将试卷折了起来：“额……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她哪知道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被这试卷算作没读过书，出的是最为简单的数数题啊！幸好她还没让其他人看到。 “按照我们之前的结论。这些试卷就是属于小孩该做的，我们今天得把它做完，而且一定不要作弊抄别人或者问别人的。” 林祎程也点头附和：“对，这些都是父母严格禁止的，绝对不能做。” 方圆眼见这俩人这么配合，心中有些不安地打断了他们：“那个，我们今天是不是该把房子重新分配下了，老吴的房间刚死了人，李姐不想再住那个房间了，你们谁想和她一起住？” 眼见大家果然都不想，方圆按照计划将李阿姨揽入自己房间，并抬举张三：“我们有七个人，房间只有四个，一个房间只能住两个人，那肯定要多出一个人住老吴的房间的，你看你昨天那么勇猛，今天一个人也没事的。我们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云倾寒看了看其他人，尤其是林祎程，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并且建议众人赶紧做完试卷了回去休息补觉，晚上再提神应对。 期间，云倾寒为了趁机吸点血，缓解饥饿，主动揽下了将老吴尸体搬到巨屋外面的重任，离开了好一会儿。 其他人则是忙着躲进房间好好做题和休息，没有人注意到李阿姨悄悄进入了那个女生都能进入的老吴的房间，并将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用方圆的胶带牢牢地粘在了那张女士床的底下。 办完这一切，她轻手轻脚地回到方圆的房间，闭着眼睛休息，以及窃喜。 想到那个该死的张三就要这么死了，还是死于她的手，她真是开心极了。这样想着，她竟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直到下午众人一起聚集吃饭的时候，她和方圆都强行压抑着笑容。 吃完饭，方圆早就困得不行，一沾床就睡了。 等到他醒来，是听到了某种动静——李阿姨不知怎的，居然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出去了！ 他打算叫住她，却冷不丁看到窗户外面已经陷入黑夜，立马停下了动作和声音。 这傻X，都入夜了还出去，找死吗？ 李阿姨其实也不想冒险，但是，都怪那个张三！她做起事来太让人无法防备了。 在五点多，临近黑夜的时候，张三突然敲响了房门。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可很快，她就听出来，这人居然是想和陈招娣换房间！ 理由是她和林祎程商量了下，决定两人晚上一起再做一个关于巨屋规则的测试。因为林祎程无法换房，只能由张三过来。 “当然，如果你愿意配合，不换房，你们两个测试也可以。” 这话一出，站在次卧外面与之交谈的陈招娣当然是“不不不，我还是换房吧！” “安心，其实一个人才是最安全的。” 李阿姨听着张三这么说，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安全个屁！今晚一个人住老吴那间房的，一定会死！ 而后，屋外沉寂，李阿姨的心也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临时还能出这岔子，这下不仅没能弄死张三，还可能害死对她照顾关怀的陈招娣。 虽然这个女孩初期对她态度很差，可—— 李阿姨想起了陈招娣早上第一个扶起自己，第一个安抚自己，第一个照顾自己，还主动帮自己说话，拿卷子…… 她真的不忍心让这个女孩死。 在犹豫良久后，她终而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主动敲响了房门。 “陈招娣，开开门，窝有东西搁里头喽，要拿下。” 里面的声音传不到外面，陈招娣直接打开了门，让李阿姨进来。 李阿姨一进来就忍不住直冲床底——既然已经害不到张三了，她打算将那个银色的盒子扔出门，至少别害了这闺女！ 她猛地掀开床单，伸手探去，却发现—— 床底空无一物！ 她像疯了一样四处搜寻，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盒子！ 而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敢再弄出动静，也就不敢离开房间，无奈地躺在了已经清理干净的老吴的床上。 迟来的困意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心中都还抱着那个疑问：盒子，到底去哪儿了？ 另一边，方圆紧张地看着自己手机的时间，坐等张三的死亡。 七点57、58、59！终而，八点到了！ 一阵剧烈的闹铃声在室内响起！ 震得方圆是头皮发麻！ 他圆睁着眼睛，难以置信，惊恐至极地看向铃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之前跑出去的李阿姨的床下！ 第8章 怎么会这样？手机闹铃不应该在张三房间响起吗？ 惊诧、疑惑、惶恐……方圆来不及思索答案，顾不得自己的动作是否过大，连跑带滚地从自己的床跑向李阿姨的床。 “叩叩叩！” 此时，门外响起了惊悚的敲门声。手机铃声声音越来越大——他本来为张三设计好的渐变增强的铃声此刻竟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方圆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下抓取盒子，手心被粗糙的床板磨得出血都顾不得。 果然，是李阿姨的手机，装手机的盒子也确实是他提供的那个。 敲门声变成了开锁声！ 方圆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将盒子打开，然后猛地关掉手机的铃声。 就在这刹那，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好像飘过一股死亡的寒冷气息，吓得他心跳都加快了好几番。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都加快了，禁不住担忧——心跳、呼吸太快会不会……也算不安静？ 汗水如同雨水一般止不住地流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行阻止自己粗喘的呼吸，用手按压着胸口，试图让心跳平缓下来。 终而，那股寒冷刺骨的死亡气息慢慢消散了。伴随着一声诡异的关门声，方圆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地躺倒在地——躺下的时候，他还不忘用手缓冲下，生怕将刚刚离开的鬼魂又召唤回来。 方圆这才有时间细想发生的一切，一阵阵的后怕从心中涌起。 果然，随时留一手是对的。 这个银色的盒子确实如他告诉李阿姨的一样，是特制的，只要用特殊方法关上，就谁也打不开。但他没告诉她，这种特殊方法就是他在心里嘱咐盒子一定要关紧，谁也不让开。 同样，如果他拿到盒子的时候又嘱咐盒子打开，那便能打开。这个盒子就像是他的仆从一样听话。 这样的性质如果告诉李阿姨，她必定会多问。于是他采用了李阿姨不懂的指纹识别这种高大上的说法。 当时，他还有些可惜这个盒子就这么用出去废掉了。这可是他第一次生存游戏挣来的游戏道具——蜜盒，一种毒、存两用的绝佳道具。 蜜盒当中自带一满盒带毒的巧克力。这种毒无色无味，根本无法察觉，完全与巧克力融为一体。吃下去后也不会马上毒发，而是过几个小时后才发作，发作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人会像睡着了一样静静死去，即使尸检也只能得出自然死亡这种诡异的死因，实在是暗中杀人的绝佳良品。 上一场生存游戏，他就是靠着它活到了最后。 原本，这场生存游戏他也打算这么干，每天杀一个人，然后平安活到最后一天。最初醒来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六个人没一个带着食物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些人都是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新人。 新人确实好害，但也难推出生路。所以他当时深觉晦气地抱怨了一句。 却没想到，那个张三居然在他之前醒来——生存游戏的苏醒时间是和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正相关的。他的身体早就用游戏积分进行了加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强。 能比他早醒，还那么淡定，丝毫不慌…… 方圆第一时间就觉得张三是生存游戏的老人。后面她也确实表现出了老人的实力，不管是武力还是脑力。 可是……这人第二天的表现实在是让他疑惑了。不只是对迈克还活着这件事大惊小怪，居然还主动将生路告知新人，这着实让他不解，还有些惊慌。 这样的表现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搞错了，张三这人不是老人，只是一个比较淡定的新人。仔细回想，他竟真没听她亲口承认自己是所谓的“前辈”！ 二、他没搞错，张三是老人，但是理念和他不同，不愿意杀新人。这样的话，情况就太危险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为了让自己活到最后，他都不能放任。于是他终于拿出那些巧克力——为了不让张三起疑，他还心疼地装了一小袋——送给了张三，并看着她吃下去。 这下子，在几个小时后的夜晚，她必死无疑。 但众人会产生怀疑。他不能一次性把这些人都毒死，每天都要死一个，得可持续性发展。 于是李阿姨成了他的替死鬼。他做出替她着想，和她同仇敌忾的样子，并摆出充足的理由——老吴的房间他进不了——来让她出手。 同时，他还给她也喂了巧克力，这样便是死无对证，直接凭着手机这个证据栽赃到她身上。 这个计划他构思了良久，满意极了，万万没想到李阿姨这人居然会突然反水。仔细回想，她那时突然离开就是为了留他一个人死在房间，真是太狠毒了！ 既然这样，那就还是按照原计划，将一切都嫁祸到这个该死的人身上。 至于死去的张三怎么解释，那不就是作死呗！反正她不就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搞骚操作？ 这样想着，方圆居然有些期待第二天了，慢慢摸回了床上，酝酿着明天的一场场演戏。 进入巨屋的第三天的清晨很快到来。 陈招娣醒来，看到李阿姨还在床上沉睡，也不打扰，直接就开门进入客厅，却见方圆早早守在了门口。 “方大哥。你这么早就起来啦？” “嗯嗯。昨晚李姐突然从我房间里跑你房间是怎么回事呀？”方圆迫不及待地问着，“能进两个女的，你那房间不是老吴的吧？那应该张三住啊！” 昨晚想了一夜，他突然注意到了这个漏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陈招娣将昨天的情况讲了一遍。 方圆眉头皱的更紧了——姓李的不是把手机放到我房间了吗？怎么还要去别的房间找？难道，其实不是她做的，而是——张三？ 方圆惊呆了，惊惧不已。 不对，情况不对！那个张三！该不会！ 方圆不敢多想，也不顾陈招娣的反应，直接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恰巧，次卧的房门在他手按上门把手之前打开。 一双纤细的美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竟似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接触之处还传来冷冷的寒意，仿佛是一具尸体在牢牢地抓着他。 她居然没死！这个张三，吃了他的毒巧克力居然没死！ “你怎么了？看样子，昨晚没休息好？”张三不动声色地用手捏着他往客厅挪去。 方圆一个比张三要高一个头，且已经经过了游戏强化的大男人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她带着往客厅走去——这一瞬间，他的恐惧超越了一切，甚至让他想到了死亡！ “放……放开我！”他惊惧地用力去抓她的手，却轻巧地挪开了，反倒让自己因用力过猛而摔了一跤。 正准备爬起，张三却蹲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昨晚也没睡好，有两个视频想让你解释下。还请你——” “不要不知好歹。” 这话一出，再想到那一脚将浴室门踢墙里的脚力，方圆哪敢再反抗，只得僵硬地点头，两人一起在陈招娣疑惑的目光下，走向厨房的桌子前。 方圆像个犯人一样被按在椅子上，认命地看着张三手机上的视频。 那是她从自己床底找出来一个银色盒子的视频。原来盒子真的不是李阿姨，而是她弄到方圆房间的。 “你是什么时候……”方圆崩溃了，意识到这人真的是来找他算账的。 “昨天下午吃饭的时候，你和李阿姨似乎太怕别人发现你们的异常，不敢往次卧看，我就进去了。” “别扯上我，你粘的是她的床，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发现她床下的盒子？我可没说我进去干了什么呀！” 情急之下的恐惧让方圆彻底乱了阵脚，接连说错话：“我……我是昨晚发现里面铃声响了，就找到了盒子，然后——” 方圆戛然而止，张三微笑一声，也找到了漏洞：“我视频里面还有一段呢，你看我那么大力气都搞不开这个盒子，你怎么一下子就弄开了呢？这个盒子，应该是你的吧？” “她，她找我借盒子装东西，我就给她了。我这个盒子是这样的，只有我能打开。”方圆不敢暴露自己是同伙这点，只能继续编造。 “嚯，您真大方。” 这个“您”的冰冷语气直接让方圆打了个哆嗦。 “招娣，你把李阿姨叫起来吧，让她也来解释解释下。” 方圆没想到张三就这么放过了他转向李阿姨，可李阿姨……她已经死了啊！他万万没想到，他布置的一切都成了给自己挖的坑！ 很快，陈招娣惊恐的呼声传来，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也都知道李阿姨悄无声息地死了。 “怎么回事？不是不发出声音就可以了吗？昨晚我们到点了都一直保持安静，李阿姨她更是动都……不动……”陈招娣的声音越说越小，难以置信，“该不会，她那时候，就死了吧？” “这——”林祎程明显愣了愣，有些惊讶，却似立刻想通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方圆，“恐怕得问问方大哥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俩是什么妖孽！为什么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进度？ 说到底为什么在床底找到盒子就能推测出是谁放的啊！ 方圆满心疑问，心如死灰。他哪里知道张三，也就是云倾寒是一只嗅觉灵敏的吸血鬼，只需一闻，就知道谁在她床下逗留良久，留下了那个不知是何用的盒子。而林祎程脑袋灵光，一听到李阿姨已死，便猜到这人只是方圆的替死鬼和杀手。 云倾寒更是想到了昨天的一切异常。 “是这个吧？”不等方圆反应，云倾寒直接拿出了昨天的那袋巧克力，“你昨天特意给我这个我还奇怪，再看昨天下午李阿姨也在吃这个，我就不奇怪了。看来你是想用这毒巧克力一下子毒死我们两个，嗯……顺便让李阿姨死无对证。” “胡说八道！你们凭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尝尝不就行了。这可是你给的，你该不会……”云倾寒冷冷一笑，“不敢吃吧？” 他，确实不敢。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不管他如何狡辩，只要死活不吃这巧克力，或者吃了这巧克力死了，真相都会浮现。 他索性颓然躺平，却又不愿认罪，嘴硬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有两个视频想让我解释吗？还有一个呢？” 云倾寒闻言有些意外，看了看林祎程。 “没关系，不用顾虑我，就给他看吧。”林祎程将一个手机递给了云倾寒。 “诶？你前天不是说没有手机吗？还借了我的手机玩。”陈招娣无比惊讶。 “前天确实没有，因为我把手机放外面了，还拍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视频。”林祎程看向一直一脸懵逼的迈克，用英文说了一句，“迈克，你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9章 林祎程确如云倾寒所想，总是会想尽办法搜集资料。 作为一个好奇心和精力同样旺盛的研究员，他平时就爱改装自己的手机。他那款手机不但可以超长时间续航，还可以通过蓝牙连接间接操控。 续航再长的手机也经不住七天的连续拍摄。于是第一天下午，他便从陈招娣那儿借来了手机，暗中将其与自己的手机通过蓝牙相连，然后间接操纵自己的手机。 从次卧可以听到屋外的声音来看，他推断客厅与次卧应该能连蓝牙，只是不同次卧之间相互屏蔽。那天晚上他看着成功连接的手机，又听到了迈克的惨叫，便用陈招娣的手机操控着自己的手机打开拍摄录像功能，成功录下了迈克进门时的样子——这就是那晚林祎程淡定玩手机的真相。 那时候迈克脸上满是恐惧与痛苦，他猛地打开门，正准备冲进来。录像中却显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头捏的变形并向后拉去，扯出了房间。离开房间的同时，他的身体就被吞噬消失无踪了。 到这里，只是普通的鬼魂吞人的灵异事件。可下一秒，迈克的身体居然凭空出现在屋内，并猛地扑倒，昏死过去。事后，他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身体的损伤也全数消失。 “迈克侥幸没死，可老吴和李阿姨都没这个幸运，所以我觉得这是因为他本身特殊。在和张三交谈后，我还了解到，你在得知迈克刻度为2后对他态度陡然转好。我说我的刻度是11的时候，你也十分惊喜——” “所以我猜，我们的刻度在这个这里恐怕换成了命数，每个人刻度为几，就能活几次……” 方圆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微微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震惊模样，此刻更是惊恐至极：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有这么多骚操作，这么会猜？ 眼见方圆的情绪变化，云倾寒知道己方猜对了，进一步的结论也有了：“甚至，结合你对他们这两个命数不为1，有多条命的人的态度变化，我们还推测，这些命数，其实是可以交易的。不然你不会这么讨好他们。你说对吗？” 对，简直太对了。方圆感觉自己脑袋都被炸懵了：“你们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大胆猜测，细心求证。这是我的原则。”林祎程语气中满是自豪。 “我们来问你，是为了告诉你，你隐瞒的那些东西，我们早晚会猜出来。现在，我们需要你把完整的规则都给我们讲清楚，我不信你只隐瞒了关于命数的规则。还有，你为什么突然对我下手？” 当然还有其他隐瞒的部分，但是那些……不能说。说了，第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自己。方圆权衡完毕，决定胡搅蛮缠，坚决不说这一部分：“我对你下手你还不知道吗？你明明是个新人，却装老人骗我，我觉得你居心不良，想要及早处理不对吗？” “那你为什么要杀李阿姨？如果你真是这个目的，我相信你直说出来大家都会相信你，甚至帮你对付我这个可疑的人，但你却选择了私下下手。嫁祸然后灭口明显没必要。” “你那么难对付，我当然——”方圆当然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一个足够忽悠人的理由，“总之，是你先装老人的错！” “首先，我没有装老人。是你一醒来就把我当成了游戏的前辈。我不明情况，没有反驳。其次，如果我坦言我是新人，结果只怕会更糟吧。因为你杀李阿姨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你昨天试探我的‘反正每天都会死人’！” “你想保持每天都会死人的状态，就不能暴露自己的杀人方法，所以才要借她之手杀我，然后再杀掉她。就是因为觉得我是老人，你第一天才有所顾忌，没有杀人。你特意准备的那盒巧克力，就是用来——” 眼见对方就要得出某种危险的结论，方圆连忙打断：“不不不，随你怎么污蔑我，我想杀你就是因为我觉得被你耍了！想杀她也不过是看她不爽！什么每天都会死人？你想太多了！没有这个规则，那只是我根据前两次游戏，推测这次也会那么危险，每天都死人而已。” 接下来，方圆一边装疯卖傻，一边胡搅蛮缠，就是不配合众人的求知欲。他一次次想要跑回自己的次卧，却总是及时被云倾寒抓住。 “去他妈的！你们吃老子的，老子就算弄死你们又怎么了？你们多活这两天都够本了！老子后面就不给你们吃的，看着你们死！”方圆被折腾怒了，口不择言。 其他人有些紧张。尤其是林祎程，仍试图用自己的逻辑劝服对方，却听张三冷笑一声，提起了方圆的后颈——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生居然像拎垃圾袋一样轻巧地将一个一百多斤，瘫倒在地的成年男子单手拎了起来。这画面简直诡异，方圆更是被吓得直哆嗦。 “本来好言相谈，从头到尾也没追究过你害人的问题，只想让你老实交代到底隐瞒了什么。结果你敬酒不吃……”云倾寒似乎十分无奈，微微摇了摇头。 “你……你想干什么？”方圆感觉自己要吓尿了，心跳得比鼓点还快。 “那我只能严刑逼问了。” “怎么可以？你——你这是犯法！” “是啊。”云倾寒笑意更深，“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方圆感觉自己声音都喊嘶哑了。 “我可是法外狂徒——张三！” 说着，云倾寒不顾方圆的反抗，拖着他进了次卧。 过了一会儿，次卧中扔出了方圆的背包。方圆挣扎着扒到门口，却像恐怖片里一样，被一只惨白的手拽着头拉回了房间，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张三这应该是……让我们先把他食物分了。”林祎程推测着。 “这不太好吧？”陈招娣有些不安，然而适时而起的饥饿感让她憋回了接下来的劝说。 “管他呢！张三动的手，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大不了留方圆一份！” 众人很快达成共识，将方圆背包中的物品摆出来，一个个分配。 “嚯，他竟然还带烟。真有闲情逸致。”李四拿起了一个已经拆封了的烟盒。 迈克立刻过来，用蹩脚的英语和手势将烟要过去。 这段时间，他是最郁闷的一个。其他人要么面对鬼魂死了，要么只是被吓吓，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伤。 而他呢？亲历鬼魂折磨，日常与他人沟通受限。好不容易有点好事——他有两条命——降临到身上，结果又只剩一条命了。他郁闷地只想抽烟发泄。 眼瞅着迈克已经将烟头伸向厨房灶台上的火焰上了，李四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英语提醒他：“等等！别抽烟，小孩子不能抽烟！” 迈克这才想起了这一规则，一个后怕就把已经燃了一点点的烟扔在地上，又害怕着火，用脚狠狠地将烟碾压至熄灭。 “没事，没事的，我根本没抽。”迈克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急出了一身冷汗。 李四只得提醒众人午饭来转移其注意力。 众人靠着方圆的背包做起了分量有限的泡面午饭。 直到中午，泡面都凉了，能正式进食了，云倾寒才从次卧出现，手上隐隐有鲜血的痕迹，但被她不动声色地用水冲掉了。 进食的时候，她说方圆仍是嘴硬不肯交代，同时将搜集来的众人的第二份试卷拿了出来。 “今天又来了份试卷，标题变成了小学二年级数学模拟试卷二，内容上也有了变化。” “我的好像变难了一点，但还是在高中的范围内。”陈招娣和李四的结果是一样，甚至试题都差不多。 迈克和方圆的也是如此，大体难度维持在原先的范围内，只做了小幅度的提升。 “我的变难了不少，直接变成了研究生阶段的内容了。”林祎程有些惊讶，对着新试题跃跃欲试。 “嗯，我的也——”云倾寒轻轻遮住自己那真.小学二年级难度的试卷，“变难了不少，直接提升了一个学历。”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们俩目前表现比较厉害？” “不，应该是因为昨天只有我俩做全对了。”云倾寒莫名觉得林祎程一定会全对，哪怕今天难度提升也一样。 “那如果今天又做全对的话，明天的难度岂不是会超出你们的水平，那不就糟了？”陈招娣替她担心起来。 “咳咳，我的话，不用担心。”云倾寒想到自己的试卷难度就汗颜，“林祎程你还是别做全对了。” “不，如果我们要破解这里的谜团，可能就得继续全对。”林祎程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试卷，“我刚才发现，这里面的题目开始高频出现年份信息，而且都是1987年，我觉得这是某种暗示。” “这……”云倾寒这才从试题开始找线索，“没错，我的试卷也是，虽然没有年份信息，但却出现了四次‘中桥小学’！” “可这两信息有什么用呢？而且，我们首要做的不是熬过七天吗？” “对啊！现在方圆被限制住了，规则也摸清了，我们其他人只要不发出声音，不做小孩子不能做的事就行了，大家都能活下去的。哪怕食物有些不够，可饿那么几天也饿不死的……”许是被接连的死亡吓到了，陈招娣惊慌的语气中，竟矛盾地对未来充满无限希望。 云倾寒欲言又止，默默回到了次卧，几次开门后才找到方圆的房间，然后守着已经被用布条绑的死死的方圆。 “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一天不死人，游戏难度就会增加？” 云倾寒想到了那两份难度陡增的试卷…… 难道我，做错了？ 第10章 哪怕方圆只是冷笑一声并未回答，云倾寒也懒得追究了。 看到那份试卷的难度变化，她便明白方圆在审讯之下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她实在做不到像方圆那样，为了所谓的难度变大就暗中杀人。 她一直配合着游戏，不过是想赚取点命数看看是什么结果。不管结果如何，她，并不会死。 真要杀人，也该是别人来杀。 然而真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众人的心思又该如何变化？暗中又会产生多少杀机？最终又能活下来几个人？ “其实最好的做法，就是让林祎程每天死一次。他反正有11条命，死七天都对他没什么影响。”方圆眼见时间还早，仍不放弃劝说——比起云倾寒的武力镇压，他更害怕游戏难度增加。 “如果真的没有影响，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明说？” “草，还真是骗不了你！”方圆再次感慨自己运气太差，居然碰上了这么两个难缠的新人，“确实有影响。游戏结束之后，每个人会获得通关奖励两天寿命，剩余的命数会返还，同时附赠同等命数，但赠送的命数只能用来换取积分或者抽奖。” “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平白无故地少活几天。” “抽奖还是有可能抽到命数的。”方圆被云倾寒陡然冷下来的眼神吓到了，“就是概率有点低。” 就算侥幸忽悠着林祎程将命数给他一部分，等游戏结束，林祎程还是会发现这些坑爹的规则。到时候他凭借着远超方圆的命数，早晚会比方圆更厉害，想把他怎样就怎样。 这才是方圆一直没动林祎程的根本原因。 也是云倾寒隐瞒审讯结果的原因。 她可以肯定，只要将结果说出，林祎程一定会被所有人盯上，甚至会被道德绑架被迫贡献命数。这是纯坑林祎程的行为。 当初林祎程也说过。他看到视频就猜到了命数的秘密，但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就是怕有人会打他的主意。但在看到云倾寒将巧克力吐出来后，他就意识到，云倾寒和方圆不是一伙儿的，可能值得信任。 哪怕将命数说出来，她也会因为承诺而继续保护他。 再想到林祎程一直以来的信任和配合，以及提供的帮助……云倾寒选择优先保住林祎程。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死道友不死贫道没听说过吗？你跟他商量——”一想到没自己搞事，今天一定不会死人，方圆就急得不行。 眼见方圆还打算继续劝说，云倾寒直接不耐烦地堵住了他的嘴：“其实你不用担心今天没人死的。这个巨屋禁止我们做小孩子不能做的事，难道你觉得，你昨天下毒杀人的行为是小孩子能做的吗？只不过李阿姨昨晚才死，鬼魂来不及察觉处理你而已。” 此话一出，方圆整个人愣住了：这还真是他的盲点，他根据前两场的经验下意识觉得，这个游戏就该这么玩，就该害死别人，这是游戏默认甚至鼓励的，却完全忽略了巨屋的规则。 “不，不能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活过了两场，不能就这么死了！”方圆惊恐至极，说到后面竟有些发狠，“你以为你就好过吗？难道刑讯逼供就是小孩子该做的吗？你也要死，哈……哈哈……” 云倾寒被他的恼羞成怒，癫狂发笑的丑态给逗乐了，难得心生一丝怜悯：“好呀！那咱们今天就都待在这个房间，看看鬼魂会找谁。” 她将束缚方圆的布条解开，给了他晚上对抗鬼魂的本钱：“白天我会守着你。晚上，咱们各凭本事，就看谁能活下来。” 正好，拿这个经验更丰富的老人实验下活人到底能不能从鬼魂手底下逃脱！ 时间很快入夜，众人还是按照一男一女的搭配分到了三个房间。 方圆戴上自己进入游戏前特意准备的头盔，紧紧攥着一把锐利的小刀，准备和鬼魂来一场殊死对决。 云倾寒也端坐在床边，揉搓着手指，时不时地看向手机的时间。 晚上7点55的时候，两人的房门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方圆眼睛瞪的和个铜铃一样，难以置信地望着云倾寒，嘴巴一开一合，仿佛在说：今天怎么不敲门了？ 今天鬼魂是来收拾犯规的不听话小孩，而不是督促众人安静，当然不会敲门示警。云倾寒心知这一点，默默站起身，张开自己的利爪，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一旁的方圆居然猛地飞扑向云倾寒，将其推向鬼魂！ 他不知道鬼魂为什么不敲门，但是！根据经验，鬼魂也没那么死脑筋，只要……只要推出去个替死鬼，鬼魂……鬼魂或许就会放过他！ 潜意识里，他已经明白鬼魂是来找他的了。 只见云倾寒不够高大的身躯猛地冲向门的方向，却在半路诡异停滞，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云倾寒在这瞬间感觉到了极寒的凉意，以及极端危险的杀气。她一侧身，躲过了腰部的一记重击，旁边的桌子随之碎裂，还沾染了无数冰渣。她的腰部的衣物也被寒冰冻住，脆弱不已，随着她再次灵巧的跳动变成了碎裂的冰渣。 下一击很快来到，她仍是看不到任何痕迹，仅凭吸血鬼的战斗本能，猛地出拳击中了那不可名状之物。 两个非人生物相接的部分很快被寒冰冻住。身为一个本就全身冷血，一直保持着冰冷体质的吸血鬼，云倾寒居然被冻的发抖！ 她挥动左手，左手的五根手指随着意念的控制瞬间变长变尖利，狠狠地捅进了那无形的鬼魂身体里。 空气中似乎发出了某种野兽的惨叫嘶吼，一阵黑雾从云倾寒捅的地方散开，看起来就像是鬼魂流血了。 云倾寒再接再厉，持续抓伤鬼魂，甚至不顾形象地用上了啃咬这种动作，弄得鬼魂全身散发黑雾，竟显出了一个人形。 就在这时，鬼魂终于狂暴化，疯狂撕裂四周的事物——包括云倾寒。 良久，黑雾溢满了整个房间，然后像是败退一样从逃向门外。 而方圆呢？ 他早就被刚才极端血腥的场面给吓蒙了，抱着自己的小刀蜷缩在次卧的最角落里，看着云倾寒被撕裂的支离破碎，双方算是两败俱伤，都没讨到好处。 “这女人，也太猛了……”方圆一阵后怕，擦起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过，幸好我英明，让鬼魂解决了她，不然——” 忽而，他不再言语了，转而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颤抖着身躯，像癫痫一样手抖着指向云倾寒的尸块。 只见云倾寒全身的尸块迅速地向最中心的上身滑动聚集，十几块残肢很快按原来的分布聚集在一起，交接的地方血肉迅速交汇，将它们连成一个整体，然后在方圆惊诧的目光中稳稳地站起，形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你，你，你……”方圆手抖的都指不成方向了，却见无头尸体茫然地四处摇摆，最终转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掉落在床上的头颅。 这具诡异的无头尸体快步走向床边，每走一步就让方圆心跳加速一分。 这张三怎么比鬼还……到底谁才是鬼？ 眼见无头尸体将自己的头颅安到了脖子上，方圆的恐惧已经达到极点。 他难以思考，只能疯狂地尖叫，颤抖。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恢复如初，连血液都悉数吸收回身体的张三，难以置信地呆呆问道：你居然……完全没事？” 这货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啊，还是有事的。”云倾寒却给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回答，睁开自己猩红的双眼，露出自己特有的尖利獠牙。 “我，现在，饿了。” 这世界上，居然有吸血鬼吗？这也……太犯规了吧！ 被云倾寒吸血补充恢复用的能量，被吸到失去意识前，方圆满心绝望和疑惑。 然而！他竟没完全死去，而是被一阵寒冷和剧痛弄醒。他看着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起，然后慢慢撕裂，忍不住向另一旁的云倾寒求救，却只得到了她冰冷的笑语：“你在想什么呢？你两次害我，还想我救你？” “况且，把我变成吸血鬼的那家伙说过，看到吸血鬼的人一定要死呢！” 云倾寒说着便转身侧躺，不再看方圆。听着方圆渐渐止息的惨叫声，云倾寒默默拿出自己的之前从鬼魂身上薅下来的战利品。 明明是无形的鬼魂，身上居然还能掏出一块普通人挂在胸口的身份牌——中桥小学，徐茂兴。 另一边，某个次卧内同样响起了短促的开门声。 室内两人一睡一醒。睡的那位并未听到不敲门的鬼魂的声音。醒的那位心中升起了和方圆一样的疑惑和恐惧，准备爬起，却发现自己被某种无形的存在给压制住了。那种压力还在逐渐增大，压得骨头发疼。 想要惨叫出声，脖子却被一种冰冷的寒意裹挟，只能呜咽。想要求生，唯有伸出右手向对面床的室友求救。 可那手怎么也够不到那遥远的距离，只能在无声挣扎后无力地垂下，而后再无生机。 第11章 太阳照常升起，云倾寒用手轻抚着这放在平时根本不敢触碰的阳光，再看看方圆床上的尸体，心情晦暗了些：终究是死人了，还死的毫无价值。 不过游戏难度不增加，对其他房间的人来说应该是好事。 云倾寒推开门，走出次卧后，又接连开了几次门，打算看看今天还有哪些人活着——次卧的房门是不能反锁的，只有两个人都待在屋内，门才打不开。 如她所想，第一次开门，她看到的是自己的房间。第二次开门是已经无人居住的老吴的房间，第三次开门，门内的房间不像前两间一样残留血迹。云倾寒缓步走了进去，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之后，她看到了尚躺在床上昏睡的陈招娣，对面床上则是空无一人。 “招娣，醒醒！” 陈招娣揉动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回应：“怎么了？张三你怎么进来了？” “迈克呢？” 陈招娣看了看对面床铺，并未察觉任何不妥：“可能是起得早，出去了。” 云倾寒却是皱了皱眉：“这间房是迈克的，我们两个女人却能待在这间房。说明……” 迈克已经死了，这间次卧变成了无主的房间！ 陈招娣陡然意识到了这点，吓得睡意全无，脸色惨白：“可是，不应该啊！我昨晚守到了九点都没什么动静！他怎么会出事？” 也许，和昨晚自己把鬼魂弄伤了有关，云倾寒暗自思量——鬼魂再度杀害方圆也是在九点以后。 “现在的问题是，迈克就算死了，他的尸体又在哪儿？”云倾寒无比疑惑，扒开了迈克床上的被子，翻找着房间内的其他柜子，甚至是完全不能装人的盒子，都没有任何收获，最后无奈地坐在了迈克床上，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昨天，迈克做了什么异常的事吗？” 这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应该不会再在晚上发出声音，那就只可能是做了什么小孩子不被允许的事了。 陈招娣苦思一番，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迈克差点抽了一支烟，不过刚点燃就扔了，应该不算违规啊！” “烟？”云倾寒惊了，“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李四翻方圆的物品的时候翻出来的，迈克就去找她借烟，也是她，在发现迈克想要点烟后就立刻制止了他。事后，迈克就把烟扔地上，踩灭了。” “踩灭了……扔地上……”云倾寒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 陈招娣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却发现云倾寒反而低下了身子，拉开迈克严严实实盖住床下空间的床单。 因为屋子本身的巨大，两张床隔得比较远，陈招娣只能看到床下一片黑暗，从光影上看里面是没有东西的——她不禁松了口气，刚才那瞬间，她竟以为迈克是死在了床下。 看着那黑魆魆的床底，陈招娣有些害怕，想劝云倾寒别乱动，却见对方已经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到了床底，然后……缓慢而又神色凝重地摸了起来。 “怎……怎么了？” “我想，我找到迈克了。” 云倾寒用手轻轻按压着手底下的物件，然后顺着床的方向，将其拖了出来。 只见一只暗红色的人手形状的物件被挪到了床外，人手的方向看起来就像是想死死地抓住陈招娣，吓得她连忙跑开。 物件剩余的部分也被全数拉出来，吓得陈招娣魂飞魄散！ 这一张成人床大小的物件不是地毯，不是床单，而是迈克！ 他的身体被压成了一个饼，原本饱满的身躯被压成了一张饼的厚度，延展开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壁画。他的整个头部被碾成一张不规则的椭圆形，里面胀满了血液却又溢不出来，将他临终前恐惧至极地面部晕染的如地狱般恐怖。 陈招娣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就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如雨般溢出，吓得连尖叫都不敢，只能大声粗喘着气，声泪俱下。 云倾寒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哪怕已经见识过了不少人的死亡，各种残肢、断骨、内脏都见过，这种诡异的死法还是将她吓到了。 她难以理解这是如何做到的：迈克的骨头和皮肉是如何被一步步挤压成这种模样？他的血管又是怎样被压迫爆开却又无法散出体外，从而将他整个人染成这种猩红的颜色？ 她难以想象，迈克死之前，到底遭遇了何等的痛苦。那只死死抓向陈招娣的手又是多么绝望。 “我……我昨晚居然……完全没发现。”陈招娣泣不成声。 “发现了又能怎样？”云倾寒无奈苦笑。 “可是，他为什么会死？他明明没有做什么违规的事啊……” “小孩子是不能乱扔垃圾的。尤其他还在乱扔烟头后，狠狠地碾压。鬼魂，就给了他同样的惩罚。” 陈招娣想到了老吴被扯掉鼻子的死法，彻底理解，不再言语。 “迈克的死，别告诉任何人。” “嗯……我明白的。”这种死法太骇人了，陈招娣连说都说不出口。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吃饭的时候，云倾寒自己说出来了。 这天，云倾寒难得亲自给众人发压缩饼干，发到李四的时候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李四。” “嗯？”李四接过饼干，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下一句让她惊掉了压缩饼干的话—— “迈克死了。” 她被吓得站起，跌倒在地，震惊地看向云倾寒：“为什么，专门对我说？” “因为他是被你害死的呀！” “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别血口喷人！”李四语气是愤怒的，然而面上分明是慌张的表情更多。 云倾寒并不急着逼问，而是继续扔出另一个重磅炸弹：“方圆昨晚也死了，因为他前天害死了李阿姨。” “什……什么？”李四脸上的恐惧更甚，“游戏的老人死了，那，那我们不是没办法问出更多的规则了？” 云倾寒冷笑了一声，正准备回怼，却听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还有你这个老人吗？” 林祎程微笑着看向李四：“你说是不是？” “原来你也发现了。”云倾寒有点小惊讶，对林祎程又高看了几分。 “昨天我注意到了李四你和迈克的行动，当时我就有点奇怪——迈克是外国人，可能不太懂，但你怎么会不知道小孩子是不能抽烟的？到底是没注意到，还是故意的？所以我昨晚特意提出和你一个房间，来观察你的反应。你果然，一直心虚到睡不着。” “胡说八道！我只是当时没注意到，后来怕我真的害了他才——你们凭什么因为这个失误说是我害的他，还说我是老人。”看这两人再次配合无间，李四想起了方圆昨天的下场，“你们别想像对付方圆那样对付我，我……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及时制止了他。他的死，不关我的事。” “一切看你自己的选择。有没有害迈克只有你自己清楚。如果鬼魂认为你害了，那么它今晚就会来找你，你会死的像迈克一样惨。如果鬼魂认为你没害，你大可继续装新人，像方圆一样每天间接让人死亡，来保持游戏难度。但是，我们会不会提防你，你能不能成功就不好说了。” “顺带一提，昨晚，我是有机会救方圆的，只不过他死性不改又害了我一次，我就没有救他。如果你愿意抓住这次机会，老老实实说出你知道的一切规则，我就帮你一次。”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老人？”李四仍不松口。 云倾寒不急着回答，看了看林祎程，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发现的。 “那天我说完命数后，只有你和方圆发出了惊叹。对于巨屋后面发生的事，你也一直没有惊慌过。再加上这次迈克的死亡和你听到他死亡后的心虚反应，我推测你和方圆一样是游戏的老人。只不过，你心理素质没他好，装新人装的不到位，害人也害的不彻底。” 说完，林祎程也看向了云倾寒，同样好奇她的发现。 李四也不甘又不解地望了过来。 “方圆曾经说过，任务者们醒来的顺序是身体素质的排序。他已经强化过，在他之前醒来的除了我这种天生身体素质超常的人，就只有其他的游戏老手了。”云倾寒一直将自己的异常解释为天生素质超常，其他人纵有疑窦也不敢多问。 “难道……”李四脸色惨白，已然想到了什么。 “没错，人昏睡和醒来的喘气声是不同的。听力超群的我，第一天就听到人群中你的呼吸声发生了变化，再过了几分钟，方圆才醒。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像一般昏睡的人一样，中途醒来却又忍不住继续睡。可现在想来，你当时就准备装成新人，暗中动作了。” 李四几番纠结后，终而将所有的规则都说了出来，承认自己比方圆多经历几场游戏，也承认自己确实有害人的心思。 “我当时拿着烟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刻想让林祎程抽，反正他那么多条命，死一次也没关系……没想到迈克主动来要，我就索性给了他。可一想到这是害人，我始终没能下决心，还是制止了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是死了。总之，我从头到尾都只想好好藏住自己老人的身份，以免被人觊觎，信不信随你们。” “你是不是真的想害人，看今晚鬼魂来不来找你就知道了。” “呵……你们说着不想让人死，结果还不是一直等着别人死？” “我说过，你老实说出一切，我会帮你。” “谁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那万一我做到了呢？” “……游戏难度会加大，大家会死的更快。” “虽然我是新人，你们是老人。可你们的思维是不是太局限了。为什么会觉得，一天不死人就难度增大是惩罚？而不是……” 李四茫然抬头，不解地看着自信满满的云倾寒。 “游戏通关的提示。” 这句话，云倾寒直到今天的试卷再次出来，才给出了解释。 只见云倾寒和林祎程的试卷消失了，变成了两张奖状。云倾寒的奖状上写着恭喜中桥小学二年级学生徐招娣荣获年级第一名，林祎程的奖状上则是恭喜中桥小学二年级学生徐XX荣获年级第一名。 “这些试卷你们之前都在逃避，不想做全对，以免大幅提高难度。就像你和方圆一样，想通过死人维持生存游戏难度。然而到了今天，一直满分的人难度不再增加了，而是给出了提示。你们的卷子难度却大幅增加，提升了一个学历的难度，而且还没给出任何提示。这难道不是游戏给我们的暗示吗？” 眼见李四彻底动摇，林祎程也趁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记得，方圆说过，他通过了两场生存游戏，却只赚了三天命。每场游戏都能赚两条命，那少掉的一条是用在哪了呢？第一场游戏如他所说只有一条命的话，他就不能死。第二场游戏他又变成了害人的老人，不可能让自己掉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算采用了每天杀人维持难度的方法，也没办法保证活命。这足以说明，这种做法不是正道，至少，不是游戏所鼓励的。” “游戏鼓励的，应该是让我们找出‘死亡’，提前离开。”云倾寒也顺势做了补充，“你既然比方圆经历过更多场游戏，那应该不至于像他一样，对此一无所知吧？” “我……确实知道一点。”李四彻底被说服，脸上却仍是绝望，“但，目前为止，从没有人能找到，全部的‘死亡’。” 第12章 方圆和李四都属于保守派，选择了每天死人维持游戏难度不变来过关。但这种方法可能并不受游戏的认可，到了游戏的最后一天，灵异事件将会集中爆发，各种超出人类想象的残忍死法都会争相出现。 这时候，她们要么赔上自己的一条命活下来，要么让别人当替死鬼，或者两者都有。总体算下来，李四的命数是处于消耗状态的。但这也比陡然难度提升，每天都很难活下来要好。 与之相对，游戏中有些经验丰富的老人会选择破解灵异事件的秘密，试图找到游戏提示的“死亡”。其中一些人几番波折找到了一些特殊物品，得到它们时脑内会得到“遗物”字样的提醒。 游戏还会告知它们，只要将遗物塞进镜子里，就可以与死者对话，回答死者提出的所有问题，便是找到“死亡”，可以提前离开游戏，还有相应的奖励。 “就我打听到的情况，死者一般会问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死的是我？” “找到遗物的很多都能回答出前两个问题，但第三个问题……特别主观，似乎是要让死者醒悟才行，很少有人能答对。目前为止，没听说过谁提前离开过游戏，也就没有人将这三个问题全部答对。” 血钟世界内不管过了多久，现实世界的时间都不会变，因而很多人都滞留血钟世界里，不停卡点参加生存游戏，好歹生理上感觉自己多活了一段时间。现实世界中从血钟出现到现在只过了四天，可游戏内已经产生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游戏老手，并经常性地交流经验。 如有人成功，必不会默默无闻。但失败的后果可是明明白白地流传于每个妄想提前离开游戏的老人耳中。 “死者的问题回答不完全，死者就会变得更加残暴，直接开杀，很多高手都是这样折在游戏里了。所以我和方圆才会……” “嗯，明白了。”云倾寒点点头，算是理解了这两人为何无论如何都要维持游戏难度，“遗物一般在什么地方能找到？” “你没听我说吗？没用的，至今为止，都没人能做到！”李四想到自己听说过那些可怕传言就有些崩溃。 “就算这样，现在已经第四天了，等到最后一天，所有的危险都会集中爆发，你只剩一条命了，不想办法提前离开你还真有信心活过这场游戏？”林祎程依然站在云倾寒那边，比起活命，他更想将这个灵异游戏研究透彻。 李四沉默了下，终而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遗物会放在最危险，最难攻破的地方。毕竟是触发死亡契机的重要物品。” “所谓的死者，是指创造这座巨屋的鬼魂吗？”云倾寒看着这大大的巨屋，明白自己当初的推测是对的：这次的死者，可能是个小孩。 “嗯，有人猜测，每一场生存游戏其实都是一个死去的鬼魂营造出来的屠宰场，唯有找到遗物，解除它的疑惑，或者熬过它带有时限的考验才能离开。” 林祎程更在意遗物的问题：“这段时间，我们白天都在四处探索，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难道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忽而，林祎程想到了什么，与云倾寒四目相对，同时发声：“打不开的主卧！”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也许，只有当我们有一天没死人，游戏难度增加的时候，那扇门才会打开，我们才能在最危险的主卧里面找到遗物！” 云倾寒经此提醒也想到了：“次卧里面的床是两个小孩子的，那主卧，便是父母休息的房间。第一天晚上，迈克在外面被鬼魂杀害的时候，次卧也出现了鬼魂，代表确实是有两只鬼在杀人。一旦主卧打开，我们可能得同时面对两只鬼！” 这下子，众人的战略任务已经十分清晰：今晚务必保证无人死去，第五天再观察主卧变化，想办法拿到遗物，回答完鬼魂的三个问题，提前离开巨屋！ 眼下，众人的手机尽管长期维持着关机状态，也快没电了，到时候时间都看不了。而食物也吃光了，着实不能再拖下去，今晚就是决胜的一夜！ 按照约定，云倾寒和李四待在一个次卧，负责将她从今晚的鬼魂手里救下来。为了保持晚上的精神和体力，两人都早早定下闹钟入睡。 另一边，林祎程房间里的陈招娣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还不小心吵醒了刚刚入眠的林祎程。 “你怎么了？”这位一心沉醉于研究，从头到尾都没怕过死的狠人此时难得关心。 “今天的试卷，我……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做及格了。我大学时学的高数，工作后就差不多还给老师了，而且，而且——”陈招娣说着说着居然急哭了，“那时候我就差点不及格！这次完了，我肯定不及格，鬼魂今晚会来找我的！我要死了！” 这段时间以来，和她一起住在次卧的人中有两个都死了，只有林祎程坚，挺到现在，这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他什么都能解决。 她几次辗转反侧，就是想找一个人来帮自己。 找张三？不，张三已经答应了今晚要帮李四，李四的情况比自己更危险，她不该在这时候让张三为难。 找林祎程？他确实可以，有11条命怎么乱来都行。可这样让别人为了自己送命，她实在说不出口。 于是林祎程就这样看着她思考好一会儿都没下文。 “你……是不是想我救你？”他好似现在才理解了陈招娣的惶恐。 陈招娣沉默着，强大的求生欲终于压过了她心里的束缚，她艰难而用力地点了点头。 “早说嘛！我有11条命，今晚怎么都能保护你。” “真的吗？你愿意——”陈招娣喜极而泣，却听到了猝不及防的转折。 “但我们今晚的目标是无人死亡，因此我也不可能冒冒失失地直接替你冲上去。我们俩都得活下来。” “这，真的可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试失败了我再用命去拼，你放心，我会帮你活下来的。” 林祎程的话激起了陈招娣的求生欲和希望，两人一起在房间内布置了一些装置，最后像张三李四他们一样睡觉保证晚上的精力。 几个小时后，林祎程身旁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人看着窗外正在暗下来的天色，各自拿了一把从方圆那边搜刮来的小刀，正襟危坐在床，死死地盯向门口的方向。 时间慢慢过去，七点五十的时候，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而，开门声响起。林祎程房间竟和昨晚方圆的房间一样，也有没敲门的鬼魂进入。 次卧的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招娣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看着自己手上的刀，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狠劲：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死？我今天，一定要活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地面，那上面被洒满了细碎的卫生纸屑，此刻卫生纸屑的其中一部分被压实了，成了一个鞋子的形状。 果然，如林祎程所推理的一样，鬼魂也是像人一样走过来杀人的。 这给了陈招娣能将它杀退的信心，毕竟张三已经亲身实践过了。 顺着脚步的变化，陈招娣默默推测着鬼魂的路径和当前可能的动作——看脚步，它明显是朝着陈招娣来的，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准备将其扑杀。 陈招娣压下身子，猛地朝推测的鬼魂的位置扎了一刀。 可刀却像是扎在金属上面一样，根本无法撼动鬼魂分毫。 这纵然让人绝望，却也是两人意料之中的。 陈招娣顺着压下的身子一个翻滚就跑到了林祎程那边，林祎程主动走上前来，扬起刀子准备进攻，也做好了打不退就替死的准备。 一刀下去，鬼魂无伤，也没散发出张三所说的黑雾。林祎程丝毫不慌，继续换着方向和位置寻找鬼魂的死穴。 鬼魂很快对此做出了应对——林祎程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被一股寒凉而又看不见的东西抓住，并被迫往与关节相反的方向折去。 剧烈的疼痛和寒冷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然而他的脸上却是笑着的——验证成功，只要中途出手，鬼魂就会改换目标，李四等人的说辞可信度再次增加！ 另一边一直躲得远远的陈招娣乍然听到林祎程的惨叫，脑袋一空，善良的她本能地挥着刀子捅向鬼魂抓住林祎程手的部分。 可鬼魂毕竟是看不到的，陈招娣的刀子恰巧擦过鬼魂的部分，并被撞歪方向猛地捅到林祎程的手臂上！一下子疼痛加倍！ 林祎程：(ΩДΩ)！ 我舍命救你，你就这么对我？ 他的眼神像是在这么控诉。 陈招娣：“对，对不——起？” 陈招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然后不小心带动她的刀将林祎程的伤口又划大了些。 林祎程险些爆粗口，却看到了陈招娣震惊的原因：刚才那一刀捅出的鲜血洒在鬼魂身上，居然让鬼魂冒出了黑雾！根据张三的说法，这代表鬼魂受伤了！ 而第二划带出的血更是让林祎程看的清清楚楚，只有接触到鲜血的地方才有黑雾！是血液对鬼魂有用！ “快！洒血！” 陈招娣也意识到了这点，立马抽回刀，咬牙往自己左手手臂上也划了一刀，并拼命往鬼魂身上挤血。 林祎程更是豪放，直接又在手臂上开了几刀，恨不得凑到鬼魂身上抹血。 不过几秒钟，鬼魂全身都开始散发黑雾，然后灰溜溜地跑了，只留下血污满臂的两人。 “居然，真的……活下来了。”陈招娣瘫坐在地，喜极而语，无心再去管晚上不能说话的限制。 “先把伤口处理下吧。有两个鬼，说不定还得再放一次血。”林祎程也放开了限制，开心地说道。比起成功活下来，他更兴奋于得知鬼魂弱点。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放在床上的手机，点开了连接，开始观察外面的情况——和之前一样，他将自己的手机放在外面，使用蓝牙连接拍摄视频。 这次手机不再对着大门，也不是次卧，而是那神秘的，从未打开的主卧。 视频中，一个满身黑雾的存在匆忙地跑向主卧，然后径直穿门而入，就和它进次卧时一样。 不一会儿，时间到了八点十分，主卧的门，居然打开了！ 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在开门放鬼？ 两人不禁担心起张三房间的两人。 另一边，李四一直忐忑不安地望着门口，满心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去——鬼魂是人力不可对付的，张三再强也难成事。 绝望之下，她竟开始产生和方圆一样的心思，默默站起身，准备到时候推张三一把。 云倾寒注意到了李四的举动，无声冷笑，对着李四扬了扬手上的刀——这人不愧是和方圆一路的，今晚鬼魂杀她绝对不冤。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和林祎程一样，云倾寒也在地上做了准备，将大量的水洒在地上。 鬼魂所到之处直接结冰，比起林祎程的布置更直观，却也极为考验使用者的身体素质——一个不小心被水或冰弄滑倒那就再没站起来的命了。 云倾寒缓步向前，同时注意着身后的李四。 鬼魂往房间踏了三步，而后，突然猛地后退。 随即，响亮的关门声响起，室内再无鬼魂踪迹。 “这是……几个意思？”原本战意澎湃的云倾寒一下子懵了。 李四也蒙了，想到了一个她此前绝对不敢相信的可能：“也许，是被你吓跑了？” “啊？”云倾寒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觉得没劲，“那看来今天来的是徐茂兴了。” 两个房间都发出了声音，可一夜过去，居然都没有鬼魂再闯进去，好像两只鬼魂都被打怕了。 人类面对鬼魂，首次完胜！ 这一屋人终于在这个晚上全员成活！ 第二天四人聚集时，每个人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四更是诚恳而郑重地向云倾寒道歉，开始积极筹谋，并相信这伙人真的能做成其他任务者都做不到的事。 众人首先看向的就是主卧的方向——主卧的门又关了，和第一天一样，云倾寒怎么扭和踹都打不开。 “也许，只有到夜里主卧的门才会开。我的手机昨晚拍了很久都没电了，难以确定门什么时候会关上，但至少昨晚八点十分到八点三十分都是保持着开的状态，今晚可能也是这个规律。另外，我们昨晚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李四听完后鬼魂被血弄伤的事后无比惊喜，跃跃欲试。 云倾寒却是有些郁闷。 她清楚地记得第三天晚上，她和鬼魂对打流了很多血，那血洒的跟天女散花似的。可鬼魂却没被血弄伤，那些黑雾都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捅出来的。 都是血怎么就区别对待了？难道吸血鬼就没有人权了？ 嗯……好像确实没有。血钟直接判定吸血鬼是没有命的存在。但既然自己能进游戏，这点差别应该不至于在游戏中造成重大影响。 仔细想想，人血和吸血鬼的血的区别似乎是…… “温度！”云倾寒一下子想通了，“弄伤鬼魂的其实不是血，而是热的液体！是热水！” 虽不知张三是如何推断出这个结论，林祎程却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对啊！我就说为什么这房间里这么多水壶，却没有准备热水，为什么热水放出来会结冰。原来是因为，鬼魂怕热水！” 另外两人完全跟不上这两人的思维，却一下子捕捉到了有利部分：“这么说我们可以用热水代替血液？就不用弄血了？” 接连的发现让众人都兴奋起来，众人积极地做着计划，却突然集体感到了不适。 “我头好晕，好困。”李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净是虚汗。 “这种感觉……是发烧。”林祎程理智地做出了判断。 “咦？我好像也是。难道是我们这段时间天天用冷水洗澡感冒发烧了？”陈招娣也感觉自己意识有些不清了。 “不，这不是普通的发烧，应该是所谓的游戏难度增加。” 云倾寒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再次感谢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吸血鬼是不会生病的，此刻的强行发烧只有可能是巨屋的杰作。 “那这难度也太小了吧。”李四难以置信“不小了。咳咳！”林祎程虚弱地咳了两声，首先意识到了这种现象的危险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发烧这种惩罚。但，发烧严重了，是会死人的。” 云倾寒点点头：“我甚至怀疑，今晚如果不能提前离开游戏，我们都会发烧而死。” 但，那么多死法，为什么偏偏是发烧？ 第13章 众人发烧的情况持续加重，只能选定次卧休息。 林祎程和陈招娣两人昨晚放血受伤，此时更加虚弱，便分别由李四和云倾寒照顾，并各自思索着今晚的行动以及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目前为止，巨屋似乎给出了很多暗示，却都是模糊、不明确的，难以推断出死者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 兴许是发烧的作用，云倾寒想着这些复杂的事就有些头疼，集中不了注意力，只能和陈招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招娣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发烧，意识彻底不清醒，竟像醉酒一样说起了胡话，将自己的一生都讲了出来。 陈招娣出生于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小农村。她的家人自然也免不了重男轻女。听那些碎嘴的亲戚们说，当初看到出生的是个女孩，她的奶奶当场走人，父亲没了好脸色。 母亲呢？可能是受生孩子的激素影响，竟然没学农村里的其他人把她送走或者淹水里。她小时候经过那片水域的时候可看见过好几次婴儿尸体。 可母亲给她取名招娣（父亲不愿意取）就已经表明了立场，后面母亲再接再厉又生了俩个，把自己人都生没了，终于给她生出了个弟弟——叫耀祖，而她的妹妹叫迎娣。招弟，迎弟……这好不容易把弟弟盼来了，可不就光宗耀祖，当祖宗一样对待吗？ 自从弟弟出生，陈招娣的生活就陷入了地狱模式。 家里再没了她和妹妹的私人物品，弟弟拿到什么，那就是他的，不管之前是谁拥有。也没了她们的私人空间，弟弟从不敲门，有时候不小心碰到她们锁门，还会破口大骂，然后就是老父亲的臭骂。 云倾寒默默听着，想到了林祎程和她从试卷和奖状上得到的提示——奖状的获得者也叫招娣。 徐招娣、徐XX、中桥小学、1987年……徐招娣、徐XX都是1987年小学二年级年级考试第一名。但第一名怎么会有两个？为什么奖状上连别人的名字都不写清楚？ 还是说徐XX就是徐招娣？但这样，得到徐XX奖状提示的那人不就是完全没得到提示了吗？ “这次我们得到提示里面有三个名字，徐招娣，徐XX，徐茂兴。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已经没办法得到更多线索了，今天试卷也一直没出现，我们只能从这三个人里面选一个死者。你……同样叫招娣，能推测一下她们是什么关系，死者更可能是谁吗？” 陈招娣难得被人寄予厚望，立马打起精神，绞尽脑汁将自己代入徐招娣，根据众人之前讨论的情报，分析起了死者：“这三人同姓，可能是一家人，徐茂兴像是中年男人的名字，徐招娣一听就是重男轻女家庭出生的，这种情况不可能随母姓，所以徐茂兴应该是这个家里的父亲，徐招娣则是其中的姐姐。” “因为如果先生了男孩就不会有她……”云倾寒默默在心里为这两个叫招娣的女孩叹息。 “对……看我们这房间，床分别是女孩和男孩的样式，我们之前进门的时候只能男的先进，女的后进，就已经暗示了重男轻女。”陈招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其实这个房间还是理想化了，像我家里，女孩和弟弟哪有资格睡一个房间，直接随便打发了挤到主卧的房间，然后弟弟独占一间房。” 云倾寒捕捉了重点：“所以，这间房不符合实际……是纯想象出来的……” “如果弟弟和父亲是死者，他们想象出来的房间就不会有女儿的余地。” “那死者就只能是徐招娣，徐XX是她的弟弟。为什么叫徐XX也很简单，”想通了一切都是因为重男轻女后，陈招娣嗤笑一声，竟一下子猜出了这家人的情况，“恐怕，这个弟弟在徐招娣死之前还没出生。女孩的名字可以随便取，反正都是用来招弟弟的，一大堆招娣、迎娣、念娣的。男孩可就金贵了，名字必须小心斟酌，取个最好的。” 这样的话，两个第一名的奖状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在死去的徐招娣心中，和弟弟和平共处，一起获得第一名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她不是第一名，家里就不会给她好脸色；如果她是第一名，而弟弟比她成绩差，家人并不会对她另眼相看，只会和弟弟一起针对她。 1987年这个提示也好理解了。小学二年级的孩子，一般七岁，徐招娣应该是1980年出生，那年刚好开始计划生育，提倡每家只生一个孩子，多了罚款。 可能徐招娣出生的时候，她父母还一心想再给她生个弟弟，所以给她取名招娣。可过了一段时间就得到了政策消息，他们才放弃生育，一直等到徐招娣小学二年级才生。 徐招娣应该也是在这一年死去。死亡与生弟弟之间的联系是…… 也许巨屋目前已经给出了足够的线索让这一切形成一个闭环，只要想通，就能回答出那三个问题。云倾寒想到这里，就打算让四人当中脑袋最厉害的林祎程也来协助思考。 这场游戏，他屡次提供线索和思路，还总是临危不乱，从不怕死，简直是神助攻，让云倾寒碰到难题了不再自己一人苦思冥想，而是罕见地找人商量。 正在这时，次卧响起了敲门声——林祎程居然也想了线索，来找她商量。 林祎程发现的是他最早注意的水的问题。 他躺在床上备受发烧折磨，口干舌燥，分外想喝水，于是脑袋混乱地抬手抓去，居然真的抓到了一杯水。 “我和陈招娣第一天查看的时候就发现客厅的水壶实在是太多了，每隔几米就一个，根本超出需求。今天我随手一拿就一杯水，再看次卧，也是有水壶，而且四个角落和桌上都有。这让我想到了一点。” 云倾寒也听出来了：“死者……渴望水？” “对！我们今天突然发烧是有理由的。死者可能就是发烧而死，所以在她死后想象出来的巨屋里，到处都有她死前极度渴望的水源。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这巨屋一点食物都不提供，却给我们贴心地提供了大量的水。” “这样，两个问题都解决了，只剩第三个问题和必须拿到手的遗物。” “第三个问题，我知道。”陈招娣太了解了——重男轻女家庭的做法，“徐招娣会死于发烧很简单。因为她父母不想给她治病，就一直拖着让她发烧病死。我们那边有些人怕被发现遗弃小孩就这么干，某天小孩突然发烧了，他们就装作没看见，不去治，拖着拖着就自然而然地死了，然后……呵呵，就可以生儿子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些人是人吗？”林祎程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难得愤怒。 “谁知道呢？毕竟，畜生也能生孩子。而小孩在他们手里，毫无反抗之力……”在几十年前，就算没有独生子女政策，那些畜生也是肆意抛弃女孩，云倾寒四处游历时就不幸捡到了好几个女孩。 四人想通了一切，就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众人将整间房用水洒了一遍，以便晚上观察鬼魂。这一遍下来后，每个人都是异常的累，除了云倾寒，其他人都瘫坐在地，一点行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好，这发烧应该是在加重。”最为虚弱的林祎程首先发现了这一点。 “对，我也感觉头越来越晕了。”李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才能勉强保持思考。 “那怎么办？离晚上八点多主卧开门的时间还有三小时呢！” 陈招娣这着急的话一出，林祎程和云倾寒瞬间相视一笑：“那就只能拼了。” 林祎程想出的法子是直接蹲守在主卧外面，等门开了就冲进去——毕竟可没有规则说晚上一定要待在房间里睡觉，迈克第一天在客厅里躺了一夜也平安无事。 云倾寒的招就有点猛了，她不打算等到八点，而是从现在起就猛捶主卧的门。不是说夜间要保持安静吗？那就吵死那俩鬼魂，看他们会不会提前出来。等到他们一出来，所有人就集中往鬼魂身上倒热水。 如果真如两人推测的那样，热水有用，则皆大欢喜；若是无用，那就劳烦其他三人将鬼魂引走，然后洒血，剩下的唯一一个能迅速行动的她冲进去找遗物。 “你可真是，法外狂徒——张三！”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再次佩服起了云倾寒的胆子。 林祎程也不遑多让，主动请缨：“如果需要的话，在行动之前，我可以先死一次，再次复活就会恢复正常状态，有体力引开鬼魂。” “呲——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某种意义上，云倾寒感觉林祎程比自己还恐怖，这人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利用和算计的可怕存在，而且从头到尾都没见他怕过，“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恐惧这种东西吧？” “怎么会？”林祎程惊讶地眨了眨眼，“我只是习惯了随时被死亡威胁而已。血钟，反而让我从这种威胁中暂时解脱了。” 然而，最终，林祎程还是没能用到自己那条命。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主卧的门就被云倾寒给敲开了。 两股寒气涌出。众人齐齐使出自己最后的力气，将开水瓶中的热水倒向地面结冰的方向—— 霎时，黑雾四溢，云倾寒瞅准时机，冲进房间。 然而下一秒，门居然自动关闭，两团黑雾也跟着进来了。 正好，不用伪装普通人了。 云倾寒咧开尖牙，张开利爪，就这开水瓶里的热水，将两只鬼魂打了个落花流水，在她残忍地将热水从两只鬼魂的嘴的位置灌入后，黑雾彻底消散，似乎宣告着两只鬼魂的死亡，门也顺势打开。 紧张扒着门的林祎程第一个倒了进来。 “成功了？” “没错，而且，遗物，很显眼。”迅速恢复人类形态的云倾寒指了指主卧的大床，那上面正摆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这次的遗物，竟然是死者本身！ 第14章 云倾寒小心凑上前去，做好了遗体突然诈尸的准备。 然而，尸体一动不动，安详地睡在床上，只是在云倾寒和李四靠近时让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后方的林祎程贴心打开主卧的灯，屋内霎时亮如白昼，陈招娣则是尖叫起来。 “啊！这，她怎么没有脸啊！” “感觉挺像小时候看的画皮上那个把脸剥下来，头部只剩一块白板的鬼。”林祎程简单地总结了下，小心提醒，“小心这个也会剥脸。” 这一提醒直接让李四打了个寒噤。 云倾寒倒是疑惑为什么遗体会是这样的状态。徐招娣面部的五官全数消失，只剩一块皮，也就无法探知她口腔和眼耳鼻喉的状态，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五官没了，那就只能从其他部位着手。 云倾寒细细打量着徐招娣的穿着，同时用手触碰到她的肢体。 这一瞬间，没有诈尸，没有剥脸，云倾寒只感到巨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她瞬间明白了这个生存游戏中的“死亡”到底为何，如何找到“死亡”。 “咳咳，咳咳咳！” “唔，咳咳！” 突然，身后传来了咳嗽二重声，是陈招娣与林祎程两人。他们的伤势和发烧一起变严重了，此刻竟剧烈地咳嗽起来。昨晚放血更多的林祎程更是咳出血来，整个人跪倒在地，仅凭没受伤的那只手勉强支撑。 云倾寒立马放下尸体，赶紧前去查看。这时陈招娣也在咳血，两人仿佛病入膏肓，马上就要死去。 “快，没时间了，我们得赶紧找到死亡！”李四眼见这情况，也赶紧催促起来。她往尸体那边走了走，却又害怕地停下了脚步，等着云倾寒来搬。 “我……我发烧也严重了，感觉手脚虚浮，能走路就不错了。”她尴尬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云倾寒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直接扛起尸体就往门外跑去：“你把她们俩分别扶过来吧！” 动作行云流水，快速非常。 李四都看呆了：“这特么是发烧了的人？” “你先扶林祎程过去吧。他脑子好，更能帮忙。”陈招娣此刻不忘大局，主动将机会让给了林祎程，而后昏死过去。 李四犹豫了番，还是将勉强保持清醒的林祎程扶了过去：“我们想出的三个回答，应该没问题吧？” “这……恐怕只有鬼魂能给你保证。我只能说，根据目前的线索，只能得出这些结论。”林祎程依然保持着研究员的严谨，以及聪明人的谨慎，“都这个时候了，还问这个？” “这不是——过程太顺利了，不太敢相信嘛！”李四尴尬地笑笑。 两人勉力走到客厅中的大镜子前的时候，云倾寒已然将遗体塞了进去，镜中开始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和一行往下滴血的红字：【我是谁？】 “你是创造这里的死者——徐招娣。”云倾寒瞥了两人一眼，严谨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镜中的人影变清晰了些，是之前她扛着的遗体的模样，面部同样没有五官，看着十分违和。 【答对了，那么，我是怎么死的呢？】 红字更新，镜中的鲜血流的更厉害，镜中的徐招娣也走上前一步，将手按在了镜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镜而出。 李四脱力地坐在地上，等着云倾寒的回答，却见她沉默不语。 李四不禁为云倾寒，更为自己着急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镜子，发现镜中的徐招娣居然冷笑了下，将手又按紧了些，镜子随着裂了一点。 “啪嗒”的裂镜声让众人心中皆是一颤。 毫无疑问，再不回答这个巨屋的本源——徐招娣的鬼魂就要破镜而出了！ “张三，你快回答啊！有什么好犹豫的？” “总觉得，还有哪里有问题。”云倾寒皱着眉头，迟疑地回答道。 “哈？都这个时候了？”李四震惊不已，险些站了起来。 意识有些模糊的林祎程听到这话，第一时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命多，咳咳，让我来回答，回答——咳，错了也只丢一条命。” “对对对！我扶你过去。”李四连忙搭手，唯恐镜中鬼魂出来。 然而，她实在太虚弱了，这一下居然没扶起来。 云倾寒走过来帮忙。 李四看着一脸淡定的云倾寒，突然，就有点不淡定了。 她想着自己此前每场游戏都过得那么艰难，想着自己这场游戏只剩一条命了，就算通关，也只多了两条命，到时候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只要能回答出一个问题，她就能得到额外的命数奖励。 反正她已经拿到名字的奖励了，死法的奖励给自己这个提供重要情报的人也不亏！ 想着这些，李四感觉自己全身突然涌起了力量。 她硬拖着林祎程跑了过去，将林祎程拖得惨叫出声也不在乎：“快，鬼要出来了。” 拖到镜子映照的范围后，她立马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是发烧而死的。你的父母在你发烧后放任不管，让你病死了。你怨念很大，所有有了这间巨屋。” 这是前辈们说过的，回答时，要说出足够多的信息，这样才能得到更高的奖励。 同时，她也没忘记云倾寒刚才的顾虑，打算将林祎程拉扯到自己面前挡灾。 这时，她的拉扯林祎程的那只胳膊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她的肩头，并暗暗发力，让她痛呼着松手。 竟是云倾寒！ “怎么可能？你怎么这么快——”还这么大力气。 没等李四问完，她突然听到镜子里传来阴恻恻的小孩的笑声。莫名地，她觉得那像是一群狼在狩猎的叫声。 她惊恐至极地将视线从已经扶着林祎程离开镜子映照范围的云倾寒，转移到破裂的镜子。 只见镜子上面的字再次变化—— 【恭喜你！】 看到上一句时，李四还有侥幸心理。然而马上，镜子上又浮现了三个字。 【答错了！】 “不，不要！”李四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后挪动。 忽而，镜子出现了大量裂痕，一股黑气从镜中窜出，像手一样抓住了她的脚，接着变为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是没有脸的徐招娣！ 徐招娣抓住她脚的部位瞬间结冰，将她禁锢在地面，无法继续后退。 李四疯狂尖叫挣扎，徐招娣却顺着她的身躯，手脚并用地攀爬到了她的头部。 而后，徐招娣在林祎程不忍，云倾寒冷漠的目光中一把撕下了李四的脸皮！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好痛，好痛啊！” 李四嚎哭不已，徐招娣似乎被她吵得烦了，扔掉手上的脸皮，一把，像摘苹果一样，将她的头颅摘了下来。 惨叫戛然而止，徐招娣也化为黑气回到镜中。镜子上再次出现了那个问题，以及一个10秒的倒计时。 林祎程可能是受发烧影响，丝毫没有察觉：“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云倾寒也有些紧张了：“她的脸为什么是这样，还有，有个疑点，好像还没有解决。” 林祎程猛捶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和云倾寒调侃过的现象：“要是方便面里的汤能像迈克身上的洗澡水那样冰的慢点，咱们还能吃点热食，就是胃估计受不了。” 两人四目相对，竟是想到一起：“结冰速度！” 云倾寒立马扭头对着镜子回答：“你不是发烧死的。” 然而这一点显而易见，倒计时继续变动，直接到零。 恰在这时，云倾寒说出了正确答案：“你是被热水灌嘴里烫死的！” 为什么鬼魂碰到热水就会受伤？因为巨屋的本源就是被热水烫死的，她本能地害怕热水。 为什么人不能接触到热水却能用开水瓶储存水？因为徐招娣的认知中，人碰到热水就会死，不碰到就没事。 为什么迈克洗澡过了一会儿热水才结冰，而吃方面便一吃进去就结冰了？这是在暗示她们，死者是被热水灌嘴而死！鬼魂嘴里被灌热水才彻底死去也佐证了这点！ 为什么她会面目全无？因为她早已被烫的面目全非！这是对她死法的明示！ 话音刚落，镜中的徐招娣那张白板脸开始变化，显露出了被烫的只能勉强看出轮廓，像是从油锅里炸了一遍的五官。 林祎程看着就觉得疼，下意识地心疼起了这只鬼魂：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狼心狗肺的存在，居然，下得去手！这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还是在身边养了七年，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的女儿。 镜中的徐招娣似乎也很不解，她代替血字，用嘶哑的声音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我一定要死？” “为什么，怀了弟弟要瞒着我？为什么，我装作不知道了，也还是要死？为什么，不救我？明明……” “明明”后面的声音嗫嚅而听不清。但前面的话语就足够让人心疼了—— 这个孩子，到死，似乎都没有真正怨恨过害死她的父母。 “不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女孩，我们都叫招娣。”忽然，身后传来了陈招娣艰难而脆弱的声音。 刚才李四的惨叫声惊醒了她，她艰难爬过来，就听到了徐招娣的哭诉，顿时感同身受：“真的好不公平啊！只是有了弟弟，就连活着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就像我一样。这遗传病居然只传到了我身上，害我马上就要死去，我弟弟却平安无事！” 镜中的徐招娣听到她的话也来了反应：“就因为，是女孩？” 下一句却是情绪突变：“女孩，该死？” 突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室内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之前准备地板上的水瞬间结冰冻成了一块。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妙。 遗物告诉云倾寒，第三个问题，回答正确与否没有标准，一切端看鬼魂自身的想法。而鬼魂因为死的太过凄惨，灵魂被扭曲了，想法和做法都与常人不同。 很显然，她不满意这个说法，而且，似乎打算践行她的最后一句话。她歪了歪头，迷茫地看着众人，似乎又打算走出来杀人：“你们也是女孩，为什么还活着？” 林祎程：…… 不，我不是。 陈招娣意识到自己搞砸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又是愧疚又是害怕。 云倾寒却走上前来，挡在众人身前，伸手按在镜面上，将鬼魂的前路堵住：“回答问题的是我，你听她的干嘛？” “那，你的回答？”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听个故事。” 鬼魂脸上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关于你的故事。” “关于……我的？” 这下，鬼魂愿意听了。 云倾寒也开始将目前为止一切的线索整合起来，讲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在回答完前两个问题后，她就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么简略的回答都可以吗？ 她没有提到徐招娣中桥小学二年级学生的身份，也没有提到她的父亲徐茂兴。这样也可以吗？ 那巨屋为什么要给出这么多线索，这么多暗示？ 而且，之前思考的具体的死因，还是有漏洞。比如，徐招娣的父母因为独生子女政策而不再生育。但那时候其实还是有很多人追生儿子的，只是要缴纳一定的罚款。 看这巨屋的条件，——热水器还有其他的家具，小孩子如果没见过很难幻想出这么真实的。尤其是这种方便的热水器，那个年代家里能有一个最少是小康水平。 徐招娣家里绝对不差罚款的钱，那就只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一直没有生弟弟。 想通了这一点，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见识和想象，以及当前的线索，徐招娣的故事就成型了。 “你的父亲徐茂兴是个非常重男轻女的人。但他事业有成，在中桥小学担任职务，且是管理层，很快就娶到了一个老婆，然后在1980年生下了你。看到你是个女孩，他不甘心，给你取了个招娣的名字，希望下一个能是男孩。” “但是，很快，独生子女政策下来了。他不怕罚款，却怕因为多生孩子违背政策而影响了自己的升迁。身为学校的管理层人员，他得支持国家政策，不然很难一路爬上去。” “后来，你因为他的关系，进入了中桥小学学习。你成绩优异，喜欢数学，还考过学校的第一名。但是这些似乎都不足以让你的父母喜欢你。你悄悄观察着他们，突然听到了他们打算再给你生个弟弟。” “言辞中，他们谈到你是阻碍。于是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常上学放学。看着他们一步步做一些你不懂的事。” “你的父亲还想升迁，所以他不能违反规定，所以，他不能有两个孩子，他得少一个孩子，而那个少的孩子从来都只会是你。他想尽办法让你着凉，发烧，然后很顺利地给你请了假，将你关在主卧里，放任不管。希望你能识相点，自己病死。” “可你的求生欲和身体都太强大了，居然迟迟不死。而他那边已经在着手生弟弟，不能再拖了。再想到因为你，他一直没能有儿子，他愤恨不已，着急之下，竟用开水灌死了你。挣扎的时候，你脸上的五官都被烫烂了。” “这，是不是就是你的故事？” 徐招娣听到这里已然流出了可怖的血泪，嘶哑着回答：“是。但是最后，是……妈妈帮忙按着，爸爸灌的开水。不是爸爸一个人。” “抱歉，我没想到亲自生下你的母亲也会……” 在云倾寒心中，父亲这个角色因为没有亲身体验过怀胎的痛苦和陪伴，所以很容易做出一些残忍的事，母亲通常因为生理的激素和怀胎时培养的感情难以抛弃孩子。万万没想到，徐招娣这边竟是两人同时下手。 “那么，你的问题，我想我已经回答了。” 云倾寒想，这大概就是这个生存游戏的目的吧。 这些枉死的鬼魂因为死的太痛苦，灵魂已经扭曲，甚至记忆都丢失了一些。（徐招娣听故事的时候就一直在痛苦思索回忆和恍然大悟之间循环） 这时候就需要任务者们搜集所有的线索，解答她们的疑惑，让她们想起一切，让灵魂回归清明。 徐招娣此时便是如此，她脸部可怖的伤痕开始消失，恢复成一张俏丽童真的脸。她的血泪也开始变成透明的泪水，除了那依然虚浮在半空中的脚，她变得更加像一个人了。 第15章 “谢谢你, 我想我明白了。如果当初能有两个孩子……”这个孩子到最后，似乎都不愿意怨恨父母。 “没有什么如果。”云倾寒立马反驳，“你会死, 不是因为你是女孩, 也不是因为你家没有两个孩子。而是因为, 那两个人！就是人渣！” 听着父母被骂, 徐招娣似乎激动起来，周身再次涌起黑雾。 “张三，你……别刺激她了。”林祎程有些担心。 云倾寒却不理会, 继续说道：“独生子女政策下来后, 照样有很多人多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他们付出了代价。而你的父亲, 只想要好处, 不想付出任何代价。他想要儿子，表现的好像儿子就是宝，爱儿子超过了一切一样, 结果却是连为了儿子放弃升迁的机会都做不到。” “陈招娣, ”云倾寒指了指所说的人，“她家里也重男轻女。她母亲为了生儿子付出了死亡的代价，他的父亲也为此交了很多罚款。家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但他！就算偏心到了极端的地步，也没有将自己的女儿害死！因为他至少还残存一点良心, 知道人不能害死人, 尤其是自己的儿女！” “你的父母, 却是连这点良心都没有, 竟然能下这么狠的手将你害死。他们不是人渣是什么？你该恨的, 不是政策，而是他们！你也不用想什么如果, 活着被虐待，并不比死去强。” 说到最后，云倾寒抱住了这个颤抖着哭泣的孩子：“安息吧。下辈子，记得远离这样的人渣。” 在这样温柔的话语中，徐招娣的身影渐渐化为光点消失。众人眼前一黑，陷入沉眠。 失去意识前，云倾寒听到了徐招娣哽咽的声音：“我还是，想见他们一面，想问……” 后面的话语被一阵电子音掩盖：“恭喜你，成为第一个找到‘死亡’的人。本次任务奖励——命数8天，积分340，鬼魂碎片一枚。” 等到再次醒来，三人来到了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 广场正中央摆着一块巨大的血色屏幕，屏幕下沿持续地滴血，血汇集到下面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圆圈，圆圈中间站着完成任务的三人。 圆圈外，则是逐渐聚拢来的人群。他们被圆圈形成的某种神奇的力量给隔绝了，根本进不来，也看不清内中三人的形貌，只知道有三个人在里面。 “天哪！终于有人成功找到‘死亡’了？” “怎么办到的？也太强吧。” 人们熙熙攘攘，窃窃私语。忽而，众人齐齐安静，看向云倾寒她们头顶的屏幕—— 【恭喜玩家张三独立找到“死亡”，获得“法外狂徒”称号。】 “卧槽！居然是独立完成的。之前连组团完成的都没有吧？” “这个张三，到底是什么神人？” “别的不说，这名字看着就很别致。” 云倾寒等人也注意到了这些。对着屏幕下方，圆圈内的一个巨大镜子，三人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云倾寒头顶出现了一行闪亮的血字——法外狂徒。 “噗，没想到你出口成真了，这下子真是，法外狂徒——张三了。”林祎程忍不住笑了。 “……这东西，有什么用吗？”云倾寒无比嫌弃。 接下来，镜中开始出现这三人的专属新人指引。三人按照镜中的血字，熟悉了这个新场景的规则以及一系列操作。 这里是生存游戏的任务者们的休息场地。第一场生存游戏结束后，游戏者们都会自动到这个谁也干扰不了的血圈中，同时还会获赠一个脑内的操作系统，只需要闭上眼就能瞬间进入其中。 系统会显示任务者在生存游戏中获取的奖励和记录，还有一个个人商城的功能。游戏中获得的游戏积分可以用来购买个人商城的游戏道具，或者兑换现实中的金钱。 云倾寒看着个人商城中有限的商品目录，一下子就发觉了不对劲：【低调面具，无形之物，戴上可让人记不住你的面容。价格：99积分/个。】 【鬼魂激活器，搭配鬼魂碎片使用，可使鬼魂行动五分钟。价格：99积分/个。】 【血钟屏蔽器，在现实世界使用可隐匿自己头顶的血钟，限时72小时。价格：299积分/个。】 这些看起来都像是她急需或者渴望的东西，尤其是最后三个，完全是针对她这个吸血鬼的。 【人血补充剂，系统制造，饮之可高效解除饥饿。价格：19积分/支】 【阳光防护罩，续费使用道具，戴之可屏蔽阳光伤害，在白天自由行动。购买价格：399999积分/个，续费价格：1积分/分钟。】 【人类转换器，可彻底转换为人类。价格：99999999999积分/仅限一次】 人血补充剂价格还算合理。阳光防护罩价格虽然是天价，但想到平时让她头疼不已的阳光，云倾寒觉得还是值得的，只可惜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买不起。最后一条直接让她惊喜若狂。她万万没想到这游戏系统竟然能做到这种事，竟能实现她这一百多年来的愿望！ 那一长串9看着很吓人，但一件不可能的事突然成为了可能。云倾寒顿时充满了动力。 看完这些，云倾寒将当前买的起的【低调面具】【鬼魂激活器】【人血补充剂】各买了一份就退出系统，目光转向其他两人。 “你们个人商城里的东西都是些什么？”打死她都不信其他人商城里也会有这些吸血鬼相关的东西。 陈招娣兴奋地介绍起来：“有六样东西呢！【低调面具】【鬼魂激活器】【血钟屏蔽器】，还有三个居然都和我现实世界有关，比如【无限金钱体验】【瞬时自习室】【人类追踪仪】。” “我的前三个也一样，后面的也是现实相关。”林祎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凭空出现的笔记本电脑，“比如这台【无限制电脑】可以让我随时随地使用电脑联网工作，不管那里有没有网，都可以让我连上各种网络，甚至是公司的局域网。我刚试了下，我其他电脑里的文件也可以调用来工作。” “实在是太棒了！深得我心。”林祎程兴奋地像个孩子，“就是花了我233积分有点肉痛。剩下的几十积分什么都买不了了。” “你就买个这？其他都不要了？那可都比这电脑有用。”云倾寒震惊了，想到了某种可能，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进任务了还接着工作吧？” “对呀。这里的时间不管怎么流逝，现实世界的时间都不变，那我就可以快速加快进度，利用任务时间将我手上最后的项目做完。毕竟我虽然留的命多，但也就那么点时间了。” “你好像，并不在意自己会死这件事？”陈招娣难得觉察了这点。 “哈哈，不讨论这个了，我们去玩最激动人心的抽奖吧！”林祎程岔开了话题，领着两人走出圆圈，走向了广场一侧的大型抽奖机。 快出圈的时候，云倾寒强硬地将自己的【低调面具】按在了林祎程脸上，使其生效，自己则戴上了新买的一份。 陈招娣也知道己方三人太过显眼，买了一份戴上。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一路上所有人都被云倾寒头顶的“法外狂徒”夺去了目光，有意无意地跟随着。于是，等到这三人抽奖的时候，可说是万众瞩目。 “你们抽吧。”云倾寒叹了口气，再次感慨系统给自己的破称号，“这系统也不给我个好听的称号，就因为我在任务里说了法外狂徒张三吗？” 与此同时，她还有些遗憾。 根据镜子指引，抽奖机中的东西才是最全的，只要商城中有的，抽奖机里都能抽到。只要她能抽，就有机会获得她最想要的【人类转换器】，可惜她来之前，命数是0，连抽的机会都没有。 陈招娣上前抽奖，抽到了【200积分】。陈招娣很高兴，这样就可以用积分兑换金钱和留在广场的时间了——这个广场滞留超过1小时后会收费。如果不付，就会被投放到现实世界。 如果能一直支付，她就可以一直待在这个禁止争斗的，绝对安全的广场，还可以在这里租住房子休息——比起思考下一场游戏该怎么度过，她更想好好休息，让自己平静下。 另一边，林祎程抽了10次奖，看的周围人是连连羡慕，尤其是那些奖励都还不错，有好几个道具，以及两天的命数。 “你不抽吗？”抽完后，林祎程催促起来，“一个小时快到了。” “我……就一条抽奖命数，就不抽了吧，直接兑换积分。”这个抽奖机里虽然没有谢谢惠顾，却有相当于它的【5积分】，一条抽奖命数直接兑换积分都可以兑换100点，实在是血亏。 云倾寒相信这个理由足够，并装模作样地闭眼查看了下自己的抽奖命数。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一条抽奖命数！ 不可能！抽奖的命数是按照她上一场游戏残存下来的命数来算的！她之前根本没有命！ 等等，难道……云倾寒点击查看，发现这条命，居然是林祎程赠送给自己的！刚才抽奖他也只抽了10次。 “你什么时候？送了我一条命？” “在你冲进主卧之前，”林祎程微笑着回答，“你一直都在为我们行动，我总不能让你光冒险，没保障吧。” 其实，云倾寒一直都是为了自己。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为淡淡的俩字：“谢谢。” 话已经说出口，云倾寒立马将这一抽奖命数转化成积分。 脑内那金闪闪的100积分出现刹那，云倾寒头顶的“法外狂徒”血字也闪耀起了金光。 【法外狂徒技能生效，开始掠夺积分！】 那一百积分在云倾寒的称号作用下数字竟疯狂跳动，直跳到9999积分！ 云倾寒惊了：这“法外狂徒”称号！ 真香！ 第16章 一小时时间到。陈招娣选择留在血钟广场, 云倾寒和林祎程都回到了现实世界。 云倾寒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身边也还有那些镜子碎屑，只有身体的饥饿提醒她, 游戏内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此时再去卫生间照镜子, 她发现自己头上的血钟指向了八这个刻度。 只要再次逆转血钟, 她就能再次进入游戏, 获得命数。那么一长串9的积分，她该攒到什么时候呢？ 管它呢！总比自己熬过的一百多年时间要短。 身为吸血鬼，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于是她放下所有疑虑, 走出出租屋, 打算找个地方，找个今晚的小可怜补充下血液。 可经过一家夜里还开着的麻辣烫店的时候, 她竟然！闻到了麻辣烫的香味！ 她并非闻不到人类食物的气味, 只是那种气味在她嗅觉里只剩下了客观感觉，不剩下任何很香，好吃, 难吃的概念。 强行去吃, 她也感觉不到任何食欲，反而会反胃吐出。 今天却不一样了，一切都反过来了。 时隔一百多年，她竟久违地闻到了这种香味！肚子竟也学着人类的样子, 饥肠辘辘地叫了起来！ 她强压震惊和兴奋的情绪, 故作镇定地进入店内。那满溢的油水和蔬菜、肉类的香味让她食指大动。 保险起见, 她还是选择了打包回家去吃。 她成功吃下了这碗麻辣烫, 没有任何不适, 只有满腹的满足，连她的饥饿感都没了！ 第二天白天, 她更是发现自己居然能晒阳光了，与此同时，她头上的血钟也逆转了将近一个刻度。 原来，这便是吸血鬼这种非人类获得命数的结果。她用获得的命数度过活人般的几天。 这种体验让她怀念、兴奋、不舍……也让她更加坚定了继续血钟游戏的信念。 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一边用各种渠道查询徐招娣父母的信息，一边陪着室友李晓然去探望即将死去的那位坠楼的女人。 十分狗血的是，这个当初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证件，脸也被摔毁容了的女人居然失忆了。医生说是脑部受损导致，不算罕见，过段时间可能会好。 但她的家属和朋友迟迟没有来找她，失忆的女人就只能无助地联系到了当初救她的两人。 “今天，就是她的最后一天了。”云倾寒有些感慨，想到她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竟有种告诉她进入逃生游戏方法的冲动。 恰在这时，瘫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微笑着给她们打了个招呼。 云倾寒停止了自己的冲动：女人已经摔瘫了，进入游戏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让她平静地死去。 又或许，可以试着，反抗下血钟的安排，看看是什么结果？ 云倾寒看着即将归零的指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防止人为意外。 忽而，李晓然注意到了女人手上的伤口：“你受伤了？是不是那群SB又来找你了？” 女人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我也没办法了。而且我今天，都要死了。” 坠楼事件之后，网络上有很多人讨伐这个女人，一边是骂她故意跳楼砸死了人，一边是恨她开启了血钟现象。 两者都没有根据，但她是源头。很多头上出现血钟的人都被网络上的言论影响，无能狂怒，认为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自己要死。 有些人甚至找到了医院，想要杀她泄愤，却每每都被意外打断，血钟的诅咒一直难以打破。 这不，今天又有几个病人专门住进这个医院来找事了。 眼瞅着那几人头上的血钟，围观人群都散去。云倾寒也推着女人的轮椅离开，李晓然则负责拦人。 不一会儿，那几人居然准备动手打李晓然，连保安的劝阻都不顾。 云倾寒正在犹豫，周边的一位护士主动保护女人，表示将其带到安全的地方。 云倾寒便不再犹豫地去帮李晓然。 过了一会儿，周边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她还是死了。 护士将她狠狠地摔下了楼梯。周围人惊慌失措，有人打报警电话，有人四处求助。 只有云倾寒看到女人彻底归零而后消失的血钟，以及护士魔怔般的喃喃自语：“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哈哈，哈哈哈，你死了，太好啦！你死了我就不用死了吧，不用死了吧！” 护士疯狂地摘下护士帽，用化妆镜看自己的头顶，绝望地发现那里还是有个血钟指在了刻度1。 她还是，活不到明天。网络上所有人的希望都落空了…… 云倾寒看着这场闹剧，长叹一口气：比起杀死一个同为受害者的人，不如进入生存游戏来的有效。 可惜，她没这么好心去提醒这个刚刚因为这种可笑理由杀人的人。 剩下的一切都交由警察处理了。她则首次乘坐高铁来到了外地。此前因为乘坐高铁都要身体检测，她都是乘坐的自己极不喜欢的汽车。 她已经调查到了当年的案件。 那时候，徐茂兴太过疯狂，也太过自信，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结果被善良的邻居举报。 最终，身为主犯的他被枪毙。身为从犯的徐招娣的母亲当时已经怀孕，并未被判处死刑。 后来这个孩子也没能成功生下来。徐招娣的母亲就疯了，被关进了一家精神病院。这次，她便是来代替徐招娣看望这位各种意义上的疯子的。 没想到，还没进门，她就碰到了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坐在长椅上忧郁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祎程。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云倾寒有些感慨。 “看来咱们的缘分不错，说不定，咱们下次游戏还能碰到。”林祎程收拾好情绪，勉强笑笑，“你也是来看徐招娣的母亲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快。云倾寒点点头：“你已经见过了？” “嗯。所以，我劝你不要去见她，会把自己气死的。”林祎程无奈地摇摇头，“我真是难以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竟然一点悔恨都没有。” “嗯……听你这么说。算了，我不进去找堵了，今天这趟算是白来了。” “那……”林祎程想起了这次回去同事们苦口婆心的指导，“我请你吃个饭，逛逛这里的景点，就不算白来了。” 云倾寒却没听出林祎程的忐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你等我先去和院方那边说下，我提前预约了的。” 进去后，她成功看到了徐招娣的母亲。 现在的她，形容枯槁，蓬头垢面，似乎刚刚和人吵过一场架，正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咒骂。 真难得。林祎程居然会和人吵架。 云倾寒莫名有些好奇，有些期待，甚至想借机与他吵吵。 不过，正事要紧。 “要见你的人，不是我。” 她也没兴趣去听这个人渣的任何话语。 站在监控的死角，云倾寒冷冷地将手中的一个小物件抛向徐招娣母亲的方向。那个像存储卡一样的小物件在碰到墙壁时顿时化为无形，潜入了徐招娣母亲的房间。 【鬼魂激活器，搭配鬼魂碎片使用，可使鬼魂行动五分钟。价格：99积分/个。】 上面并没有说，这东西，不能在现实世界使用。 接下来…… 徐招娣，你自己和她好好“谈谈”吧！ 病床上的女人似乎骂累了，在云倾寒走时，躺着闭上了眼睛，莫名迅速进入了梦境。 在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房子，看到了主卧上虚弱躺着的徐招娣。 啊……又开始做梦，回忆过去了。 她意识到了这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徐招娣，眼中除了冷意不剩别的。 “妈妈，我好渴，我想，喝水。”女儿如记忆中那样虚弱地呼唤着。 “没有水，忍着。”她却不再像过去那样假装关心。始终不给徐招娣水这点倒是没变。 她疯就疯在这里了，一直都把自己困在几十年前那场命案里，不知现实的流逝。 她时常梦到自己的女儿，梦境的最后，都是她和丈夫将女儿浇灌死。 而这次的梦境，突然没了她的丈夫。 她有些奇怪，却还是按照步骤，取来了热水，慢慢凑近徐招娣。 忽然，徐招娣又开口说话了。 “妈妈，你爱我吗？” 她冷冷嗤笑一声：“不爱。” “那为什么——” 似乎此前梦境也被这么问过，她直接打断：“都是假装的。你害我们老徐家绝了后，还想我爱你？做梦！” 明明她自己都不姓徐，却还是这样狠毒地说着，也这样坚定地给自己洗脑。 “可是，我每次，考第一名，你和爸爸……都很高兴。” 这才是徐招娣喜欢数学的原因，不像语文那样分数总有波动。只要徐招娣努力，数学总能考到第一名，给家里带回去奖状。 那时候是父母对徐招娣最好的时候，好到让她甚至产生了父母爱自己的错觉。 “你考第一，你爸在同事面前脸上都有光。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分数考的再高也是个赔钱货！”徐招娣的母亲愤恨地说着，同时想起了徐茂兴最后的下场。 “茂兴惨啊！怎么那么傻，怎么能做的这么明显，明明就应该，就应该再等等的！” 床上的徐招娣止住了声息，捏紧了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招娣的母亲却很快动作，抽起一个枕头就往徐招娣脸上捂。 “喂！你干什么！医生！医生快来！”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但她不在意，她只想做她最想做的这件事。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后悔，当初没有用其他方法杀死自己的女儿，捂死，不比烫死难发现多了？ 她用力地往下发力，哪怕越来越感觉自己手使不上劲也不松手。 “艹，这女人怎么力气这么大。”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受阻，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徐招娣彻底捂死！ 从头到尾，徐招娣都没有任何挣扎，只从枕头下面流下了狰狞的血泪。 与此同时，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终于拉开了徐招娣的母亲狠狠捂住自己的枕头，却发现她已然死去。 刚才那短暂的对峙中，她的头上迅速出现了一个血钟，刻度从0到11再一路逆转到0。 “恶者死亡，死者执念已消。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获得猎命积分8888点，恶者命数投放至奖池。” ？？？ 这一长串系统提示让云倾寒看懵了。 而在血钟广场那边。大大的屏幕上再次显示了关于她的公告。 【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完成鬼魂猎命。玩家张三获取恶者命数4014天，即日起投放至奖池。】 第17章 【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完成鬼魂猎命。玩家张三获取恶者命数4014天, 即日起投放进奖池。】 “那不是你上一场那牛，逼的队友吗？” 血钟广场内，陈招娣新认识的任务者拍了拍她的肩膀, 提醒她看大屏幕。 诶？还真是？张三又做了什么吗？不是吧, 这个命数高的吓人欸！ 与此同时, 抽奖机那边人声鼎沸, 居然有人连续抽到了两次命数。换了一个人抽，抽到命数的概率也是提高了不少。 陈招娣好歹跟着张三和林祎程这俩大神混了一场生存游戏，一下子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难道投放进奖池就是抽奖机的奖池？ 那这样张三不就亏了！不行, 得赶紧告诉她。 善良的她第一时间就不希望自己曾经的战友赚来的命数白瞎, 立马就离开了血广场，连自己广场时间没用完都顾不上了。 然而等到回到那间熟悉的浴室, 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张三的联系方式。 “哎, 我这脑筋，还是跟不上她们。算了，进游戏吧！不能浪费现实世界的命数。” 这一次, 陈招娣也学着方圆, 穿好一身严密的衣服，装好一大背包的干粮和水，毅然决然地转动指针。 如果可以，希望还能见到那两个神队友。这一次, 她, 一定不会再拖后腿！ 这段时间, 她已经暗下决心, 发誓要攒下足够的命数, 至少得支撑到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了——她不希望，自己死的时候, 还叫招娣…… 另一边，现实世界几天后的云倾寒和林祎程逛完了景点，也填饱了肚子，坐在公园长椅上聊天的时候，云倾寒突然收到了鬼魂猎命的提示。 她过了一会儿，才想通鬼魂猎命可能是指徐招娣的鬼魂杀了自己母亲那件事，那么“恶者”自然就是指的死去的人渣。这个人渣本不该这个时候死去，然而意外来临的鬼魂却让她提前死亡，夺走了她十几年的余生。 血钟似乎是鼓励这种行为的，不然也不会奖励她积分…… 云倾寒集中思索着，连林祎程几次叫自己都没听到。 “其实……你不叫张三吧。”林祎程无奈地微笑。 云倾寒点点头，也不继续假装了：“你既然能查到精神病院，去那边查查访客，应该也能得知我的名字。” “但是朋友之间需要坦诚。”说到这里，林祎程有点忐忑，“额，我们算是朋友吧！” “噗！”云倾寒忍俊不禁，“我们都同生共死了，当然算是朋友。” 早在游戏里，云倾寒就看他很顺眼了：从不多事，还总是送神助攻，还很可靠。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下一场游戏还能和他合作。 “那作为朋友，我不会查你的任何信息，我只听你告诉我的一切，其他多余的事，我不会做。”林祎程郑重地站起身，伸出一只手，礼貌问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林祎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倾寒也站起身来，用自己现在拥有人类特征的手握上：“我叫云倾寒。” 这是我近几年用的假名，不过现在……我也不介意再用个几十年了。云倾寒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进游戏？现在每在现实世界多待一天，就浪费了一条命。”为避免他问更多，云倾寒主动岔开话题。 “我随时都可以，【无限制电脑】我随身带着呢！”趁着周围没人观察的这会儿，林祎程十分自然地将电脑凭空变了出来，“要不，我们这次一起进入游戏吧。说不定还能当战友。” “你确定不再多准备点别的东西吗？就用积分买了这台电脑可太欠考虑了，对完成任务根本起不到作用。” “嗯……我上次抽奖还抽到了【生存饮食包】，可以供应任务期间的所有饮食，这就够了。”林祎程摸了摸自己的电脑，“其实，这台电脑可能才是任务里最有用的东西。” 这句话，云倾寒并不认同，但她也不喜欢与人争辩。 两人做好准备后，一起找了块大镜子，同时转动指针，进入游戏。 又是同样的昏睡，又是第一个醒来。云倾寒恍惚地站起了身子，却在站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到了灼烧痛。 这次，她的头被阳光灼伤了。 云倾寒默默蹲下，看向周围。 她所在的是一块围墙的阴影处，周围整齐地躺着八个人。仔细看去，其中没有林祎程让她有些遗憾，陈招娣的存在让她稍感惬意——上次活下来的人，她都挺喜欢的。 陈招娣就像她的室友，善良而有韧性，直到最后都不放弃希望，奋勇抗争。原本云倾寒以为她会一直龟缩在血钟广场，不敢参加游戏。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她。 之前，陈招娣特意用积分加强了体质，这次，第二个醒来的应该会是她。 云倾寒默默想着，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头套和服饰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阳光能照伤她，代表这里不像上一场，是真实的场景…… 难道说，这里是现实世界的某个地方吗？ 忽然，人群中传来呼吸变化的声音。第二个人醒了，竟不是陈招娣，而是一个将近一米八的高大男子，帅气却又稚嫩的脸看着有点学生气，连语气都很不屑：“切！居然有人比我先醒。你也是游戏的老人？” “对，你看起来……很小。” 这话男人可听不得，立马反驳：“你才小！我今年都16了！” 16岁就这么高大了？现在的学生伙食真好。云倾寒不禁感慨，同时忍不住调侃：“是是是，你不小。姐姐也只比你大一（亿）点点而已。” “咦？这么巧，刚好和你一场游戏？”陈招娣此时也醒来了。 “你们认识？你也是老人？”男人，不，男孩的表情瞬间严肃了，“麻烦了，一般最多两个老人，现在有三个，难度肯定不小……喂！你们度过几场游戏了？” “一场。” “啊！居然还碰上两个半新手！”男孩头疼无比，把自己的帅气的头发都抓乱了，“算了，我就勉强带带你们吧！不过，待会儿你们可得负责给那群新人讲解。” 两人懒得和一个小孩计较态度，默默点头，等待着周围人的醒来。 一番混乱后，众人一起探查周围。 发现这是一所名为“广月高中”的学校，学校外面的场景是一些模糊的影像，看不出什么线索，也无法走出去。 众人只能进入校门，在校门口附近的卫生间找了块大镜子，一个个观察任务指示。 【欢迎来到‘广月高中’，你们将在这里进行两周的学习、生活。提示：你的同学并不好惹，请想办法融入他们。】 【平安度过，你将获得生命的馈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找到“死亡”，提前离开。】 如方圆所说，第二、三行提示没有变化。第一行却加了一个提示。 “糟了，要度过十四天，时间太久了。”男孩的脸色更加糟糕了。 已经度过一场游戏的两人自然知道男孩为何会这么感慨：这人和方圆、李四一路打法，希望通过每天死人维持难度，可任务时常十四天，总共九个人，根本不够死。 “那就找到‘死亡’，提前离开。”云倾寒本就不喜欢他们这样的做法，立刻冷冷地说道。 “你说的轻巧，哪有那么容易？你又不是法外狂徒——张三！”男孩烦躁地反驳，一脸不屑。 “怎么又突然法外狂徒张三了？” “难道是罗翔粉？” 其他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陈招娣已经捂嘴憋笑起来。 云倾寒也忍不住扯动了下嘴角，尽可能地保持自己的语气平静：“没想到你也知道。” “那当然，全服第一个提前通关的人，谁不知道，大家都传遍了。除了她，从没有人能找到‘死亡’。你算哪根葱，也敢说这话。”男孩满脸崇拜。 陈招娣彻底憋不住了，笑着说道：“这不是巧了！你眼前这位，就是张三。” 男孩嗤笑一声，满脸的“我不信”：就这把自己包成粽子一样的行为艺术家，能是他最崇拜的偶像张三？ 云倾寒直接摘下自己的帽子，“法外狂徒”四个血字直接出现，将男孩吓得跌坐在地。 男孩一下子傻眼，心都凉了：自己，刚刚，都在，偶像面前，做了什么？ “小兄弟别太激动。我们先好好讨论下，该怎样找到‘死亡’吧。”陈招娣主动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云倾寒也不藏拙，说出了目前为止唯一的发现：“这个‘广月高中’是现实中存在的一个高中。” “你怎么知道？”其他新人质疑。 男孩直接挡回去：“她可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找到‘死亡’的人！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她呢！她说是就是，插什么嘴。” 刚刚不小心把偶像得罪了，男孩很是悔恨，此刻还不得立刻化身粉丝，维护偶像的B格。 “我只是感觉这个高中的网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要是有听说过广月高中的，可以仔细讲讲。”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 这时，云倾寒突然想要一台林祎程那随时能联网的电脑了——没想到这电脑还真有用。 另一边，进入了另一场生存游戏的林祎程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这一场游戏，除他以外还有两个老人。 在问到他的游戏经验时…… “我是张三获得‘法外狂徒’称号的那场生存游戏的战友。”林祎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叫王五。” “我信了你的邪！” “你别告诉我还有个李四！” 第18章 “确实有, 不过那场游戏里她已经死了。”林祎程诚实回答。 众人却只当他是个骗人的混子。直到他将当前情况分析完毕，并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休息，众人才对他刮目相看, 才敢相信他真的曾是传说中的张三的队友。 众人隐隐将其当成了主心骨, 见他忙着敲自己电脑工作, 都很识相地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休息。 林祎程做完一阶段的工作后, 发现离危险的天黑还早，便将电脑联网查看起了自己的邮箱。里面有几封进入游戏前没来得及细看的邮件。而且，标题令人在意——近期投稿中, 广月高中灵异事件可信度很高, 资料在附件。 林祎程早年经营了一个灵异论坛，专门搜集各地的灵异事件和传说, 并不定期发布悬赏令请人调查真伪。后来, 他当研究员后工作比较忙，便将论坛委托给了现在的版主经营，并定期提供资金。 给他发邮件的正是这位版主。和他一样, 这位版主非常严谨, 会定期将搜集到的灵异事件调查汇总，有一定可信度的才会发给他。 但可信度很高这种评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林祎程不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向了附件, 附件名一个比一个精彩。 附件一：广月高中建校历史及重大事件时间线。 附件二：广月高中一年内失踪47人, 相关媒体报道及案件记录和照片。 附件三：广月高中撞鬼事件频发, 校内多名师生声称被看不见的生物碰撞。 附件四：广月高中校内多场所离奇发现尸体, 皆为失踪师生。 附件五：近期论坛有两人前去探险, 至今未归。 一年失踪47人，这已经是超大案件了吧？这学校还能开？ 带着这个疑问, 林祎程点开了附件1。 …… 与此同时，云倾寒也隐隐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带领着众人检查学校的情况。 “这个学校，好像有点破。”陈招娣摸了摸已经生锈的水龙头，不禁有些疑惑，“还很安静。” “如果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的某处，高中那么多人会给游戏造成极大的干扰。”张三的崇拜者——颜悦此时主动表现了起来，“这里，多半是所废弃的学校，不会有其他活人进来。” “确实，看破损的情况，”云倾寒看了看周围教学楼上破裂的窗户，空地上被腐蚀看不出人样的雕像，“应该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了。” 也难怪大家都没听说过广月高中。 忽然，校内传来一阵上课铃声，各处的喇叭同时运作，播报着当前的时间：上午八点整。 因为年久失修，喇叭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听起来格外刺耳，还有些听不清。 似乎是考虑到了这点，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云倾寒首先转过身去，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 她干练而迅速地踩着高跟鞋，新人们看着有些心慌，都想要逃走了。等到她走近，新人们更是吓出了尖叫声：“什么鬼！她，她居然没有脸！” 好在这几人的求生欲让他们稍有理智，强行压低了声音。 “这里不会有其他活人，那出现的就只能是……”云倾寒并不明说。 新人的小脸儿再次被吓得煞白。连陈招娣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上场游戏也没这么刺激呀，一开场就来个徐招娣同款的无脸鬼魂。 而且，这么大白天的，这鬼魂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实在是对他们精神上的一次打击。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怀疑那个规则——白天鬼魂是不会杀死人的。 这点系统从未说过，只是老人们多次任务总结的规律，不代表绝对的正确。 无脸女鬼停在了众人身前，突然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都上课了，你们还不快点回教室。” 她的声音意外的温柔，让众人心稍微沉下来一点，甚至有人大胆地追问了一句：“请问我们的教室是在？” “怎么回事？上了三年学你不知道你自己的教室在哪儿？”女鬼似乎有些诧异和不满。 这可把刚刚提问的人吓了个够呛，腿都哆嗦起来，唯恐这个女鬼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把他这个冒牌学生吃掉。 令人意外的是，女鬼没有吃人，也没有多问，直接领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挂着三年（8）班牌子的教室前。 “到了。今天刚开学，我就不计较你们上课迟到的事了，待会儿跟我一起进去。” 说着，女鬼转身面对着众人，那张白板脸对上了队伍后方聚在一起的四个新人。 “怎，怎么了？” “你们不回办公室吗？” “啊？” “放假放糊涂了？就算今天没你们的课，你们也是老师啊。还不赶紧回办公室工作去！”女鬼似乎摸透了任务者们茫然无知的状态，直接给那四人指明了方向。 云倾寒、陈招娣、颜悦等五人就这样同样茫然地看着那四人突然变成了老师。 这四人好像……都比较老，根本不可能伪装成学生，所以才让他们当老师？云倾寒默默猜测着，脚步稍微落后些跟着其他人一起走进了教室。 还没看清室内的情况，她就听到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的声音。等她抬头看向教室时，她也愣住了。 只见教室内早已坐好了学生，此刻正用他们没有五官的脸齐刷刷的对着她们，像是在围观，直叫众人脊背发凉。 “你们挑空位坐吧。”无脸女鬼说着就走到了讲台上。 座位是六排五列的布局，众人注意到她们留下了两个区域的空位——第一列的前三个座位和教室中心的前后相连的两个座位。 没有一个一个空，算是比较友好。 然而，第一列的第四个座位上坐着的同学和中心座位后面坐着的那位都太过可怕了。 别人是满脸没有五官，一张白板，看着瘆人。 他们是满脸血迹，五官扭曲，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乱刀砍过，彻底没了人样，看着毛骨悚然。整个班里就这两同学特殊，一看就是专门给她们安排的。 众人尚在犹豫，云倾寒已然大胆地走到了第一列的第三个座位上。 她后面的那位对着她“嘻嘻”地笑了一声，结果把舌头给漏掉了，连着一大块血迹滑到了干净的课桌上。 “啪嗒”一声，舌头黏在了课桌上，无比诡异、血腥。任务者们吓得脸色煞白，惊惧不已。 班里其他同学对此毫无反应，只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盯着”新来的云倾寒。直到云倾寒彻底坐下，其他同学才将头转向其他的方向。 众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尤其是颜悦，直接对云倾寒竖起了大拇指，赶忙跑到她前面一个座位坐下。陈招娣也趁机跑到了第一个座位坐下。 另外两人顶着讲台上的女鬼、讲台下的同学的集体“凝视”硬着头皮坐到了中央两个位置。 女鬼这才开始说话：“好了，大家都选好了座位，咱们班就算是正式开学了。自我介绍下，我是你们高三下学期的新班主任，也负责教你们数学。我姓王，叫我王老师就好。我刚来，对大家还不熟悉。你们就先自我介绍下自己的名字，爱好吧！” 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阵惊诧，只见女鬼刚刚还是白板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三个血色的字——王老师。 “就从这边开始吧。”王老师指了指门口的座位上的陈招娣。 诶？！ 陈招娣连忙站起，有些紧张地自我介绍：“我，我叫陈招娣。爱好，爱好是看书。” 她说完便赶忙坐下，低着头，唯恐其他鬼魂多看自己一眼，多生事端。 颜悦毕竟多经历了几场游戏，心理素质超群，不慌不乱地站起：“我叫颜悦，爱好追星。” 说着，还看了云倾寒一眼。 “……”云倾寒有些无语，看了看讲台上的王老师一眼，“我叫张三，爱好……数学。” 虽然看不到王老师的表情，众人却都明显地看到她点了点头。 这就是偶像的实力吗？颜悦再次给云倾寒上了层偶像滤镜。 然而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只见那个刚刚掉了舌头的男同学慢悠悠地将舌头塞回去，然后懒洋洋地说道：“我是0，爱好舌头。” 紧接着后面那位无脸男同学也发话了：“我是1，爱好屁股。” 啥意思？什么情况？ 一会儿0，一会儿1的，难道这俩是好基友？尤其是什么爱好屁股、舌头……这这这……是性，癖？ 众人起初还是迷茫的，但听到后面每个同学都连着报数，且报完数后他们脸上都出现对应的数字后就隐约明白了：这些数字恐怕就是他们的名字。就像王老师一样，在介绍完毕后，这些数字就会出现在他们脸上，而且他们每个人爱好的似乎都是人体的某个部位。 颜悦和陈招娣顿时慌了神：她们三人这么与众不同的介绍，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血字的提示可是“你的同学并不好惹，请想办法融入他们”。 等到中间位置的时候，俩新人硬着头皮站起来，按照其他同学的方式自我介绍。 “我是11，爱好胳膊。” “我是12，爱好眼睛。” 12刚刚坐下，就被身后站起的那位血淋淋的女同学拍了拍肩膀。 12吓得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长长的马尾也跟着抖了抖，僵硬地回头看向那张不忍直视的脸。 “你喜欢眼睛，我送你一个好不好？” 说着，血淋淋的女同学抠下了自己同样血淋淋的一只眼。 眼眶中大量鲜血如喷泉般洒在12的脸上，将12吓懵了，甚至连对方顺手把眼球塞进了她大张的嘴里都来不及阻止—— 她已经被吓哭了，甚至因为哭泣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将那颗眼球在嘴里搅了一圈。 “呕……”她痛苦地将眼球吐出来，恨不得把肠子也一起吐出来，却因为周围再次聚集过来的“目光”而止住了动作。 “你把我眼睛弄丢了，”女同学的声音陡然变冷，“捡回来！” 12早已被恐惧榨干了力气，哪里还能动弹，只得畏惧地看向眼球滚动的方向。 不捡的话，会死吗？ 第19章 可是, 看着那沾满了血水和口水的眼球，她实在下不去手，她颤抖的腿也无法再挪动一步。 忽然, 一双小白鞋出现在眼球前方。她惊喜地抬头, 恍若看到了救世主。 云倾寒俯身, 隔着手套将眼球捡起, 还给了女同学：“别耽误时间了，你不是要自我介绍吗？” 和女老师一样，女同学也没有多做纠缠, 将眼睛摁回眼眶：“我是13。爱好, 也是眼睛。” 说这话时，她特意多看了看12和云倾寒。 云倾寒用另一只手拍拍12的肩膀, 便回到了原座位。 后面那位没有五官的男同学似乎被吓到了, 自我介绍地有些慌乱：“我，我叫什么来着？不，我是14。爱好, 拇指。” 自我介绍环节, 除了12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外，总体上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接下来上午的时间，王老师进行了一场数学的摸底考试。 监考的时候，她特意往声称爱好数学的云倾寒那儿多转了几圈, 还点了好几次头, 看样子是对云倾寒十分满意。 陈招娣不禁感慨张三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MVP, 这一点在午饭时更是得到了印证。 众人原本打算集中啃三位游戏老人准备的干粮, 却没想到王老师说学校有配餐。 听到这话时, 众人都有些惊喜，毕竟那些干粮根本就吃不了十四天。 等看到那些食物的时候, 惊喜彻底变成了惊吓。 众人也终于明白，那些同学的爱好为什么都是人体部位了。 因为他们平时吃的就是这些！ 餐盘里装着各种人体碎肢。之前那位欺负12的13就端了一对眼球坐在她们对面啃，汁水四溅，看的众人都有些反胃，拔腿就想走。 可这时，好几个鬼同学挡在她们身前，还端来了11、12爱好的胳膊和眼球，以及专供另外三人的大杯鲜血。 鬼同学守在他们身前，似乎一定要看到众人将午餐吃下。 与此同时，其他吃饭的鬼同学也将没有五官的头转向云倾寒等人的方向，仿佛她们才是异类，又仿佛要集体监督她们吃下去。 众人只得硬着头皮坐下，看着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做心理建设。 云倾寒本就是吸血鬼，没有犹豫多久就利索地把自己那杯人血一饮而尽。 卧槽！狠人！众人同时在心里感慨。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几位鬼同学“嘻嘻”地笑了起来：“她们还没吃完呢！” 吃都是种挑战了，何况是吃完！11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那半截胳膊，无比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爱好”，吃起来都比别人要多吃些，简直亏死了！像12的那俩眼珠子，闭上眼，两口闷就行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和12换换。 不对，应该和那三个老人换。凭什么她们的都是最好进食的人血。她们不是在自我介绍环节出岔子了吗？怎么待遇还这么好？ 12也很郁闷。她想不出自己今天是哪里做错了，怎么就倒了这么大霉，一进教室就被那个血脸鬼盯上，现在还要吃这恶心至极的眼球。 想到早上那颗眼球在嘴里打转的感觉，12就狠不下心再来一次。她看着自己的餐盘都快要急哭了，马尾跟着肩膀一颤一颤的，看着楚楚可怜。 忽而，一只骨节分明的的手将盘子从她面前抽走，竟是那个一直疾言厉色的游戏老人——颜悦！ 12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想到早上的遭遇又马上将嘴捂上。 颜悦咬了咬牙，几乎是颤抖着，用餐盘里的勺子，视死如归地舀上来一颗，猛地仰头，像灌水一样将勺中的眼球灌到自己嘴里，然后猛地吞咽，一口都不敢嚼。 这已经不是狠人了，这是狼灭啊！ 11、12和陈招娣震惊感慨。云倾寒则奇怪此人突然的好心。 这一颗下肚后，颜悦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回味，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变……变态？12看着这样的颜悦，忍不住双臂交叉抱紧了自己。 “还剩一颗，12你吃吧。” 不是吧……都帮到这份上了，还让我吃？12眼神都在颤抖。然而对方已经做出了极大牺牲，她实在没脸再让他继续牺牲。 于是她也视死如归地塞了一颗。和早上一模一样的触感，黏腻的感觉让她的嘴巴不听使唤，竟不自觉地将眼球咬破了。 要死！眼球爆浆！ 12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惊讶地发现，爆的浆，竟然是甜的！再仔细嚼下去，她发现，这颗眼球竟意外地好吃！就像冰淇淋一样，绵软甜腻！ 完喽！又多一个变态了！ 11看着这样的12，默默把身体往外挪了挪，却被其他鬼同学拦住。他只能被迫咬了一口胳膊，惊讶地发现这胳膊居然十分软烂好吃，就像是烧烤过后的五花肉，肥而不腻，鲜美至极！ 本就饥肠辘辘的他立马抱着胳膊狼吞虎咽了起来，和周围的鬼同学一样，吃的十分带劲。 “那些不是真的眼球和胳膊。”颜悦小声向陈招娣解释，并和她一起将剩下的人血喝完。 “咳咳，没想到，我们的倒是真的人血。”颜悦被那浓烈的腥味给呛到了，看着云倾寒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偶像，才是真的狼灭！ 等到众人将血水和食物都进食干净，那几位鬼同学才散去，周围无脸人也不再转向他们这边。 众人这才喘了口气。 忽然！ 隔着一段距离，一阵怒吼的声音传来。 “够了！我不是什么老师！别逼我吃这种死人东西！” 应声看去，今早被叫去当老师的四个新人正杵在餐桌前，死活下不了口，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更是崩溃到怒吼出声。 “这么说，你不是广月高中的人？” 鬼同学当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刚刚散去的鬼同学十分迅速地齐聚中年男子身边。另外三人吓得赶紧跑开，与中年男子保持距离。 中年男子激动过后就后怕起来，战战兢兢的不敢回答。 “他不是老师！不是广月高中的人！”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无脸学生和血脸学生都聚集到中年男子身边，每个人的头都转向中年男子的方向，如果视线可以实体化，恐怕都能将这个中年男子给戳成塞子了。 下一秒，中年男子就真的被戳成了筛子，他的身体莫名四散开来，手、脚、躯干、头飞溅到各地，没一块完整的。 一时间鲜血四溅，血肉横飞。那边近距离观看的三位新人受到严重的视觉冲击，其中一人承受不住，直接跑出食堂，却被食堂外的王老师给拎了回来——那纤细瘦削的身体拎起一个大男人就像拎个小鸡仔一样，毫不费力。 “刘老师，要好好吃饭呀！” 王老师说着，将被中年男子碎肉污染的一份午餐端给了刘老师。而后又去给另外两位新人端来了两盘新的。三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反抗，又不敢真的下嘴。 陈招娣这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也催促他们赶紧吃下。 身后的云倾寒指了指后续跟来的11、12残留着汁水的餐盘，暗示他们午餐可以吃。 一场危机这才解除，走出食堂时，每个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面色凝重。 “我要不行了，今天一个上午我都要被吓尿了，接下来还有十几天该怎么办啊！”11忍不住抱怨。 另外五个新人也隐约红了眼眶，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尤其是被迫吃掉中年男子碎肉的刘老师，他不停地干呕，只想快点找个厕所去吐个痛快。 陈招娣和颜悦也被影响的有些反胃，但更多的是担忧。 “妈呀，没想到真的有鬼！这些鬼太恐怖了，我们，我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啊！”新人这才真正接受了自己进入了闹鬼游戏的事实。 “得赶紧找线索，这里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完全不符合之前游戏的规律。”颜悦原先还有些侥幸心理，此刻彻底信了偶像的理论——尽快找到“死亡”，提前离开游戏才是正道。 云倾寒感受到阳光通过服装的缝隙带给她的刺痛感，将衣服拢紧了些，再次确认这里就是现实世界：“颜悦你之前没有执行过现实世界的游戏吗？” “没有。我们每次去的地方都非常怪异，看着不像现实世界。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给我们在现实世界安排了个游戏。” “如果不是游戏安排的，而是这个地方本来就闹鬼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云倾寒。 “为什么这个广月高中会废弃？它的设施还比较齐全，一点都不像是慢慢废弃的，突然废弃很可能是因为多年前的闹鬼现象！” “上一场游戏结束后，我就有一个疑惑，我们经历的一切到底是游戏安排的，还是鬼魂自身怨念造成的？直到我在现实世界又为鬼魂做了点事，系统还奖励我积分后，我才明白——也许，游戏是在帮助这些鬼魂从怨念中解脱。游戏能安排的，只有我们。它只会给我们线索和提示，无法直接操控鬼魂的怨念和规则。” “所以你们之前总结出来的，是不在现实世界的鬼魂的共性。这次碰到了现实世界的鬼魂，我们得抛弃过往的经验，把它当成第一场游戏来看待。之后还可能出现更多不符合规律的事情。” 颜悦点点头，面色更加凝重了：“这次的游戏难度也太高了吧？” 难道是因为有首个获得游戏称号的人参与？ 第20章 “那现在, 我们该怎么办呢？” “提示已经有了，同学不好惹，请想办法融入他们。”颜悦展示了记录任务提示的手机, 再次强调这点。 “但我们是老师啊, 要怎么融入他们？”三位老师一下子就急了。 “老师的融入, 也许是指和学生关系融洽, 不引起他们的反感？”陈招娣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且你们觉不觉得，今天遭遇的一切, 很像是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 颜悦也反应过来：“对啊, 王老师一出现就给了我们老师和学生的身份。被……分尸那个说自己不是老师，就相当于拒演, 然后他就被这个游戏给杀掉（删除）了。” 云倾寒也将当前线索整理完毕：“还有我们三个, 在自我介绍阶段和其他同学都不同，属于扮演出了错，于是在午餐阶段分到了真的人血, 其他人则是看着恐怖但可以正常下咽的东西。刘老师临时逃跑却没说自己不是老师, 王老师就没杀他，把沾了真.新鲜人肉的那盘给他作为惩罚。” “那不是更难办了？接下来我们每天都得喝人血了啊！”陈招娣一下子苦了脸。 “我觉得不会。游戏拉人过来不是要故意整死人的，接下来十四天，如果我们每天只有人血, 是活不下去的。”颜悦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 一下子根据游戏的特性推断出来, “而且坐那三个座位本来就要先自我介绍, 我们就算提前想到要报假名, 也绝不可能报数字名吧？那不是等于必死？” 晚餐的时候，众人餐盘中都变成了假的人体残肢, 验证了颜悦的推理。颜悦得意地向云倾寒邀功，云倾寒却是有些郁闷：好端端的人血居然换成了她不能吃的人类食物，那瓶【人血补充剂】恐怕得提前用上了。 “看来针对演错了的人的惩罚是一次性的，后续就会恢复正常。太好了！” “还是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超过一定次数就会像之前那个人一样被分尸。又或者，再犯错，还会有相应的别的惩罚。” 根据目前的情况，众人暂时定下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绝不表现出异样的策略。但这并不容易。 在吃完并暗中催吐后，云倾寒直奔三年（8）班参加晚自习。 此时，其他人已经坐回了座位，得知晚自习要接着进行摸底考试后，纷纷将书本放回抽屉。 “啊！” 12放进抽屉的手突然摸到了某种黏腻且恶心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今天被分尸的尸块！ 12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将其甩开，下意识地往后抛去。尸块砸在地上，拖出一滩血淋淋的痕迹。 “12同学，你怎么，”身后满脸是血的女同学13再次指责她，“老喜欢乱扔东西啊？” “对，对不起，我马上去捡！” 12哪敢再多看一眼，立马起身朝尸块跑去。 突然，一只脚半路伸出，正是13！ 12登时被绊倒，猛地朝前扑去。 而她的前方，赫然是14的桌脚，木质的桌脚用钉子固定，此时恰好桌脚上有一颗钉子突出，直冲她的眼睛！ 这一刹那，强烈的求生欲使12的潜力爆发，她猛地伸出手将自己撑住，使自己的脸堪堪停在钉子前方一厘米！ “切！没劲！”身后传来13这样的声音。 12连忙爬起，将尸块捡起后迅速转身，恰好看到对方刚刚收回去的手。 她刚刚是想……继续推一把？ 想到这一点，她就无比后怕，战战兢兢地将尸块扔到垃圾桶后，心跳一刻也没平缓过。整个晚自习她都在担心自身的安危，同时疑惑自己的遭遇—— 她明明，已经很尽力地扮演好了学生的角色啊！ 另一边，云倾寒刚刚进入教室，就发现任务者们的情绪不对。似乎，人人自危？ 她刚一坐下，身后满脸是血的男同学0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她转身过来后，0直接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敲了敲桌面以示威胁。 怎么了？这是，终于要动手了？云倾寒感觉到对方施加到自己肩膀的力足以使一个成年人吃痛，立马表演出痛苦的表情。 “今晚的英语卷子你要给我抄。” 这话从一个鬼魂的口中说出实在可笑。然而他单手撕开一张纸的行为，似乎在暗示着中午那个中年男人的下场：“不配合的话，你就完了。” 云倾寒点点头，看似屈服于他的淫威。转过身后，她却皱起眉头思量起来。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正常的学生不应该配合作弊，按照自己当前扮演的角色，她应该拒绝他。 但拒绝会有什么下场很难测，她可不想平白丢一条好不容易赚的命。正常学生也会害怕这样的威胁—— 0胳膊上纹着一条龙，刚才按着她的时候不小心扯动露了出来。 学生时代纹身，还这样说话，他大概率是个不良少年，班里谁都不敢惹的刺头。 但事后的检查有可能查出来作弊，作弊又会不会受到老师的惩罚？ 幸运的是，这只是一场摸底考试，形式比较简单，直接在卷子上填答案就可以。云倾寒在考试的最后暗中将选择题的部分答案D添加了上半部分改成了B。而这些题目原本的答案就应该是B，她只是为了让后面那位抄错—— 毕竟，她不爱吃亏。 上一场游戏的经验也告诉她，遇到考试，分数还是考的越高越好。 让她惊讶的反倒是监考的王老师。王老师不可能看不到这场抄卷子行为—— 0抄答案抄的相当之明目张胆，居然直接将自己的脖子拉长，用半空中的头正面朝下盯着云倾寒的卷子抄，直到抄完才收回去。 然而王老师几次路过都没有管，反倒是其他无脸同学的小动作被她呵斥了几次。 看来，这男同学真的是个刺头，连老师都不敢管。 云倾寒只能选择自己保护自己。于是英文试卷的作文等主观题，她全没写，就怕被0抄去判个雷同卷。 意外的是，0同学并没有追究这点，他似乎很满意云倾寒不写主观题。 晚自习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放学后，众人跟着其他同学往学生宿舍走，记住了宿舍的方向后，便转而向白天约定的食堂走去。 三位扮演老师的人等候多时，看到五人的到来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连忙上前迎接。 “别，你们扮演的可是老师，不能这么恭恭敬敬的。”颜悦连忙提醒。 几位老师愣了愣，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那按这么说，我们也不该凑在一起啊！” 这一问倒把颜悦给问倒了。 “你们太紧张了。既然是扮演，总是要有人看的。没人看的时候，还演什么？我们平时只要注意避开那群学生和老师就行。现在交流下情报吧。”云倾寒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的笔记本界面开始记录。 众人都将自己的见闻讲述了一边。云倾寒得知了12的意外遭遇，一五一十地将其写下。 “你连她们说了什么话都记下？”颜悦觉得有些没必要。 “目前我们毫无头绪，任何事，任何话，都有可能是线索。”眼见颜悦又要崇拜，云倾寒有些尴尬，“其实这不是我的方法。我上一场游戏，有个队友拥有超强的记忆力，连几天前别人讲过的某句话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并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我没有他那样的记忆力，只能这样记录。” 这是再次遇见林祎程后交流得知的。 当时林祎程将大家刚进游戏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得云倾寒首次目瞪口呆。这一百多年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神人。更可怕的是，上一场游戏他居然能全程隐瞒这点，表现得就像个普通的聪明人。 云倾寒震惊的同时，还有些郁闷自己身为吸血鬼居然没这样的能力。 林祎程却告诉她凡事都有代价。代价是什么他似乎不想说，云倾寒也就没问。 “哇，这么厉害！看来你们那一批的人都很牛！”颜悦震惊了，16岁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又崇拜起了另外一个人，“他叫什么名字啊，能介绍我认识吗？” “等这场游戏活下来再说吧。”云倾寒本就为了自保而一直报假名，此时当然不会把别人的真名透露给第三个人，“今天一天，太累了。” 灵异游戏中的高三的学业依然很紧张，从早上八点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全程高强度地用脑考试和思索线索，一天下来人都要累瘫了。 每天这样持续，晚上回去后，人真的还有精力对付可能出现的鬼魂吗？ 云倾寒一边担忧一边面无表情地记录下众人说的东西，而后用蓝牙传输给了众人——这场游戏和上次一样，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连不了网，只能用蓝牙传输。 八人分别回到男女生宿舍和教职工宿舍。 踏上楼梯的时候，云倾寒察觉到了不对劲。 “女生宿舍之前不是亮了四盏灯吗？怎么突然都熄了？” 三个女生来到一楼之前亮灯的那个房间，发现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窗帘却没拉，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仅有的两张床的被子被摊开了，被子下方却没有人。 三人面面相觑。 “先回我们各自的房间吧！” 按照王老师的通知，12和陈招娣一个房间，云倾寒单独一个房间。 云倾寒独自躺在床上，喝了一口【人血补充剂】，打起精神，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鬼魂。 第21章 幸运的是, 这一晚，并没有鬼魂来袭。 不幸的是，第二天每个人来上学的时候精神都有点恍惚。 其中以12的情况最为严重。在晚自习被那样対付之后, 她一心以为自己被盯上了, 一定会出事, 拉着陈招娣的手压抑地哭了好久。 早上走在楼梯上, 她的眼皮都在不断地打架，提醒她该睡了。 忽而，她感觉到有人拉着她的外套把她往后拽了一下。 力度很大, 直接将她整个人往后带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脚悬空了, 下一刻才意识到：她现在在楼梯，倒下去, 可能会摔死！ 脑袋这才清醒, 她奋力抓向楼梯一侧的扶手，却比不上下落的速度，身体避无可避地往后倒下！ 危险之际,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忽而, 她感受到自己的背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按住，并托举着她往前回正。 没等她看清来人道谢，她就听到了云倾寒清冷的声音：“刚刚我看到，是13拽了你一下。” “怎么会？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怎么一直针対我？”12无比委屈。 “昨天0也在针対我, 这可能是, ”云倾寒大概猜出来了, “我们坐在他们前面的代价吧！” 云倾寒有些不明白, 这群鬼明明有把人弄碎了的能力, 怎么热衷于搞这些小动作。 也许，这些鬼魂杀人有着某种限制, 但不知道限制的她们，暂时还是不要和鬼魂作対的好。 可惜，她不与鬼魂作対，対方执着地要害她。 云倾寒一进教室就看到黑板旁贴了张A4纸，纸上以王老师的名义说明：昨天一整天的考试下来，有一些同学试卷雷同，希望这些试卷雷同的同学今天中午找她聊聊，否则试卷雷同科目分数作废，并计入档案。 说明下方是一个囊括了试卷雷同者姓名以及科目的表格。 果然，昨晚0表面上是在逼她作弊，实际上是想害她试卷雷同，分数作废。作文等主观题没写更好，0还能说自己写的多，自然是云倾寒抄的他的。 幸好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 不过，0也不是傻子。云倾寒坐下来后，0就直接狠狠地甩了两句：“你居然敢耍我？胆子够肥啊！” 你不来害我，我怎么会耍你？ 云倾寒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沉默地无视了0。 0则时不时地骚扰前方的云倾寒，在发现目标毫无反应后，他拿起尖锐的圆规就往云倾寒的背后戳。云倾寒反手就抓住圆规，强忍住反戳他一眼的欲望，向讲台上的王老师打报告。结果，王老师支支吾吾，十分和稀泥地不管。 就这样，骚扰一直持续到了中午。 云倾寒和其他同学逃也似地跑向食堂，想避开那烦人的0和13。（13今天上午也一直在骚扰12，甚至还将她的衣服给划破了。） “这俩——”颜悦看了看周围的鬼同学，将“鬼魂”二字憋了回去，同时压低了声音，“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在针対你们？小学生吗？” “対啊！怎么手段都这么……额，温和？”陈招娣也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众人心中最大的不解。 “也许是因为，”云倾寒想了想，得出了个可能的结论，“我们没有拒演，所以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和他们一样的存在。所以，他们会用対付同学的手段対付我们。”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生命危险？”颜悦有些惊喜，又难以置信。 “不，昨晚她差点害死我。今天早上也是。我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不用鬼魂的手段，12也觉得够恐怖了。 “対。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我们反抗，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云倾寒最苦恼的就是这点。 她命多，但舍不得随便浪费。那些新人都只有一条命，也根本不敢乱来。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0找昨天负责配餐的那位同学说了些什么。 于是，这天的午餐是由0亲自端来的——云倾寒专享人肉杂碎。云倾寒甚至能看出，那是昨日中午在食堂碎裂的人的尸块。 餐盘中浓烈的腐臭气息让嗅觉灵敏的云倾寒极端不爽，直接后退了两步。 “怎么？我给你端午餐你还不吃？”0阴阳怪气，佯装愤怒。 云倾寒隔着自来到广月高中就没怎么摘下来的面罩，揉了揉眉心，尽量维持自己的语气：“不了。太‘不新鲜’，我吃不了。” “这么娇气？你很不合群啊！” “不合群”三字触动了众人的神经。其他鬼同学纷纷看过来，似乎想用“眼神”压迫云倾寒合群。 而不合群的下场，昨天全体任务者都体验过了…… 陈招娣等人顿时脸色煞白，为难地看着云倾寒，不知道该不该劝她吃下。 云倾寒接过了盘子。然而，那味儿太冲了，是一吃进去就会当场吐出来的程度。到时候说不定还是“不合群”。 云倾寒决定不委屈自己：“我问问王老师。” 说着，她端着盘子，大步朝另一处独自一人吃饭的王老师那里走去。 “怎么了？”王老师很快抬头，听语气很是震惊，“这是你的午餐？谁干的？怎么能让你吃这种东西！” 云倾寒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然而，和之前一样，王老师还是不追究0的责任。但可能是因为之前被刷了好感度的缘故，王老师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还准备去给云倾寒再拿一份新的午餐。 这可让云倾寒发愁了：再拿份新的还不是吃了吐？只不过吐得慢些。 这学校固定的午晚餐対她来说就是纯粹的折磨和惩罚。而且看配餐同学対0言听计从的样子，后续指不定0又会在餐食上做手脚。 她并不想在这种事上与0斗智斗勇。 “王老师，我想，要不我以后还是不在食堂吃午晚餐了？”云倾寒仔细斟酌了下，给出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其实我最近肠胃有点问题。得吃特定的药和食物。当然我也知道要合群，所以昨天午晚餐我都吃了，结果今天一直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以后就吃自己带的食物和药。” 她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准备用它试探鬼魂的底线。说的时候，她一直注意周围的反应。发现跟随她过来的0和周围唯二的两个无脸鬼同学都望了过来。 接着，她居然直接炸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激光扫射，全身碎裂般疼痛。她的身体也像昨天那位中年男子一样碎成了肉块。 接着，她的肉块又瞬间消失，身体凭空出现在原地，恢复原状。 这与吸血鬼的复原方式不同，她失去了一条命。云倾寒意识到了这点。 没想到只是想以后自己吃东西都会死。鬼魂连可不可以都不回答，直接就要了她一条命。这也太严格了，这样下去大家还敢做什么？ 剧烈疼痛之余，云倾寒更多的是被限制的苦恼。 “可以。你以后注意就好。”王老师像是没看到刚发生的一切异样，突然回答。 诶诶诶？ 这……居然答应了？ 云倾寒难以置信。然而一切就是这么顺利，她居然用一条命换了了午晚餐的自由。晚餐时她没有去食堂，结果安然无恙。 甚至，情况变得更加顺利了。 晚自习之前，王老师在教室门上贴了摸底考的成绩单。 云倾寒凭借多年来的学识，尽管英语卷子没写完，还是荣获班级第一兼年级第十。看到年级排名的时候，云倾寒有些疑惑：这破学校只有这一个班级有人，是怎么得出这年级排名的？ “我们班里的学生，好像有点菜啊……”颜悦小声嘟哝着，対于自己考了班级第二名这件事也没了荣誉感。 这次考试其他任务者的成绩也都在前列，无脸同学们隔着好大的分数差距排在他们后面，两个血脸同学0和13则是荣获垫底。全班只有一个14卡在任务者们中间，应该是这个班级的原始学霸。 然而即使是这个原始学霸，他的年级排名也不过101，也就是说这整个班，如果不是他们来了，居然连一个年级前百名的都没有。但看云倾寒都只考了年级第十，这所学校的水平应该不差的。 “哟，14这次雄起了啊！”无脸同学们首先注意到这点。 接着是血脸同学们纷纷围住14，要求他请客。 没想到这样的成绩居然还属于进步了。 那自己的成绩又算什么？云倾寒有些好奇。 很快，云倾寒就验证了自己的理论：凡考试，考的高准没错。 这一晚众同学対她的态度陡然变化，纷纷対她友好恭维起来。 连0都不再针対她，甚至碰到她会绕开。 “死第一，有什么了不起！” 她听到远去的0小声嘟哝，心情首次变好了些。 这一晚，又没有死人。 一切似乎都变好了。然而，这只是対云倾寒而言…… 第22章 第三天清晨, 趁着上课前的一点时间，身为3年（8）班学生的几人走在校园宽敞的水泥路上，讨论起当前的状况。 “已经两晚上没死人了, 看来这次的游戏确实和以前的不一样。”陈招娣松了一口气, “别的游戏是每天晚上都死人, 根本睡不好觉。这次好了, 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了。” 颜悦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反常才是最大的问题。而且，晚上是没死人，可连着两天白天都死人了。” “我们最好试试一天不死人, 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提示。目前为止, 这个游戏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云倾寒目前只能想出这个方法了。 这次游戏的鬼魂比上次的厉害多了。 巨屋中的鬼魂虽然无形，却有弱点, 身为吸血鬼的她还能以武力対抗。 而这次的鬼魂, 别说弱点了，连动手的规则和方式都让人摸不清。一出手就是秒杀，连云倾寒都毫无反抗之力, 躲都不知道往哪躲。 这种艰难的情况下, 大家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血钟可能给出的线索。 “我觉得，那群鬼同学在针対我。”一直跟在三人后面的12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昨天白天的时候，0和13还是分别针対张三和我的, 晚上就变成只针対我一个了。” “可能是因为, 昨晚我的成绩出来了, 是班级第一。这也许是这场游戏的生路, 考第一会受到优待。不过, 你确实需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和鬼魂们冲突。” “可是……我从来没搞过冲突, 都是它们搞我啊……”12更无奈了，一张俏丽的小脸皱成了苦瓜脸。 “放心，它们再欺负你，我一定帮你。”颜悦再次安慰起了12，但也注意到了自身的限制，“当然，是在保证我自己不会丧命的情况下。” 12刚升起的一点希望顿时破灭，整个人蔫了，却也知道这个游戏的老人能在这种时候表态已经很难得了：“谢谢你。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于是这天上午的第一节 课，无论13怎样折腾她，12都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不去理会——她只有一条命，被折磨总比直接死了要好。 现在再怎么苦也不会比年纪轻轻就看到血钟，知道自己只有几天可活，只能绝望等死时痛苦。 好歹，现在还有希望不是么？ 这样想着，她竟觉得13有些可笑，身为鬼魂，却只能用这种小动作折腾她，都不能直接杀了她。也不知道这些鬼魂到底有什么限制，如果能找出来就好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利用这些限制，狠狠报复回去！ 刘老师来上第二节 课时就被这样斗志满满的12吓了一跳，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予以鼓励——他早就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12的遭遇，対她万分同情，此刻能看她振作起来，着实欣慰。 突然—— “刘老师，我手表不见了！” 教室里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刘老师应声看去，发现云倾寒身后那个面部被砍得不成人样的0主动举手发言。 “……” 他并不想接近这个与众不同的鬼魂，每回经过那附近，他都是特意绕过的。他还记得，昨天就是这个鬼害大佬张三丢了一条命。 然而，他现在的角色是老师。 于是他顶着全班鬼同学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尽量装作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0此时化身乖学生，用一种极为乖巧的语气将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 却原来，这个血脸鬼0还有个富二代的人设。他父亲为了鼓励他高三好好学习，给他送了个价值二十万的名表。他每天都很爱惜地戴着。班里同学也都知道他有这么一块表。 今天上午第一节 课，他表还好好戴着。课间休息上厕所的时候，他顺手将表放在了桌子上，以为大家都是同学，有人看着没什么事。结果第二节课再看，表已经不见了。他查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才找老师帮忙。 “我很信任大家，所以第一时间就觉得是我放哪里给搞忘了，到处找。但现在找不到，我的表恐怕是被人偷了。” “所以你想……”刘老师听着就头疼，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那表太贵了，我爸难得送我二十万的礼物，我不能弄丢。现在弄丢的时间还不长，好找，再拖下去恐怕就找不到了。所以我申请，检查下大家的物品。找到了皆大欢喜，我给全班同学发红包感谢。找不到，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报警这话从一个鬼魂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滑稽。 然而其他无脸鬼同学却是瞬间紧张了起来，纷纷表示不希望闹到这个地步，希望如果有人误拿了赶紧交出来。 结果自然是没有的。 刘老师迫于压力只能同意检查，好在那些鬼同学还比较配合，纷纷主动将自己身上和抽屉里的东西摆出来。 云倾寒看着一教室满满当当的东西，突然有了个想法，主动举手：“刘老师，我申请一起帮忙检查，可以吗？” 刘老师岁不知道这位大佬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想到有人分担鬼同学的视线，分担他的压力，立马就答应了。 其他同学可能是看在云倾寒是班级第一的份上，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分别从教室的两端开始同步检查。 云倾寒从教室的第一组开始检查。陈招娣和颜悦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一些教室附赠的书本和文具。0的物品就多了，除了各种07年的零食和教辅（虽然看着就很新，基本没翻过），还有一些花样百出的用具和笔记本。 其中一本黑色皮质的笔记本看着就很有质感，上面烫金的纹路一看就价值不菲，让人忍不住想翻看一番。 云倾寒顺手将其拿了起来。拿起的瞬间，云倾寒睁大了眼睛，微微动容——她竟收到了“遗物”的提示。 虽然原本主动申请辅助检查就是为了调查线索，但她万万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最关键的遗物。 云倾寒尽量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用手轻轻抚摸这本笔记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从手感上来看，这本笔记本很新，没有什么瑕疵和磨损，明显很少使用。 A4大小的超大幅面，一元硬币的厚度和触感良好的纸张都在说明这本笔记本价值不菲，不像是普通学生买来做笔记的。 翻开第一页，是一张白纸，上面用秀丽端庄的楷书写着两行红色的钢笔字：【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王丽华】 这货叫王丽华？ 云倾寒看了看0那张狰狞的正脸——这张脸和“丽”还有“华”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王丽华一看就是女生的名字。 “这是你的本子？怎么写的别人的名字？” 问出这两句话后，云倾寒就做好了対方狡辩的准备，势要采用各种话术将这个遗物收过来。 可万万没想到，0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脸整个皱起来，嘴却大张的样子，云倾寒只觉得他在迷惑，还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接着，0一反往日的嚣张，揉了揉太阳穴，难得支支吾吾地开口：“这……不是我的本子，我好像……是在楼下花坛那儿捡到的……” 这回答可好，直接给了云倾寒收走“遗物”的理由：“你捡到东西还自己收着？这本子一看就不便宜，我要把它交给老师，弄失物招领。” “随便你。”0“啧”了一声，倒是放弃的十分果断迅速。 云倾寒也做足样子，将笔记本交给了刘老师。 刘老师伸手接过时，脸上也现出震惊的神情，翻开扉页后，则是满脸疑惑：“这字……怎么这么像王老师的？” 王老师……王丽华？ “该不会就是王老师的本子吧？”云倾寒压低声音，“你下课后就去找她问问，我中午再去找你。” 两人迅速约定后，继续检查同学们的物品。 终于，两人在检查到教室中部的12时汇合了，期间并没有搜到手表和其他的“遗物”。 两人象征性地检查了下12摆在桌子上的物品就准备结束。 “等等，12身上的东西还没搜呢！”12身后一直和她不対付的血脸鬼13突然发话，“我是女生，适合搜身，让我来！” 说着，不等两人反対。13直接就搜起了12上衣和裤子的口袋，居然真的搜出了一快镶钻了的名表。 “这……”刘老师被眼前的状况搞蒙了，有些为难。 哪有任务者会在危险的灵异场景里面偷东西啊！ 这一定是陷害。 云倾寒接过了手表，仔细查看，试图找出辩护的理由。 忽然，她看到手表精致的金属表带上刻着三个精致的字——汪学兵。 这是今天看到的第二个名字了…… 而0在班级中一直被叫0，连成绩单上的名字都是0……也许可以从名字的不同下手。 云倾寒正这样想着，13突然震撼发言：“刘老师，你看这儿，这儿刻着0同学的名字，这就是0的表。” 啥？ 刘老师人都傻了：“他叫汪学兵？” 第23章 “对啊, 刘老师你不知道吗？”13理所当然地反问。 刘老师更加迷惑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叫他汪学兵？” “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是0呀！”13仍是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破碎的脸上竟能显出一点狐疑的表情, “刘老师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咳咳, 总之现在手表已经找到了, 咱们继续上课吧, 同学们？” 其他同学一齐看向0，以及闻言默默拿着手表走向0的云倾寒，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 “这怎么可以, 就这么放过小偷了？”同学中有人这样窃窃私语。 “我没偷, 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一半，12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识到了0今天为何多次经过她的座位。 “怎么？难道你还想说是我陷害你？我拿二十万的手表陷害你？”0马上出言嘲讽, “敢做怎么不敢认？我先前就说了, 找到了皆大欢喜，我给全班同学发红包感谢。我都没追究你的责任，你还想污蔑我这个受害者？” 这个0平时不怎么说话, 此刻讲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而全班同学明显更站在他那边, 任务者本身更有不知道具体底线在哪的限制，一个不小心就会死…… 云倾寒想了想，转身看向12，给她比了个隐蔽的手势——那是早上约定的一个点桌子的手势, 用来提醒队友, 一不小心就会像她昨天一样碎成渣。 12本想再辩解几句, 看到这一手势, 再想到自己并没有证据, 对方反而是人赃并获，只得闷声闷气地道了个歉：“对……不起。” “这才对嘛！看你这么缺钱, 来，告诉我你红包想要多少钱，绝不少你的。”0继续出言嘲讽。 云倾寒眼见12情绪愈发不对了，直接压低声音警告0：“你刚才才说了不追究，适可为止吧！” 0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续闹大，很快坐了下来，不再理会12和云倾寒。 刘老师这才能擦会儿汗，继续讲起了让自己头疼不已的物理课。 他原本不是教师，此刻教物理完全是王老师安排，自己凭借过去学习的经验赶鸭子上架。 讲得磕磕巴巴不说，还时不时有些错误。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因为扮演不好老师而死了，结果云倾寒一记咳嗽就提醒他可能出现了错误。 他也顺势装作故意留悬念，请云倾寒来回答，从而蒙混过关。 12看着被这样帮忙的刘老师无比羡慕，甚至对云倾寒产生了一种埋怨的情绪，完全忘了就在昨天，云倾寒救了跌下楼梯险些摔亡的她。 而这时教室里同学们对她的敌对情绪，因为刚才的小偷事件空前高涨。再加上刘老师的课讲得着实无聊，很多无脸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辱骂他们眼中无耻的小偷。 还有人也加入了13欺负12的行列，时不时地往12那边扔扔小纸条，甚至扔一些危险的尖锐物品。 不一会儿，12的脸上就挂了彩。 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颜悦难以像云倾寒那般淡定，忍不住举手向刘老师报告其他同学的恶劣行径。他想着老师是自己人，应该能做出一些限制。 “同学们，认真听讲，别搞小动作。” 刘老师立马严肃课堂纪律来救12，却不敢得罪那些鬼同学，只得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 “13，你要是实在不满意你现在的位置，可以和其他同学换换位，比如——张三同学。” 刘老师着实心疼12这个可怜孩子，再想到自己此刻的老师身份，不由的有了安排这些鬼学生的勇气。 反正全班就俩血脸的鬼魂，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张三坐在12后面也能更好地保护同为新人的这个倒霉鬼。 万万没想到，此话一出。所有鬼同学都齐齐打起精神，诡异地用无脸的头对着他。13和0更是皱紧了那本就无比抽象恐怖的脸，深深地望着他。 他感受了一种死亡般的凝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喉部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忍不住捂住口鼻，忽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让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将捂嘴的手染得黏腻通红。 我……犯规了？ 我要死了？！ 刘老师惊恐不已，险些惊叫出声。然而，这一口鲜血之后，他的身体异样地恢复，不再疼痛，其他同学也不再紧盯着他。 这是警告！ 在场五位任务者都意识到了这点。12的脸上更是失去了血色—— 刚才她心里还有些埋怨张三的劝阻让自己变成了小偷，可看刘老师只是为她说了几句话就口吐鲜血，她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就像昨天张三一样，丢了性命！ “刘老师，我们都自我介绍完了，怎么能换位呢？” 13拒绝了刘老师的安排，话语中似乎也点明了刘老师被警告惩罚的原因。 好在接下来，下课的铃声很快到来，刘老师逃也似地走出了教室，临走时连重要的“遗物”都忘了，还得云倾寒追上给他。 “不要慌，没那么容易死的。这本笔记本你拿去问问王老师是不是她的，问她是不是王丽华，其他的你要害怕就别多问。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楼下花坛找你。笔记本如果王老师不收回去，你记得随时带着，这可是重要物品。” 虽然这么说着，云倾寒却觉得不管笔记本是不是王老师的，王老师都不会收回笔记本，不然她也不能放心让刘老师去找王老师验证。 在接触到“遗物”的时候，她就接收到了游戏的相关提示—— 本次游戏的遗物非常特殊，不能通过将其塞进镜子里来找到死亡，只能将其放到死者身上来找到死亡。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12等人照旧来到食堂。 12的午餐突然变成了掺着蟑螂的诡异人体碎肢。她想到早上的决心，只得强行将蟑螂挑出来，忍着蟑螂恶心的余味和阴影将午餐吃下，泪水持续委屈地流了出来。 刘老师看着这样的12，无比心疼，同时庆幸自己之前已经吐了一口血惩罚过了，午餐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吃完饭，他唯恐多生事端，立马跑到花坛去找云倾寒。 他到的时候，云倾寒刚从花坛草丛里站起来。 她没忘记0好似随口胡诌的那句话，还将其记录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此前的午饭时间她在花坛左摸摸右摸摸，试图寻找出任何异常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 想来也正常，这花坛正位于高三教学楼和另一栋没学生的教学楼之间，每天鬼来鬼往，有什么东西估计也被收走了。 “情况怎么样？王老师怎么说的？”云倾寒收拾好心情，立马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王老师说那确实是她的字，她也确实叫王丽华，然而那个笔记本她没印象，也不想要回去。”刘老师想到这样的回答就觉得很奇怪。 “果然。”云倾寒却想通了，“这群鬼其实有着自己的名字和人设，但自我介绍后，他们就只用自己自我介绍的东西当名字。但他们原来的部分物品上还会有名字，只是相关的记忆可能会缺失。” 刘老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云倾寒一起在花坛边上坐下。 “唉，你说现在怎么办啊！我现在每天最烦的就是上课。”刘老师从第一天开始就持续被吓，此刻已经濒临崩溃，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特么的又不是老师，给人讲什么课——” 刘老师抱怨到一半，突然被云倾寒捂住了嘴。 他不知道，刚刚那一会儿，云倾寒正听到有同学往这个方向走来，刚准备提醒刘老师就听到他说出了这样危险的话语。 如果她是人类，此刻只怕是已经心跳狂跳，冷汗直冒了。 恰在刘老师话音被掐的那一刻，一张狰狞的血脸从花坛的一角冒出——正是0，吓得刘老师脖子直抖，艰难地用难以安分，被吓得不停在眼眶里提溜的眼球问云倾寒：他刚刚听到了？ 云倾寒摇摇头：“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但——” 如果听到了，那就是刘老师拒演老师，会像第一天的那个人一样…… 刘老师想到那个画面，顿时觉得中饭都要呕出来。 他近乎祈求地看着0慢慢走来，就像是等着被判刑的犯人一样绝望。 而0却好像没看到惊魂未定的两人一样，径直穿过花坛，往高三教学楼的四楼——三年（8）班走去。 刘老师的眼神一路追随，发现自己并无异样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看来他没听到。” 云倾寒也松了口气，感慨刘老师的运气：“是啊！这次你算是捡回一条命了。下次还是注意控制下情绪。” “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不会有下次了。”刘老师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怕不已，“希望我们今天达成目标，一个人都不要死。” 云倾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12屡次被欺负，她都没敢出手，就是想达成这个目标看晚上会不会有鬼魂来杀人，或者看明天会不会出现提示。 众人，主要是12，就这样备受折磨地挨到了晚上。 晚自习时，刘老师负责监督教室里的众人和鬼学习。 他尽量装作淡定从容的样子走进教室，想到晚自习结束，今天就能达成目标甚至还有些开心。 “同学们，今天晚自习，我们主要还是复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高三学段基本上不学新东西了，刘老师学着王老师的样子象征性地说了这几句话就准备坐在椅子上休息。 忽然—— 云倾寒身后的0站了起来，单手指着刘老师，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一个让人惊悚不已的问句：“你不是说你不是老师吗？” 什么？他听到了？ 刘老师吓得立马从椅子上弹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我没有——” 云倾寒也被吓得全身僵硬，调动所有的细胞思索现在该怎么办。 12和颜悦、陈招娣更是被吓得全身哆嗦，像看死人一样看向刘老师。 其他同学也是如此。 “我听到了，你说，你不是老师。” 0信誓旦旦。 其他无脸同学齐齐看向刘老师。 下一秒，刘老师在众人的目光中，整个人裂开了！ 那绝望的双眼被诡异的一分为二，溅射到教室的两旁，全身的尸块将教室最前方的几位同学（包括陈招娣和颜悦）染成血人。 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死成了渣。 来到广月高中的第三天，仍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了人…… 云倾寒无比挫败，挫败之余，内心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疑问：为什么0中午不说，非要拖到晚上在教室里说？ 第24章 进入广月高中的第四天, 人人自危，难以冷静。 尤其是两位老师。眼见学生角色目前的存活率还是百分之百，老师角色的死亡率却已经高达百分之五十, 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只要能抽出时间, 必定会往几位游戏老人, 尤其是云倾寒那边凑，希望多获得点建议。 这天清晨，他们在教学楼外追上了云倾寒, 和她商量起接下来的对策。 “你们能不能想办法, 搞到带有每个鬼同学真名的3年（8）班的名单？” 思维稍微活泛点的李老师立马苦了脸：“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搞这个事儿，但所有文件上的名字都是他们的编号, 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 另一位冯老师也点点头：“对啊！我们这边毫无头绪, 王老师也不怎么跟我们沟通。我感觉还是你们学生那边情报多点。” 云倾寒点点头，尽量不带个人主观看法地将学生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还给两位老师看了看她这三天的记录。 “真详细啊, 不愧是您。”李老师立马恭维了起来。 冯老师则是有了自己的想法：“看刘老师昨天的遭遇, 我怎么觉得，他昨天上午是因为帮12才受惩罚的？” “怎么会？13不是暗示了是因为学生不能换位吗？” “你看哈！”冯老师指了指云倾寒第一天的记录，又划了划第二天的记录，“王老师不管是看到0作弊还是看到他欺负你都当没看见, 不处理。按照你们的游戏老人的说法, 这是不是游戏的暗示呢？” “暗示你们, 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不要管那两个脸碎了的学生的事？” 云倾寒此前都是从学生角度考虑的, 此刻经冯老师已提醒, 顿时觉得从老师角度来看，可能确实有这样的限制。 “而且我觉得, 你们学生可能也有这样的限制。”李老师看了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12等四人，压低了声音，“反正现在那群鬼魂集中欺负12，我们也对抗不了鬼魂，就让12给我们扛扛火力，我们不去管，说不定还能全员存活。” 这两人不愧是比其他人多活了几十年的中老年人，多年的阅历让他们在惊慌之余早已做好了利弊分析，想出来己方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恐怕之前冯老师提到老师的限制也是特意为之…… 这样的想法云倾寒其实也有过，但…… “我觉得游戏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人存活。” “但我们俩身为新人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希望您……额……能给12说说，让她撑下去。顺便……嗯，别找我们俩老师，我们俩实在无能为力，说不定还会被她拖累死在前头。” 果然，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云倾寒按了按额头，有些头疼，不想再与这两人周旋，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在如此绝境之下，任何人都无法也不该要求其他人无私冒险，去救一个他们并不熟识的人。 再说，他们只有一条命，完全没有试错的机会。 为难的只是如何让12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意识到并理解这些。 云倾寒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比她更擅长与人共情，与人沟通的陈招娣。 一番交谈后，12哭红了眼，但好歹没对其他人露出怨毒的表情。 她像是接受了一切，脸上满是木然的绝望。 陈招娣的安慰她视若罔闻，整个人行尸走肉般朝教室走去。 云倾寒觉得这样的12已经在崩溃边缘了，有些心疼，但无能为力：她没有绝对的把握保住12的性命，此刻的任何承诺只会是空话。 她不喜欢做那种给人希望，却又不能真的帮到对方的事。 上午前三节课，众人内心都是压抑沉重的，连带着整个课堂都是死气沉沉。 负责授课的王老师注意到了这一点，刚好下一节课还是她的，她又是班主任，于是王老师大手一挥，宣布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所有人可以好好运动放松下。 坐在第一组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展开，脸上却禁不住都染上了一丝笑容。 这几天，确实是太压抑了。 沉重的学业，持续的久坐，还有频繁的死亡事件都让每个人的精神紧绷。 此刻难得碰上了放松身心的体育课，众人都想放肆发泄下。 三年（8）班一行30人哗啦啦地来到广阔的操场，看到蔚蓝的天空，集体欢呼起来。 等到王老师宣布等下要热身进行跑步比赛后，又是一阵集体哀嚎。 看到无脸学生们开始脱下校服外套准备跑步，云倾寒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悄悄凑到了王老师这边：“王老师，我来例假了，今天跑不了步。” “好吧！你今天就好好休息。”王老师很快答应了这个好学生的要求。 另一边的12见到云倾寒的骚操作，打算也这么干。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转过头来，13那张狰狞的脸笑嘻嘻地怼着她，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 然而，13立马就凑了上来，还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你最近是不是很委屈？告诉你哦！要是今天你跑得过我，我和0就不欺负你了，要是跑不过或者不跑，嘻嘻……” 果然，这两货就是故意的！ 最后的“嘻嘻”也绝对是威胁！ 12愤怒地转向13，但看着那碎裂的人脸，和在远处同样盯着她的0，刚刚鼓起的勇气立马消失，转而变成了妥协的希望：他们既然都这么说了，说不定……说不定！只要她跑赢了，就真的没事了！ 那群老人不总是说什么游戏暗示吗？ 这不就是NPC给她的闯关暗示？ 只要赢了13，就能安全！ 反正不管赢不赢，13和0这俩鬼都是占绝对优势，何必骗她呢？ 思及此，12唯恐13突然改变了主意，连忙答应，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王老师也十分配合，听到这两人想一决高下，连忙给她们安排在一组。 陈招娣有些不放心，也申请加入了这组，想照应12——这段时间看着12受欺负，她是最难受的那个。 12总让她想到过去的自己，总是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家里人欺负，虽然最终长大了，期间的创伤却是永久的。 另一边，云倾寒趁着休息的时间主动接过那些鬼学生的校服进行整理。 她搬来了一个桌子，将每个人的校服外套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然后好好地叠放在桌上。 这并不是她闲着没事干或者好心，而是她突然想到了一段往事。 差不多也是零几年的时候，她收养的一个弃婴女孩长到了上初中的年纪，班里发了几套校服。 她拿回校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云倾寒帮忙在校服上绣上自己的名字，以免和其他人的搞混。 这个广月高中的学生也是穿校服的，只有他们几个外来者一直因为没发校服而穿着制式各异的服装。既然如此，为了防止搞混，他们应该也会在衣服上写或者绣上名字。 也许这些校服会像那块手表一样，给出他们的真名。 她仔细翻找了一番，发现每件校服上都有名字，连桀骜不驯的0的校服都在背部的里侧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汪学兵”三个字。其他姓名诸如唐冰、姚远、林莉莉、严凯齐等她都一一用手机隐蔽地拍照留记录。 全程无比认真，云倾寒都无心观察周围的情况，完全没注意到12那边的动静。 等到她终于搜集完所有鬼同学的姓名，看向鬼学生聚集的方向的时候，那边的比赛已经到尾声了。 12、13、陈招娣还有另外两个无脸女同学一组，一起进行了全程两百米——将近操场一圈的赛跑。 12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13突然的承诺上，跑步的时候完全不计后果和续航，使出了吃奶的劲，一口气冲到了第一位。 13和陈招娣紧随其后，位居第二、第三位。 眼见终点线出现在视线内，12却开始乏力，速度稍缓。 13趁机一下子冲到了第一位。 12瞬间绝望，强忍住过度呼吸导致的胸口疼痛，试图再加一把劲。 然而，在她险险追上13时，13的头突然回头。 是那种扭转一百八十度的回头，她整个头就像是瓶盖一样一下子就扭过来了，面上还带着狰狞的笑容。 12被吓了一跳，却还是继续前进。 而这时，一旁已经追上来的陈招娣忽然发现13的侧脸上无端长出了个血淋淋的大嘴，且还在不断放大中，放大的同时还在往12的方向倾斜，像是要将12的头一口吃掉！ 偏偏因为角度问题，12暂时还看不到！ 陈招娣来不及提醒，立马冲向12，将其推开。 我这是……在做什么？推一只鬼？ 不要命了？ 等真的下手后，陈招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然而她本身就在冲刺，这一下的力道非常大，直接将12推出了赛道。她本人更是停不下来，因惯性冲向近在咫尺的终点线。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刺眼的阳光。 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云倾寒的惊呼声：“低头！” 为什么？ 陈招娣和12心中皆是无比疑惑，两人都下意识地照做。 然而陈招娣终究是晚了。 冲破终点的彩带时，陈招娣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突兀的凹痕。 接着，凹痕扩大，变为血线。 空气中传来极为诡异的拉弦一般的声音。 陈招娣的脖子应声而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将终点处的白色划线和彩带染成了猩红色。 她痛苦地想要仰起脖子，逃离这种痛苦，却只是让血喷涌得更加激烈。 等到她的头随着重力整个掉落在地，距离最近，被喷了满脸血，跌坐在地的12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终点处一道透明的细线将陈招娣的头给割掉了！ 陈招娣的头保持着惊恐的神情掉落在地，她的身躯却还随着惯性继续往前跑了几步，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12被吓得连尖叫都忘了，惊恐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跑第一，刚才死的就是我了！ 13还是要害我！ 与此同时，她还意识到，陈招娣这个老好人，刚刚为她牺牲了一条命。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招娣的残躯也倒落在地。 尽管对方有着多条命，身体随之消散重组，立马恢复原状。 12却看出陈招娣也已濒临崩溃，她忍不住冲上前去，抱住陈招娣，再也压抑不住地狠狠哭泣起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12拼命嚎哭。 陈招娣不住地抚摸自己的脖子，仿若隔世。 刚才那一瞬间，她体验了死亡。 那种感觉击碎了她所有的勇气。 太可怕了，脖子被贯穿，连骨头都被割断，鲜血迅速流失，生命瞬间流逝…… 这所有的感觉都太可怕了。 死亡，只有体验过一回，才能知道它有多恐怖，根本远远不止于疼痛。 尽管还有两条命，陈招娣却再也没用调用命数的勇气了。 她首次，开始后悔救人了。 她莫名推开了12，踉踉跄跄地走向一旁，颓然坐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有意无意地，和12保持着距离。 其他鬼学生和老师们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拾好那根细线后就继续比赛。 几个任务者的心境却发生了变化。 云倾寒意识到12身边的危险已经不能放任了，接下来的时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12看着莫名异常的陈招娣，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按流程吃完午饭后，她就私下拉着陈招娣去女厕所，打算好好聊聊。 云倾寒正打算跟去，王老师突然找上她，说要聊聊学习的事。 老师，尤其是鬼老师的安排当然不能拒绝。云倾寒答应了，同时让剩下的两位男生——颜悦和11跟着那两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这两人一直跟到了厕所附近的林荫路上。 忽然，树林中传来女生的尖叫声。 很陌生，颜悦听不出来是谁，只能让11照看剩下的两人，自己前去查看。 11默默跟着前方正在说着贴心话的两位女生，内心忐忑不安。 “招娣，今天谢谢你了。很抱歉，让你丢了一条命。” “没事，我决定一组跑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但是没想到，死亡时那么可怕。陈招娣此刻回想都觉得无比恐惧，甚至下意识地抓紧了12抓住她的那只右手。 “你放心，接下来，我……你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找我。咱们——”12感觉自己词穷了，然而她实在太想抓住这个唯一舍命帮她的人了，纠结良久终于吐出了一个词，“同甘共苦！” 眼前的人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想着别人…… 陈招娣有些感动，眼中闪烁起点点泪光。 然而，这时，0和13结伴出现了。 “哟！你们，关系很好？同甘共苦？”0的语气是嘲讽而危险的。 13配合地笑了笑，还将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那比正常人头还要大的狰狞血嘴，毫无疑问，一口就能咬掉一颗头！ “不不不，我们关系不好！”11被吓尿了，连忙撇清关系。 陈招娣来不及回答，但手已经默默从12手中抽出。她低下头，不敢去看12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然而，那两个魔鬼的话语还在继续。 “那，怎么证明呢？” 第25章 “怎么……证明？”陈招娣愣住了, 浑身发寒，有股不详的预感。 “对啊！你看你们这几天形影不离的，说关系不好, 谁信？”0不依不饶。 11连忙继续撇清关系：“我可没有形影不离, 我跟12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在极度恐惧之下, 他将云倾寒、颜悦的嘱托抛诸脑后, 只想远离这俩屡次造成任务者死亡的特殊鬼魂。 “站住！你现在要敢走，我们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13收回了血盆大口，说出的仍是嗜血之语。 “那……你们是想？”11颤抖着回转身来, 万分无奈。 “不如你们一人扇她几巴掌吧。这样我就相信你们关系不好, 否则……” “今天的鱼线好玩吗？明天还会有更刺激的！”13的话等于自曝。 “这……”11犹豫地看了看面如死灰的12，似乎十分不忍, 手却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下不了手？” 趁着0说话的这会儿, 一直沉默压抑的12不再坐以待毙，拔腿就跑。 然而，周围突然又冒出了两个无脸的鬼同学将她拦住, 推了回来。 其中一个牵制住了她的胳膊, 然后狠踢她膝盖处的关节，使她屈辱地跪坐在地，再起不能。 “你们，居然是一伙儿的？”12无比震惊, 但想到这几天来班级里的鬼同学一直联合起来欺负她, 所有的疑惑化为了自嘲的冷笑。 “臭小偷, 还敢跑, 看我不打死你！”另一个无脸同学直接上手, 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掌印。 “啪”的一声，像是拍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将他们心里的某些东西给拍碎了。 面部火辣辣的灼烧感让12痛呼出声，睁大眼睛，满是怨怼和绝望地望着周围的人。 然而，在视线定格在陈招娣的时候，她心中仍存一丝希望。 她记得，这个游戏的老人冒死救过她！ 她记得，陈招娣还有两条命！ 她希望，她相信，陈招娣会救她！ 然而，所有鬼同学都盯上了陈招娣，似乎在用不存在的眼神逼迫她。 陈招娣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陈招娣清楚地记得，当初，刘老师和第一天的那个人，以及无敌的张三都是这样，被众鬼盯着，而后，变成碎肉。 那该有多痛！ 上午的断头就已经给了她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她真的……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她也没有多余的命再浪费在12身上。本来，两人就只是萍水相逢，她也已经为12牺牲了一条命了。陈招娣内心天人交战。 “快点啊，两位！还是说，你们今天，想陪她一起死？”0继续威胁。 “死”这个危险的字眼刺激了本就战战兢兢的11。 11颤抖着走向12，闭上眼睛，“啊”地尖叫一声。终于，一巴掌打在了12的脸上！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击碎了12心中最后的希望——陈招娣从头到尾都没有帮她，结果显而易见；11也早已屈服于对方。 “还有一位呢？”0说着，居然不耐烦地掏出了一把小刀，快步朝12走来，似乎想要亲手杀了12，“看来是想她死了。” “住手！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怎么能在学校里杀人！”陈招娣鼓起全身的勇气，总算说出了这些话。 说完后，她便虚脱地坐在地上，按压着自己惊骇不已的心跳。 12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置信。 “老师都不管，你算老几敢管我们？”13嗤笑一声，竟继续催促着0——两鬼丝毫不在意杀人这种事。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12拼命挣扎着，却挣脱不了鬼同学的禁锢。 她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陈招娣，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然而，陈招娣低下了头，避开了这灼热的目光——她的勇气已然耗尽，不敢再做些什么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颜悦的声音。 他愤怒地从小树林中跑出来，直冲这个方向，手上，居然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危险的刀光。 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了12附近。 困锁着12的那位无脸同学连忙松手逃开。两位血脸的鬼同学一看这拼命的架势，“啐”了一声就快步走开，不再纠缠。 颜悦也没有继续追逐——刚才脑袋一热冲出来，他并没有考虑后果。 此刻冷静下来，他全身颤抖，根本没有勇气去追。 他有着比陈招娣更丰富的任务经验，死亡的经验也远超陈招娣——尤其是死在鬼魂手里的经验。他知道那些鬼魂是多么恐怖残忍的存在。逃避、害怕鬼魂早已成了他的本能。 将12救下来后，他轻拍她的肩膀，想安抚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早已颤抖不已，连刀都要握不住了。 12看着明明怕成这样，却还是冲出来的颜悦，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惹得颜悦的双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不知道是该抱着她安抚，还是小心和她保持距离。 “12，对不起……”陈招娣满心的复杂情绪化为了这弱弱的一句话，却将12的心深深刺痛。 12僵直了身躯，强行用手捂住了泪水。 “12，抱歉。我刚刚，是被威胁的，你也看出来了吧，我要是不——” 11还想再说些什么，12却已经听不下去，她崩溃地从颜悦怀里起身，跑开了。 颜悦连忙起身，却原地跌倒，一股鲜血从他腿部流下，吓得陈招娣连忙凑了过去：“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别管我！赶紧把12找回来，别让她乱跑！”颜悦眼中却只有12，拼命催促着两人。 最终，脚程更快的11去找12，陈招娣则扶着颜悦，找到一个公共长椅上坐下，为他包扎伤口。 这次任务，她听从其他前辈的建议，随身背着一包伤药和绷带，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等云倾寒终于听完王老师的教导，顺着血腥味找来时，颜悦已经能勉强站起来走路了。 “怎么回事？” “偶像！你来的刚好！我之前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其他活人……” 趁两人都在，颜悦这才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在顺着尖叫声跑进小树林后，颜悦看到了一个被无脸同学追逐的女孩。 那个女孩身着一套探险常用的运动服装，一看就与穿校服的无脸同学不同！也不像是己方人员。 颜悦瞬间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 “你们在干什么？”情急之下，颜悦大胆呵斥那两位无脸同学。 趁着这个空档，女孩迅速跑开，不见人影。两位无脸同学也不再追，只告诉他有外来者，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时他才想起来，刚才女孩跑开的时候，他似乎隐约看到对方脸上……是有五官的！ 这所学校居然还有除了他们九个任务者以外的活人！ 这哪能放过！ 颜悦立马四处搜索起来，却没想到树林中居然有人为的陷阱将他的腿划伤了。 速度被迫减慢，人也消失。颜悦只能放弃这难得的线索，转头去找12等人，接着便是陈招娣所经历的一切了。 “对不起，我……我实在没有勇气，反抗那些鬼魂。”陈招娣听完这一切，更加愧疚了。 云倾寒伸手拍拍陈招娣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向颜悦，问起了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12？从第一天开始，你就格外照顾她。” 不管是为12吃人肉还是为12与鬼魂对抗，都超出了正常人同情心的范畴。至少，云倾寒是做不到的。 颜悦沉默了，别开了头，似乎不太想说。 陈招娣倒是有了猜测：“难道你喜欢她？” 光看容貌，12确实是男生喜欢的那种类型，柔弱娇小，惹人爱怜。 颜悦却像刺猬一样立刻否认：“你才喜欢她！我那是——我那是，见不得她这样的女生被欺负……” “这样的女生？”云倾寒挑眉，捕捉到了重点。 颜悦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讲清楚了一切：“我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前面坐着的女生很像她，都是爱扎马尾，柔柔弱弱的。那时候，班里很多人欺负她，她遭遇了校园霸凌，却从不反抗。我……” “我明明看到了一切，却从不帮她，还鄙视她不敢反抗，认为她活该。直到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看到那群人堵着她，忍不住帮她把人赶走。她当时很感激我，我也觉得自己做了好事，甚至，”颜悦自嘲地苦笑一声，“甚至还自作聪明地教她要如何反抗，批评她不知道反抗才有这么多人欺负她。”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 这个转折猝不及防，连云倾寒都思绪停滞，禁不住反问：“怎么会？” “有时候，人不反抗，自有她的原因。比如12害怕鬼魂，而她害怕的是那群人更过分的报复。我帮她之后，那群人，就把她的裸-照散播了出来。我也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是被人胁迫拍的裸-照。可到头来居然没有人去追究那群人渣，大家都在嘲笑她，就像我当初鄙视她一样。” “后来，她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听到她自杀的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假惺惺地唏嘘，只有他打从心底里觉得愧疚，觉得曾经怪她不懂反抗的自己是个人渣。 这件事，成了他深埋在心里的一道坎。 “看到被集中欺负的12，我才更明白当初她的委屈和无奈。我总觉得，如果我再放任12继续被欺负，再出现相同的结果，这个坎儿，我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去。虽然，我的一辈子也没多久了。” “这，就是我帮12的原因。其实，我更像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颜悦讲完自己的故事后，三人坐在长椅上，沉默了良久。 云倾寒细细咀嚼着这个故事，没想到颜悦还有这样的过去，也没想到学生们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单纯。 她变成吸血鬼的时代，女子普遍无法上学。后来有条件了，为了避免暴露吸血鬼身份，她也只是自学或者跟着家庭教师学习。 集体的学习生涯她从未有过，对校园霸凌这种现象也只是听说，从未深入了解和体验过。今天听完颜悦的讲述，她莫名觉得感到了一丝熟悉，一种……既视感。 而这种既视感，正是来源于12与广月高中！ 云倾寒越想越觉得心惊，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也许，我们的思维一直走进了误区。” “什么……意思？”颜悦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她。 “我们一直以为，鬼魂的迫害，是因为我和她都坐在了特殊的血脸鬼魂的前座。后来，我考了第一得到优待，被针对的就只剩下她一人。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可如果，这不是选错座位的惩罚呢？” “不是惩罚？”颜悦愣了愣，感觉自己跟不上偶像的节奏，“那会是什么？” “校园霸凌！”云倾寒看向颜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许，这是一场0和13主导的校园霸凌！为什么我考第一就不会被针对了？因为老师会重视第一名。校园霸凌挑的就是那些不受重视的学生！” 王老师看似对这群鬼学生无限纵容。然而，对于云倾寒午餐被调换这件事，她还是积极解决。因为那时候，王老师就知道云倾寒是她最该重视的第一！ “而那群怪异的学生，其实根本就不是鬼魂！” 第26章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长的一副鬼样！”陈招娣惊得站了起来。 “他们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试问, 目前为止，他们有哪一位，真的使用了鬼魂的杀人手段吗？” 直到这一刻, 云倾寒才终于想通—— 为什么0和13坐在她和12后面只会搞一些小学生般的小动作？ 为什么0和13要联合其他无脸同学堵人？ 为什么13屡次制造意外（楼梯推人, 细线断喉）要取12性命, 而不是直接下手？ 因为他们没那个本事！ 他们只有鬼魂的外形, 只能用鬼魂的外形吓人，却没有鬼魂的能力！ 甚至……食堂的饭菜那么诡异也是为了配合这一点！为了让众人先入为主认为他们就是可怕至极的鬼魂！ “不对啊！”陈招娣不敢相信这样的论断，“今天比赛和下午堵人的时候, 13都长出来鬼的大嘴, 打算咬掉人头。” “那她最后咬了吗？”云倾寒灵魂发问，“而且, 比赛的时候她就已经安排好了断喉的细线, 12也早就跑到了第一，只要冲过终点线就会死，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这……”就像上一场一样, 陈招娣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云倾寒飞速跳跃的思维。 “因为她的目标其实是你！她故意让你看到, 想让你出手失去一条命。就像第一天晚上，她将12绊倒，明明只要再伸手一按，就能弄瞎12的眼睛, 甚至让12丧命, 她却没有出手, 还故意出声让12警觉。第二天, 她在楼梯上推倒12, 早不推晚不推为什么非要挑我跟上来的时候？” “难道……”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结论了：这些鬼同学他们的任务只是折磨我们，他们根本没想要, 或者，不能让我们死！他们知道我们这些老人有多条命，所以放心地让我们送命，却不敢真的杀掉12。否则，他们围堵你们的时候，不会那么拖拖拉拉，到最后都不下手。” “可是！可是，你和刘老师他们，是真的身体碎裂了，这，总该是鬼魂的手段了吧！”颜悦找到了这个盲点。 “是。”云倾寒也未忽视这点，“但我们的死亡是因为严重犯规。他们说自己不是老师，是拒演。我拒绝像正常学生一样在食堂吃饭，也相当于拒演。只不过我有多条命，用一条命换来了这个例外。” “那刘老师……刘老师当时被0听到，却没有立刻死去，等到晚上进教室了才死，这又是怎么回事？”陈招娣总觉得这样的猜测过于大胆，试图给所有的异常找出一个可靠的解释。 她期待地看着云倾寒，希望对方能像上一场一样理清所有疑窦，给出恰当稳妥的解决办法。 然而，被面罩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云倾寒停顿了下，竟说出了陈招娣认为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这个，我暂时还想不通。” 反倒是颜悦思路终于跟上，给出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是人数的问题。” “？” “三次碎裂，其他鬼同学和老师的在场人数都超过三人。也许，他们发动这种针对严重犯规的惩罚需要多人在场。0那次只有一个人，所以无法发动。偶像你说对不对？”颜悦说完就立马向自己的偶像邀功。 然而，云倾寒沉吟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答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直觉上认为，没这么简单。按照这个逻辑，0该做的是在班级里诱导刘老师拒演。然而，他不需要任何求证诱导，直接转述刘老师的话，就让刘老师死了……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 “在和某个能让人碎裂的鬼魂打报告，让他处决刘老师！” “这么说，鬼同学里，有一个真的鬼？”陈招娣汇总了当前的讨论，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但不管是真鬼还是其他同学，都没法肆意杀人，只能根据违规程度惩罚任务者？” 云倾寒点点头，总算感觉当前的情况有些明朗了。 这次的生存游戏，众人都太压抑了。 尤其是自己，因为不想失去好不容易赚取的生命，反而更加被动，失去了不怕死的优势。云倾寒想想就觉得后怕——逃避从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矛盾积累到最后，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用过于害怕那些鬼魂，该反击就反击回去。咱们赶紧找回12，告诉她一切有转机了！” 话音刚落，云倾寒立马看向树荫深处的一个方向——她看到了回归的11。 11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着，胸口和头发上都有让人不安的血迹。 隔得近了，云倾寒甚至能闻出来那是12的血迹！ “不，不好了！12她，”11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吐出完整的一句话，“12她被0和13杀死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 颜悦和陈招娣齐齐震惊，接着同时望向云倾寒——众人刚刚才得出鬼同学无法杀人的结论，此刻就被告知0和13杀了人。 难道，所有的结论都是错的？ “11，先带我们去看看。” 11粗喘着气，和颜悦一起互相搀扶着，带领另外两人来到了小树林中的一个小水池。 广月高中建在一座山上，占地很大。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这片被栅栏围起来的小树林。 小树林之中的小水池是众人所不知道的。 12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这个地方。而后，0和13也莫名出现，将她杀死，扔进池塘里。 11和之前一样，仍是不敢出头，只能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下。等那两只鬼忙完才去池塘捞人。 等众人聚集过来时，12的衣物已被血迹和池塘水晕染成了淡淡的血色。被匕首破开的胸膛还在汩汩地往外渗出鲜血，面上满是死不瞑目的怨怼和绝望。 颜悦第一个上前，难以置信地伸手试探她的脉搏。 不一会儿，他就震惊地退后一步，脸上是比12更甚的绝望：“她死了，我还是没能救她……” 陈招娣也红了眼眶：“难道，我们全部猜错了？这次游戏，真的没办法反抗？” 云倾寒内心也是一沉。那种刚刚好不容易看到曙光，却又立马被否定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她蹲下来，检查着12的亡躯，一把将胸口的匕首拔出。 鲜血再次喷洒。 稍微扒开衣服，云倾寒看到12胸部还有好几道类似的刀伤，快速狠厉，但致命的只有这一刀。其他的伤口偏移了不少，看起来像是新手看不准扎错了，又像是因为12的挣扎被迫捅歪。 “我们……我们要不先把12埋了吧，怪可怜的。”11被鲜血吓了一跳，连忙害怕地提议。 “你是真的觉得她可怜吗？”云倾寒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你，你什么意思？”11不解云倾寒突然的嘲讽。 云倾寒站起来，转身指了指他胸口和头发上的血迹：“你说你是等0和13走了才从水里把她捞起来的。这时候，12身上的血迹应该已经被洗去绝大部分，伤口的血也没有大量涌出，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而且，捞人是用头捞的吗？她胸口的血最多染到你衣服上，怎么会弄得你头发上都是血？还是说，你本来就被她的血溅了一脸，特意洗好脸才去找我们，可惜头发上的血没能洗干净？” “偶像，你是说？”颜悦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11才是凶手？” “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11撕扯着头发——似乎是想毁灭证据，疯狂怒吼。 “凶器，”云倾寒举起了刚刚从12胸口拔出的匕首，“算证据吗？” 接着，她单手点开手机的笔记本，点出了第一天的记录。 那时候，他们刚刚平静下来，将众人的物品汇总然后分配。云倾寒本着不放过一切细节的原则，默默将每个人各自分配的物品进行了拍照记录。 当时，每个新人都被分配了不同样式的武器，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一个人用上。 而现在，云倾寒手上拿着的那把匕首，和手机中分配给11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这……这可能是他们偷了我的匕首——” “他们之前才秀了武器，怎么会舍近求远，专门从你那搞来匕首再杀人？”陈招娣也反应过来了，立马反驳，“你怎么能这样？12已经够可怜了，你居然还要杀她！” 11终于崩溃，愤怒地嚎叫着：“是啊！我看她可怜，给她解脱，不行吗？” “你！”颜悦情绪也被带动，上前就打算揍他一顿。 云倾寒却拦住了颜悦，平静地对上11：“11，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我也不是警察，要在这个时候追究你的责，给你什么惩罚。你现在最好把真相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找出平安活下来的方法。” 11脸色几经变化，纠结良久后，终于说话了：“其实……是我先追上12的，但0和13又出现了，他们逼我杀了12，还说只要我下手杀人，后面就不会再针对我们这伙人了……我，我也是为了大家！” 11此刻还在争同情分，话语中的可信度不知能有多少。 云倾寒叹了口气：“唉，至少，咱们的结论还是没错。这些鬼同学，是无法杀我们的。”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11此刻陷入了和陈招娣、颜悦之前一模一样的震惊。 云倾寒却懒得多解释，直接抛给了他一个反问就堵住了他所有的难以置信：“如果他们能杀人，为什么之前那么多人，优势那么大的时候不直接杀了12，非要事后逼你下手？” 11颓然跌坐在地，面如土色，双手颤抖：“我居然……被吓的，杀了人？” 云倾寒看着这样的他，欲言又止，最后默默联合着其他人将12安葬在池塘边。 这天下午和晚自习。那群鬼同学不知是明白了云倾寒已经意识到他们没有威胁，还是给11兑现诺言，居然一直没有针对几位任务者。 但校园霸凌似乎是不会停止的，13没了12这个欺负对象，转而欺负她身后的14。14比12还惨，众人本来就与他没什么关系，根本就不会管他们的破事。再加上他比12还软弱，被欺负了连吭都不吭一声，李老师和冯老师甚至都没发现他被欺负了。 12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吗？ 晚自习结束后，云倾寒站在宿舍外，看着突然一齐熄灭的宿舍灯和教室灯，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前几天她就观察发现，晚上到将近十点的时候（每天的时间都略有区别），宿舍灯和学生们都会同时消失。 这晚她离开时，特意将教室的灯亮着，惊讶地发现教室的灯也熄灭了。 按照之前的规律，她的房间的灯也是如此，而且过了这个集体熄灯的点就没办法再开了。 如果说这是学校集体的断电，每天断电的时间却都不一样，有长达十几分钟的误差。 今天，更是断电最早的一天——九点半，这个学校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为了符合学生的人设，云倾寒缓步朝女生宿舍走去。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惊恐而持续的惨叫声。惨叫者仿佛遭遇了远超人类承受范围的极端虐待，声音惊恐到不似人声。声嘶力竭到耗尽了它全身的力气。 而惨叫的方向是在—— 男生宿舍！ 第27章 来不及多想, 云倾寒趁着夜色，一分钟内就飞奔到了男生宿舍。 这时，惨叫声已经变成了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呻-吟。 云倾寒顺着这最后的线索跑到了男生宿舍二楼的一个房间。恰好, 颜悦也从三楼冲下来, 与云倾寒打了个照面。 “那是11的房间。” 理所当然的结果, 这里会出事的只有他们这些任务者。 “一起……进去看看吧。”云倾寒快速扭开了门把手。 屋内黑魆魆一片, 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颜悦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立刻红光四射, 吓得他摔掉手机, 用手拉着门框才能勉强支撑身躯。 “呕~”他想要说些什么，嘴却生理性地呕吐起来。 云倾寒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浓烈的血腥味险些让她吸血鬼化, 她不得不背对着颜悦拿出【人血补充剂】猛灌几口, 压下那强烈的嗜血欲。 而后，她才打开闪光灯，将房间细细探照一番。 凶手毫无疑问早已逃离, 房间里只剩下一滩……11。 床铺和地面都被巨量的鲜血喷洒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就像是有人端着一大盆鲜血死命地往地上倒，地面上没一块不是红的。 走在上面，那可怕的厚重感和粘黏感让云倾寒也有了点呕吐的欲望。 再往前去，正对着门的白墙那儿, 瘫着一个血人。 11的胸口不知被何种凶器整个剖开, 袒露出了整个胸腔, 那森森的骨头掩藏在厚重鲜血中更显狰狞。部分内脏散落在他身前, 似乎是在他跑动时掉落的。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 最血腥，最过分的部分。 他的头部, 只剩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在墙上。 他瘫倒的那面白墙上有着一道长长的血迹，其宽度有一个人的脸那么长，从头到位延续了有近两米。血迹中满是各种糜烂的血肉，甚至还有部分碎骨。 11是活生生地被某个东西按在墙上，然后从那一头像拖地一样，按着摩擦到了这一头，将他的半个头都磨没了。 最可怕的是，可能是过程太过短暂，太过迅速…… 此刻，11居然还没死去，还在艰难地喘气！ 在颜悦凑近的时候，他甚至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颜悦的脚。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颜悦，将颜悦吓得跌坐在地。 “居、居、居然，还活着！”颜悦魂都要吓没了，那张俊俏的小脸被惊恐扭曲的没了美感。 11微微张嘴，似乎在求救，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地抓住颜悦。 他已经没救了。这么严重、恐怖、变态的伤势，神仙来都救不了他。 除非，自己借他一条命。 这样还能让他说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云倾寒想着就闭上眼睛，用意念借命给11。 然而这时，11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已经是个死人，借不了命了——刚才那一会儿，颜悦被刺激到失常，只想赶紧离开这血腥恐怖的地方，竟是不顾11拔腿就跑。 这一跑，11直接就被拉着流出了更多的内脏，彻底死了。 罢了，人都死了，生者更重要。云倾寒叹了口气，就再度踏入夜色中。 将失常的颜悦找了回来后，云倾寒强行拉着他在女生宿舍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趁其他鬼同学还没出现，（和晚上一样，每天早上到将近七点的时候，各宿舍的鬼同学才会同时出现，依然是每天时间不固定，有十几分钟的偏差）两人一齐走出女生宿舍，和其他人员汇合。 第五天上午，一行九位任务者，现在只剩下三名学生，两名老师。 在听完昨晚的事情后，两位老师吓破了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云倾寒的结论，纷纷对她产生了质疑。 连云倾寒自己，都产生了质疑。 她想不明白，昨晚杀11的会是谁。 没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人折腾成这样。而那个点，所有的鬼同学都消失了，不会突然改变规则去杀11…… 而且，从手法上看，云倾寒认为杀11的那个存在，应该比潜藏在鬼同学之中让人碎裂的鬼魂更加残忍恐怖：后者是一瞬间的秒杀，连痛苦都很短暂，前者则是持续疼痛和恐惧的虐杀。 她更不明白，11为什么会死。 明明之前晚上休息时都不会死人的…… 众人恍恍惚惚地爬上三楼的教室，坐下座位时每个人都感觉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逃离这个可怕的广月高中。 王老师依然是第一个出现在教室的老师。 往常，她都是先讲讲一些套路的打鸡血的话再开始上课。 今天一进来，她就有些低气压，默不作声地在黑白上写下了两个数字——11、12。 “同学们，我不得不向大家宣布一个沉痛的消息——11、12两位同学昨天不幸去世了。” 此话一出，任务者们比鬼同学们更加震惊。 之前每次死人，这些老师和同学都像无事发生一样，看都不看，提都不提，怎么今天突然变了？ 难道是因为11、12两人不是被规则杀死的？云倾寒越发苦恼：这样就更加没办法判断11的死因了。 另一边，王老师的沉痛发言还在继续：“昨天中午午饭过后，12同学因为情伤自杀。昨晚，11同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开自杀了。在此，我对两位同学致以深切的悲痛和歉意。是我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绪，才让悲剧发生。” 自杀？怎么回事？12明明是被11杀死的啊！ 11那死法也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众人不解地追问，王老师却给不出更多的解释。更奇怪的是，课间他们试探其他同学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同学们和老师的口径达成了一致，都说12是因情伤自杀的，甚至凭空捏造出了12的假故事，还污蔑她堕胎。 11则是被编排成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自杀。每个鬼学生都振振有词，就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和11、12相处，众人简直都要信了这些人离奇一致的胡说八道。 趁着中午的时间，她们来到昨天埋尸的地方，打算用尸体要说法，结果尸体居然不见了！ “这，这还真是灵异向发展了。”陈招娣哆嗦着躲到云倾寒身旁。 颜悦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11的尸体也消失了。明明之前死的两个老师尸体都没消失的。” “好像，自从12死了，一切就失控了……”云倾寒喃喃，心中隐隐有了点线索，有了点想法，却无法将其连成线，总感觉像是差了点什么。 “今晚，我们还是不要分开待在宿舍了。我昨天和颜悦试验了下，晚上不待在自己的房间是可以的。” 时至今日，众人终于承受不住，决定不再忍耐，不惜冒死晚上先不回宿舍，一起聚集在学校操场这个广阔的场所。 众人利用白天搜集来的柴火搭建了篝火，还想办法弄了几盏蜡烛和宿舍里自带的充电台灯摆在周围，尽可能增加夜晚的亮度。 晚上九点半，如云倾寒所料，周围的充电台灯随着宿舍楼一起暗下来了。 只有自然火的照明没有失效。 众人背对背地靠在一起，颤抖着聚集在篝火旁。 每个人都惊恐至极，艰难地压低呼吸，试图捕捉住周围的一切动静。 忽而，感觉最敏锐的云倾寒发现少了一个呼吸，立马转向那个方向，其他人也跟着扭头转过去，齐齐发出惊呼。 只见李老师居然被一只手捂住嘴，拖行到了远处。 那只手沾满了水和泥土。 手的主人，赫然是消失的12的尸体！ 此刻她扬起那湿淋淋的嘴角，对着众人狰狞地笑着，接着毫不留情地扭断了李老师的脖子。 “啊！”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众人一边防备着12，一边朝那边看去。 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手掏进了冯老师的胸腔，将他的心脏撕扯出来，按进了另一个破碎的胸腔中——正是死的无比凄惨的11。 11和12死后，都变成了鬼！ 而这两个鬼魂，现在想杀活人！ 仅剩的三位老人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往操场的出口跑了过去。 11、12两具尸体跑的很慢，却一直在后面死死跟随，就像是在逗弄自己的猎物。 等到颜悦一个不注意扭头看向前方奋力逃跑，不再盯着他们时，11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准备贯穿他的胸膛。 云倾寒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止住11，那强大的力道将她胳膊的衣袖都撕裂了。 颜悦也反应过来，突然凭空变出一个符咒，对着11被牵制的右手按下去。 霎时，符咒上的朱砂红光大作。11扯着残破的嗓子，嚎叫着退散到了好几米开外。 接着，他又盯上了跑的稍慢的陈招娣，诡异地飘到陈招娣身前，扬手就要折断她的脖子。 糟糕！来不及！ 云倾寒刚刚才收手，此时哪能赶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做好接应重新复活的陈招娣的准备。 忽而，一只沾染了泥土、鲜血和池塘水的手握住了11，强行将他的手掰断，并进一步把11本就残破不堪的身躯拆成了尸块——正是死后凶残无比的12！ 陈招娣惊诧地看着莫名救了自己的12，内心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12死后变成了鬼魂，居然会救她！ 明明那个时候，她抛弃了她！ 陈招娣红了眼眶，想要呼唤12。 12却在完成一切后，看都不看陈招娣一眼，继续加快速度去追颜悦和云倾寒两人。 追逐战一直持续到了高三教学楼下。期间12有过几次即将触碰到云倾寒，却被死命维护偶像的颜悦用符咒打散。 这些符咒是颜悦在个人商城里买的道具，可以一定程度上击退鬼魂。 因为便宜所以效果有限，也因为便宜他买了很多，但一直这么耗下去，绝对撑不到天亮！ “偶像，你快想想办法！”颜悦无比着急。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但你和招娣有。”云倾寒反而平静下来。 “什么？” “还没发现吗？”云倾寒苦笑一声，“她想杀的只有我。” 云倾寒说着加快速度，与颜悦拉开距离跑向另一个方向——花坛。 看到陈招娣被救的那一幕，她就知道，11、12的鬼魂是有自我意识的。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0和13会对11说，只要他杀了12就不针对任务者了，因为…… 会有鬼替他们杀人。 第28章 这个广月高中可能有着这样一个隐藏规则：有着鬼怪外形的那些同学其实不是鬼, 他们也不能杀人。 但活人是可以杀人的，且被杀死的人会在当晚变成鬼魂。 这些鬼魂记得自己生前遭遇的一切。所以12昨晚惩罚11时采取了对应的报复方式：11扇她巴掌，她就直接将他脸磨没, 11最后从胸口捅死了她, 她死后就直接破开他的胸膛。 所以11爱掏胸。而他会变成鬼魂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其实算是被颜悦（活人）最后那一下给弄死的。另外两个被12弄死的鬼魂就没这个待遇了, 当然, 也可能有这个待遇，只是明天才能见证。 陈招娣舍命救过12，12便救她。颜悦也救过, 所以在两人分开后, 她果然不去追颜悦，只追云倾寒。 云倾寒也能想象自己在12心中是怎样一个见死不救的可恶模样。 她此刻拼命地逃跑不过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12大干一场。 就在12终于抓上云倾寒的肩头时, 云倾寒使用吸血鬼的力量, 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十米开外，再次拉开距离。 此时，12已经来到花坛。 突然, 花坛前方一阵浓烈的黑雾迅速弥漫, 笼罩了整个花坛。 云倾寒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和曾经面对徐招娣时的强烈危险感。 她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黑雾在她面前忽然凝结成了一个人形——竟是这几天见过多次的王老师！ 那张白板脸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狰狞了。 此刻王老师一反白天的“儒雅随和”，逮着12就是一阵激烈的撕扯，将她撕成了一块块拳头大小的尸块。 然而，身为鬼魂的12毕竟已经死了, 除非和上一场游戏一样, 找到鬼魂的弱点, 否则不可能再死。 她的尸块很快化为黑雾逃往花坛外, 重新化为12的人形。 此刻颜悦也跟上, 恰巧从她身边经过，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她竟没有趁机动手或者要挟。颜悦首次达成与鬼魂擦身而过还能安然无恙的成就。 看来, 12是个有原则的鬼魂。云倾寒有些感慨。 全程目睹了一切的颜悦和后来平安无事跟上的陈招娣（11被12警告后就不敢再下手，两鬼一起联合对付云倾寒）急忙跑了过来。 三人一起躲在王老师的荫庇下，思索着当前的情形和后续的处理办法。 颜悦看着死守在远处的11和12，内心早已崩溃。他感觉自己早已到达了极限，再不离开这个该死的广月高中，他就是不被鬼魂杀死，也会被逼疯。 而游戏时限14天，他绝对撑不到那个时候，想要提前离开，唯有…… “对了，偶像！笔记本，就是那个遗物你带了吧？”颜悦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云倾寒身上。 云倾寒犹豫了下，掏出了背包中的笔记本：“你想做什么？” 情急之下，颜悦的潜力被激发了，脑子转的竟比云倾寒还快：“看到王老师你还不明白吗？这次游戏的死者，就是王老师！所以她才会这么强，一下子就击退了12。” “笔记本上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了死者。她胸口的刺伤也说明了死法。而她的死因，这么多天来，我已经看出来了。” “她从来不敢管那些过分的学生，就是因为她生前干涉他们的坏事，被报复杀死了。死后，她很后悔，所以创造了这个可怕的广月高中。所有师生不能违背她赋予的角色。” “学生会像她生前遇到的那些学生一样恶劣，难以管教，甚至校园霸凌别人。老师则不能管这些事，不然会像她生前一样死去！” “但是，她毕竟是个好老师，不然不会在笔记本上写什么再接再厉，勇攀高峰。她是希望自己能当好老师，希望自己的学生好的。所以今天，我们被鬼魂追杀，她才会突然冒出来救我们！” “可是，还有很多疑点……”云倾寒迟疑了。 “别想那么多了，偶像，赶紧结束这该死的游戏吧！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了，王老师的鬼魂也不见得会一直帮我们，我们没时间了！大不了我用一条命试错，总比把所有命都耗在这里要好！” 颜悦慷慨激昂的陈词之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恐惧和慌乱。 话都说到这份上，颜悦也愿意牺牲一条命，云倾寒已经没有阻止的理由——她比颜悦更想要一个结果。这次的游戏，实在是太难了，从头到尾都让人想不通。 颜悦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接过笔记本，缓步走向王老师。 他一遍遍思索着自己刚才的话，越发觉得有道理，越发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他甚至开始畅想自己完成任务后，会抽到什么奖励。 就在他准备将笔记本递给王老师的时候，忽而—— 陈招娣和云倾寒都想到了一些东西，同时阻止了他：“慢着！不能给！” 颜悦被两人焦急的叫声喊懵了，傻傻地回头看着两人，手停在了半空。 “你看清楚，这个王老师和我们在教室里见到的王老师不同，她脸上没有王老师三个字！”眼见王老师竟像是要主动接下笔记本，云倾寒直接将发现喊了出来。 颜悦被云倾寒喝住，这才发现两者的不同，连忙退回来，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陈招娣：“那你呢？你为什么也觉得我不能给？” 陈招娣停顿了下，有些不自信地说道：“我……我就是觉得这本笔记本其实不是王老师的。你想啊，如果我是一名老师，我不会专门用红笔在本子上写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语放在笔记本上，更……更像是送给学生的鼓励！” 云倾寒也被点醒，瞬间抓住了线索：“这个学生，才是我们要找的死者！更是那个隐藏在鬼同学中的，那唯一一个鬼魂！” 醍醐灌顶，真的是醍醐灌顶。所有人终于将发生的一切连成了一条线。众人终于有了“找到死亡”的希望！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死者！ “明天，我会找到这个死者，但我需要你们配合……”云倾寒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也有了验证的方法。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六天清晨。 仍旧是早晨六点多，宿舍里所有鬼同学突然集体出现，并按部就班地洗漱，准备上学。三位任务者仍是早早离开了宿舍，不知去向。 不一会儿，鬼同学们陆续从宿舍离开，漫步于校园中，开心地说笑，仿佛没看到这六天来发生的一系列恐怖流血事件。 忽略他们狰狞的面部，广月高中竟是一片祥和宁静，岁月静好的模样。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别扭的咳嗽声。 “咳咳，喂喂？”听起来像是在试音。 但音色却很奇怪，像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听不出具体是谁的声音，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 “同学们，听得到吗？” 依旧是那别扭到刺耳的声音，通过学校年久失修的喇叭传出来，刺啦刺啦的，有些听不清。 但所有鬼同学都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同一个方向——学校广播室。 0和13更是对视一眼后，就开始往那个方向走。 这时，广播里忽然传出了更加劲爆的话语：“我不是广月高中的人！” 此语引发轩然大波，堪称在所有鬼同学和老师的雷点上蹦迪。 王老师和其他鬼同学们瞬间加快脚步，快速朝广播室的方向跑去。 另一边，广播那边的人居然还不知收敛，加大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听好了，我不是广月高中的人！有本事，就来杀我！” 0和13出离愤怒了：“太嚣张了，这是根本不把我们放眼里吗？” 广播室里的人浅笑一声，通过校园喇叭的劣质传播，竟似在冷笑。 之后的话更是绝对的挑衅：“快来啊！我等你们好久了！我现在在广播室，你们快来啊！再不来，我就走了。” 云倾寒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播音设备，润了润刚刚被捏了好一会儿的嗓子，泰然自若地躺在广播室的椅子上，坐等所有鬼同学的到来。 这次游戏怎么命数多了，反而谨小慎微了？ 管它掉不掉命，她云倾寒就是不能再让这群天杀的假鬼魂给牵着鼻子走了！ 今天，她就要找回自己的风格—— 作死，却又不会真的死的风格！ 只见广播室门口被死死地锁着，还从内部堆满了各种箱子和杂物，以人力绝对推不开。 今天，她倒是要看看，这群“鬼魂”能不能一展鬼魂的威风。 0和13首先来到，他们似乎发现了这一布置，微微推了推门就放弃，还出言刺激：“怎么？刚刚喊得这么带劲，现在居然不敢出来了？胆小鬼！” 云倾寒冷笑一声，心知自己的结论是对的：这些鬼同学，确实没鬼魂的本事。 “我就算出来，你们也杀不了我。留着你的力气推门吧！” “你！” “既然这样，那你就出来啊！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死？” 任0和13如何挑衅，云倾寒捏着嗓子说完那两句话后就不再理会，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等候那唯一一个鬼魂的到来。 0和13的表现已经验证了她的结论。 白天拥有鬼魂能力，能杀人的只有教室里唯一一个鬼魂——死者。 现在这扇门，只有那个鬼魂能打开。 她等着，看那个死者的真面目！ 同学们陆续到来，王老师的声音也出现在门外，却没有谁能突破这一扇门。 室内，云倾寒还时不时地捏着嗓子自曝：“我不是广月高中的人。” 唯恐自己长时间不喊，失去了被杀的资格。 忽而，云倾寒听到了一段畏畏缩缩前进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 门外的众鬼都死死地“盯着”这扇门。 云倾寒趁机又喊了一声：“我不是广月高中的——” 似乎忍无可忍了，原本坚若磐石，不可动摇的门突然碎裂，像之前的两位老师和云倾寒一样碎成了渣渣。门后的杂物也被不明的冲击弹飞，四散在这并不宽敞的广播室中。 云倾寒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被冲击打乱的校服套装，摸了摸自己暴露在外的脸和头发。 在“众鬼”的“注目”下，云倾寒微笑了下，捏着嗓子，出口的话语仍是无尽嘲讽：“看吧，我说过了。你们，杀不了我！” 她紧接着又自曝了一遍，身体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碎裂。 她看着队伍最前方的那个无脸同学，心中最大的疑问终于得到了验证。死者—— “果然是你，14同学。” 第29章 初次见到无脸同学和无脸老师的时候, 云倾寒就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些鬼都喜欢用无脸的形象示人？ 上一场游戏的BOSS——徐招娣也是这样，起初是没有脸的，等到死法回答完, 她就变成了死亡时的样子。三个问题都回答完, 她恢复了一切记忆, 又变成了她记忆中正常活着的样子。 那么, 鬼魂的脸，是否与造成灵异现象的本源的记忆有关？ 在初期，这些本源都丧失了大部分记忆, 凭借着执念造成了灵异现象。 这大部分记忆中就包括了最关键的人脸的记忆, 于是同学们和老师便是无脸的形象。 可还有0和13这两个同学是有脸的，而且全程主动针対任务者, 做了很多恶劣的事。 这两个同学一定是特殊的, 最有可能是的身份是本源十分憎恨的人。因为憎恨，所以希望这他们不得好死，所以他们才会满脸是血。 结合这两人做的事, 云倾寒大胆推测：本源——死者生前曾遭受过这两人的校园霸凌, 死后仍然保持着対他们的憎恨和恐惧，从而使得0和13这俩人在游戏里极为嚣张。 12死后，0和13就转而欺负14，正是在重复他生前遭遇的事。0和13之前欺负12则是为了让12被迫死亡变成鬼魂, 杀害其他活人。因为本源已经像徐招娣一样失去了记忆, 仅剩情绪和规则驱动, 不会主动杀人, 只会在看到活人违规时予以惩戒和驱逐。 而这种惩戒和驱逐,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 就像现在, 14无比迷茫地看着云倾寒，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连狠话都不放：“什……什么果然？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対，就是这样，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云倾寒叹了口气，回忆起了自己手机上的记录。 只有回头去翻，她才发现，14是死者的暗示竟然早就给出来了。 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其实不只有他们三个老人反常。 14也很反常。 “我，我叫什么来着？不，我是14。爱好，拇指。”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顺着编号介绍自己，只有14会疑惑自己叫什么。那时云倾寒还以为他是被13吓到混乱了。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更加恐怖的事都没见他有半点反应，可见他是真的疑惑。 第二天，成绩公布后。 “哟，14这次雄起了啊！” 无脸同学们这样称赞他。 第三天，云倾寒阴差阳错找到了遗物——笔记本。 上面写着“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这不就是给刚刚考试进步了的14的寄语吗？ 他的名字，云倾寒也在之后的检查校服行动中找到了——姚远。 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她还需要死法和死因，不能在这里就交出遗物，得先行离开！ 云倾寒利落起身。 鬼同学们严阵以待，纷纷将她围住。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0无比烦躁，看着眼前这个认不出来的同学就窝火。 这个人身形苗条，和班里的其他同学差不多。再加上穿着宽大的统一制式的校服，0连辨认它是男是女都做不到。 而它的面部，也不见脸上盖了什么东西，但0就是认不出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却根本看不清，也记不住它的脸。 云倾寒冷笑一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大跨步离开。 群鬼这时不讲道理了，齐刷刷地围上来，像人类一样対云倾寒拳打脚踢。 首先动手的是0，他一拳挥向云倾寒的头部，试图击碎那看不清的面庞。 云倾寒从不吃亏，立马迅速拦住他的手，接着用力将其圈住。 而后，猛地收缩，将他的整个右手都捏碎了！ 期间，13対着她的后背捅刀，云倾寒直接捏住她的手腕，反手掌控着刀，将13割喉。 汹涌的血柱从喉部喷射，云倾寒一个侧身，就将这具尸体和0一齐扔向了一个角落。 接下来不断涌过来的同学都被云倾寒利落解决。 不到五分钟，广播室内就倒满了一地的伤员和尸体，唯留从头到尾都没出手的14在原地瑟瑟发抖。 昨天还嚣张跋扈的鬼魂们今天被云倾寒一拳一个小朋友给揍翻了。 屋外，两个同样看不清脸，身着校服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同时极为过瘾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却被云倾寒用手势制止。 云倾寒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广播室。 另外两人则是悄悄聚集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等候云倾寒的到来。 终于，那人褪去了一身的校服，又换上那套遮脸遮手的封闭服装来到了这里。 “今天真是太解气了，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没能把你怎么样！”同样换回自己服装的陈招娣无比兴奋，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颜悦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太厉害了，偶像。我都没想到，【低调面具】还能这么用！” 今天一早，三人就蹲守在学生宿舍的一个隐蔽角落，等待着其他鬼同学路过。 很快，云倾寒就用武力镇压了三人，将其打晕并关在了现已无活人的教职工宿舍。 打人的时候，陈招娣和颜悦心惊胆战，几度想要阻止。万万没想到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云倾寒居然没受到惩罚。 他们不知道，那时候云倾寒対死者的身份就已经有所猜测了，下手的时候一直注意避开14。 之后，三人换上学生的校服，再戴上【低调面具】，悄悄混入学生群体中。 云倾寒看着两人没有被察觉，大家似乎把他们当成了某两个认识但不熟的同学后，便开始了后续的计划。 刘老师的死充分说明，死者需要看到具体某个人，听到或者被告知这人违规才能惩罚。 那如果，他看到了却又不知道那个人具体是谁，又会怎样？ 答案就是像今天这样，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都处罚不了。 “你们今天混在人群里应该看清楚了吧。是不是14来了以后，门才碎的？”云倾寒并不沉溺于成功的喜悦中，立马再次向两人确认。 这便是她需要这两人配合的原因——她没有林祎程那神奇的可用来远程监控的手机，只能从内部判断开门的是谁。 然而，如果死者有意识地浑水摸鱼，她在门内可能会被误导，这就需要有人在门外同时确认。 “対，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他。他自己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门碎了的时候，他还被吓了一大跳，特别失态。”颜悦讲述着当时的场景。 云倾寒点点头：“好了，现在最危险的部分已经验证完毕，接下来，我们该去上课了。” 三人换上了平时的装束，淡然自若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候，那群鬼同学已经全数恢复健康，连三个被关在教职工宿舍的鬼同学都再次出现了——可能是他们到点不去教室自动被规则重置了。 他们似乎记得自己被打劫的事，然而云倾寒出手太利落，三个手刀就切断他们的意识，连面都没让他们见到。 他们也就无法指出是谁袭击了他们。 教室里的其他人则格外注意云倾寒三人。 然而，没有谁能说出到底是三人中的哪一个干了那么胆大包天的事。失去记忆的14也没有这个意识，根本就不在乎这三人。 局势彻底逆转。 这一整个上午，三人丝毫不惧同学们的任何动作，只要対方敢来犯贱，他们就出手反击。 而反击，似乎是合规的：尽管有14在，他们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甚至，连颜悦报复性地主动欺负0和13都被默许了。 “今天真是太TM爽了！”吃完午饭后，颜悦高兴到压抑不住嘴角。 “低调低调，游戏还未结束。”云倾寒压低声音提醒着他。 陈招娣则是有些疑惑：“张三，你今天怎么专门来找我们了。你之前不都是趁着午饭的时间单独行动吗？” “之前那是因为在王老师那儿说了不去食堂吃饭，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食堂。今天是为了和你们一起去教职工宿舍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为什么是教职工宿舍？” 三位老人皆是学生角色，很少去那里，除了第一天去教职工宿舍看了一次外，也就今天关人去过了。颜悦不禁好奇偶像怎么不去更熟悉的宿舍，或者现在更让人安心的花坛。 “今早去教职工宿舍的时候，我发现刘老师的食物存量很有问题。不过当时时间紧，我没有追究，现在，得趁着中午的时间仔细查一下。”云倾寒无比认真，“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异常。” 原本两人还觉得云倾寒的担忧过度了。可在看到刘老师存放干粮的袋子后，也不禁疑惑了。 只见刘老师原本存放食物的角落竟有三个包装袋，云倾寒対照着手机上的记录，发现这三个包装袋分别是刘老师、李老师、冯老师三个人的。 之前他们用自己宿舍找到的包装袋装了各自装了一部分干粮。现在，三袋齐聚，且其中有两袋已经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把他们的食物聚一起了？这不能是鬼魂干的吧？”颜悦惊了，感觉自己脑壳有些疼，“这场游戏的怎么一个疑点接一个疑点啊！线索太多了，都分析不过来。” “唉，要是林祎程在就好了。他最擅长分析这种细碎的线索，说不定分分钟搞定。”陈招娣忍不住叹息。 “不要太依赖他了，虽然他确实很可靠。”云倾寒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劝导着陈招娣。 “林祎程，就是你们上一场游戏最后剩下的那个队友？”颜悦想到了云倾寒上次提到的记忆超强的那人，“他这么厉害的吗？” “嗯，很厉害。他总是能注意到一些细节，并将它们关联起来，得出重要结论。”云倾寒回想着林祎程的表现，也觉得如果他在，这次的游戏可能会更好度过。 “如果他在这里，可能看到要待两周就猜到食堂里的食物肯定能吃，不然我们活不下去。” “他还会注意到，我们三个明明在自我介绍阶段和其他同学都不同，属于出了错，却在吃饭的时候分到了更好下咽的东西，这不合常理。只有可能是我们看似更好喝下的人血是用来惩罚的真血，你们看着恐怖，吃着好吃的人体残肢是用来恐吓的假货。” “不过他最厉害的，还是永远不慌，不害怕，遇到任何危机都会先冷静地找线索。” 颜悦听着听着，内心已经出现了一个狠人的形象：“这么说，他是那种被鬼魂塞颗眼球在嘴里也会先尝尝味来找线索的人？” “额……倒也不是这种变态。”说到一半云倾寒反而不太确定了，“嗯……应该不是。” 颜悦还想再追问些什么，突然，房间另一角的衣柜被猛地打开！ 一个女孩从里面跳出来，急切地问道：“你们认识林祎程？” 终于出来了，还带来个惊喜。 进门就听到动静，但一直没打草惊蛇的云倾寒挑眉反问：“你也认识？” “嗯，他确实不是变态。” “重点是这个吗？”陈招娣扶额。 “等等，你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个——”颜悦惊喜不已，“偶像，她就是那天我看到的除我们以外的活人！” 女孩干练地捋了捋杂乱的头发，看了看颜悦，思虑一番后自曝身份：“対，我记得你。而林祎程……” “他是我老板。我受他委托去各地调查灵异事件。之前的调查结果都是以讹传讹的灵异传说，并不存在灵异现象。没想到这次调查就碰上了，我被关在广月高中出不去，只能四处躲藏。” “听你们刚才讨论的，你们似乎対这类灵异现象很有研究，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的话，你能提供什么？”云倾寒并不急着答应。 女孩早有准备，从衣柜里抽出自己的背包，并拿出了一本A4纸大小的书，递给了云倾寒：“这里面是我们提前调研的，广月高中建校以来的大事记和相关灵异事件的记录。我想你们应该很需要它。而我，为了活命，会配合你们的行动。” 书中正是林祎程收到的附件的打印版，内容详尽到让人震惊。 颜悦看着女孩提供的资料不禁感慨：“这林祎程还真是个神人，人不在都能给你们送助攻。” 第30章 “资料你们可以慢慢看, 现在你们能告诉我，这里的灵异现象是怎么回事，你们说的生存游戏又是什么吗？” “血钟的事可以告诉普通人吗？”云倾寒主动征询在场最有经验的颜悦的意见。 “可以的, 但没什么用。你把血钟和游戏的事说出去, 对方听完了, 下一秒就会完全忘记, 记忆回到听你讲话前一刻。只有刻度为零就会死这点可以透露。” 难怪网络上没有生存游戏的相关信息。 “不过，刚才我们讨论了这么久的游戏，她怎么没忘？”颜悦说着说着就疑惑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云倾寒猜测着, “我们每次完成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时间都不会跟随游戏时间变动，而是保持在我们进入的那一刻。她可能也是如此, 被鬼魂拉进了这个现实和鬼魂共存的世界, 出去的时候，现实时间还是在她进入的那一刻。等到下一秒，她才会忘记这些。而现在, 她还在这一刻, 就不会失去记忆。” 接下来的午休时间，众人和女孩交流着情报，得知这位女孩居然还和广月高中有着某种渊源。 “我叫薛冰。我的母亲王丽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爸离婚了，后来我跟着我爸生活, 她继续在广月高中任教。14年前, 也就是2007年, 她突然失踪, 我被我爸瞒了很久才知道。真算起来, 她应该是广月高中多人失踪事件里的最早失踪的那个人。” 王丽华这个名字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所有人异口同声问道：“她, 是不是教数学？” “对啊，你们怎么知道？” “2007年教3年（8）班的数学吗？” 薛冰仔细回想了下，点了点头，同时翻开了资料册——里面有2007年各班级的资料。 资料显示，王丽华在高三下学期才临时加入三年（8）班，担任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此前的班主任因在校外发生意外事故而身亡，这似乎开启了三年（8）班的诅咒。 两个月后，又有一名学生因学业压力自杀。开学三个月，王丽华失踪。此后，广月高中开始频繁出现师生无故失踪事件，一直持续到2007年高考结束，学校废校，共计失踪47人，其中大部分都是3年（8）班的学生。 对照着薛冰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失踪人士的登记照和生活照，众人发现了一丝端倪。 “已经可以确认了，这段时间我们碰到的那个王老师就是你的母亲王丽华。她穿的衣服、手部的细节都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不过，你怎么没认出她来？你不是为了她进广月高中的吗？还准备了这么多她的资料。” 薛冰讲述起了她这九天来的经历。 薛冰是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过来的。那个男人离异，独自抚养儿子。最近，他的儿子突然跑到这个传说闹鬼的地方来探险。这一去就没了音讯，警方也迟迟查不到什么线索——广月高中似乎刻意屏蔽了一些官方的调查人员，只要他们去就不会发生灵异现象，其他人去却会消失。 男人想到了这里的可怕传说，又是灵异论坛的成员，立马将情况发到了论坛上。版主便用各种渠道搜集广月高中的资料，然后将其发给了薛冰，让薛冰和男人一起去查看下。 万万没想到，从来没出过事的她第一次碰到了灵异现象。此前，她一直觉得世上是没有鬼的，灵异事件都是他人杜撰或者误解。 两人进入广月高中时是中午，很多无脸的学生跑了出来奔向食堂。 其中一只脸上满是鲜血的女学生拉住了她的手，强行将她拉进了食堂。薛冰吓得心惊胆战，不敢多说多做。中年男人也被簇拥着走进了食堂。 后来发生的事与任务者们类似，中年男人因拒绝当老师而死亡，薛冰趁机逃跑，此后一直四处躲避：晚上待在鬼同学不会去的空教室，白天悄悄溜到空的教职工宿舍。 偶尔，她会想办法找找吃的和线索。每次看到类似人的活动的物体，她都会立马跑开，根本没心思也没机会仔细观察任何人。 故而这段时间，两拨人竟只见过那一面。 现在聚集后，双方交流情报，很快达成共识——一定要找到“死亡”。这样才能让任务者们提前离开，让灵异现象消失，使薛冰逃离这个诡异的广月高中。 “谢谢，”薛冰喜极而泣，万万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将她的难处考虑进去，“你们真是好人！” “别这么说。”颜悦摸了摸鼻子，特别不自在，“这是你提供资料的报酬。” 这次的资料来的太及时，提供的情报也太详尽了。 云倾寒将上次查出来的班级同学的真实姓名一一与资料对照，发现了当年发生的事。 14，也就是死者，他的真名叫姚远。资料显示，他是因为学业自杀的那个人。在王丽华任教两个月之后，他从三年（8）班的走廊上跳下。三层的楼高，加上楼下那坚硬的水泥地，姚远当场丧命。 资料还附上了自杀场所的照片——警方用白线画下了姚远尸体的轮廓，轮廓旁正是众人熟悉的花坛。只不过后来场地进行了翻新，细节上有所区别。 资料还显示，广月高中2004年接受了当地一家企业的巨额捐款。捐款的企业家的儿子名叫汪学兵，他在捐款当年就进入了师资力量不错的广月高中学习。 资料上附有汪学兵一家的照片，站在一侧的汪学兵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龙的纹身——云倾寒恰好看到0手臂上也有这样的纹身。 汪学兵确实是0无误了，他也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至于13，资料并没有太多介绍，因为她并不属于当年广月高中的失踪人员。 当年三年（8）班几乎所有师生都失踪了，除了汪学兵、13对应的那个女生，以及中途休学的一位同学。如果不是捐款事件，资料上甚至不会有汪学兵的相关介绍，只有一张班级名册上有他的名字。 “原来如此……”云倾寒已经想通了一切。 另外三人却还是云里雾里，一脸迷茫地看着云倾寒。 “颜悦，还记得你当初的疑惑吗？你说，三年（8）班的人好像有点菜。” “对，一整个班里居然连年级前百名都没有。”过去太久，颜悦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云倾寒却通过这两天翻看记录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其他班级的人有不少考的比我们还好，那代表广月高中本身实力不差，资料上也说，广月高中师资力量不错。那就说明，是三年（8）班本身特殊，而它特殊的原因，只有一个——” “汪学兵！” “对啊！他是广月高中因为捐款收进来的差生，说不定，广月高中为了他专门把差生都集中到了三年（8）班。”颜悦作为学生，一下子就明白了学校的操作。 这样的做法算是学校的基操了，尤其是那个年代。 当时流行实验班和普通班的说法。学校会将难以管教，水平太差的差生都分到一个班——普通班，由普通老师教学，这些班级里的学生其实大体被放弃了。 其他的优秀老师则集中教水平较好的实验班里的学生。 企业家可不是慈善家，结合0考试在差班都倒数的现象，可以想见，当初汪学兵的父亲捐款就是为了把这个水平跟不上的儿子塞进广月高中。 广月高中也不是傻子，知道汪学兵是个什么货色，就专为他开了个差班，把其他学习跟不上的差生安排到了这个班。 姚远也属于学习不好的差生，但他不甘堕落，在一次考试中进步了，班主任王丽华就给了那本激励他的笔记本。可惜后来，姚远还是被汪学兵等人校园霸凌到自杀了。 期间，王丽华作为姚远最信任的人，可能一直没有帮助他，或者说不敢得罪学校的重要客户，任由汪学兵欺负姚远。所以，在死后的姚远心中，老师都是那样一副不管校园霸凌的样子。 “不，才不会，我妈才不会坐视不管。我妈当年——”薛冰一听云倾寒对自己母亲的评价就急了，“我妈当年对学生可负责了。当初她就是因为太偏向学生，得罪了领导才被安排到那个班当班主任。那时候她好像还跟我抱怨过学生很难管。” “这……”三个任务者面面相觑。 陈招娣想了想，岔开话题：“总之，现在死法和死因都有了，咱们去找14吧！” 薛冰有些激动：“好，我们快动身吧！这广月高中我都快要待疯了！” 为了不让任务者们反感怀疑，她甚至主动要求一起去。 另一边，颜悦悄悄将云倾寒拉了出去，满面愁容地谈起了话：“偶像，你真的要这么快就去找14吗？目前还有一些问题没法解释。比如王老师怎么会有两个？花坛那个王老师和班里的王老师看起来和照片上的都一样，只是脸部不同。还有，额，总之我感觉有很多细节还无法解释。” 经过上次差点给错遗物的事件，颜悦谨慎了不少。 “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那些同学的弱点，只要我们不拒演，那就立于不败之地，完全可以多调查几天，调查清楚了再去找14……” 甚至，如果不是答应了薛冰，他还想保险点直接苟到第14天。 “如果可以，我也想这样。但你没发现吗？我们其实还有两大危机。” “什么？” “上学期间，我们是可以保证安全了，可到了晚上放学后呢？11、12的鬼魂可不会放弃，我们每天晚上都得赶紧跑到花坛保命。期间会有多少意外和危险发生？更何况，花坛的王老师真的会一直保护我们吗？” “这……确实，我考虑不周。但你说两大危机，那第二大危机是？” “14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别忘了12的结局——她被霸凌而死后成了鬼魂。14本身就是造成这一切怪现象的本源鬼魂，他如果被霸凌逼死——就像资料里那样自杀身亡……你猜，他会变成什么？” “难道……”颜悦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没错，逼死一群人中的某个人，并没办法保证变成鬼魂的它会将其他人团灭，就像12死了都会救陈招娣一样。但资料显示，广月高中失踪案件里的人没一个回归，要么是永远失踪，要么变成可怕的尸体重现广月高中。这个游戏，是会团灭的。” “所以我推测，14一旦被逼死，就会失去所有限制，变成最恐怖的鬼魂，将所有人杀害。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 颜悦这才意识到情况的紧迫性，连忙跟着云倾寒等人一起去找不知在何处的14。 另一边，高三教学楼上。 14刚刚吃完午饭，打算回到教室里看书学习。 这个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不爱学习，且精力过于旺盛，吃完午饭后就四处玩乐，一点都不像高三的学生。 这反而给了他安静学习的机会。 然而今天，他碰到了俩不速之客——0和13提前回到教室，一看到他就主动凑了过来。 想到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14下意识地躲避，连忙逃到了三年（8）班的走廊，背后两人却是穷追不舍！ 他不断后退，最终被两人逼的背部抵上了三楼的栏杆…… 第31章 云倾寒等人闻声赶来的时候, 14那高大的身躯已然从三楼坠落，如资料中所写的一样，直坠水泥地。 颜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想到云倾寒说的那些, 他恨不得自己替14跳楼。 云倾寒早有心理准备。 看到那下坠的人影时, 她顾不得掩饰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一道黑影飞速窜过花坛, 精准地站在楼下，将即将落地的14满满当当地接了下来。 14的体重和惯性加成让云倾寒忍不住下蹲了一点点。 而这一点点，险些使14的头皮在地上擦过。 当云倾寒费力地将其抱起, 摆正时, 14还处于惊恐中，那张无脸的头部竟冒出了雨水般的冷汗。 “你没事吧？”陈招娣连忙赶来关心两人, “还有张三, 你……” 太厉害了，是怎么做到的？ 但此刻14在场，刚才可能是坠落没看到对方超出学生能力的表现, 现在再提只会给队友带来麻烦。 云倾寒也意识到了这点, 直接将话题转向14：“14，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都是0和13他们……” 果然，抬头望去，只见0和13两人正盯着楼下, 似乎气急败坏。 “咱们还是赶快开始吧！”眼见差点就酿成大祸, 颜悦一刻都不想耽搁。 云倾寒却将笔记本塞给了陈招娣：“第一个问题你来吧。这次要没有你的提醒, 我们可能还在纠结王老师。” 14茫然地看着三人的互动, 不知他们是在做什么, 连道谢都忘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容姣好的陈招娣同学，从从未摘下面罩的张三同学手中接过了一本黑色的皮质笔记本。 好像, 有点眼熟？ 14莫名地想拿过那本笔记本看看，竟不够礼貌地主动伸出了右手。 陈招娣看了云倾寒一眼，忐忑而又期待地将笔记本放在了14的手上。 “这是什么？”14万分茫然，却翻开了第一页，看到了那红笔写下的寄语，“再接……再励，勇攀……高峰？” 为什么不是问自己是谁？果然，现实世界的鬼魂就是不一样吗？ 陈招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说道：“这是你的遗物。” “遗物”二字刺激了14的意识。 “什么意思？我已经，死了？” “对。你已经死了14年了。” 14问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很多次的死亡。 他无数次地在那个地狱般的三年（8）班遭受0和13，甚至其他同学的迫害。 每次，他都希望有人能帮他，救他。 然而，从来没有。 最终的结果总是他从楼上坠下。 唯有这次，他被那个奇怪的女同学接住，没有死亡。 可是这些人，此前就像其他人一样，一直对他遭遇的一切，视而不见。 “你们，也是帮凶！”14恨恨地说着，周围竟掀起了一阵萧瑟冷风。 冻的三位老人和跟来的薛冰一阵发寒。 “等等，他，他怎么不按套路来啊！”陈招娣慌了。 周围的天色也莫名暗下来，原本明媚的校园，忽然变成了恐怖片般的场景。 忽而，笔记本融入14的身躯。14的面庞像0和13一样裂开，也变成了那种血脸的状态。 云倾寒和陈招娣同时想起了上一场的场景：徐招娣就是这样，突然从无脸状态变成了被烫伤面部的状态！ 这代表，他已经想起了一些东西，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全然忘记！ 但……现在他的态度，绝不友好！ “跑！”云倾寒当机立断，一声令下。 颜悦和陈招娣拔腿就跑。 薛冰本就搞不清楚状况，此刻自然是慢了一步。 云倾寒隔着手套拉她的手，试图带着她跑开。 可这时，原本唯唯诺诺，备受欺负的14竟然化为一阵黑雾瞬间窜到两人面前。 他伸手探向薛冰，手上满是冰冷的死亡之感。 云倾寒立马将薛冰揽在身后，挺身挡住14。 “让开！” 14和12一样还记得谁救过自己，无法对这个救命恩人下手：“这里是我的领域，你拦不住我。” “杀了她，你会后悔！” “哦？”14像小孩子一样，歪着头疑惑，“为什么？” “她是王老师的女儿。”云倾寒不得已只能指出这点。 “那更该死！” 万万没想到，原本的14还算理智，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狂暴化，身上开始出现更多伤痕，完全变为了资料上描述的他死亡时的样子。 而不知何时起，周围所有的鬼同学都不见了，教室内的灯光也瞬间熄灭，校园内的一切都停摆，广月高中霎时成为死地。 他不再管云倾寒的阻拦，直接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力量，伸手对着云倾寒扬了扬。 霎时，云倾寒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冰冷的巨型海浪给冲洗了。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将她击飞到花坛的另一个角落——远远来不及救薛冰的角落。 14狰狞地笑着，一手探向薛冰，就准备洞穿她的身躯。 忽然，花坛中冒出一阵黑雾——那晚救过云倾寒等人的王老师再次出现！ 薛冰本觉得自己死定了，忽然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挡在自己身前。 虽然下一秒，这只手就被14打成了碎渣，却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云倾寒也趁着这一会儿，连忙拉上薛冰，往远处逃跑。 薛冰忍不住回头，看向14的方向。 14是这里的本源鬼魂，实力要比王老师强大很多，撕碎王老师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而刚才那短短的一会儿，薛冰就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妈妈……” “别伤感了。逃命要紧。” 两人奋力朝陈招娣和颜悦那边逃去。 等到双方人员终于汇集时，14凭空出现了，对着他们戏谑地笑着：“你们什么时候居然还给我搞出个鬼魂了？我居然都没发现呢！” 他，不知道？ 云倾寒心中大为震撼，但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这种震撼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想让你们死。”14也很迷茫，“当然，你不用。” “为什么？” “因为你救过我！至于其他人，”14恨恨地说着，“你们都对我见死不救，该死！” “按这么说，薛冰你也不该杀，”云倾寒指了指自己牵着的女孩，“她此前从未见过你，哪来的见死不救？” 云倾寒总算是明白当前发生了什么。 这场游戏，遗物只是个媒介，它能唤起死者的部分记忆，让死者鬼魂化，后面如何化解危机，则需要任务者自己来。 因为这是现实世界里，游戏极难影响的原始灵异事件。 “呵……就算这样，另外两个也难逃一死。” “凭什么？”云倾寒心一横，直接冷笑反问，“我们有任何义务救你吗？之前12被欺负的时候，你不也没救她？” “你！”14气急败坏。 云倾寒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个鬼魂，解决这次事件，只能按照上一场的套路来。 “你真的，记得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吗？姚远？” “姚……远？” “没错，这个人，就是你。” 眼见对方是真的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云倾寒立马将资料翻到“姚远”这页——一张姚远的生前照片显现在14面前。 14忽然恍惚了起来，像上一场游戏一样，迷茫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死的？” 本就被吓得心脏狂跳的颜悦立马急了：“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你是跳楼自——” 没想到，说到一半，云倾寒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代替他回答：“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但——” “我不这么认为。” “哦？”14再次被她勾起了兴趣，竟收敛了满身的杀气，“那你认为？” 果然，还是要像上一场一样，讲出所有的一切。 “11和12死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们俩明明都是死于他杀，为什么老师要说自杀？死法的曲解，到底有什么意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薛冰和资料的到来是个意外，不太可能是游戏给她们的提示。 要想解答死因和死法，她们得从游戏给出的提示下手。 明明不是自杀，却被污蔑为自杀。这才是游戏给她们的暗示。 资料上给出的自杀，是三年（8）班全体同学口述的自杀。他们声称姚远这个同学平时就不学好，学习成绩也不咋地。马上快高考了，他终于顶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这些言论，他们口中的自杀，恰好是你变成鬼魂的原因。你其实，根本就不是自杀的。”云倾寒紧张地停顿了下，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被0从3楼推下，坠楼而亡的！” “而你会被他推下，是因为他抢了王老师送给你的那本笔记本，你追着他跑，跑到走廊后，他将笔记本扔到花坛，你伸手去够没够到，他则一把将你推下楼。” 为什么笔记本明明是14的遗物，却在0手上？为什么0会说笔记本是在花坛捡到的？结合资料，云倾寒已经洞悉了一切。 “死后，你以为他会受到制裁。然而，他威逼利诱所有同学，让他们撒谎，说你是自杀的，并且各种污蔑明明很爱学习，很上进的你。” “所以你恨上了你的所有同学和老师，你将他们一个个拉进你的鬼魂领域里，让他们体验一次你的遭遇。” “同时，你内心还渴望着报复。所以那些被逼死的活人，死后会化为鬼魂，向曾经见死不救，或者迫害过他的活人复仇！” 14听着云倾寒的话语，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清晰了起来…… “这个姚远，都到我们班来了，还装什么爱学习？” “太不合群了，这样不显得我们很差劲？” “不过就一次考的好了，居然这么嘚瑟，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其实他根本没有嘚瑟，也没有装爱学习。 高一、高二的他和班级里的其他人一样，无心学习，每天混吃等死。因为并没有人对他报以期待，他的父母很早离异，父亲虽然接受了抚养他的重责，却十分不上心，常年在外打工，从不关心他。 直到某年开始，他终于再也听不到父亲的消息。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个父母健全的孤儿。父亲留下的钱只够他上完高三，上大学的钱根本没有，只能外出打工。 直到高三，他都混一天是一天，因为努力也没有未来。 可高三上学期的一个周末，王老师发现了他，还和他主动谈心，表示只要他能考上大学，她愿意承担他的费用，希望他不要自我放弃。 为了表示诚意，王老师还主动给他每月打生活费。 当时，他非常感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期待的，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高三下学期，王老师担任他的班主任。他高兴至极，全力以赴地学习。 他进步神速，却遭到了班级里其他同学的非议。 这些人和过去的他一样，早早自我放弃，心甘情愿地堕落，却见不得其他人爬出泥沼。 以汪学兵为首的同学开始有意无意地欺负他。 他向王老师寻求帮助，王老师却很为难。汪学兵的父亲给学校捐了款，且在当地很有权势。王老师本就是得罪了人才被罚来三年（8）班的，这时候根本不敢得罪汪学兵。 “姚远，对不起，是老师没用。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努力。你的名字叫姚远，你一定要努力考好高考，到时候远离这个地方，去一个遥远的好学校。” 抱着这样的信念，姚远忍了下来。直到那天，汪学兵抢走了那本笔记本，他才终于爆发，后面的事就如同云倾寒所说的那样。 回想起一切的他变回了原本正常无伤的自己。 云倾寒等人意识到这是到了最后阶段，等着这个鬼魂解脱，放他们提前离开这个游戏。 然而，姚远心中似乎还有执念未解。 他颓坐在地，看着云倾寒，自嘲地笑笑：“我最大的执念，不是报仇，而是疑惑。” “为什么，全班师生三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说真话？” “为什么，他们要那么污蔑我？” “为什么……连王老师在我死后，也不帮我？” 姚远的连连发问让陈招娣和颜悦两人格外难受，想要安抚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汪学兵家势力太大，所以同学们都不敢说真话？哪怕能理解，又有哪个死者能接受？ 王老师本就被压迫，后来更不能得罪汪学兵，怎么可能为他出头？如果是这样，反而不如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那样还能让他至少留住性命。 薛冰听着也很不是滋味：“我妈她……也很难。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她心中，母亲一直是个过于刚正的人，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劝说姚远容忍在她看来都不可思议，更别说后来不为姚远伸冤了。 云倾寒却似丧失了同理心，此刻没有安慰，只有斥责：“因为你只看得见你自己，根本看不见别人。” “你什么意思！”14眼见着又要狂暴起来。 “你就是个懦夫！这么多年了，你明明有能力报复那两个罪魁祸首，却从不动手，只敢挑软柿子捏，把其他人拉进这里，逼死他们。你和那两个人有什么区别？” 14已经彻底狂暴，扬手就要杀人：“住嘴！胡说八道！” “我还没说完呢！”云倾寒丝毫不惧，“你不是问王老师吗？” “她早就已经，为你而死了！而你，从来都看不见！” 第32章 “什……么？”姚远无比震惊, 原本袭向云倾寒的手停在半路，“王老师，死了？” “你怎么……”薛冰也疑惑了, “我妈……我妈不是被你拉进这里才失踪的吗？” “胡说什么！”姚远更加烦躁了, “我有意识的时候, 她已经失踪, 不在学校了。” “确实，毕竟你刚刚才和她打过一场，居然都没认出她来。”云倾寒点明了这点。 “你说, 那个鬼魂, 是王老师？不可能！我从没把王老师拉进来。就算她没失踪，我也不会——”姚远说着竟停了下来。 死亡后的他特别极端、可怕, 而且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就在前不久, 他还打算杀掉王老师的女儿。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掉王老师。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竟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云倾寒, 希望她能为自己解惑：“王老师真是被我杀掉的？” 云倾寒摇摇头：“我刚说过了, 她是为你而死的。为你而死，和被你杀死，是两回事。要知道真相，我需要你帮个忙。” 迷茫的姚远跟着三位任务者和薛冰又回到了花坛。 云倾寒指了指之前王老师出现的地方：“王老师两次出现, 都是在花坛旁边的这块水泥地上。姚远, 我想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是我死亡的地方。”姚远这才意识到这点。 “没错。对照着资料上的照片, 我发现王老师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和你死亡的地方重合。第一次我可以当作巧合, 第二次也是这样, 就说明她和你脱不了干系。现在，我需要你用鬼魂的力量破开这块水泥地。” 在听到姚远感慨这里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鬼魂的时候, 云倾寒就隐约抓住了一条线索，再结合颜悦之前的担忧，她慢慢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会有两个王老师？ 因为一个是姚远的鬼魂之力塑造出来的，她会出现在课堂，自我介绍完后脸上就会出现王老师的字样，代表她承接了姚远赋予她的角色。 另一个则是如11、12那样，王老师死后出现的鬼魂。 为什么11、12只有放学后熄灯了才出现？ 因为那时候姚远睡着了，消失了。 作为这个灵异事件的本源，他就像核心一样给这个废弃的广月高中供能。 只要他醒着，广月高中的水电、食物，还有各种鬼同学、鬼老师以及规则都正常运行。一旦他睡去，整个广月高中就会陷入沉眠。 所有电能消失，连充电台灯也会暗下。唯有不由他供能的自然灯火能继续维持。 他睡去的时候，也是所有规则沉眠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被杀形成的鬼魂才能出来肆意杀人。 就像今天，他终而化为鬼魂，放弃所有规则准备杀人时，王老师才能出现。 至于11、12为什么不出现……大BOSS都出场了，哪里还需要这些小虾米来捣乱？ 想想要是姚远打算杀陈招娣，12的鬼魂一个箭步就跑过去挡招……那画面太美，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这也说明了一点：王老师的鬼魂与姚远不是一个体系的。 她像是广月高中这个灵异世界的例外，平时被姚远的规则压制出不来，等规则消失的时候，她就会为保护他人而出现。 这位老师，至死都想着保护他人！ 而她固定出现在那个地方…… 虽然并不科学，但结合鬼片常见套路，云倾寒猜测这是因为她也死在了那里。 果然，姚远轻轻一挥手，就将那一片的水泥地像开垦荒地一样破开了。 第一层水泥翻开，并无线索。 第二层再翻，深度已达一米，水泥地下的泥土中突现一只被腐蚀了的手。 “居然真的有……”姚远难以置信。 他在这个广月高中待了十四年，这具尸体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而他竟从没发现！ 他忽然想起，之前有好几次被拉入广月高中的人，晚上莫名被救的情况。 可他居然从没在意，只在最后化身鬼魂将那些人全数杀掉。 现在想想，他不知杀了多少王老师的鬼魂费心救下来的人！ 可，这群人渣！有什么好救的！ 三年（8）班的不用说，那群人明明看到了汪学兵的恶行，却全数配合他撒谎。 其他班级的人也该死！一个人死了，那群人渣居然在校园里肆意辱骂嘲讽他，明明之前双方并无交集，那些人却无端对一个死者释放恶意。 所以，他便回以恶意！ 还有那些闲着没事来这儿探险找死的人，他将他们拉进来不是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吗？作死就要有死的觉悟！ 他没错！王老师不该救这些人。 姚远愤愤地想着，将土又扬起一层，露出了王老师的整个尸体。 如王老师鬼魂的惨状，她是被刺伤胸口而死的。 裹在西装外套里的白色衬衣被染成了血红，而后经岁月的沉淀变成了暗红。 她的身体蜷缩着，双臂死死地抱着一个文件袋。她侧着身子，将文件袋牢牢护住，就像是在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文件袋不知为何，经过14年的泥土磋磨，竟还是崭新干净的模样。 “这文件袋……”云倾寒蹲下，伸手去触碰文件袋。 忽而，王老师的鬼魂再现，拦住了云倾寒的手。 那冰冷的触感，再一次宣告王老师的死亡，也代表了一种警告。 云倾寒缩回手。 王老师顺着也松开手，直直地站在众人面前，似乎一定要守住这文件袋，不让任何人拿。 “看来，文件袋是关键。”云倾寒看了看薛冰，“你知道那是什么文件吗？” 薛冰摇摇头。 姚远怔怔地望着王老师，苦涩呼唤：“王老师，你怎么死了？” 王老师没有回应。她似乎和之前的14，以及上一场游戏的徐招娣一样，忘记了一切，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而对付这种鬼魂，云倾寒很有经验：“薛冰，你身上有什么与王老师有关的东西吗？” 最关键的，还是遗物。 幸好这一场游戏，薛冰来了。 她犹疑着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精致的玉佛：“这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随身带着。” 云倾寒小心接过，果然，收到了遗物的提示。 她领着薛冰一起缓步向前，将玉佛放到了王老师的手中。 玉佛融入她的身躯，王老师没有五官的脸开始变成苍白染血的脸：“我……是谁？” “你是王丽华……” 云倾寒精准复述出了资料中关于她的一切，而后推测她的死因：“你的死因和死法，我都没办法确定。因为这里并不是你的主场，你其实只是一个乱入的意外。我只能根据你的死亡地点推断，你的死和姚远有关。” “姚远？”王老师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姚远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被云倾寒拦下：“姚远，告诉我，你是高三开学后几个月变成鬼魂的？” “三个月。” “王老师也是开学三个月失踪的。但你却是开学两个月死的，两者有一个月的时间差。期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姚远你还记得，当初，王老师知道你是被害而非自杀的吗？” 向一个鬼魂提问，来验证另一个鬼魂的死亡原因和方式，这种体验实在刺激。云倾寒一边紧张一边兴奋，思路愈发清晰。 “她……不知道。那时候是课间，她不在。但我答应了她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她不可能相信那些人渣的鬼话！”回忆起当初，姚远依旧愤恨不平。 “是的。她不会相信。从她死后都不忘救人就可以看出她是个好老师。所以，对于她不相信的所谓自杀事件，她一定会调查！” “你是说？那个文件袋，就是调查结果？”颜悦终于意识到了。 “对。而且，资料里还有一点，我们一直忽略了--在王老师之前的三年（8）班的班主任也死了，资料上说是意外死亡；另外还有一位同学从高三开始就休学了。即使不算上姚远造成的死亡，三年（8）班的损伤率是不是太高了？” “你是说……汪学兵？”姚远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家确实很有权势，班里一直有人怀疑班主任的死和他有关。” “也许是真的有关。那么厚一个文件袋里，总不会只有你的‘自杀’事件的调查结果吧？” 推测到这一步，云倾寒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她郑重地看向王老师：“你会死是因为你调查姚远的事情查的太深了，居然查到汪学兵家里做的一系列坏事。他们得知了这点，将你抓住，并且为了报复，在刺死你之后，还特意把你埋在了姚远死的地方，后面借着重新装修的借口用水泥永久封上。” “这，便是我推测的死法与死因。如有错误，还请指正。” 如果是其他鬼魂，云倾寒万万不敢加上最后这句话。可想到对方至死不害人，还保护其他人的行径后，她十分安心，也有些感动，想要给予对方最高的尊重。 话音刚落，王老师的面部开始恢复红润，胸口刺伤消失，变成了她生前的形象。 她无声流泪，歉疚地看向姚远的方向：“抱歉，是老师没用，没能为你伸冤。” 万万没想到，王老师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道歉。姚远感到无地自容。 如云倾寒所说，王老师确实是为他而死的。而他，哪怕王老师的尸体就在近处，哪怕她数次救人，他都看不到。 然而，最可恨的，永远是那群恶人！ “不，老师。你做的够多了，都怪那群该死的同学，如果不是他们——” 王老师摇摇头，止住了姚远的话语：“姚远，你错了。人都是有好有坏的，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调查到那么多。从我被调到三年（8）班来，就一直有同学私下匿名提醒我，汪学兵有问题，很危险。你死后，也有人匿名给我发信息，说你是被汪学兵害死的，还让我小心汪学兵一家。” “但这些话，他们不可能在学校说。所以，你看不到。” “这，才是我死后坚持保护他们的原因。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告诉我这些，只能每一个都守护。就算不为这一点，他们也是我的学生。连我一个成年人都被害死了。他们哪有勇气主动站出来呢？” “其实，你的同学中，不只有坏人。” 姚远听完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忽然明白了云倾寒之前对他的评价：“你只看得见你自己，根本看不见别人。” 第33章 直到这一刻, 他终于释然。 那张破碎的脸开始愈合，终而恢复成健康阳光的脸。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自己的意识是清晰的。 “张三,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当初变成鬼魂后, 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找那两个人复仇。 可当无形的他站在那两人面前, 对方坦然经过的时候, 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 他的身心都记住了那两人对他的折磨。他打从心底里害怕那两个人，哪怕那两人完全看不到他。 他甚至会想，自己死了会变成鬼魂, 那两个人死了会不会也变成了鬼魂, 然后……继续折磨他？ 内心深处无穷无尽的恐惧让他放过了那两人，转而将三年（8）班的其他师生, 以及所有恶意议论他的同学拉入这个现实与灵异交接的世界。 这样做的时候, 他甚至会期待，那两人能察觉到是他死后复仇来了。 多可笑！传说总说善恶有报，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 可他已经成了鬼魂, 能够报了，居然还会害怕，还不敢下手。 可见这话是错的，懦弱的人, 死了都弱, 报应什么的并不存在。 将希望寄托在报应上, 本身就是一种无能和逃避。 “但现在, 我不会害怕了, 连王老师都被他们害死了，我怎么能让他们继续活在世上。” 陈招娣看着面色突然变化的姚远, 有些害怕和疑惑：“可是，他们现在不在学校，你要怎么杀他们？” “呵呵，他们身上有我的人命债。跑，是跑不掉的。” 姚远抬起右手，一股黑色的雾气凝结于手心，浓缩成两根血色的细线。而后，血线不断向外延伸到远方。 “这是恶者与死者的连接，老师，你也有。我知道你不愿杀人，但留那些罪人在世上，只会害死更多的人。而且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解脱。” 王老师犹豫了会儿，终而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四根血线延伸开来。 怎么王老师的线还多了两条？云倾寒好奇地凑近看那四条血线。 “当初，汪学兵的家人派了两个人将我杀掉，埋尸。所以，与我有连接的便是汪学兵的父母，以及那两个人。”似乎看出了云倾寒的疑惑，王老师主动解释。 远方已是黑夜，一条平坦的大桥上，汪学兵正和父母乘车前往当地的著名景点，顺便去看看自己的老朋友——高中时的女朋友。 高中毕业后，两人分别考上了不同层次的大学，理所当然地分了手。 但偶尔，两人还会联系。 最近，她频繁联系，提起广月高中的事情，说她的倒霉前夫和儿子前段时间都在广月高中失踪了。 这不，一个电话又来了。 “学兵，我好害怕啊！当初咱们三年（8）班的就只剩我、你还有当初休学的那个了。现在他们俩一直找不到，我就感觉是不是要轮到我们了。” 汪学兵看了眼后座睡着的父母，放心回复：“你怕什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再说就算有鬼，那个孬种，当初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不敢动咱们，现在再来报复？开玩笑呢！” “别担心，我今天就去你那儿瞧瞧，就是真有鬼，我也能把他撵——” “学兵，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在担忧，汪学兵却已经被吓得挺直腰背，连呼吸都放缓了。 只见车中央的后视镜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夹在父母中间，对着后视镜冷冷地笑了笑。 “姚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电话最后的声音。 下一秒，车子陡然失控，猛地加速，冲向一旁的护栏。 汪学兵眼睁睁看着一车人坠下大桥。这时，后座的虚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在他头顶的一个血钟。血钟飞速逆时针转动，在归零的同时，汪学兵在剧痛中停下了呼吸。 另一边，惊恐至极的女人逃出自己的屋子，在夜色里四处冲撞。 当撞到某个人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惊声尖叫，同时刺出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刀。 连连惨叫后，对方失去了生命，她冷静下来，开始后怕。 “干什么！你这个疯婆娘。”然而对方的同伙不肯放过她，直接亮出武器对砍。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危险人士了？ 在被杀掉之前，她心中无比疑惑。 另一边，胜利的男人一边感慨晦气，一边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容，竟产生了某种冲动。他撕开女人的衣服，正准备动作。 “你果然，还是人渣。”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转身，看到了一个身穿制服的女人的身影，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和刚才死去的那位同伴干的一宗杀人买卖。 因为是他的第一宗，所以印象深刻。 “你——” 不等他说什么，心脏忽然猛地跳动，且不断加快，直到超出他身体所能承受的限度，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女人的尸体上，再无动作。 与此同时，广月高中校园内。 “恶者死亡，死者执念已消。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获得猎命积分103894点，恶者命数投放至奖池。” 鬼魂猎命提示的电子音刚刚落下，云倾寒就看到姚远和王老师两鬼的身体开始虚化，消散。 “谢谢你们。”两鬼真诚感谢。 王老师给了哭成泪人的薛冰一个拥抱，将文件袋塞到了她的怀里。当初，她并没有将文件随身带着，而是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后来，死亡后的她心中唯剩两个信念：保护学生，留好文件。 文件就这样被她诡异的鬼魂力量给带到了地下，完好地保存至今。虽然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但人间的制裁不该就此结束。 姚远挥手与四人告别。 一切都圆满了。 他记忆中唯一的缺口也被补上。恍惚中，他又看到、听到了十四年前的画面。 一个将自己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还带着面罩的男人在那个午后来到了这里，朝他死亡的地方扔了一个小小的，他至今没看清的物件。 那个小东西很快就融进了水泥地，不见踪影。 男人忽然“咦”了一声：“居然还有死者。唔……两个鬼魂，似乎也不错。” 语毕，男人就从原地消失了。以鬼魂的视角来看，他是用人眼不可及的速度飞速离开了广月高中。 “张三，那里，有东西！”没时间说明了，姚远指向王老师的尸体。 与此同时，游戏结束的电子音在三个任务者脑海中响起。 云倾寒飞速跑到姚远所指的方向，惊讶地发现，王老师的胸口，竟附着一块类似芯片的东西。 在失去意识的刹那，云倾寒将这块“芯片”抓到手里，同时还注意到了“芯片”上的血钟图案…… 等到再次醒来，三人一齐站在了血钟广场的血圈中间，开始查看自己的奖励——临走的时候，他们被姚远突然的举动给吓到，都没来得及听游戏的语音提示。 检查完奖励，三人一齐惊叹。 “这次奖励的命数，也太多了吧！我上场可只奖励两条命。”陈招娣看着任务奖励的9条命，连一千多的大额积分都忽略了。 “不是吧，我这相当于划水的都能得9条命。偶像你多少？” “31条命。看来9条命是活下来的基本奖励，22条命是我找到‘死亡’的奖励。”云倾寒也有些激动，尤其是看到自己当前累计的十几万积分后。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走之前抓在手里的那个“芯片”居然消失了，出现脑海中的系统中，显示为个人物品，可以随时取用。 这一次系统只奖励了命数和积分，佐证了云倾寒的想法：只有心愿未了，尚未解脱的鬼魂才有碎片，这一次那两只鬼完成鬼魂猎命，直接解脱，不存在碎片。 可为什么之前的鬼魂猎命需要她用道具激发，这次却不需要呢？ 云倾寒出神地想着，忽听圈外众人惊叹——这次虽然没有再获得称号，大屏幕上还是显示了她的公告。 【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完成鬼魂猎命两次。玩家张三获取恶者命数50177天，即日起投放至奖池。】 “啊！”陈招娣这才想起自己急着进游戏是为了什么，连忙拉着云倾寒的手往外跑，“快，赶紧去抽奖。命数投放到奖池之后，抽中命数的概率和数量特别高！” 三人连忙戴上【低调面具】就往抽奖机那边跑。 最终结果确如陈招娣所说，三人抽奖之后的命数分别为云倾寒39条命，陈招娣13条命，颜悦15条命。 后面的人再来抽，就没有这么高的爆率了。 “原来投放至奖池是这个意思。获取的恶者命数会随机分配到任务奖励和抽奖奖励中，所以我们才会获得这么多条命。”云倾寒这才明白。 颜悦则有些庆幸，拍了拍陈招娣的肩膀：“好队友，要不是你提醒，咱们可就亏了。” “可惜僧多粥少，其他人后面抽还是低概率。”陈招娣顺嘴提了一句，打破了周围的人妄想。 一时间，众人哀嚎。 忽然，血钟广场的大屏幕上又现公告。 【恭喜玩家王五独立找到“死亡”，获得‘996狂魔’称号。】 “卧槽，又出现个找到‘死亡’的神人，这是第二个获得称号的吧！” “996狂魔？这是啥社畜称号？” 任务者们纷纷调侃。 云倾寒表情微妙起来：这王五，怎么都不像真名，更像是假名，而且996狂魔……让她想起了某位进生存游戏都不忘工作的神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就此结束。 下卷名为“血线”，因为命数增加，形式会与前两卷不同。 第34章 还没等众人感慨完又出了个能找到“死亡”的神人, 屏幕上的公告再次刷新。 【恭喜玩家996狂魔——王五完成鬼魂猎命。玩家王五获取恶者命数7703天，即日起投放至奖池。】 这下子人群彻底沸腾，所有人都挤向抽奖机, 势要薅这一波羊毛。 于是刚刚从游戏里出来, 好不容易获得这两个荣誉, 戴好了【低调面具】, 准备迎接众人的目光崇拜的林祎程顿时抽了抽嘴角：这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什么情况？人怎么都跑了？”幸存的队友们也傻了眼。 “应该是急着去抽奖了吧。我收到的提示和公告一样，恶者命数投放至奖池。看这次我们奖励的命数这么高，应该是那七千多天的命数分到完成任务和抽奖机的奖励里去了。现在抽奖机的命数爆率应该比较高。” 某王五——林祎程一如既往的理智, 一下子就分析出了原因。 “卧槽！那我们不是亏了, 赶紧冲啊！”队友们瞬间急眼。 “没什么好冲的，就七千多条命, 能爆多久？还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 等人群散了，再去那守着，薅下一波羊毛。”林祎程淡定地闭眼查看自己的奖励。 “额……想不到你也这么苟。” “过奖。” “……”其实并没有夸奖的意思。 不过想到这一场游戏全靠他才活下来, 队友们无意多嘴, 只能扭头看风景。 忽然，他们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三人。 中间那个女人头顶上闪亮的法外狂徒称号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喂，王五，你前队友——法外狂徒张三来了。” “哎, 你996狂魔, 两个狂还挺配。” 队友们满脸八卦, 无比兴奋。 虽然由于【低调面具】的缘故, 大家都看不清别人的脸。 但看张三那不容挑剔的身材, 指定是个美女，搭配在游戏里智勇过人的王五绝配。 再看这俩名字, 绝对是商量好了的，队友们打死都不信这俩名是真名。 林祎程通过服饰、身形以及身上的某些小特征，一眼就看出了云倾寒和陈招娣两人。 戴上面具，踏出血圈，两拨人汇聚。 “王五？”云倾寒念起这个名字就想笑。 不知怎的，一看到踏出圈外的这人，她就确定对方是林祎程。 不过这假名也取得太不走心了。 “嗯。”一听那似笑非笑的语气，林祎程就知道云倾寒已洞悉一切，“又见面了。” 陈招娣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提醒身旁的颜悦：“这就是我上一场的神队友——王五。” 她特意强调最后两个字，希望颜悦不要暴露王五的真名。 颜悦点点头，一句话都不多说：咱当不了神队友也不能当猪队友！ “恭喜，这场你们也活下来了。”林祎程想到自己的奖励，有些开心，“我这场游戏获得了不少积分，不如我给你们租房子吧！这次我们在血钟广场多住段时间。” 上次游戏，因为积分有限，以及众人都很担心现实世界的情况，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管在游戏世界待多久现实世界都是那个时间点，林祎程和云倾寒都很快离开了。 这次，该在现实世界验证和临时处理的事情都办完了，林祎程打算多在血钟广场待待，好好研究下这个神奇的怪异世界。 云倾寒点点头：“我也打算在这里多待段时间，不过房费就不用你出了。我积分现在有十几万，比你的还多。” “卧槽，大佬你不是才两场游戏吗？”太猛了！至今只攒了几千积分的颜悦无比羡慕。 “看来，”林祎程笑了，“你这次又完成了鬼魂猎命？” “对。”云倾寒也笑了，“不过我更好奇，你没买【鬼魂激活器】是怎么完成鬼魂猎命的。” “这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没关系，我去租个房，咱们单独聊聊。”云倾寒看了看双方的队友，“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众人连忙摆头，非常有眼色地迅速离开。 直到云倾寒给所有人都各自租了一天的房后，众人才再次集聚到血钟广场附近的宾馆。 这间招牌上没有任何字，只有一个血钟的宾馆看起来非常小巧，就像现实世界里的低端小宾馆。不同的是，这间宾馆十分干净，就像是刚刚建好装修完一样。 这里没有前台服务员，只有一扇古朴的木门，上面有个液晶屏幕用来输入租住房间的数目和时间。 云倾寒输入，扣除积分后，就看着其他几人一个个分别进入。 就像“巨屋”里的次卧一样，每个人进去后，就看不到人影了，只能看到里面固定的陈设。 按照系统中宾馆的说明，每个人都进入了不同的空间，防窥和隔音功能做到了极致。 而要两人租一间，也非常简单。 云倾寒扯住了林祎程的衣袖，和他一起进入了房间。 “这宾馆感觉真像巨屋那间神奇的次卧。” 云倾寒进门的时候忍不住感慨。 “确实，不过……”林祎程忍不住指了指地上的棺材，“那是什么？” 云倾寒这才发现，进门后房间整体变化，居然不再是那从外面看到的固定陈设，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曾经住过的一间房。 那时候，她还跟把自己变成吸血鬼的那位租住在一起。 白天两吸血鬼要一起躺棺材。故而除了那些年代感十足的陈设和家具外，房间里还有额外的两个棺材——另一个吸血鬼还十分时髦地把棺材做成了吸血鬼电影里的特殊造型。 视力极佳的云倾寒甚至还看到上面十分还原地刻着两个吸血鬼的名字！ 糟糕！快给我消失啊！ 云倾寒着急地想着，两块棺材顿时凭空消失，这才让她放松下来。 “没事，就两具棺材，现在也没了，不用在意这种细节。” “好，听你安排。但我们坐哪儿呢？” 云倾寒又是心念一动，室内凭空出现一套她上次在网上相中的桌椅套装。 “看样子，这房间是随着我的想法变化的。这一百积分花得值。” 所以为什么你想的房间会有两个棺材？ 林祎程无比疑惑，但因为云倾寒之前的发言，理智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坐在椅子上，林祎程首先讲述起来。 原来，林祎程和云倾寒一样，都碰到了现实世界的灵异游戏。 有了第一场游戏的经验，林祎程从一开始就在寻找死者死亡的真相。 在找到“死亡”后，那名死者无比憎恨害他死亡的两人，直接伸出血线，秒杀了恶者。之后，便是和云倾寒一样的流程了。 “看来，只有现实世界的鬼魂恢复正常后能找仇人报仇。非现实世界的鬼魂则需要到现实使用【鬼魂激活器】才行。我还是不如你，这次全靠运气。” “别这么说，这次游戏，我要是没你的帮助，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完成。”云倾寒此时依旧觉得后怕。 广月高中的这场生存游戏实在是太考验她的观察力，联想能力，以及心理素质了。没有薛冰最后关键性的资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怎么会？”林祎程不明白云倾寒突然的感激，“我人都跟你不在一个地方，怎么能帮到你？” “我们这次的生存游戏也是发生在现实世界，一个叫广月高中的地方。” 此话一出，林祎程愣了愣，立马变化出自己的【无限制电脑】：“这么巧，我刚好收到了广月高中的报告邮件。” 一番交流后，林祎程才知道灵异论坛那边派去的那两位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位回归现实世界只怕也忘了这次的事情，以后可能还会去可疑的地方冒险。 林祎程首次对自己开灵异论坛这件事产生了不安：“没想到现实世界真的有鬼，以后我还是别让他们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第一次游戏后你不就知道了吗？” “那不一样，我那时候以为是游戏造就的鬼魂。现实世界我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一只鬼。后期，那个灵异论坛主要用来讨论各类怪异事件和解密。” “好吧，其实我之前也不信世界上有鬼。” 云倾寒比林祎程多活了那么多年都从未见过鬼，更别说林祎程了。 这时，云倾寒想到了在广月高中捡到的那枚物品。 心念一动，物品从脑内系统出现在她手上——仔细看来，这物品有些像存储卡，上面有一个精巧的血钟图案。 “这东西，有点像【鬼魂激活器】。”明明只看过一次，林祎程却清楚记得激活器的形状以及细微区别，“尺寸上要大些，形状类似，那个血钟图案和我们头上的一模一样，不过指针指向的是1。” “我也觉得，但我却无法使用它，只能将它收纳进系统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也许可以鉴定一下。” “嗯？” “这间宾馆附赠物品鉴定功能，宾馆说明上有写，你没发现吗？” “你是说那个出现在系统里面的几十页的说明手册？”云倾寒震惊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都看完了，而且全部记住了？” 这种产品说明不都是直接画个勾就行了吗？居然真有人会翻？ “嗯，在产品说明的第二十三页，第十行。”林祎程无比肯定。 “……” 云倾寒只能回以他一个大大的拇指：“你这是人的脑子吗？” 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林祎程却认真回应了：“确实不是。” “我们家族的人身上，都有非人的部分。我的脑子应该也是。” 第35章 “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云倾寒好一会才合上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告诉你, 为什么我会创办那个灵异论坛。我看的出来，你对我调查广月高中这件事还是有很多疑虑。”早已摘下【低调面具】的林祎程微微一笑，“作为朋友, 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怀疑, 所以还是解释下。” “我们家族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有特异之处, 比如我就是脑子不像人脑, 更像电脑，能记住所有东西。这听起来像超忆症，比起家族里的其他人, 算是正常的。” “我外公, 他力大无比，当年还参加了抗战, 在战场上真的能手撕鬼子。后来, 我们家族就和官方合作了。我们家族负责输送各类特异人才，政府负责经费和人员、政策支持。” “但这种特异能力都是有代价的，我们家族从几百年前诞生以来, 没有一个人活过三十岁。所以我从小就在抓紧时间学习生物和医学, 试图通过生理来改变我注定的早逝结局。我现在研究的也是生物方面。但……九岁的时候，我又给自己加了个分支——灵异。” “这就是，你创办灵异论坛的原因？”云倾寒感到不可思议，“有什么契机吗？” “有。那时候, 我们家族里出现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怪异的人——我表妹。她的眼睛, 能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线。” “什么样的线？”云倾寒仔细看了看林祎程, 凭借吸血鬼的极端视力都看不到类似线一样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吗？” “对……”林祎程闭上了眼睛, 当年和表妹的对话像电脑文档一样清晰地涌入脑海，让他能将当时的场景精准叙述出来。 九岁那年, 他的母亲死了，死因是一场交通意外。 就像以前一样，不管家里人有多注意，不管他的母亲身体保养的有多好，有多健康，都难逃家族惯例，在三十岁即将到来的前一天死亡，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抱着亲手为母亲制作的生日蛋糕，无声流泪，彷徨绝望。 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目标：生理上再怎么注意，可能也难逃一死。 这种家族性的早逝，比起遗传病，更像是某种诅咒。 那时候，他已经有这种怪异的想法了。 后来，并不属于林姓家族的父亲将他扔给了家族抚养，拿着母亲的一半遗产消失了。他也就当从没有过这样一个父亲。 再后来，他被表妹家收留。 舅舅、舅妈对他非常热情，给他安排了一个表妹旁边的房间。 因为是第一天到来，舅舅、舅妈让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表妹出来给他打了个招呼。 “这是你表妹——依依，她有点怕生，熟悉了就好了。” “依依你好。”林祎程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可一看到对方怯懦地看向周围的眼神就没了后续。 “依依，这是你表哥，祎程。”舅舅有些急了，连忙拍拍表妹的肩膀，“说话啊依依！” “表哥，你好。”表妹这才将目光从父母挪到了林祎程的身上，眼神突变，似乎有些惊喜，“你身上……很干净。” 啊？林祎程傻眼，感觉表妹有点怪。 舅舅、舅妈连忙把表妹又送回了房间，边给他收拾住处，边解释表妹的情况。 原来，表妹有病，总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线，并且很害怕那些线，所以总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想见人。 大人们觉得表妹有精神疾病。 他却不觉得，而且对那句话很好奇。很快，他就私下找上表妹，主动问起来。 “你说我身上很干净，这是什么意思呀？” “你身上的线很少，只有十七条。”表妹说着，竟对着他的身躯指指点点，“头这里有两条白线，和我爸妈相连；手这里有三条白的；胸这里有五条透明的，一条红的；脚这里有六条白色的。” 林祎程被表妹说的毛骨悚然，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一会儿看看自己的胸和脚，死活看不到她所说的线。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根本看不到。” 那时的他也像大人们一样，怀疑她是脑子坏掉了，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那些线只有我能看到。”表妹一下子急了，迫切向他解释了自己的能力。 林家的人短命，林家的小孩只能提早接触教育和社会，因而不管是林祎程还是表妹都很早熟。表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个大人。 她从出生起就能看到这些线。 能够自主认知和表达后，她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发现了这些颜色不同的线产生的原因。 那种透明的，像玻璃一样很容易忽略的线代表“认知”。 比如某人突然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另一人，哪怕没见过，这两人之间都会产生一条透明的线。 明星是这种线的重灾区，每个追星的人都会对他产生认知，产生这种透明的线。隔着屏幕，所有人的线都是看不见的。通过镜子和眼睛直视，她就能看到。 有一次，在路上跟着父母偶遇某个明星后，表妹被吓坏了——那人全身上下成千上万条，不，上千万条线，有透明，有白，有红，密密麻麻的线，把他全身都包裹住，根本看不清脸。 在表妹眼里，那就是个可怕的怪物，她当场就被吓哭，连忙拉着爸妈要回家。 白色的线则代表有接触，比如表妹碰一碰林祎程，他们接触的地方就会产生一条白色的线。 人与人之间每天都会产生各种认知和接触，因而这种线每个人身上都有成百，甚至上千条。 所以，身上只有十几条线的林祎程会让她感觉很干净，很安心。而被上千条线缠上的舅舅舅妈则让表妹十分不安。 白色和透明的线条都是短期的，一段时间不接触或者不认知（不去想或者忘记了那个人），两种线就会消失。 红线却不会。这种像血一样红的线代表着生命，或者说，死亡。 红线两端所连必定是一名生者，一名死者。表妹曾目睹一个医院里的某位医生，进手术室前身上一条红线都没有。出手术室后，他和手术失败死亡的患者身上就有了切不断的红线。 几年后，哪怕那名患者早已火化，入土为安，医生身上依旧有那条红线。 前几年，家族里的人发现了她的这项特异能力，将她介绍给国家，用来追查杀人犯。她从尸体身上找到那条红线，而后随车一路找到凶手，多半都会成功。 但有些死者比较奇怪，他们死后，身上的红线有好几条。其中一条是凶手的，另外几条是他们生前最恨的人，或者，间接导致他们死亡的人。 最奇怪的是一位家庭主妇，她明明被自己的丈夫杀死，有视频为证。 可死后，她的红线却根本不找丈夫，而是连向了另一位与她根本没有接触的女人——调查显示，这个女人是她和丈夫之间的小三。 从那之后，表妹就害怕了。她害怕起了这些是非不分的红线，担心自己过去寻找的凶手有错误。 “我总觉得，那些线是死者的意志。它们连接的，有时候不是该死的凶手，而是它们私心想杀的人。从那时候开始，这些原本我以为无害的线，在我眼里就成了可怕的活物，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后来，她就拒绝了这项业务，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出门。久而久之，家里人就觉得她有精神疾病，连这项能力也被解读成了精神病。 “表哥，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鬼？那些人死了以后变成鬼，往它们恨的人身上系红线。”表妹叙述的时候一直很害怕，甚至颤抖起来。 林祎程当时尽管世界观遭受了冲击，却还不忘自己表哥的身份，下意识安慰道：“没关系的。那些红线就算真有问题，不也没能把杀人犯怎么样吗？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不，不对，是有影响的。”表妹拼命摇头，指了指林祎程的胸口，“你这里，有一条红线，但你并没有杀过人吧？” 林祎程愣了，隐隐有些不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 “其实我这里也有，”表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比出一条线的形状，“我们林家每个人这个位置都有一根红线，我观察过，一出生就有，可我们并没有杀过任何人。我还注意到，我们的红线都延伸向同一个方向。” “就像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三十岁之前死一样。”表妹魔怔地说着，恍如鬼魅，“也许，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家族就被一只鬼给恨上了，它给我们每个人胸口都系上了红线……” 林祎程霎时感到毛骨悚然，如遭晴天霹雳，仿佛看到了虚空中有一只狰狞的鬼魂在他胸口系上了一条红线，只等他三十岁，来取他性命。 “那你，有找到过红线的另一端吗？”他颤抖着询问，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表妹的话，内心却已将其当成了家族早逝现象的原因。 “我有拜托家族和国家找过。但是……”表妹语气犹疑，眼中恐惧更甚，“我们追着线开了很久的车，发现这线居然跨国，难以追踪。而且——” “而且？” “表哥，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 表妹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颤抖起来，瞪大眼睛，终于说出了自己这几年来最大的恐惧：“我追着追着发现，我们红线的源头，它——” “它一直在移动！” 第36章 时隔多年, 再次复述表妹的那句话，林祎程仍摆脱不了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 “后来，表妹被这些线给逼疯, 自杀了……我继续从生理和鬼怪两个方向研究我们家族的体质。可惜, 鬼怪从没找到过, 所谓的灵异事件都是以讹传讹。生理上的研究也没有什么进展, 这两年我已经绝望了，每天都是坐等死亡，能活一天算一天的状态。” “难怪你进入游戏后那么淡定, 原来早就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云倾寒无限感慨。 “对, 哪怕现在死了，我也觉得自己赚了。”林祎程戏谑地笑笑, “不过现在我不能死, 这个血钟，实在是太有趣了。我没想到居然能在它的生存游戏里亲眼看到表妹口中的红线。” “姚远也亲口说过，那红线是死者和恶者之间的连接, 完全符合你表妹所说的。而且……林祎程, 你发现了吗？”云倾寒揉了揉自己思考过度的脑袋，“我们所有的生存游戏，都有一个共同点。” “没错。”林祎程很欣慰她也发现了，“每一场游戏, 必然有一个人与死者的遭遇类似。” 第一场游戏, 陈招娣遭遇极度的重男轻女, 死者亦如是, 所以她能在最后给出关键提示。 云倾寒的第二场游戏, 颜悦旁观过前桌遭遇的校园暴力，死者也遭遇了校园暴力, 所以他能给出校园暴力的提示。 林祎程的第三场游戏，任务者中也有一个人经历了类似死者所遭遇的事，从而在关键时刻给出提示。 林祎程用自己电脑般的脑子给出结论：“这也许是游戏的提示。又或许，是这种共性，导致我们能定位到那些游戏。” “比如这个宾馆，为什么它有和巨屋次卧一样的特性？这个宾馆是否就是仿照次卧的特性构筑的？” “还有我们家族的人能看到的血线，为什么会出现在生存游戏中？是否也是一种衍生？” 林祎程总能带给云倾寒惊喜，然而过多的线索只会让人云里雾里，云倾寒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本来该做的事：“我们不是要鉴定这个吗？” 云倾寒拿起芯片，按照操作手册里的方法，将其塞进一个梳妆镜里。 很快，几行血字在镜子上浮现： 【满级鬼魂激活器，将其放置于死亡之地或尸体之上，或赠与鬼魂，可使鬼魂永久复苏，价格：788997积分/个。已使用两次，剩余使用次数1次。】 使用的两次应该是王老师和姚远那两次，还剩的一次也和【满级鬼魂激活器】的血钟标志上的刻度1对上了。 “不愧是满级的，能让鬼魂永久复苏，如果我不让他们解脱，只怕广月高中会永远成为禁地。”云倾寒有些后怕，“没想到还真是这里的东西，到底是谁带出去用了？” “七十多万积分，这……谁会买？”林祎程也无比疑惑，“这积分得挣到何年何月？而且花这么多积分就买个鬼魂激活器，还这么奢侈地不用完就扔了？” “叮铃铃铃铃铃……” 血钟广场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绵长的闹钟铃声，将正在讨论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戴上【低调面具】，立刻离开宾馆，跑向声源——正是血钟广场的方向。 待所有人都聚集完毕后，血钟广场上的屏幕出现大段的文字公告：【拥有12条命以上的人数已达100人，血钟升级。即日起，命数达12条的任务者头顶血钟皆自动升级为满级血钟，除原有指针外，多出一根满级指针。】 【满级指针1个刻度代表12条命，只能在血钟广场对着镜子转动。转动后即可进入闯关模式的灵异游戏，获取满级指针刻度。】 【出现满级指针后，若转动原有指针，则视为永久放弃闯关模式。闯关模式一旦进入，不可中途退出。】 【满级指针刻度达到最终的刻度0后，即可通关脱离闯关模式，实现一个愿望。若在闯关模式死亡至0条命，则彻底死亡。】 之后，血钟广场血圈外出现了很多面悬空的镜子，似乎是用来给人进入闯关模式的。 “张三，王五，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陈招娣连忙找到两人，其他人也陆续跟来。 两人齐齐摇头，决定先找找线索。 四人凑到最新出现的镜子前面，发现镜中出现了血钟，且四人头上的血钟图案都多出了一根短一点的指针——看样子这就是公告所谓的满级指针了。 这种命名格式让云倾寒想到了【满级鬼魂激活器】，再次感慨到底是谁能买到这种满级道具，还随手丢弃。 云倾寒命数最多，短一点的满级指针指在了刻度3到刻度4之间，长一点的普通指针停留在3这个刻度，代表了她的39条命。血钟上方则是那显眼的“法外狂徒”称号。 林祎程看了看公告，有些艰难地解释：“从公告的字面意思来看，这闯关模式就是原来的生存游戏的升级版。需要注意的是，不能中途退出，我们要么死在里面，要么达到最终刻度，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没给出限制，那可能是什么愿望都行。”包括自己变成人类的愿望。云倾寒思忖着到底是闯关模式快些，还是攒积分快些。 “那有点坑啊……”颜悦不禁感慨。 “何止是有点。”林祎程苦恼地皱了皱眉，“它这公告一发布，我们恐怕不能回现实世界了。” “啊？”颜悦和陈招娣有点跟不上林祎程的思维节奏。 “你看，它上面说如果转动原有指针，就是永久放弃闯关模式，满级指针又只能在血钟广场转动。你要是回现实世界了，就只能转动原有指针来到血钟广场，这等于永久放弃闯关模式。这是逼我们二选一呢！” 众人心下一惊，这才明白了这则公告的涵义。 陈招娣和颜悦两人本就实力一般，此刻完全不敢冒险选择闯关模式。 林祎程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并不介意危险。云倾寒根本不会死，也打算去闯一闯。 可如果始终无法通关，两人就始终无法回归现实世界。一直困在那里面可不是什么好结局，这让两人迟迟无法下手。 忽然，大屏幕上再次闪烁，新增一条血字提示：【首场闯关模式灵异游戏开启，游戏名为‘血线’，参加时限为2天。过期则游戏刷新，‘血线’不再开启。】 “血线”！ 万万没想到，之前还在讨论的议题，居然这么直白地显示在屏幕上。 林祎程和云倾寒默契地相视一笑。 “看来你猜对了，血线可能真的是你们家族的衍生。又或者，这世上本来就有血线，只是游戏让它具现化了。” “不管怎样，这场游戏，我参加定了。”比起活着，林祎程更想探究自己家族诅咒的原因。此刻线索摆在眼前，他怎能错过？ “唔……那我也奉陪。” 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一长串9的积分她不知攒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而且不管是血线、闯关模式，还是所谓的愿望，都足以吸引她了。 至于现实世界，两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能通关固然好，到时候回归现实也是当初的时间点，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不能通关，那现在就得处理好身后事了。 林祎程变化出自己的【无限制电脑】写好了一系列后续的工作安排邮件，以及让灵异论坛不再派人调查的邮件，便将其交给了更加熟悉的陈招娣。 “我设定的是联网模式。你拿着它到现实世界，它就会自动发送邮件，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超过两小时，电脑会自动回到我手上。” “你真的现在就要回现实世界？我可以给你多租一段时间的房子。”云倾寒有些不理解陈招娣突然的行动。 “不了。我怕我在这里待太久会忍不住参加闯关模式。”陈招娣非常清醒，“前两场我都是靠你们才活下来的，闯关模式根本不敢想。可如果就这么永久放弃，我又不甘心。所以还是早点去现实世界，断了念头，免得冲动。” “明智之选。”云倾寒想到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预感这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禁不住温柔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她都主动提了，你就说吧。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林祎程也主动劝说。 就算两人能活过闯关模式，陈招娣能否活过后续的生存游戏也很难说。林祎程一想到她那糟糕的家庭，就想帮她点什么。 “其实，我从没奢望过能赚很多条命。我只想，只想赚够改名字需要的天数。那样的话，我死的时候，至少摆脱了‘招娣’这个名字……” 这是她继续参加生存游戏的最大动力。 “这……”云倾寒看向林祎程——这种和国家打交道的活儿更适合某林氏家族。 林祎程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的方法也很简单，在【无限制电脑】里再添加发往家族人士的邮件，让他们帮忙处理。也许，能让陈招娣的改名流程精简、快速些。 很快，陈招娣离开了血钟广场，回到了现实世界进游戏时的那个时间点。 她翻开【无限制电脑】，看着那一条条邮件发送出去，在家里等候着某林家的陌生来电。 另一边，灵异论坛的版主收到了一条让他不再发布悬赏，不再进行灵异调查的邮件。其中还提到要多给薛冰一笔钱，感谢她这几年的贡献。 版主收到邮件就着手行动，并和薛冰联系。 这时他才发现薛冰今天刚刚前往广月高中，并且，已经联系不上了。 “这么巧？”版主一边感慨，一边将所有资料整理汇总，“这么多雇员，怎么偏偏就是薛冰？” “这是不是，也算灵异事件？” 说着，版主停下了发送邮件的手，看了看书桌上方镜子里尸体般苍白的脸，头上那精准地指向刻度10的血钟…… 思虑良久，他决定两天后再给林祎程发送邮件，同时拨通了某个从不备注却熟烂于心的电话号码：“灵异论坛这边有进展了，这次，似乎真有灵异事件发生。广月高中，可能有我们需要的——” “鬼。” “还有林祎程，以及这个邮件发送的地址，我觉得有必要再调查下。他可能不仅仅是林家的后人这么简单。” “那个家族，本来就……与鬼有关，他真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 第37章 【鬼魂探照灯, 使用可让方圆5米内的鬼怪现形，限时5分钟，价格：2777积分/个。】 云倾寒和林祎程各豪气地买了10个。 “就算这样, 我们总共也只能让鬼魂现形100分钟。”林祎程看着骤然减少的积分, 有些感慨, “这游戏果然不给捷径, 所有的道具都只能起微小的辅助作用。” 云倾寒闭眼点点头，继续和他一起将所有能买的游戏道具都买下来。这时，她翻遍商城目录, 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道具：【死亡缓冲, 使用可延缓死亡5分钟，但无法改变死亡结果, 价格：30000积分/个, 每人每场游戏限用一次。】 “这个【死亡缓冲】看起来没什么用，居然要三万积分？这定价也太不合理了。” 林祎程也注意到了这个奇葩道具：“我也很奇怪，但咱们进入闯关模式后要么死, 要么通关。这些积分留着也没什么用, 要不买个？” 云倾寒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算一场用不完，下一场还能用。总比死之前还后悔积分没花完要好。 在把几乎所有的游戏道具都买完，购置了大量的【人血补充剂】后，云倾寒还剩几万的积分花不出去。 她和林祎程将剩下的所有积分凑起来, 给颜悦租了个长期的房间, 在这里住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这可把孩子给感动哭了。 颜悦受宠若惊：“偶像！你们这是干什么？没必要対我这么好的。” 云倾寒受不了他感动的目光：“咳咳, 其实我们有自己的私心。” 林祎程心有灵犀地代为解释：“我们在游戏里的时间与这里是同步的。进入闯关模式后, 希望你能帮我们留意一下这里的动向, 万一哪天我们真的完成了闯关，还可以向你问问情况。” “所以, 给你租房子是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在我们死在里面或者从那里出来之前，都不要进行生存游戏。你可以做到吗？” 陈招娣走后，云倾寒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小迷弟了。这几天，她发现其他任务者总是往镜子那边凑，还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和林祎程。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群人是想让两人先去当炮灰，探探路，自己则坐收经验。 唯有颜悦在知道两人打算闯关后，一直试图劝说他们保命更要紧。这种善意让两人选择相信他。 颜悦愣了，没想到两人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连忙点头。 云倾寒和林祎程欣慰地相视而笑，视死如归地走向镜子，同时拨动了满级指针。 又是熟悉的昏迷…… 云倾寒揉了揉眼睛，缓缓从地面站起，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 很好，有阳光照在上面，手却没有反应，代表……这里是虚幻的世界。 再看看周围，一大堆人都躺着……等等！ 只见五米外有一个男人和她做着相同的查看动作，似乎也是刚醒。 咦？居然有人这么早就醒了？ 不应该呀！ 这次出发前，云倾寒打算用积分增强自己的身体素质，没想到系统提示她的身体素质已经接近满级，再提升就是满级，需要的积分高达几百万。她直接放弃。 林祎程那边则是将身体素质加强到他那个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后就不能加了——加强素质所需积分与当前身体素质成正比，林祎程增强所需的积分比她少得多。 就像现在，醒来的越早代表身体素质越好。 可哪有人的身体素质能跟吸血鬼一样好？连林祎程都没醒呢！ 可能是云倾寒惊诧的目光太过明显。男人一下子注意到了她，脸上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那张脸和颜悦的类似，有些帅气，还有些苍白，看起来过分冷冽，缺乏生机。精致的五官组合起来，莫名地带有一股邪气。整个人给人一种冷酷，生人勿近的感觉。 “你也是刚醒来？”男人说着就走近了，同时看向她的头顶，“法外狂徒——张三？” 云倾寒这才注意到，这场游戏两人头顶上居然自带血钟和称号！以往的游戏可不显示血钟！ “嗯。你呢？难得我们同时醒来，先各自自我介绍下吧。”云倾寒一边询问，一边注意观察周围。 “我叫冷冥。”男人的介绍十分简短，之后便一句话都不说，像云倾寒一样四处查看起来。 在将周围逛了一圈后，两人大致画出了这里的轮廓。 刚好林祎程醒来，云倾寒便将当前的异常状况告知：“这次的游戏有点怪，任务者有——” “一百个人。” 林祎程当即皱了皱眉，站起来，四处走动、查看，将所有人都收入眼底。 这时，第四个人醒来，也是头上带两个指针的。 这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起身，四处张望，一下子就将目光钉在冷冥身上。 他几步跑来，先讨好地向云倾寒打了个招呼，再将冷冥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可惜，云倾寒的听力太好，将他极限压低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冷冥大佬，您发现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 “那……那两个张三、王五什么的有发现什么吗？” “不知道。” “唉，多两个人，多两份力量。大佬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他们两个都是获得了称号的人。我听说，他们两个都只做了两场任务，就获得了称号和三十多条命。咱们这，都这么多场了，才十几条命。要不咱们也向他们取取经？” “何庆林，你可以选择和他们合作，我不拦着。” “别别别，我可是靠您才活到现在的。您可千万别抛下我啊！这游戏里，谁有您的本事，连鬼都能——” 冷冥用眼神止住了男人的话。 云倾寒听不到关键的后续，有些郁闷。 这时，林祎程回来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化，一如既往地将众人召集起来，相互自我介绍后，汇总当前的情况。 众人现在正站在一块巨大的方形石板上，石板下方没有任何支撑，只有宛若深渊般的黑暗。 云倾寒有大胆地扒着石板边缘跳下去过，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抓着她往下拽，如果不是她扒着石板的双手足够有力，只怕此刻早已葬身黑暗。 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告诉她，下方是禁地，决不能轻易触碰。 石板本身是一块边长约二十米的标准正方形石板，被地面的不知谁刻下的规整直线划分成了100个大小相同的正方形格子，每个格子里都仰躺着一个人，整齐的就像停尸间。 翻开人体，会发现每个小格子上都按顺序刻上了1到100的红字。 醒来的四人恰好处在正中间的50到53号。 站起来后，会发现石板左右两边各有两个略高一些的石板平台，可惜相隔近百米，无法跳过去。 以云倾寒的视力，可以看到左边的那个平台上有一个大大的电子屏幕，在阳光下显示息屏的黑色状态。右边那个平台上则有十个像游戏机一样的东西，因为背対着，无法看清面板。 “这次的游戏，很明显，是在虚幻的场景中进行的。这里挺有废土风格的。除了我们这些人，一点生机都没有。”云倾寒一如既往地发挥自己辨别虚幻与现实的功能。 “这里的人，也有问题。”惜字如金的冷冥难得发表意见。 林祎程在纸上画下了最后一笔，抬头，肯定了冷冥的判断：“你说的没错，最大的异常，是我们所有人头上突然有了血钟。而血钟最大的作用是显示命数。” 根据血钟显示的命数，林祎程画出了一张表格：“这个表格上，红字的部分代表每个小方格上自带的编号，黑字代表每个人的命数。除了我们四个外，其他人的命数都在1到11条命，还有四个不知道是0条命还是12条命，可以等他们醒了问问。” “这么几分钟你就全部记下来了？”冷冥多看了林祎程几眼。 “対。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这次有这么多人执行任务？为什么他们头顶的命数这么少？难道他们在我们之前遭遇了什么吗？这次闯关任务不是自愿选择的吗？再怎么也不可能总共一百个人都参加了吧？” 至少陈招娣和颜悦就没参加，怎么都凑不齐这一百人。 众人思索不出什么结果，也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只能慢慢等其他人醒来。 其他人的身体素质似乎相当，过了十几分钟后，陆陆续续地醒来，每人都惊慌失措。有几个人还险些掉下去，幸好云倾寒和冷冥眼疾手快拦住了。 两人再次暗自打量，揣度対方的实力。 近百人的噪音让在场四人都烦躁不已。 云倾寒从个人系统里取出之前购买的【镇定喇叭】対着人群大吼：“安静！”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内心忽然平静，不再躁动。 这便是这价值3888积分的【镇定喇叭】的作用：让人平静，同时最大限度地传达声音，每次限时五分钟，一场游戏只能使用十次。 如此昂贵且看似无用的东西，也就云倾寒敢仗着积分多拿下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惊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儿。先镇定下来。”云倾寒模仿者方圆当初和善的语气，循循善诱，“你们仔细回想下，来之前是不是转动了你们头上的指针？” 万万没想到，那96个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此起彼伏地给出了同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没有啊！” 哈？四人愣住了。 第38章 “怎么可能？那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都是莫名其妙地, 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那96个人都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云倾寒揉了揉有些烦躁的脑袋，尽量压下自己的震惊，趁着【镇定喇叭】作用还在, 迅速将血钟和灵异游戏的事讲了一遍。 讲完的时候, 【镇定喇叭】刚好凭空消失, 验证了灵异游戏的说法。96个头顶血钟的人总算稍微平静下来, 听从吩咐站回了自己原本所躺的位置。 少数几个不听话的也被云倾寒武力镇压，趴倒在地，不得不服。 接下来的时间, 按照云倾寒的安排, 四位正儿八经通过闯关模式进来的人分头向众人询问问题，并将得到的信息汇总。 “1号。”像上一场游戏一样, 云倾寒直接按众人所站的标号来称呼, “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是我们，包括你能不能平安活下来的关键。请你如实回答, 不要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好, 好的。”1号惊慌不已，再加上云倾寒刚刚武力镇压得太过利落，哪敢不从。 “依次回答下，你的姓名, 职业, 年龄, 居住地。” “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来之前在做什么事？其他人有没有你认识的？或者你觉得你们之间有相同点的？对这里的一切场景的看法, 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云倾寒尽可能将所有可能是游戏提示的问题问全。 “我, 我叫……”1号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情况说完。云倾寒边听边在小本本上记下所有的信息。 一旁站在2号身边的冷冥就省事了：“按照她说的回答。” 云倾寒：“……” “其实，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 冷冥并不认同：“你和王五能获得称号, 必然有你们的独到之处，我觉得你们的想法更好。” 说着，他竟快速地撕下一张纸写下云倾寒之前问的问题，然后一个个展示给其他人，再将问题的答案快速记在笔记本上。 云倾寒有些不悦，还有些好胜心，立马就找林祎程借来【无限制电脑】，新建了一个电子表格，直接按表格录入每个人的情况，比起冷冥的还要方便快捷。 “你把王五的电脑拿了，他用什么？” “用脑子。”那脑子可比电脑厉害。 冷冥频频侧目，再看林祎程每问一个人就过，一点笔记都不记，愈发疑惑了。 问了一个小时后，96个人的情况全部汇总，其中大多是林祎程统计的。 一旁和林祎程一起询问的何庆林那惊诧的表情就没停下来过。 他本以为林祎程是个混子，直接问了就过，走流程，实际上根本没干什么事。 没想到一集合，他就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统计的47个人里，姓名没有任何规律，大家互相之间也不认识，居住地各不同相同，但都在中国，且有31人都住在K市。” 云倾寒看了看电子表格：“我这边统计的20人里，有13个住在K市，我自己也住K市。” 冷冥和何庆林翻翻自己的记录，发现也是这样，过半的人都住在K市，其他人则分布在中国的天南地北。他们和王五都不住K市。 林祎程将三人的记录拿来，大致扫了几眼，居然又迅速地得出了其他数据和结论：“职业和来之前做的事没有任何规律，不过……无业的人有点多，96个人里有27个，这算是个异常。” “接着是失去意识的时间点，很多人无法精确到几点几分，但按日期来看也是有规律的。有83人是2021年2月20号丧失意识的，剩下的都是在2月21号丧失意识。记得时间点的人里面，最早是20号中午12点27分，最晚是21号晚上八点多，具体几分不清楚。” 何庆林听的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就扫那么几眼怎么能得出这么多数据的。 冷冥则是将一直聚焦在云倾寒身上的目光又分给了林祎程一些：张三这个身体素质与自己相当的就算了，没想到这个王五也这么厉害，这么……异常。 这两人还经常是队友……一个武力担当，一个智力担当吗？ 正疑惑时，云倾寒突然问冷冥：“你们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等晚上再说吧。” “对对对！就算按您在广月高中得出的结论。我们现在不在现实世界，鬼魂要杀人得等到晚上，可能重要的线索那时候才会出现。”何庆林连忙打圆场。 四人回到50到53号的格子，边吃东西边坐等夜晚的到来。其他96人看着眼馋，却不敢抢。 “麻烦了，我们买的【生存饮食包】再怎么也不够100人的，这次的任务者怎么会这么多？”林祎程有些苦恼，几次躲开其他人渴求的目光。 “我现在感觉，他们不一定是任务者。如果他们是任务者，这么轻易就进来了，那我们这些拼死拼活才能进闯关模式的任务者算什么？” 云倾寒皱了皱眉头，想到两种可能性：“他们可能是游戏拉进来的提示，或者，像广月高中里一样，是被这里的本源鬼魂拉进来的。” “后者可能性更高，毕竟你也推测过，血钟能做的事有限，拉96个人进来可不是小事。”林祎程也很快分析出来。 身旁的何庆林和冷冥听着两人的分析，频频点头，不断感慨这两人不愧是被系统赋予称号的精英。 渐渐的，天色暗下来。 周围陷入一片完全无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黑暗浓的就像墨汁。 林祎程凭空变出一盏灯，霎时，方圆百米都被均匀地照亮，连正中心的灯光都不刺眼。 【长明灯，任何场景皆可使用，可均匀照亮方圆百米，一场游戏里总计可用36小时，价格2999积分/个，每人限用一个。】 凭借灯光，众人看到石板左右两边的两块略高些的石板，趁着刚才黑掉的那一会儿居然靠近了！ 慢慢地，左右两板都停在距离石板三米左右的位置，再加上本身的高度差，要想跳上去得斜跨五米左右的距离，这不是人力能办到的。 云倾寒尚在犹豫。众人所处的石板上的数字突然散发红光，刚刚还四处离散的人群像是被什么无形生物拉扯着，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编号。 接着，每个小方格边框刻线齐齐涌起一道道均匀的红色光屏，将众人关在格子内，只要触碰就会受伤出血。就连上方，都有个两米高的红色光屏，堵死了众人的路线。 左边石板上的大屏幕亮起来，像血钟广场一样显示一行血字：【请选择游戏模式。】 与此同时，右边的游戏机也亮起来了，上面还凭空出现了休息用的房屋设施，像是在引-诱众人去游玩，之前阻挡众人的红色光屏也消失了。 可哪有人能跳五米？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60秒的倒计时。 云倾寒不再犹豫，一个助跑就沿着最短距离跑到了石板边缘，一举跳到右边石板平台上。 刚刚落地，身旁就传来了冷冥的喘气声——他竟也跳过了那五米的距离！ 只不过，不同于云倾寒的游刃有余，他跳完后整个人脸色就更加苍白了，喘着气走向游戏机。 游戏机是触屏的，上面有两个血色的选项—— 【危险模式】 【安全模式】 云倾寒理所当然地点下后者，可屏幕却没有反应，脑中出现了电子音的提示：“玩一次游戏需支付一条命，是否支付？” 哈？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干就要丢命？ 云倾寒下意识地望向旁边机子上的冷冥，发现他也惊诧地望过来，手停在屏幕上，迟迟不点下。 两人都不愿支付性命。 60秒倒计时很快归零。 一条红色的数码光线从大屏幕顶端降下，然后顺着屏幕和地面快速向中间的石板扫来。 一道均匀的超大红光如海浪般扫过石板上所有人。 这个场景，这个过程，云倾寒总觉得有点像电脑扫描。 “扫描”过后，石板上的红色数字熄灭了69个，其中包括四名任务者的。剩下的31个格子边缘又升起了红光。 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到石板正中拿着灯的林祎程身边，无比恐慌地看向剩下的，仍被禁锢的31人。 大屏幕上再次出现提示： 【无人选择游戏模式，死亡游戏自动开启。】 大屏幕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背景很黑，看起来像是在夜里。 一个身穿短款运动服套装的女子从屏幕的一边跑来。 接着镜头聚焦到她的脸部。 众人看到她的脸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一张根本没有五官的脸。 云倾寒见怪不怪，继续观察接下来的视频。 忽然，一个男人（同样没有脸）从屏幕右边冲出来，激动地抱住女人，摸来摸去，试图猥亵。 视频传不出声音，众人只能通过女人激烈的动作看出她在挣扎。 那种无声的反抗让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视力良好的云倾寒注意到，被禁锢的31人中有人脸色大变。 下一秒，视频中的男人忽然掏出小刀，对着女人猛捅十几刀。 女人很快失去了生命，不再挣扎，瘫倒在地。男人惊慌失措，逃出了屏幕。 画面定格在女人血淋淋的身躯。 忽然，一条条社交平台发言的截图从屏幕下端涌起刷屏。 “穿这么骚，幕刃活该被强。” “这么晚了还跑出去，不就为了钓凯子吗？” “要是我，又打不过，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呢！” “装什么贞洁烈女，现在女的都什么样以为我们不知道？” “干得漂亮，这种女的一看就是出来卖的，该杀！” “就跑个步，还化妆，活该被人盯上。” “长的也不怎么样呢！我要是那男的，我都摸不下去。” “哈哈哈，这女的指不定有多少备胎呢。说不定这男的就是其中一个来报复的！” …… 数十条不堪入目，丧心病狂的发言占满了整个屏幕。 看得人目瞪口呆，气血翻涌。 “这，这特么是人说的话？”林祎程气的飙脏话了。 云倾寒则一边气愤，一边看着那31位越来越心虚，甚至开始颤抖的人。 与此同时，一条条发言截图上开始延伸出一道道透明的线，分别连上被禁锢的31人，有的还几条连一个。 透明的线，代表“认知”。云倾寒和林祎程同时想到了这点。 接着，屏幕中的截图消失，线却没消失，另一端齐齐连在了女人的尸体上。 之前还一动不动的女人，突然活动了下手指，僵硬地从地面站起来。 她微微转身，扭头，突然，用那没有五官的脸看向镜头。 脸部顿时开裂，大量的鲜血洒在身上的透明细线上，并沿着线，往外延伸。 不多时，所有的透明细线，都变成了—— 血线！ “你们，都该死！” 屏幕首次传出声音，便是这般声嘶力竭的怒吼！ 女人的身体顺着脑袋开裂的纹路，裂成一块块碎肉。 每块碎肉顺着血线快速滑动，瞬间来到那31个人面前。 一只断手直冲一个小孩的胸口，狠狠地将他心脏掏出。 一条肠子圈住一个女人的脖子，紧紧勒住，直至断头。 一只断腿踢碎了一个中年猥琐男的子孙根，并不断将他全身□□，直至死亡。 …… 31个人拼命哀嚎，拼命逃亡，却被光屏限制住。他们拍打着光屏，却无法突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狰狞的血手印。 任由他们的鲜血将所在的格子染成一地血色。 第39章 血腥恐怖的场面持续了十分钟, 直到31人都失去生命才停息。 其他人惊魂未定，不敢直视那些恐怖的血框。 云倾寒在游戏机上看到下方死亡人群开始复活。 和以往的任务者们一样，刻度指向1或者0的人彻底死亡, 指在其他刻度的人刻度减一, 原地复活。 但那致命的遭遇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心里。 好几个人疯狂大叫, 无法理解, 也不能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 剩下的人劫后余生，拼命哭泣。 没等他们平静下来，屏幕再次亮起, 又开始了倒计时。 这次, 是二十分钟。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他们纷纷哀嚎。 其他没被困住的人则置身事外, 冷冷看着这群人渣。 “我错了！我不该发那些——那些猪狗不如的言论！”有人开始“反省”。 “但是, 我们错不至死啊！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太疼了，二十分钟后再来一次，我绝对受不了。” “女鬼！不, 女神, 求你了，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群人不停哀求，林祎程听得十分难受, 恻隐之心微动。 然而, 一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话, 再想到现在的一切可能是那位可悲的死者对他们的报复……林祎程就无法答应他们的要求。 “现在知道求饶了？在网上发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就仗着匿名别人找不到你们？”林祎程无比厌恶, “现在鬼魂顺着你们的话来找你们, 这就叫——” “报应！” 此话一出，周围的吃瓜群众居然也不淡定了, 甚至有人开始为这群人说话。 “这……只是发表点言论，不至于要命吧。” “再说那女的确实有问题。” “你们不是要完成任务吗？那不该救我们吗？” “对啊，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云倾寒跳下来时，正好听见这群没被格子限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在道德绑架林祎程。 “嘘，你们少说点。当心——” “被女鬼给听到了。” 周围霎时安静。 解决了吃瓜群众，云倾寒尽量快速地从残留的二十几人那里搜集情报，得知这伙人原来是群网络喷子，平时就爱在网上留各种极端言论。 也难怪这群人中有那么多无业，“键盘侠们”在现实世界没事干，可不就到网上胡搅蛮缠了吗？ 之前出现的每条透明线（现在持续保持血线状态了）连接的都是他们曾经发表过的言论。 这看起来像是鬼魂到了最后阶段，在报复伤害它的人。可任务者们并没有找到“死亡”，也没有进行鬼魂猎命…… 暂时没有线索，云倾寒只能选择进行游戏。 为了保证林祎程的安全，她还将林祎程带上了游戏机。冷冥也把何庆林带上来。四人就像居高临下的神明一样，俯视着下方那群待宰的炮灰。 “我命多，先拿一条命试试。你注意观察那群人的情况。”云倾寒简单给林祎程交代了下，便付出一条命，按下了【安全模式】。 游戏机屏幕右上方出现了一个倒计时，代表她一条命只换来了30分钟的游戏时间。屏幕中间是31个小方格，依次按不连续的编号的大小排序。 其中有几个方格是灰色状态，恰好与彻底死去的那几人的编号对应。 “看来，这是让你选择对应编号上的人。” 云倾寒一眼扫去，发现27号格子里的中年男人命数最多，有七条，果断选择了他。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停止在10分15秒，画面再次切换成最初的黑夜。 随即，游戏机画面变化，展示出一副夜间的路面场景。 结合大屏幕的画面看，这有点像被杀害的女人的第一视角。 与此同时，27号身上的血线突然绷直，而后收缩，将其拉进了大屏幕。 视频同时启动，诡异的女人再次从屏幕左边闯进，可这次她露出的脸，居然不再是白板，而是刚才的27号！ 27竟穿越进视频，成为了那个即将死去的女人！ 视频里，27惊骇不已，震惊地停下了脚步，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 然而，杀人的变态男可不会放过他，很快就从屏幕右边出现，直冲27号跑来。 云倾寒的游戏机第一视角将那个可怕的无脸男显示的清清楚楚。 身处视频中的27更是直观地面对这种恐惧，那种视觉冲击力远超他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 他拔腿就跑，然而他现在只有脸是自己的，身躯还是那个女人的，逃跑速度有限。 突然，空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划过他的腿，让他感到无比的剧痛，立马跌倒在地。 很快，他被无脸男抓住，按在怀里各种揉搓。 那恶心的触感和遭遇让他几度想要作呕。 “要是我，又打不过，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呢！” 他突然想到自己发表的极端言论，此刻竟得到了应验！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报应。 他又想到了女人最后的结局，因为反抗被杀。 于是他竟真的按自己说的做了，顺从地躺倒，任无脸男撕裂他的衣服，肆意动作。 可是，好痛！好恶心！好难受！ 这种感觉，这种被凌虐的痛感，完全不是享受！只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酷刑！ 直到这时，他才真真切切地后悔，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混账的人渣。 只有真正经历后，他才能明白，女人到底遭遇了多恐怖、多恶心的事！而他，仗着别人死了就肆意嘲讽。 就这样，在游戏机和大屏幕中，他被无脸男残忍地凌-虐、奸-杀了。 死亡后，他再次回到27号的格子中，身体恢复如初，命数却少了一条。 “呜呜呜……对不起，”他压抑地痛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该死的话，我真不是东西！” 什么叫“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那根本不是享受！而且就算顺从了，他也还是难逃一死。他对女孩遭遇的一切毫无概念，完全丧失了同理心！ 他就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活该天打雷劈的人渣喷子！ 云倾寒再次下来看着他时，也十分动容，但—— “现在，游戏的倒计时又开始了，还剩十分钟。我那边也显示我的游戏时间只剩15分钟了。” “你是想……让我再进去一次？”27号惊恐问道。 “没错，你有过一次经验，活下来的可能性更高，说不定。只要你在那里活下来，女鬼就不会杀人了。” “不，不可能的。那里有奇怪的，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我逃跑，我根本跑不了！” “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才需要你再试一次，弄清楚那是什么。你还剩6条命，死了也会复活。”云倾寒眼见时间不多，加上本来就很鄙视这些人，瞬间不耐烦了，“你刚刚不是认错了吗？现在，正是你悔过的时机。” 自己犯下的罪，自己弥补，说不定会是这次游戏的通关方式。 而27号也确实真心悔过，不再犹豫，答应了云倾寒的要求。 画面再次开启，这一次，27在跑到上次被无形之物划伤的地方前亮起了一盏灯。 【鬼魂探照灯，使用可让方圆5米内的鬼怪现形，限时5分钟，价格：2777积分/个。】 云倾寒将其送给他查看那无形之物。 灯亮起的瞬间，一行血字飘在空中，向他的腿部袭来。 他险险躲过，继续逃跑。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行之前袭击他的，竟是自己留言的文字！ 他是自己坑了自己！ 继续逃跑，镜头也跟着他移动，无脸男渐渐被他拉开距离。 可同时，其他的留言血字也不断向他袭来，并且越来越密集。 他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渣，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发表了如此可怕又恶毒的言论！这些言论割的他如此疼痛，何尝不是也伤在了女人身上？不说死去的女人会怎么想，她的家人、朋友看到了该有多伤心、痛苦？ 人竟能如此轻易地，肆意伤害他人！ 他又一次哭了，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恶毒。 很快，五分钟到，【鬼魂探照灯】熄灭，周围陷入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脖子那里似乎有凉风划过，如利刃般将他的喉咙割断。 他再一次死去，死于那语言形成的利刃！ “你还能继续吗？”云倾寒看着大屏幕的三分钟倒计时和自己屏幕上的五分钟倒计时，虽略有恻隐之心，但更多的是着急。 27号内心无比愧疚，两次死亡却吓坏了他，使得他拼命摇头，难以平静。 云倾寒立刻选择了另一个人。 可惜，这次时间紧迫，她和站在游戏机上的林祎程都没能给出【鬼魂探照灯】。这个人在视频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死去了。 倒计时也十分遗憾的不给她机会，迅速归零。 女鬼再次从屏幕中跑出来，夺取被禁锢的人每人一条命。 这一通下来，还活着的只剩19人。 倒计时又开始，仍是20分钟。 云倾寒皱紧了眉头，不知该不该继续用命买游戏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这群人提供【鬼魂探照灯】。 冷冥看着她的神情，心绪微动。再看看下方那群终于卸去伪装，几近疯狂，肆意咒骂，毫不悔改的人，他眼中多出了股决然的冷意。 “接下来，该我了。我不用你的【鬼魂探照灯】也能完成游戏。” 冷冥默默付出一条命，狠狠地按下【安全模式】，不给任何提示和帮助，直接选定了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是在杀人。 但，那又怎样？ 第40章 他冷冥从来不是好人！这些人渣, 也不值得同情！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连活着都很艰难。这些人活得好好的，却还要用语言伤害他人！ 看着视频中的人被杀害, 他没有丝毫动容, 抓紧时间又投放下一个。 这一次, 他选择的人只有一条命, 在视频里死了就彻底死亡，无法再复活。 “冷冥，你冷静点。”云倾寒察觉下方人群惶恐, 隐有反抗情绪, 主动提醒，“这样做是在杀人。而且, 没有任何效果。” “我很冷静, 我的游戏时间有限，我也不在乎这群人渣的死活。你看他们有半点悔过的意思吗？” “当然，27号是个例外, 我可以把他留到最后。可其他人渣, 用他们试试错来找游戏线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话的时候，视频里的人已经死了。冷冥又投放了一个。似是想与云倾寒作对，他又选择了个只有一条命的。 这样做的时候, 他内心涌起某种快感。 就像小时候玩游戏一样, game over以后总能再用一条命重新开始。 现在他便是当初那个玩家, 将下方所有人的性命拿捏把玩, 这种掌控生死的快感让他更加兴奋, 甚至……杀红了眼。 云倾寒察觉不对，下意识按住了他好像要杀人的手臂。 好冷！ 那冰冷的触感和微红的眼眶让云倾寒险些以为他是同类。 可冷冥转过头来看着她后, 手臂迅速回温，眼睛也恢复正常。 “你的手，很冷。”没想到这句话先由冷冥说了出来。 “被你吓的。”云倾寒敷衍了过去，同时用劝说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有想过，这些人全死完了会怎样吗？” “你真就这么自信，他们都死了，我们不会被拉进去吗？”这才是她劝阻的根本原因。 “我们没发表过极端言论，不会有事。”冷冥立马反驳。 “鬼魂在你眼里，是这么讲道理的存在？”云倾寒有些无奈。 这下子，冷冥不说话了，但还是默默选择了下一个人渣。 “我们与他们在同一个网格里，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么简单也不符合闯关模式的说法。”云倾寒继续劝说。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慢一点，别这么快地让他们送死。至少给他们点提示或工具，让他们能够稍微为我们找出点线索。” “比如你的【鬼魂探照灯】？那东西我看过，可不便宜。你还真是大方。” 和专属林祎程的【无限制电脑】，以及专属云倾寒的【血钟屏蔽器】【人血补充剂】【阳光防护罩】【人类转换器】等个性定制化的游戏道具不同，云倾寒和林祎程这次购置的【鬼魂探照灯】【镇定喇叭】【生存饮食包】【长明灯】都是公共道具——只要付的起积分，任何任务者都可以在血钟广场的商店查询和购买。 冷冥知道这东西有多贵，也知道它是个作用时间很短的消耗品，因而更加无法理解她此时的做法和想法。 “能不能好好说话？”云倾寒感到头疼，开始怀念过去听话的队友了，“给我点时间，完事了我不会阻挠你的行动，行吗？” 冷冥犹豫了会儿，勉强开了金口：“可以。两分钟。” 云倾寒立马跳到石板上，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十几把小刀。仅仅两次游戏，她就养成了背着一大包武器到游戏里分发给队友的习惯。以前少有猪队友。这次，希望也没有。 她和林祎程分工，将小刀分别扔进了还活着的十几个人的格子里。那些格子里的人出不来，其他东西却可以扔进去，她给27号的【鬼魂探照灯】就是这么弄进去的。 装备分配好后，视频中的人死亡，冷冥即将再次选人。云倾寒立马用【镇定喇叭】提醒众人接下来该如何求生。 冷冥默默等了两分钟，但看云倾寒那一心救人的样子，他还是停下了按键的手。 他不理解她的做法，但，尊重她的努力。 这一次，他给了她五分钟，让她用完【镇定喇叭】。 接下来，云倾寒又回到了游戏机上，一句话都不多说，默默看着他一次次让那些人送死。 和【鬼魂探照灯】一样，他们将小刀也带进了视频里。 起初还是有人慌乱逃跑，很快被无脸男和看不见的语言之刃杀害。 后来，大家明白只能按照云倾寒所说的自救，纷纷拿起刀和无脸男对砍。 其中还真有两个人将无脸男砍退，看的四位任务者十分振奋。可后来语言之刃还是将这两人斩杀了。 虽然看的时候，云倾寒总感觉语言之刃好像没之前那么厉害。不，应该说没那么密集了…… “至少，这证明了刀砍这种物理攻击对无脸男是有效的，语言之刃没法反抗，只能躲开。”林祎程依旧是那个最为冷静，最快给出结论的人。 云倾寒也点点头：“看来，还是得用【鬼魂探照灯】。但，该给哪些人用呢？” 这次游戏之前，两人哪里知道【鬼魂探照灯】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当时每人各买十个都算是冲动乱消费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不够用。 “你真要给，就给27号。”冷冥忍不住给出自己的意见，“他有使用经验，也是这群人里，唯一真心悔过的。” 相比之下，值得一救。 何庆林也十分感慨：“你们真是好人。唉！没想到经历过血钟游戏，还能保持这种心性，真是难得。” “我们只是从来不觉得，这游戏会鼓励我们杀任务者而已。”云倾寒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冷冥的游戏机显示游戏时间30分钟已用完，得重新用命数购买时间。 此刻可选的人，只剩下了10个，每个都濒临崩溃。之前还有两个人不愿进入视频，直接用云倾寒给他们的刀自杀了。 这导致不管是任务者还是下方的人都满脸沉重，不知该怎么办。 林祎程一会儿看看云倾寒，一会儿看看冷冥，暗下决心，走到云倾寒身边：“张三，带我下去吧，我打算给出一个【鬼魂探照灯】。” “你疯了？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你给他们，他们也用不好。” “那就给有经验的人用。” 林祎程将自己的【鬼魂探照灯】扔给了27号，还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接着，他由云倾寒带上游戏机，使用一条命开启游戏。 这次仍是【安全模式】，他选择的玩家是27号。 27进入视频后，一反颓废，上去就拿刀把无脸男砍退。 接着，他在原地待了几分钟，发现视频还在继续没有通关后，就朝与无脸男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他之前逃跑的方向跑去。 在跑到那个熟悉的地点时，他迅速用意念点亮了【鬼魂探照灯】，第一个语言之刃——他自己说的那段话照旧袭来。 可这次，他没有躲，而是用刀砍上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段话居然被他砍断，而后立马消散于空中。 “这，怎么可能！之前不是砍了没用吗？”冷冥难掩震惊。 云倾寒震惊过后立马get到了林祎程的思路：“那是因为砍的不是自己的！” 果然，接下来到来的语言之刃，27号都边躲边砍，却没一个成功。 因为是第二次拿着【鬼魂探照灯】躲，有了经验，他比上次跑的远了一点。 林祎程的游戏机屏幕显示的主视角上，竟显示前方有一扇发光的血门。 可惜语言之刃在这时集中袭来，一下子将27号全身切碎。 27号再次死亡，比上次死的还要惨。然而这次他复活后，脸上没有一丝挫败，而是兴奋且期待地看向林祎程。 林祎程长舒一口气，笑着看向云倾寒：“【镇定喇叭】借我用下呗？” 云倾寒回以微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 很快，整个诡异的空间里响起了让人平静，安心的声音：“现在还剩10个人。刚才的画面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你们其实是可以反抗的，每个人都可以砍掉自己的那句话。刚好，现在剩下的人都有多条命，完全可以试一试。” 这话一出，除27号以外的九个人不乐意了。 “如果你们不采取行动，到时候女鬼还是会一遍遍地夺取你们性命。你们到底有几条命，能熬到什么时候？”云倾寒见不得这群人这样，直接凑近【镇定喇叭】威胁。 林祎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着苦口婆心：“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和27号第一次的视频不同，这一次出现的语言之刃只有9条了，刚好与我们剩余的人数相对应。” 这才是林祎程突然给出【鬼魂探照灯】的原因，他电脑般的大脑早将那些语言之刃出现的位置给记住了，后面看的时候，发现那些语言之刃越来越不密集，有的在该出现的位置还不出现——云倾寒的感觉并非错觉。 “这代表，人死后，他的发言也消失了。同样，你们斩断自己的发言后，它会不会不再出现？这样一来，只要我们把所有语言之刃都砍完，不就只需要击退无脸男，就能安全过关了吗？” 可能是【镇定喇叭】的作用，也可能是林祎程说的确实有道理，大部分人都答应了。 解释加上之前的时间消耗，饶是每次有人投入游戏后大屏幕倒计时都会暂停，20分钟的额度也用完了。又一轮女鬼索命过后，仅剩的几个犹豫的，也不得不同意了。 不过这次，林祎程没给出自己的【鬼魂探照灯】，而是将刚才每个语言之刃出现的位置精准画下，让他们记住。 接下来，虽然语言之刃后续路径会变化，但每个进去的人只要没死就拼命挥砍，总能将自己对应的那条语言之刃砍断。 当第九个人斩断最后一条语言之刃后，那扇门再次出现在屏幕里。 他推开那扇门，踏出脚步，竟走出屏幕，活着回到了自己的格子！ 下方众人振奋不已，纷纷抬头看向大屏幕。 【恭喜你成功活下来。死亡游戏过关。】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进去了，艹！”27号激动得跳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怕那个视频。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完成任务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第九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林祎程的方向。 然而，台上的四人集中在林祎程的游戏机旁，看着上面显示的字样，齐刷刷地皱起了眉头。 【死亡游戏过关（1/3）】 括号里的1/3让四人十分不安。 第41章 “这是第一场游戏过关的意思？还有两场？”何庆林傻眼了, 本以为躺赢，没想到居然还没结束。 “当然，闯关模式哪有这么简单。我们……本质上都还没出手呢！”云倾寒也有些无奈。 然而, 下方的众人只看到了大屏幕上的过关字样, 再加上十人的禁锢也随之解除, 众人纷纷举手欢庆。 左右两旁的石板不知何时竟无声靠近, 与中间石板的距离只剩一米，一个成年人奋力一跳，完全可以跳过来。 最先发现这点的石板下的几人立马兴奋地跳过来, 并各自抢占了个游戏机。 云倾寒正打算出手阻止, 石板上所有还对应着活人的数字再次散发红光，包括云倾寒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回了自己原本的编号。 和第一场游戏一样, 数字红光亮起, 配合限制性的红色光屏将众人规整回格子。 左边石板上的大屏幕再次亮起来： 【第二场死亡游戏开始，请选择游戏模式。】仍是60秒倒计时。 这次有了经验，云倾寒第一个冲出去, 付出了一条命, 选定【安全模式】。 她倒要看看，没错过这60秒，及时选择会怎样。 结果是大屏幕再次降下红光，红光扫描过后, 又有45个格子里的人被禁锢。有几个人在红光将至前就乱跑, 结果被拉了回去禁锢, 其中就包括何庆林。 “……”冷冥瞥了眼身旁被红色光屏关住的同伴, 都无语了。 林祎程看着又被关住的27号, 分外无奈：“怎么又有你？” “我也不想啊……”27号尴尬地笑笑，完全不知道当前什么情况。 这时, 大屏幕上出现“前情提要”几个字，一段视频就开始播放了。 这次的视频有声音，首先传来的就是急促的水声。 画面定格在一条湍急的河流。 一个穿着十分普通（走在街上十个有三个都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发型也很普通（扎着个长马尾），看身形应该已经成年的女人从画面下方走进画面，走到了河流旁的马路上。 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露出了自己的脸——又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马路上的人很少，偶尔路过的一两个人也是没有脸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异常举动。 女人似乎十分满意，点点头，然后猛地翻越护栏，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河里。 巨大的落水声晃荡在所有任务者耳旁，听着格外震撼，十分恐怖。 女人似乎也被吓怕了，突然惊叫出声，拼命求救。 马路上的人迅速聚集过来，却被湍急的河流给拦住了。 就在云倾寒以为这次是一个女人要报复没救她的人时，视频中，一个精壮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河，游向女人。周围人找来工具，帮他救人。 男人很快找到了女人，要拉着她上岸，可女人似乎不会游泳，拼命挣扎，毫不配合，甚至把男人的路线都给带歪了。 最终两人在视频里都被冲走，失去踪影。 画面定格在空荡荡的河流。 河流上方突然飘来一大片弹幕—— “艹，害人精！故意的吧！想死之前带走一个。” “想死就赶紧死啊，求救个毛！” “自己死就算了，还想害别人！我刚看的清清楚楚，她故意推那个救她的人。” “自杀能不能在家啊？死在河里还污染水源！就是一不可回收垃圾！” “你想太多了，这种人肯定是租房住的，死了还恶心房东呢！” “就是，垃圾！死有余辜！” …… 27号看着那一大片弹幕，恍然大悟：“居然，是那次落水事件！” 45人中很多人都反应过来，还有少部分人没回忆起来，甚至不觉得这些弹幕有问题：“这也行？这不是这个女的自己作死吗？又不像上一个一样，凭什么要找我们？” 这群人在网上喷惯了，此刻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完全不收敛，是不怕女鬼当场跑出来找他们吗？ 云倾寒都懒的劝阻了，一边看着大屏幕上的二十分钟倒计时，一边走下来仔细询问27号落水事件的细节。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新闻了，我当时看了那个视频特别愤怒，发了些不理智的弹幕……” “我知道，现在不是来找你追责。我只想知道后续的结果。”大屏幕上面说的是前情提要，那必然还有后续。这后续可能才是关键。 “后面那个女的被救了，男的死了。网上骂的更凶了，她公开道歉都没用。再后来我觉得很郁闷，老天不长眼，就没关注过这件事了。” “其他人呢？有知道的吗？” 其他人纷纷表示，当时都是喷过就忘，完全不关注后续。 云倾寒无奈地摇摇头，深感这群人真是自己作死，喷完就不管了，简直是做事不顾后果的完美写照，现在后果找上他们了，却……有点奇怪。 视频上飘的弹幕虽然和第一场游戏的留言一样恶劣，45人中大部分也承认自己有发过这样的弹幕。 但弹幕并未像第一场那样和这45人先连透明线，而后变成红线。 按照林祎程表妹的说法，红线两端连的必定是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而事件的结果是男人死了，女人没死。 难道说，因为弹幕骂的是活着的人，所以没连线。 第二场游戏的鬼魂实际上是死去的男人？ “你们，是不是还骂过那个死掉的男人？”云倾寒莫名觉得这伙人干得出这种事。 果然，此话一出，45人中有不少人都尴尬地别开了脸。 “你们真是——”云倾寒强忍住喷脏话的冲动，强行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举措。 “额……不算骂吧。我就是说，他有点傻，不该……额……下水。”27有些委屈地说着，看着林祎程等人陡然看过来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人骂他没本事，瞎逞能呢！” “你觉得这场的鬼魂是那个死掉的男人？”冷冥并不想听那些人渣的话，直接询问云倾寒。 “有这个可能性，过关方法我也想到了一个。”云倾寒冷冷地将45人扫了一眼，“你们中，有谁水性比较好，能从河里自救或者救人的？把男人救了，或许可以过关。” 45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举手。 冷冥冷笑一声：“呵！那挺好，等倒计时结束，咱们就能直观地‘看到’鬼魂到底是哪一个了。” 被禁锢的45人这才意识到目前最大的威胁，其中有十几个只剩一两条命的格外惶恐。 一阵惊慌过后，红光中，一只纤细的年轻女人的手颤抖着抬起。是68号，血钟显示她只剩一条命了：“我……我刚好会游泳，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试试！” 云倾寒点点头，递给她一把小刀，转身前往游戏机。 在将68号投入视频中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骂了那个男人什么？” “……”68号用沉默拒绝回答，将小刀塞进了口袋里。 云倾寒点下游戏机上的68号。 和之前一样，大屏幕和游戏机上都有画面显示：68号穿越成了落水的女人。 落水的结果似乎不能改变，68号一进去，视频就已经到了溺水的阶段。 大量的河水涌入口鼻，68号连忙调整姿势，可这时，在剧烈的水流和身体的条件反射下，她的腿居然抽筋了。 她只能像视频中的女人一样毫无章法地拼命挣扎，连有人靠近自己都察觉不到。 当救人的无脸男扶住她，准备将她救上岸时，她仍在挣扎，甚至比之前的女人还要激烈地打了他。 然而这样做的时候，她并不是有意的，她被强烈的恐惧感掩盖了一切感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借本能拼命挣扎。 而后因为求生欲，她像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紧男人，和男人一起顺着湍急的河水流走。 接着，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回想起了云倾寒的问话。 当时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骂。 她那时拼命咒骂女人的自杀和害死好人的行为，同时也谴责男人的不小心——居然没看出女人是故意的，水里的表现就是自己死也要多带走一个人。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溺水的人是这么无助，失去理智，做出的各种反应都不是自主决定的。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碰上同样的情况居然比女人做的更过分。 但…… “我不是故意的！”68号拼命睁开眼睛，嘶吼出声。 忽然，周围一阵拍摄的声音响起。 她竟忽然出现在了一个讲台上，正对着讲台上的麦克风讲话。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居然被一众媒体记者围观、询问。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但视频显示你打了他。” “你还死死抓着他不让他游泳，这是怎么回事？” “你当天是真的想自杀吗？” 记者们不嫌事大地继续追问，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我真的没想害死他。”可能是日常网上喷人喷惯了，此刻68号莫名不悦地低声反驳，“我又没让他跳下来，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用手捂嘴。 此时，视频外的众人又看到了一波弹幕—— “好家伙，人都死了，不感恩就算了，还嘲讽责怪？” “下意识？下意识干的都是杀人的事？那敢情好，我下次杀人了也来句下意识。” “你没想别人救，叫什么救命？还不赶紧去死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还捂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恶毒的女人吧？去死去死去死！” …… 这次的弹幕定格在68号惊慌失措的界面上，每个弹幕都延伸出一条透明的线，连到被禁锢的44人身上。 还有一条弹幕连上了视频中的68号的脸，且慢慢变红。 等到连线变成了血红色。视频突然一黑，再次转换场景到一间昏暗的卧室，无脸女站在了一个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条绳子。 “我查到了！”一直根据视频中暴露出的各种信息（出事地点，采访的记者的台标等），在游戏机旁埋头查资料的林祎程将【无限制电脑】举起来，对着身旁的云倾寒指了指上面的新闻，“男子死后，女人遭到了网络暴力，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此时，视频中的无脸女突然将绳子打了个死结，而后将头套了进去。 那颗无脸的头也在这瞬间变成了68号的头。 然而，下方的脚还是随着惯性将椅子踢翻。 68号刚刚恢复意识，立马又遭遇死亡的威胁。 她拼命挣扎，却只能使自己的脖子被箍的更紧。 危急时刻，她的手在慌乱之中摸到了口袋中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张三给的小刀！ 太有先见之明了！ 68号激动地把张三祖宗十八代都感谢了一番，手忙脚乱地抽出刀子，奋力割断了绳子。 “咚”的一声，她重重掉落，万分激动地用手捂住已经被绳子累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的脖子，拼命大喘气，好像少呼吸一次，她就会死去一样。 忽然，她听到周围有些嘈杂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拼命咒骂，然而太多人在骂了，杂乱到听不清。 她能明确听到的只有“该死”两个字。 视频外的人也听到了，他们清晰地听到之前出现的连线弹幕被此起彼伏地复述了出来。 就在68号抬头看向镜头的那一刻—— 第42章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 连云倾寒都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68号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大量血洞。 屏幕中，她的脸血肉模糊, 甚至露出了骨头。 下一刻, 她的尸体被送回了她的68号格子。 云倾寒拜托林祎程守着游戏机后, 便拿着【无限制电脑】走到了68号格子。 和上一场游戏一样, 发生在死者身体上的伤害都会反应在进入视频的人身上。 68也像视频中那样凄惨，身上坑坑洼洼的，没一块好肉, 就像是有人瞬间朝她打了近百发子弹, 360度无死角地将她打成了筛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特么也是语言之刃干的？”身在禁锢区的何庆林远远看着，惊掉了下巴, 再也无法冷静。 “不, 这次的，升级了。”云倾寒察觉了问题的所在，“杀死她的, 应该是之前的连线弹幕。” “从伤口来看, 是枪伤。”冷冥并不否定，只给出了自己观察的结果。 云倾寒沉吟一声，很快想到了解释：“有一种说法——观影时从屏幕快速飘过的评论看起来像子弹一样，所以被称为弹幕。没想到在这里, 弹幕居然真的变成了子弹。” 在网络暴力中, 每一个极端发言, 都是打在受害者身上的子弹, 就算哪天受害者真的被“打死”了, 键盘侠们也根本不在意。 就像这45人一样，他们早就忙着去“发射下一波子弹”了。 这次的鬼魂确实是溺水的女人, 但她想报复的只有针对她慌乱下的不当言辞断章取义，拼命网暴的人。 也许她自己，也很后悔溺水时的举动。 云倾寒翻开林祎程找到的诸多网页和视频报道，很快就发现女人接受采访的态度其实比68号要好的多。 最初，还是她天真地主动找到媒体，表示要公开致歉。 可惜现在网上的舆论太过严苛，就算是完美受害者，都总有人肆意编造各种黑料来带节奏，更何况她这个不完美的受害者？ 网民们抓住她的水中的行为错误，抓住她造成的后果肆意狂喷。自媒体们为了流量疯狂剪辑她的话，添加各种主观恶意的解读，正好迎合了网民们的仇恨情绪。 针对她的网暴愈演愈烈，甚至波及她的家人。最终，根据她临终留下的长微博，云倾寒判断她的自杀多少是想让网民不要再骚扰她的家人，同时给救人小伙偿命。 偿完命，就该找那些肆意网暴的人要个结果了…… 云倾寒将自己推断的一切告诉了众人。剩下的44人脸上均有恐惧的表情，其中不少还夹杂着不服气和愤恨——他们可能到现在都不知悔改，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遭遇了这种事。 “现在该怎么办？”冷冥下意识询问云倾寒，而后愣了愣：不知何时起，他竟将张三当成了四人的主心骨，明明以前都是他全权解决各种问题的。 到底是这个张三太厉害让自己折服，还是自己懈怠了？ 冷冥看向大屏幕，上面的倒计时已经只剩11分钟了。 “耽误了这么久，你游戏机上的时间也快不够用了吧？”冷冥忍不住提醒，“别白白浪费一条命，赶紧选下一个人。” “我也想，可问题是选谁？”云倾寒头疼地看着被禁锢的44人，无奈调侃，“请问哪位有躲子弹神技？” 众人纷纷摇头：开玩笑，要是一两颗子弹还能侥幸躲过，视频里的“子弹”可是360度无死角的围剿！ 冷冥则看向了格子里的最强的人——何庆林。 “老大，我是加强了身体。可我还是凡躯，抗不了子弹啊！” 眼见时间越来越少，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只剩一条命的，拼命大吼催促着，想让那些命数高的人先进去缓一波，免得所有人都死。 云倾寒正准备行动，忽听游戏机那边传来声音。 “我……对这种外形的游戏机好像有点印象，能让我看看吗？” 林祎程正要回答，忽然，身后好几个大男人按住他。 说话的中年男子赶紧在屏幕上按了什么。 等到云倾寒和冷冥飞速赶到时，他已选定安全模式，按下了53这个数字——恰好是何庆林所在的数字。 云倾寒立马望去，只见53号格子已空，大屏幕中又开始显示画面。 冷冥黑着脸折断了中年男子乱按的那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就准备杀人。 “救命！杀人啦，杀人啦！” 之前压制林祎程的四个大男人此刻围攻过来，却被云倾寒的断子绝孙脚给踢得嗷嗷大叫，瘫倒在地。 “……”冷冥顿时感觉自己掐不下去了，身体某处突然有了危机感。 他勉强挤出了个笑脸：“谢谢。” “人先留着，看看何庆林的情况吧！” 在何庆林安然无恙地度过前两个场景（虽然仍没能救下救人男子）的时候，云倾寒和冷冥已将五人审问清楚。 这五人都可以自由活动，但只剩一条命。按照游戏机上的显示，还有第三场游戏。到时候，他们大概率会首先牺牲——要么被投放进视频，要么被女鬼群攻而死。 他们哪个都不想选，于是悄悄凑在一起，想为自己博得一命。可商量来商量去，他们都觉得自己没有活路。 于是满心绝望的他们恨上了四位高高在上的任务者。 张三和王五还好，有帮助其他普通人。冷冥这家伙就过分了，上来就视人命为草芥，专挑一条命的人下手，是他们最恨也最惧怕的人。 他们想报复冷冥，看到何庆林和冷冥走的近，且何庆林也被禁锢了以后就有了这个想法：现在该牺牲一个高命数的人换取时间了，凭什么不能是你们这群命数最多的人？ 等做完这大胆的，丧心病狂的事后，他们都视死如归，同时十分畅快地看向大屏幕，准备看视频中的何庆林如何狼狈地死一次。 此时，已经到了第三个场景——卧室。 何庆林用加强过身体的蛮力和技巧强行挣脱了上吊绳，而后，居然真的开始了躲子弹！ 只见他一会儿高跳、闪躲，一会儿扔出符咒（颜悦用的那款）和看不见的弹幕对轰，一会儿闪躲在家具后面，虽然还是被打成了血人，好歹还活着。 “他看的见弹幕？”云倾寒意识到了这点。 “他花很多积分买了个他专属的“诡瞳”道具，可以看清任何人眼看不见的诡异之物。” “一场游戏只能用一次，按秒计费。”冷冥知道云倾寒要质疑什么，直接点出重点。 “好吧，可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云倾寒也开始担心起来。 话音刚落，大屏幕中的何庆林突然消失，大屏幕再次开始倒计时——6分钟。游戏机屏幕上显示使用时间结束，强行排出游戏者。 “看来这游戏机还是挺仁慈的，时间到直接送人平安回家，而不是抹杀。”林祎程指指53号格子里劫后余生，正愤怒咒骂害人者的何庆林，松了一口气。 冷冥立马拎起一旁的中年男子，准备折断他的脖子，为队友泄愤。 云倾寒再次阻止。 冷冥彻底不满，还对她有些失望：“你是谁都不想牺牲，不敢杀人的迂腐派？” 云倾寒轻轻摇头：“不，我是废物利用派。” 冷冥不解地看着她。 云倾寒浅笑一声，眸中满是冷意：“比起杀他，用他做实验不是更好吗？” “实验？” 这一瞬间，冷冥仿佛看到云倾寒脸上闪现了变态般的冷笑，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脱口而出什么可怕的人体实验。 “那个【危险模式】，我们还没用过呢！”云倾寒用小刀轻挑起中年男子的下巴，耳语般威胁，“你来给我们试验下吧！答应，也许可以活下来；不答应，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 说着，云倾寒狠狠在他下颌画下一条血线。 中年男子惨叫出声，连连答应。 滑跪的速度之快让他的同伙都无语了，云倾寒甚至觉得没发挥过瘾。 中年男子却觉得自己被吓尿了。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这女人是好人？她随手都能拿出几十把刀，就足以说明她是个凶残人物了。刚刚，他竟和冷冥一样有了她会救自己的错觉。 呸！这群人，都该死！ 此刻他完全忽略自己先害人的事实前提，满心恨上了所有人。 他被迫用掉了自己的最后一条命，获得30分钟游戏时间。 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看着【危险模式】四个字，忽而……心中有了一丝快感和窃喜。 自己在害怕什么呢？不是早就做好了死亡准备才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吗？ 那丢了一条命又有什么大不了？反正都要死了，还怕忤逆他们？ 他们因为何庆林要害死他，那他就反手再弄何庆林一次！ 【危险模式】一看就比【安全模式】要猛，这完全是一次大好机会。就算要死，他也要让他们不好过！他倒要看看，这次何庆林还怎么活！ 他满心期待，却因为被冷冥拿捏住了手而无法动作——表面上只是轻轻的按压，实际上他的骨头都被按痛了，也不知道这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小伙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而且这小子的手，好特么冷……中年男子忍不住哆嗦了下，还冷的打了个喷嚏。 云倾寒瞥了一眼，却马上被冷冥的话语夺走注意力—— “【危险模式】选谁？” 选谁都不好，都相当于直接杀人。但…… “如果我推断没错，【危险模式】不用选人。先按下吧！” 冷冥和中年男子都很疑惑。中年男子的手却被云倾寒隔着衣服强势地按在了【危险模式】的字样上。 中年男子连忙看向屏幕，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强行按下53。 可刚才还敞亮坚硬的游戏机却变成了……河水？ “唔……唔唔……救命！救——命呀！”大屏幕中突然传来中年男子的求救声。 冷冥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不解地看向云倾寒：他原以为王五才是智商担当，却没想到自己好像连张三这个武力担当的思维都跟不上了。 “他能使用我的游戏机，代表按钮可以违背机主意志，我们强迫他按可行。” “【安全模式】是让别人进视频，保证自己的安全；【危险模式】作为与之相对的并列选项，可能是让自己进入视频，亲身试险。” 证明了这一点，一切就好办了。 肉身躲子弹的神技，好巧不巧，她云倾寒就会。 也许，会的还不止她一人…… 第43章 云倾寒默默看向冷冥。 刚才, 她是故意隔着衣服，连冷冥的手一起按下去的。 两次肢体接触，冷冥的手都是冷的, 且不一会儿就回温, 再加上他第一次跳过五米后喘气的举动, 以及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云倾寒已经能够确定：冷冥不是吸血鬼, 但也并非普通人。 他，应该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日常专门负责猎杀吸血鬼！ 将她变成吸血鬼的吸血鬼——就勉强叫他“父亲”吧——与云倾寒分道扬镳之前，云倾寒一直被“父亲”保护的好好的, 从来没见过吸血鬼猎人, 对他们的认知只停留在“父亲”的口述中。 “吸血鬼猎人平时是普通人，身体是热的, 能正常呼吸。但追杀吸血鬼的时候, 他们就会发动自己的能力，变得像我们吸血鬼一样，身体发冷, 眼睛通红。当然, 还是有点不同的。他们完全变化后的形态根本没我们的优雅，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恶鬼。” 曾被一个吸血鬼猎人追杀了几天，最后和其他吸血鬼联合起来反杀的“父亲”是这样描述的。 前几句在冷冥身上得到了验证，最后一句应该是身为吸血鬼的“父亲”对自身的滤镜, 云倾寒不予参考。 那时的她甚至有种找吸血鬼猎人看看的冲动, 她隐隐觉得对方就像自己的同类——拥有吸血鬼般的体质和能力, 心却是向着人类的。 后来, 她就被“父亲”版水泥柱子吓没了这个心思。 现在, 她看着冷冥，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像“父亲”一样被吸血鬼猎人弄出了心理阴影, 看到就想跑或者杀，但也不想变成水泥柱子。 原本打算主动进入视频结束第二场游戏的她，现在只想保存实力，顺便探探吸血鬼猎人的底。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紧皱眉头：“唉，可惜！就算验证了【危险模式】也没用，换我进去，也还是一个死。” 冷冥有些惊讶地看着云倾寒，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这种话。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总是超出他的想象，总是那么强。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能解决一切麻烦，刚才的验证也只是为后续的潇洒解决铺垫。可现在，她居然告诉他不行了？ 也对，也许她只是用很多积分加强了身体才这么强，肉身躲子弹难度太高，还是做不到。 但他已做好准备：“他死了以后，我会进去试试。” 两人一齐看向视频。 云倾寒面色如常，心里却大为震惊：这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不是该质疑反问，然后自己找借口说之前牺牲的命数和道具太多，这次该他表现了吗？怎么不按套路来，就这么上套了？ 视频中的中年男子在河水里胡乱挣扎，慌乱中的他完全没做好准备，竟连视频安排的第一关都没通过，直接溺死在水里。 很快，一具新鲜出水，浑身湿透的尸体躺在了游戏机旁。 而游戏机上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人死了，买的游戏时间并不会消失。 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冷冥脸上难得显出笑意，看了眼格子里的队友，眼神坚定地转向【危险模式】。 云倾寒这才意识到，冷冥只是想抓紧时间救出自己的队友！ 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她之前所谓的被他吓到手冷的话！他居然完全没怀疑她！ “吸血鬼猎人都是从小被隔离人群集中培养的，他们除了猎杀吸血鬼的技能外都很低能，还很单纯。你以后万一不小心碰上了，记得多骗骗他们，很容易奏效的。” 当初就是靠忽悠吸血鬼猎人，最后才能联合其他吸血鬼反杀的“父亲”说起这话的时候又是后怕，又是得意。 云倾寒此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算计了这么多，没想到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心思单纯地主动入套。 她急切地隔着衣服，拦住了冷冥即将按下的手。 冷冥不解地望过来。 此时，云倾寒眼里的他脸上写满了“单纯”二字。 “你就这么进去是想送死吗？”云倾寒迅速缩回手，凭空变出了一盏【鬼魂探照灯】，“弹幕要用【鬼魂探照灯】才能看到。它和其他道具一样，可以随隐随现，在水里的时候隐藏就好。” 冷冥看了看云倾寒手里的精致小灯，有些动容：“谢谢……” 云倾寒被这温暖的目光弄得更不是滋味了，伸手又将灯往前递了递，自己则别开脸，怕绷不住表情。 冷冥却拒绝了：“不用了，我有看鬼的道具，你留着吧。” 等云倾寒再回过头来，他已经现身大屏幕。 冷冥进去之后就和其他人不同，他不大挣扎，而是花时间适应这个新的身体。 之前的人穿越到死者身体上不适应才会觉得自己身体变差了，而他从小就做各种训练，此刻很快就能适应。 适应之后，他发现自己又恢复了原本的身体素质以及……能力。这具死者的身体其实只是个外形，“穿越者们”实际上还是用的自己的身体，也难怪上一场游戏有人能击退无脸男，有人不能了。 他迅速调整姿态，自己游动起来，还顺手救下了本来准备救人却被坑死的无脸男。 于是这一次游戏里没了第二个场景。 可第一个场景结束后，大屏幕显示网暴还在继续。 网民们喷他没想死还跳什么河，差点害死一个人，还让他赶紧再去死一次，跟随本心。 “好家伙，这就是当代网民吗？死了人喷，没死人也喷？”林祎程气极反笑。 云倾寒摇摇头，早就见怪不怪：只要是暴露在公众眼光下的人，总有那么些人会拼命拿着放大镜找各种错误，好像这世上的人都应该是完人，不能出一点纰漏一样。 很快，卧室场景再次出现。 冷冥感觉到脖子的压力，单手捏住了绳子，猛地往下一扯。 之前韧性十足，割了好一会儿才能弄断的绳子在他手里就像面条一样断裂了。 他一改前人的狼狈，轻巧而帅气地落在地面，而后警惕周围。 果然，什么都看不见。 那就，没办法了。 该彻底使用能力了！ 冷冥闭上眼睛，随手扔出一个小物件。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双眸已变成血一般的猩红；他的心跳停止，血液凝固，皮肤透出可怕的冷青色；他修整干净简短的十片指甲瞬间长成了野兽般的利爪。 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传说中恶鬼般狰狞的模样！ 这时，刚刚还平静空旷的卧室，在他眼里彻底变了样。 周围散布着大量蜷缩在一起，变成尖锐的子弹样式的弹幕。弹幕上传来密集的声音。 此刻特殊状态下的他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时间在他身上似乎放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弹幕将各种恶毒的话说完的一瞬间，万籁俱寂，所有弹幕集中向他射来，快到在空气中留下子弹般的弹道轨迹。 然而，这样的速度，还不够！ 冷冥将每一道痕迹都捕捉到，然后迅速扭转身体，灵活走位，将所有弹幕悉数躲开，实在躲不掉的，他也能用利爪将其撕碎。 弹幕在碰到利爪的瞬间就化为黑雾，消失不见。 很快，局势逆转，原本被围剿的冷冥变成了猎人。 强势夺取好几人性命的弹幕此刻纷纷逃开，分散各处，却始终逃不出这间小小的卧室。 冷冥颇有耐心，玩乐般将所有弹幕悉数抓毁。 几分钟过后，卧室里又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模样。 冷冥看着一直没人能碰到的卧室门，想到上一场游戏的通关方法，立刻朝那边走去。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那空白的面部，脖子上的红色肋痕表明了身份——她正是死者的鬼魂。 冷冥突然笑了，伸出野兽般的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而这些，大屏幕外的云倾寒等人根本看不到。 早在他扔出那个小物件的时候，大屏幕和游戏机屏幕就全黑了，完全看不到任何画面，只能听到声音。 最初云倾寒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为他担心了两秒。 可在发现冷冥一直没出来，视频中不停传来诡异的声音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唯一的线索——何庆林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何庆林居然一改之前的紧张，安心地坐在了地上，放松地玩起了从别人手上借来的小刀。 林祎程很有默契地报告了自己的观察结果：“从冷冥进去后开始，他就是这个状态，似乎对冷冥特别有信心。黑屏的时候，他还长舒一口气，像是彻底放松了。” 这时，视频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可怕的嘶吼声，以及凄凉且绵长的惨叫声—— 惨叫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的！ “他在，和女鬼厮杀？”林祎程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鬼魂能以人力对付。 云倾寒则突然想到吸血鬼猎人的另一个称呼—— 猎鬼者！ 昔日与“父亲”的闲聊记忆立刻浮现。 “倾寒你好像对吸血鬼猎人很感兴趣，我最近去打听了会儿，居然还真找到一个有意思的传说——原来，吸血鬼猎人以前叫猎鬼者。我一直以为这是吸血鬼猎人的简称，没想到猎鬼者居然是他们以前的全称，传说他们以前是专门猎杀鬼魂的。” “猎杀鬼魂？这世上有鬼？” “没有！我活了三百年了都没碰到过，肯定没有。再说传说而已，当不得真。传说还说我们是背叛上帝才被惩罚成吸血鬼的呢！可我们吸血鬼总共才出现八百年，上帝都几千年了，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这游戏里, 谁有您的本事，连鬼都能——” 当时没听完的话，此时也能补全了。 云倾寒万万没想到进入灵异游戏的玩家居然能有杀鬼的能力, 而且这个玩家还是与她息息相关的猎鬼者。 这不是开挂吗？ 吸血鬼打不过这群专业人士就算了, 连鬼魂都被他这么蹂-躏。 听着女鬼凄惨的叫声, 云倾寒都要怀疑冷冥才是那个凶残的鬼魂了。 可他之前跳个五米都喘气的样子……看起来比吸血鬼要弱呀！ 猎鬼者的情报实在太少了, 云倾寒无从得出任何结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视频中，冷冥早已丧失了自己的意识, 凭借本能不停与鬼魂搏杀。 搏杀到后面已经变成了他单方面对女鬼的撕咬, 啃食。 无形的鬼魂被他一口一口吞吃入腹，连鬼魂散溢在外的黑雾也被他贪婪地吸进体内, 一点儿都不浪费。 毕竟, 这种绝佳的食材实在是太难得了。 灵异游戏对其他人来说是噩梦，对他们猎鬼者来说，却是一场饕餮盛宴…… 现实世界里的鬼魂少的可怜, 根本不够猎鬼者吃。每出现一只鬼魂, 都会有大量猎鬼者聚集。现实世界里的他长期只能分到一点边角料，严重营养不足，实力也因此受限。 每次稍微使用一下猎鬼者的力量，就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严重的时候会好几天卧床不起。 意外来到血钟世界后, 他就再也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凡是出现在灵异游戏里的鬼魂, 都是他的, 没有任何人会与他抢。在这里，他才前所未有地产生了饱腹感。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改善到使用能力后只会偶尔喘气了。这次进食完毕, 估计连这一后遗症都会消失。 可惜，他没办法将灵异游戏的事告诉其他猎鬼者。 那些猎鬼者们依旧四处奔波寻找鬼魂，有人还蹲守在灵异论坛的后台，希望能及时监测到灵异事件，看的他着实同情，几次想强行转动其中几位头上的血钟。 但，猎鬼者并非无敌，每一场与鬼魂和吸血鬼的厮杀都有死亡风险。他不能贸然替别人决定未来的命运。 女鬼很快被啃食完毕。他的道具【黑幕】的作用还在，周围和大屏幕外的人都看不到这里的场景。 冷冥餍足地长舒一口气，压下自己的力量，让身体恢复常人状态后，泰然自若地推开卧室门。 和上一场游戏最后那个人一样，他直接走出了大屏幕，回到游戏机旁。 大屏幕和游戏机上同时显示死亡游戏过关。 左右两旁的石板这是在众人眼皮底下迅速靠近中间的石板，并连成了一块整体，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通过。 但这次，所有人都害怕这个能杀掉鬼魂的人，纷纷躲在格子石板上，一步也不敢靠近。 被踢倒在地的四人也瑟瑟发抖，唯恐冷冥将他们给手撕了——连女鬼都叫的那么惨，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承受能力比女鬼强。 “你把女鬼杀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倾寒、林祎程两人同时发问。 冷冥用沉默拒绝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倾寒总觉得现在的冷冥变得更冷了，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时变成了惨白，竟比她更像吸血鬼，不，应该说—— 冷冥更像一个死人了。 可看他那掩藏不住的笑意，这种变化对他来讲应该不是坏事。 猎鬼者，果然如“父亲”所说的那般神秘、诡异。 云倾寒满心关注着冷冥，连林祎程叫了自己好几声都没注意到。 等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兀自研究起了游戏机上的倒计时。 “你在看什么？” “我发现大屏幕上一直没显示第三场游戏，而游戏机上倒计时还在继续。” 云倾寒有些意外：“难道说，还剩的18分钟游戏时间不用完，第三场游戏就不会开始？” “应该是这样。”林祎程皱起了眉头，转身面对云倾寒，以万分沉重的语气说道，“这十八分钟，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明明刚刚打赢了两场胜仗，可在林祎程嘴里，众人竟像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为什么这么说？”云倾寒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这时，她才注意到，林祎程自第一次游戏结束以来就不够活跃，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林祎程其实也一直在找机会商量，可惜此前游戏每个环节都在限时，他根本没时间与众人讨论—— 这看起来就像是这场游戏一直在赶进度，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推断出这次游戏一共有三场后，我心里的疑问就越来越多了。” “首先，我们参加的是闯关游戏，要达到刻度要求才能通关离开，那闯多少关都没关系。它要让我们过关三次，为什么一定要限制在一场游戏里，不直接设定成三场闯关游戏？” “其次，为什么以前的游戏都不显示血钟，这次却显示了？是方便我们选人吗？可目前为止，人的命数对过关并没有太大影响。” “接着，为什么会有一百个人加入这场游戏？其他人难道只是我们用来试探视频的工具人？” “不是因为他们害死了人，鬼魂来报复吗？”冷冥理所当然地反问。 “不会是因为这点，鬼魂要报复，凭什么只报复他们这么点儿人？当初喷他们的得有成千上万。” “而且，凭什么它专挑这些只能活十二天以内的人？放着那些害了它还能好好活很多年的人不杀，只杀这些即将死去的人有什么用？那不是留着祸害遗千年吗？” 听完这些，云倾寒也有了点想法：“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血钟……” “对。更要紧的是，我们四个，明明是来参加闯关的，但目前为止亲身参与度和危险性都不高，这绝不正常，灵异游戏不可能这么简单。” “所以你的结论是？”云倾寒将所有希望放到了这个智商从未掉线的人身上。 “第一次游戏，我们四个人都没被禁锢，完全安全；第二次游戏，我们中有一人被禁锢，算是有了点参与度；第三次游戏，已经是最后一场了，再怎么着，我们所有人都该参与吧？到时候最可能出现的景象便是，我们四人全部被禁锢。” 云倾寒也想到了某种可怕的结论，像林祎程那样压低了声音：“而没被禁锢，负责投放他人进视频的人，就是其他普通人！” 这时冷冥和云倾寒才意识到这次的游戏有多可怕，多阴险！ 第一次游戏，四位任务者完全安全，过关方式还是把普通人当炮灰验证性闯关。第二次游戏，一位任务者被禁锢，为了保护他，势必会加剧和其他普通人的矛盾。 普通人对四位任务者的怨怼和恐惧将会达到最大值。 等到第三场游戏，如果四人真被集体禁锢，其他普通人绝对会疯狂报复，将他们的命数全部消耗完！ “那现在怎么办？想办法安抚或者威胁他们？”冷冥也压低声音询问。 “没用的，这么点时间起不了什么作用。”云倾寒摇头。 林祎程苦笑一声：“其实，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结果。这么多人，可不能白来。到了第三场游戏，很可能所有人都会被禁锢，没人能动游戏机，所有人只能一次次地被鬼魂杀掉，直到再也不能复活。” 这最后的十几分钟，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死亡”，提前离开游戏。 可……上个鬼魂都死了，也没见游戏有什么变化。 关于本源鬼魂的线索和情报，目前可说是完全没有！ 然而，时间不等人，在云倾寒逼着那四个男人献出一条命买游戏时间失败后，游戏机上最后的十八分钟也用完了。 石板上再现红光，所有人都被拉到了格子里，周围亮起了熟悉的红色光屏，大屏幕上也出现了熟悉的字样： 【第三场死亡游戏开始，请选择游戏模式。】仍是60秒倒计时。 倒计时内光屏暂时消失，云倾寒等人立马迅速跑向游戏机，毫不犹豫地付出一条命，换取游戏时间，选定【安全模式】。 “糟糕，失败了！无法支付命数。”林祎程脸色惨白，心知自己猜中了。 “我也是……”冷冥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黯淡了。 云倾寒看着自己游戏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愣住了。 “咦，你能——” 林祎程话说到一半，一阵无形之力将他和冷冥拉回了格子。 模式选定后，大屏幕和石板那边就降下一阵红光。 红光扫描过后…… 云倾寒震惊地发现，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被禁锢在格子里！ 第三次游戏，竟只有她一个人没被禁锢！ 已经到了最后一次游戏，她竟还是毫无游戏体验，竟还是个局外人。 难道这场游戏是故意让自己躺赢？ 可为什么？凭什么？自己到底有哪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云倾寒怎么都想不通。 这一次，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副非常模糊的画面，比360P还要模糊。 它模糊到众人根本看不清楚画面中的细节，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一座高楼，然后，有一团马赛克——应该是人，但太模糊了，看起来就像是马赛克——从楼顶坠落，砸在了地上。 之后，画面结束，大屏幕和游戏机屏幕都提醒她选人。 这怎么选？ 整个画面除了一栋楼，一团马赛克，根本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细节。 这不是直接让人进去跳楼吗？ 普通人根本活不下来。 那，选冷冥？ 他实力强，跳楼活下来对他不是问题。 可现在是最危险的第三次游戏，会这么简单就让他过关吗？目前为止视频还没透露出任何线索呢！ 对方是她忌惮的吸血鬼猎人没错，可前两次游戏他都帮了不少忙…… 云倾寒决定先用其他人试探下，让冷冥保存实力在关键时刻使用。 反正在游戏里死了也只丢一条命，还会被传送回来。 她看了一圈之后，果断选择了普通人当中命数最多的那位——77号，有11条命。 很快，大屏幕中的视频重新开始——如云倾寒所料，果然是从人已坠落半空开始的，根本不给普通人半点活路。 原本的人是一团马赛克，完全看不清，此刻似乎是为了让人看清到底是谁进入了视频，马赛克的顶部位置居然直接放上了一张77号的头部照片。 照片对着镜头僵硬的微笑，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就像是P上去的。照片中的头上也和之前其他人一样清晰显示着血钟，看着格外诡异。 很快，77号坠楼，那闷响的落地声宣告了他的死亡。 云倾寒下意识地看向石板中的77号的方向，准备询问他的坠亡体验，以及有没有找到线索。 然而，77居然没有在死后回到格子！ “看大屏幕！”林祎程大声提醒。 云倾寒这才发现视频居然再次重新开始，明明她并没有重新投人进去！ 视频中的人竟然还是77号！他的头仍在微笑，头顶的血钟却减少了一个刻度。 接着又是一次坠地，重新开始，刻度持续减少，77号持续微笑，画面越看越诡异。 如此循环往复了11次后，77号头顶的血钟归零，命数用完彻底死亡。 77号方格这才出现了他的尸体，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不成人样了。 从头到尾一切都自动进行，云倾寒拼命按动游戏机的任何地方都无法阻止他的死亡。 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循环震撼的面色铁青：卧槽，还能这么玩？ 这还怎么玩？ 第45章 大屏幕再次进入二十分钟倒计时, 游戏机上的时间还剩28分钟。刚才的坠楼的速度太快，每次循环都只有几秒钟，十几次循环下来加上之前的选人看视频时间竟只花了两分钟。 按这收割命数的速度, 只怕还剩下的几十人加起来都熬不到天亮！ 这不是完全没给人活路, 完全没有过关的可能性吗？ 原本众人还觉得没有参与度, 对己方的威胁小, 没想到第三场游戏不止要他们死，还要他们一口气将命数死完，彻底终结在这里。 太狠了！一下子就拿捏住了任务者的软肋。 云倾寒暗暗心惊, 尽量保持冷静地往林祎程那边走。 之前死了不少人, 恰好给中间四人死出了一条弯弯折折的小路。 四人一齐坐在地上，讨论起了当前最大的异常—— “为什么这三次游戏你都不用参加？”冷冥早就疑惑不已了, “这次游戏还只有你一个人能活动。” “感觉像开了后门一样。”何庆林十分郁闷, 小声嘟哝。 “我也不知道……”云倾寒比他们更疑惑这一点。 林祎程看了看自己的【无限制电脑】的屏幕，主动为云倾寒解释：“应该是你身上有和我们不同的地方，导致了这一现状。” “不同的地方？”冷冥将云倾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比如她是我们四个里面唯一的女性？” 云倾寒：“……” “应该不是, 游戏开始前，100人里有37位女性，现在只剩20位。性别并不是免死金牌，应该是她本身有什么特殊性。”林祎程迎上了云倾寒的目光, “这点需要你自己想出关窍。我目前为止能想到的特殊性只有你很强, 你有称号。但这两点分别和冷冥、我重合。” “对。比起我来, 能杀鬼的冷冥更特殊。”云倾寒避开冷冥瞥来的目光, “所以关键应该不在力量和身份属性, 而在于——” 说到最后，云倾寒愣住了, 没办法再说下去。 “在于什么？”冷冥难得急切询问。 云倾寒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只是顺嘴一说。 但她的内心，在刚刚那一瞬间已经想通了——关键在于她的体质。 她是一只永生不死的吸血鬼。 如果将她投入那个视频，别说她有可能凭借吸血鬼的力量挣脱坠楼轨迹，就算没能挣脱，在循环了三十几次死亡后，她的命数归零也不会死去。 那时候，这个视频该把她怎么办呢？ 身为吸血鬼的她在那个状态无论被如何伤害都会一次次恢复，永远无法死去，那时候视频会不会卡在那里，永远无法拉入其他人？ 而因为视频一直没结束，大屏幕就无法开启倒计时，也就无法让鬼冲出来收割其他人的寿命。 游戏将会彻底卡住，失败，所以这场游戏才只有她一个人能自由活动。 云倾寒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但吸血鬼的秘密不能暴露，尤其是在现场还有个吸血鬼猎人的情况下。 云倾寒深感头疼。 那边林祎程还在用电脑记录下这次游戏发生的一切，用来和之前的两次游戏的记录对比，找出关键线索。 其实以他的头脑本不必如此，他现在这么做更像是没办法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希望他们能看出什么线索来过关。 额头那细密的汗水和眼中难掩的焦急暴露了他这一心思。 云倾寒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林祎程这次是真的会死。 在场所有人都会死，而她这个不会死的吸血鬼还在刻意隐瞒当前唯一的线索。 “巨屋”游戏中，林祎程提供关键线索，帮助她通关，还送了她一条命，让她能够赚取积分。 “广月高中”游戏中，林祎程人不在都给她送了关键性的助攻，帮她快速通关，此后更将家族的秘辛毫无芥蒂地告诉她…… “血线”游戏中，也是他为众人出了不少力。 一直以来他都在付出，在帮她，且不求任何回报。而她，从来没真正地回报过，也不像他那样坦诚…… 这不像她，她不该这样。 就算暴露了吸血鬼的身份又怎样呢？ 他会害怕她吗？云倾寒惊讶地发现自己担心的居然只有这一件事。 而害不害怕，都应该是他的自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瞒下这关键的线索。 她轻启朱唇，微微抬头看向林祎程：“我想到——” 话说到一半，林祎程居然扬起【无限制电脑】自带的触控笔，竖在嘴唇前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温柔的眼神好像在说：“乖，不想做的事别做，一切交给我。” 云倾寒怔怔地闭上了嘴巴。 何庆林和冷冥都被她的突然发言夺去了目光，完全没发现林祎程的小动作。 林祎程顺势干咳两声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自然地放下笔，关闭电脑，提醒众人：“我们刚才好像陷入了误区，张三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这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它能对游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才重要。” 云倾寒一下子就听出来，林祎程想让众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 难道他早就看出自己吸血鬼的身份？猜到了这与现状有关，所以现在特意帮她隐瞒？ 可这样还怎么分析出线索？云倾寒都替他急了。 然而林祎程不愧是林祎程，居然能在完全不说出吸血鬼三个字的前提下进行分析。 “我们假设张三的特性能让游戏出现重大失误，比如大屏幕的视频卡死，视频内外的人游戏都无法继续杀害，那游戏肯定不会将她禁锢，让其他人选她……” 这与云倾寒推测的完全相同。云倾寒确信林祎程已经猜出她吸血鬼的身份了。 何庆林好似明白了点。 冷冥却想到了一个盲点：“但，她可以自选【危险模式】进入。” 林祎程毫不意外他的观点，赞赏地点点头：“对！而且，游戏并没有那么死板，会根据现状进行调整。比如第二场游戏，你应该是解决了弹幕后，才发现女鬼到来的吧？” 冷冥点头。 “那张三进入，也会是同样的情况，游戏不会死板地让她干扰一切，可能也会让鬼魂处理她。” 对呀！吸血鬼从来都不是无敌，那些鬼魂完全可以像吸血鬼猎人一样把她封装在水泥或者什么地方，然后再处理其他人！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能自由活动，应该是出自游戏，或者鬼魂的意志。” “对。但游戏如果要偏爱你的话，直接送你积分不好吗？还非得等你进游戏后，让你完全不参与游戏躺赢？”林祎程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这种做法是非理性的，而鬼魂正是非理性的代表。” “你是说，我其实是被鬼魂偏爱了，”云倾寒难以置信，却又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这场游戏的本源鬼魂不希望我涉险，希望我活下来！” 语毕，四座皆惊。 冷冥和何庆林俩游戏经验丰富，却从没见到过这种鬼魂偏爱某人的情况，更普遍的情况是鬼魂格外恨、格外针对某个人。 “你仔细回想下，你帮助过什么人？那一份帮助大到它死了都不忘保护你。”林祎程温柔引导。 云倾寒却苦笑了一声，毫无线索。 原因无他，她帮助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曾经是个人类，在不幸被“父亲”变为吸血鬼后，她内心也没放弃人类这个身份。 所以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她多次阻止“父亲”将人杀死，总是悄悄帮助人类。 两人因为这样的想法差异分道扬镳后，她就回到了中国，四处游历。途中每每遇到有苦难的人，她都会想办法帮助。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在接受吸血鬼身份的同时，保留人类的心。 而因为吸血鬼的能力，她总是能轻轻松松化解其他人看似难以解决的苦难。有很多人都表示了真挚的感谢。 在她看来，这些人都符合林祎程的要求。 众人只得看着林祎程电脑上的线索，试图推断出鬼魂的信息。 然而，时间不等人。 大屏幕上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商量无果的云倾寒只能尽快回到游戏机上，选人熬时间。 她将之前那四个袭击林祎程的人选进去，然而这四人本身只有一条命，进去后白白消耗了她十几秒的游戏时间，完全没有试探出任何结果。 这场游戏似乎在逼着他们赶紧死，完全不给他们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 但……真要拖延时间也不是没办法。 云倾寒看向了冷冥。 作为吸血鬼猎人，他的体质完全可以让他在空中调整姿势，轻松站上地面。后续就算碰上鬼魂，他也能与鬼厮杀。 可这一场游戏明显比上一场游戏艰难，他能杀死这场游戏的鬼魂吗？ 看他一直没主动请缨，可能也是没这样的信心。 而一旦他杀不死，那就会不断循环，直到他彻底死完命数…… 云倾寒想到这点心里就天人交战。 人类的心告诉她不能将上一场才帮忙过关的队友害死。 吸血鬼的心却告诫她对方是吸血鬼的死敌，该尽早处理掉。 理性的心告诉她不该想这么多。冷冥本来就是为了救队友才进视频的，与自己无关，况且第一场游戏自己也帮忙了，双方互不相欠！ 她选中【安全模式】，目光移向52——冷冥的方向。 这时，一直关注着云倾寒的冷冥看到她点了屏幕，知道她要选人，连忙大喊：“张三，别选别人了！” 云倾寒诧异地停下刚刚伸出的右手。 “其他人都没办法活下来，只有我能试试！选我吧！” 冷冥丝毫没察觉到云倾寒对他的恶意，此刻竟主动涉险！ 云倾寒刚刚还在思索，该怎样找借口向其他人说明选冷冥的用意。此刻竟不需要担心了，直接按下就好，她连手都停在了52号上方。 再看冷冥那视死如归的神情，云倾寒顿觉自己有些卑鄙。 “试什么试！”她莫名愤怒起来，“试失败了怎么办？” 她承受不起这样一条单纯的生命，这样的他让她想起了曾经还是人类的自己。 她收回了手，任由倒计时停止。 这时，屏幕再次出现那栋模糊的大楼的画面，从画面中那个坠楼的马赛克身上延伸出数十条血线，连接到除云倾寒以外的人身上。 接着，他们头顶的指针自动减少了一个刻度。 惩罚，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仅剩一条命或零条命的人全数死去，其他普通人都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 唯有四位任务者神色凝重——这场游戏还真是不给任何线索了。 就算又有二十分钟的思考时间又怎样？ 没有新的线索，只能干耗命。 要找新的线索，只能……亲身进入。 冷冥再次主动请求。云倾寒万分为难，却也知道这可能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忽然，林祎程看了看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再看看自己的电脑，主动举起了手：“张三，让我进去吧！” “你开什么玩笑，你进去能做什么？送死——” 林祎程笑着打断了云倾寒的话：“没时间解释了，按下我的数字。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云倾寒下意识地摇头。 林祎程却隔着遥远的距离，对着云倾寒坚定地说了一句话：“相信我——” 最后无声的唇形，正是他甚少在他人面前喊出的“倾寒”。 这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他在自己身旁耳语。 云倾寒不再犹豫，按下了林祎程的数字…… 第46章 按下的瞬间, 云倾寒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这种缺失感让她很惶恐，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看到视频中的马赛克上林祎程的头像，她才理解了这种情绪——进入血钟以来, 她首次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他让她相信他。 她信了, 按照他说的做。 然而, 内心深处, 她还是会不自觉地为他担心，害怕他像之前那人那样死在视频里。 要是将他也变成吸血鬼就好了，那样, 他怎么都不会死…… 云倾寒心里隐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可惜现在, 她只能无力地看着视频中的林祎程，用心捕捉每一个线索, 同时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坠楼的过程和之前相似, 两秒的高速下落过后，那个马赛克人带着林祎程的头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一堆红色的细微马赛克从林祎程身体上溅出。林祎程的头像也裂开，迸射出了不少血液, 将整个头像染红, 衬的他那张安静祥和微笑着的脸格外诡异。 在俯拍的镜头中，林祎程头顶的血钟清晰地减少了一个刻度。 “他也没能活下来。”何庆林绝望地捂脸，做出了那张经典的“呐喊”表情，“又要和之前一样了！” 冷冥皱了皱眉, 闭上眼睛, 不忍再看林祎程接下来即将重复多次的高速死亡过程。 云倾寒在看到林祎程死亡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浑身颤抖, 不敢接受, 却又不得不继续紧盯屏幕，试图寻找出任何能救他的方法。 可镜头在林祎程身上停留了两秒, 画面都没有任何变化。 “等等！不对劲！为什么镜头还不变化？” 意识到这点后，云倾寒又察觉了另一异常：“为什么他有俯拍镜头？” 之前的77号可没这待遇，从头到尾都是侧面远距离拍摄的镜头，一死就立马重新跳楼，哪像现在这么墨迹？ 冷冥一听，也觉得不对劲，立马睁眼看向屏幕。 忽然，他发现马赛克人手部的位置好像……动了下！ “人还活着！”冷冥惊喜不已。 所有人都连忙站起身，惊诧地盯着大屏幕中的林祎程。 “可他的血钟已经减少刻度了啊！”何庆林非常不能理解，甚至怀疑事件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难道是……诈、诈、诈尸？” 云倾寒也十分不解，看向游戏机屏幕，发现林祎程的主视角还没有消失。而且，画面开始从地面的血迹，转移到远方的路面！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云倾寒惊喜不已，再看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剩4分50秒…… 如果从林祎程坠落到地的时候算，应该差不多是5分钟。 5分钟…… 人没死…… 但血钟刻度减少了…… 楼的高度也足以摔死像林祎程这样的人类…… 云倾寒突然想通了：“不愧是你，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 【死亡缓冲，使用可延缓死亡5分钟，但无法改变死亡结果。价格：30000积分/个，每人每场游戏限用一次。】 他竟用了3万巨款买的【死亡缓冲】。 当初买的时候，两人完全不觉得这东西会用上。进入游戏后，云倾寒更是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林祎程居然会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用上它，还用的这么巧妙。 之前何庆林被害进视频里后，因为游戏机使用时间用完，他没完成游戏都能安然从视频中退出。 这次，林祎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算好了云倾寒的使用时间和坠楼耗时，卡点进入游戏。 接下来4分多钟内，不管他遭到怎样的恐怖事件都不会有事，只会在【死亡缓冲】五分钟结束之时彻底死亡，然后继续坠楼循环。 然而！这时候，云倾寒的游戏时间已然耗尽，他会在坠楼的中途活着离开视频！ 云倾寒不得不再次佩服林祎程的强大，不只是脑力，还有这心理素质——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云倾寒确认过时间，却能冷静、精准地算计好一切。 视频里，林祎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感慨自己的三万积分花亏了。 这【死亡缓冲】这么贵居然不自带屏蔽疼痛功能，害他浪费了好几秒用来忍受疼痛，恢复意识。 起来后，林祎程首先仰头看了看自己坠落时来不及观察的那栋楼。 和视频外看到的一样，视频里的大楼也十分模糊，根本看不出任何细节。 它看起来就像是国内的任意一栋普通大楼。 接着，他扭头看看四周，将周围的场景都精准地记在闹钟，然后抬脚准备离开。 忽然，他感觉自己脚下的感觉不对，好像踩的不是坚实的水泥地。 他俯下身，挪开脚，捡起了地上的异常物件。 那是一个小马赛克娃娃。 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但因为全身模糊，看不清细节，林祎程只能从小孩身上诡异的大片红色马赛克推断它可能是个人，现在大出血死了。 看不出任何线索的他将这团马赛克抬起来，向之前从外面观察到的镜头的方向展示了下。 接着，他就扛着这团马赛克四处搜查起来。 周围的建筑都是马赛克风，只能隐隐从巨大的外形特征看出哪些是饮品店，哪些是餐饮店，哪些是路灯，哪个是电影院…… 根据这些建筑的布局和大楼的建筑外形，他确信这里是国内。 只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没办法问路。 忽然，他走到了一个有着透明玻璃外墙的快餐厅前。 隔着诡异的模糊灯光，他捕捉到了玻璃上映照的他的身影。 玻璃上的他的身子依然是马赛克状，头部的头像原本是视频里唯二清晰的部分，在玻璃上却显得有些模糊了，但依然比马赛克好。 至于头顶上的血钟，那就厉害了。 周围所有物件在玻璃中都照的很模糊，唯有这血钟十分清晰。看起来就像在一个远低于360P清晰度的视频里突然看到了一个超清的标志。 血钟就像是P上去的一样，看起来格外反常诡异。而现实世界中，能隐约照出人像的玻璃似乎被判定为镜子，也能照出血钟，但却和人影一样模糊，不明显。 林祎程记下了这点，继续四处快走，试图寻找和第一、二次游戏相似的出口之门。 可四分钟过去，他没有找到出口之门，只找到了这个视频的边界。 在一个小路的尽头，整个画面突然消失，变成了无边的黑暗——就像石板下的那片深渊一样。 毫无疑问，这个视频就只有这么一点内容物，视频里根本就没有门的存在！ 这时，深渊中突然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林祎程下意识后退一步。 在意识到自己早已死去，现在是万能的【死亡缓冲】后，他又主动迎上去，想看清这个白色身影的真面目。 走近后，他才发现对方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影和他一样模糊，面部的轮廓和五官也是模糊的，根本看不出相貌，只能从那大片的红色痕迹判断她的头部可能受伤了。 最后，女人的脚是悬浮着的…… 来不及反应，女人一个扬手，林祎程那颗头像脑袋就从身上掉落。 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意识模糊，闭上双眼。 然而，林祎程不忘自己的任务，奋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努力控制着已经翻飞的头部看向女鬼的方向，试图捕捉到更多细节。 这时，【死亡缓冲】效力结束。 他从坠楼中的半空中复活醒来。 即将接触地面，再次死亡的刹那，游戏机上的时间耗尽，林祎程死里逃生，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自己的编号框内。 早已守候在附近的云倾寒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红框挡住。 她无奈地放下双手，激动地看着平安归来的林祎程，湿润了眼眶。 “你哭了？”林祎程无比诧异。 在他看来，云倾寒比他还要情绪稳定，少有激动和在乎的情绪，更别说哭了。 云倾寒用手遮了遮眼，将眼泪止住。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激动，明明已经猜到了林祎程的布局安排，明明知道他一定会平安回来，却还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忍不住。 “安心，我说到做到，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林祎程温柔安抚。 云倾寒默默点头，不想说话暴露自己的情绪。 “最后出现的女人你们看到了吧！”林祎程看了眼大屏幕的倒计时，抓紧时间交流情报，“我在最后被她杀了，她应该就是这次游戏的鬼魂。” “没错。”云倾寒点头回应，“但最后那一幕过的太快，画面又太模糊，我们没观察到什么。” “我猜也是这样，不过，我看到了。” “最后死的时候，我看到她头顶上有和我们一样的血钟，刻度指向零。” 云倾寒诧异了一秒，而后分析：“鬼魂都是死人，可能因此她头上的刻度是零。” 接着，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为什么鬼魂头上会有血钟？之前我们可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云倾寒和林祎程同时看向冷冥。 冷冥仔细回想了下，十分肯定地回答：“目前为止，我经历了十几场生存游戏，也没有碰到哪个鬼魂头上有血钟。” “果然，这场游戏从头到尾出现的血钟才是关键。”林祎程再次得出了这个结论。 云倾寒进一步总结当前的线索：“而前两次游戏出现的鬼魂头顶都没有血钟，这次游戏突然出现的带血钟的鬼，才是这场灵异游戏的本源鬼魂！” “所以，第三次游戏根本没有过关之门！我们必须解决掉这个本源鬼魂，才能彻底过关，离开这个地方！” 接下来，林祎程将自己经历和观察到的一切异常细细讲来，云倾寒听着听着—— 竟找到了死者！ 第47章 她边听边将林祎程的电脑拿过来, 把前两场游戏的记录也看了一遍，同时在白纸上记下她在意的一系列关键词。 首先是最重要的关键词——以前从不出现，这次却出现的“血钟”。在末尾的第三次死亡游戏里, 它更是在鬼魂头顶出现。在所有物品都模糊的状态下, 它格外高清。 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还不符合周围的画风。 和林祎程所说的一样, “血钟”像是P上去的！ 代入到灵异游戏里，那就代表…… 这些血钟实际上并不存在，是被本源鬼魂给安上去的！只不过恰好, 它们的刻度与众人的命数相符！ 那个女鬼还不忘往自己头上也P一个。 其他鬼魂都没有这行为, 这种反常代表她非常在意“血钟”。 人死后都非常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死法、死因！ 这个本源鬼魂，是被“血钟”害死的！ 那么可以推断, 这个死者, 是在血钟出现后才死掉的！ 而血钟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云倾寒回想那时的场景，脑中仿佛闪过一道霹雳，所有的事情, 都想通了！ 她恰好见证了血钟出现的那一刻。 那个情人节的晚上, 她和室友李晓然在街上走着，突然碰上了一起坠楼事件，一个女人从高楼上落下，砸死了一个小男孩！ 第三场游戏恰好是跳楼场景, 林祎程跳楼活下来后, 还见到了一个小马赛克, 正是那次事件的完美写照。 第二个关键词是日期。 “王五, 你还记得2021年2月21日是什么日子吗？”云倾寒一下子注意到了时间问题。 “是我们第二次进入灵异游戏的日期, 也是其他普通人进入这里的最晚日期。”林祎程解答了她的疑惑，也解释了自己此前没有多想的原因, “但2月20日也有人进入这里，时间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2月21日确实没什么特别。2月20日却是非常特殊的日子，那天我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然后，亲眼看着她被人杀害。那个人，就是这场游戏的死者。”云倾寒冷眼看向其他普通人，“而且你们应该都有印象。” “她被你们主观认定为血钟现象的始作俑者。你们四处散播杀掉她就能让血钟消失，就能不死的谣言，肆意揣测编造她的人品。试图将她塑造成一个道德败坏，故意砸死小男孩，故意害所有人的罪大恶极之人。” “但实际上，害人的是你们，你们没一个人无辜！你们集体害死了她！” 女人被害死之后，就将那些人一个个拉入这里，直到云倾寒等人再次进入游戏才停止。 仔细看向人群，云倾寒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尸体当中，有几个人似乎就是当初跑到医院里攻击女人的恶徒。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不刻意回想，根本认不出来。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悔不当初，甚至向云倾寒求饶，求救，好像这样就能免于一死。 可惜，这次的鬼魂偏爱的只有云倾寒，而这偏爱连让她直接通关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救他们？ 第三个关键词是地点。 大部分人都来自K市，因为K市的人最关心自己本地的新闻，最热衷于网暴那个坠楼没死的人。 第四个关键词是死法。 前两次游戏的死者都在死前过死后遭遇过网络暴力，一个他杀，一个自杀，都是女性，都是无辜者。 这暗示了第三次游戏死者的身份和死法，年轻女子，遭遇网暴，自杀和他杀都遭遇过。 第五个关键词是模糊。 第三次游戏的模糊画面和模糊中唯一清晰的血钟，代表了女鬼的状态。 她像生前一样，因为那场坠楼导致的脑部震荡，丧失了记忆。 当时，女人对云倾寒和李晓然的说法是自己失忆了，连坠楼当晚的事情都不太清楚，脑子像浆糊一样迷糊。 这种极端模糊的画面，可能是她能最大限度回忆起来的了。画面中无比高清的血钟，正是她短暂记忆中最清晰，最可怕的烙印。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消失，也不会模糊…… 想通死者是谁后，一切都能解释，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云倾寒万万没想到，这场游戏居然早已给出了这么多的提示。 而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一方面是在游戏世界待的太久，忘却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从不觉得女人是自杀，也不觉得自己帮助了对方。 那个女人住院的日子里对每个人都是那样和气，被网暴后也只是无奈，没有咒骂过任何人。这样的人，如果要跳楼自杀，绝不可能挑人流量大的地方，导致了最终的悲剧。 坠楼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刻度就指在七，代表她会活下来，这七天内怎么都死不了。不管云倾寒后来有没有救她，有没有看望她，都不影响这个结果。 云倾寒万万没想到，女人死了还不忘保护自己。 这足以说明，她是个善良到骨子里的人。 目前为止，游戏里的鬼魂都是这样本质善良的可怜人，只是变为鬼魂后被扭曲了心灵。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女人的“死亡”，让她解脱。 云倾寒给出一条命，再次开启游戏机，30分钟倒计时开始。 她细细将前因后果告知另外三个任务者。 何庆林看了看周围的普通人，忍不住吐出一句国骂：“艹，这群SB！自己活该命短，不好好给自己积积阴德，还怪到别人身上，呸！” 冷冥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对那群人的鄙视和愤怒，冷冷说道：“果然，血钟游戏选中的死者，没有坏人。你们这些人，活该去死！” 林祎程并不发表对事件的看法，只贴心提醒：“张三，我知道你是想用【危险模式】直面那个鬼魂。但我必须提醒你，人死后，心性会变。偏爱你，可能是她人性的本能，但等你进去后，她的鬼性可能会站上风，未必会对你手下留情。” “明白，所以我打算和你一样，等游戏机时间还剩七分钟的时候再进去。” 云倾寒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惊恐的声音传来。 “不行！大屏幕倒计时快到了，你不能这样！我只剩一条命了，会死的！” “他，快选他，他命多，可以多撑一会儿！” “艹！你怎么不说你命少，留着也没用，赶紧去死呢！” “救命啊！我错了，我真的认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了。我我我戒网，我再也不发言了！” 云倾寒听不得聒噪，直接暴言破灭他们的希望：“够了！别说了！你们这群人渣，害死了我认识的人，还想我救你们？做哪门子梦呢？” 云倾寒和女人只是萍水相逢，可对方却将她当成了救命恩人，还在死后这么帮自己。 她又怎能在女人死后，违背她的意志呢？ 况且，她向来的准则便是人做什么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群人怎么能腆着脸，网暴个痛快，将人害死之后，还想逃脱被害者的制裁？ 众人肃静了会儿，接下来却是更加嘈杂的咒骂声。 刚刚口口声声后悔，频繁给她戴高帽的人，此刻顿时化身网络喷子，用比网络上更加肮脏，毫无人性的话语嘶吼着，咒骂着四位任务者。 冷冥和云倾寒可不惯着，两人捡起周围散落的小刀，一刀一个大人渣，提前终结了他们一条命。只剩一条命的，则是永远躺在了血泊中。 “你……你们这是在杀人！是犯法的！” “呵，你在这儿跟我讲犯法？”云倾寒来劲了，“当初你网暴别人，害死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法’？” “再吵的话，我不介意提前再清点人。”冷冥又捡起了一把刀。 众人见识过两人稳准狠的刀法，一下子噤声，惊惧地蹲在自己的格子当中，抖得像个鹌鹑，敢怒不敢言。 只剩一条命的27号频繁看向云倾寒和林祎程，却始终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祎程叹了口气，却也没多说什么。 27号是所有人中唯一有悔过之意的人，然而当初肆意咒骂，伤害他人的时候，他也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代价便该他自己承受。 而且救他就代表云倾寒要提前涉险，谁的命对自己更重要，林祎程是清楚的。 他只能劝云倾寒赶紧走上游戏机台，不要受这些人的影响。 很快，一波女鬼索命过去，包括27号在内的多人死去。 云倾寒一直等到游戏机还剩7分钟的时候，点下【危险模式】。 下一秒，她来到坠楼的半空中。 周围呼啸的空气格外有真实感，模糊的建筑和地面却让一切显得魔幻。 更魔幻的是云倾寒的动作。 她在半空中违反人体极限，做了几个翻转，而后安然落地，避开了死亡。 接着，她也捡起了地上的小马赛克——果然，不是遗物。 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事物，一边用手触碰一切林祎程没碰过的东西，试图找到这场游戏的“遗物”。 可惜，在白衣女鬼出现之前，她都没能找到。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云倾寒叫出了女人的名字：“李云，你还记得我吧？不然，你也不会帮我。” 女人生前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在得知送自己去医院的两人一个姓李，一个姓云后，为了方便称呼，主动让两人叫她李云——两人姓氏的结合。 虽然当初她们俩都觉得怪怪的很少叫，李云却很喜欢这个名字。 就如同现在，刚刚还在凶狠袭来的女鬼，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停下了抓向云倾寒脖子的手。 “李……云？”女鬼首次发出了声音，十分疑惑，十分犹豫，“我的……名字？” 云倾寒正要点头肯定。 忽然，女鬼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再次发狂：“不对，这不是我的名字！” 云倾寒连忙跳开，躲过脖子处的冲击。 身后的快餐店在无形之力冲击过后，立马碎成了渣渣。云倾寒不想硬拼，拔腿就跑。 很快，一吸血鬼一女鬼你跑我追，竟是有些僵持的趋势。 女鬼却不愿僵持。 一声长啸过后，周围的景物变得更加模糊了，模糊到彻底成为马赛克，而后融成了一滩五颜六色的烂泥。 云倾寒也在这诡异的力量作用下，更加马赛克化，变为烂泥。 这一瞬间，她失去了一条命，价值3万积分的【死亡缓冲】提醒她可以使用了。 女鬼正欲消失离开，云倾寒却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又一波猛烈的马赛克冲击袭来，云倾寒完全不躲，却毫发无伤，完美展现了3万积分道具的牌面。 口袋中的化妆镜掉落，云倾寒下意识捡起。 忽然，她看到了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以及某个被忽视的重要物件…… “原来，遗物竟然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死者的故事，可以在第一章和第十六章看到，算是伏笔吧。 第48章 女鬼尚在靠近, 云倾寒看着自己手中的化妆镜，忽然想到了自己和还活着的李云的一次对话。 自2月14号将她送去医院后，李晓然就时不时地看望下李云, 云倾寒偶尔也会跟去。 云倾寒和李云就这样相熟了起来。和李晓然的热情关切不同, 云倾寒总是默默地看着她, 恰到好处地为她提供她想要的水、食物和行动的帮扶。 有时候, 李云都没开口，看都没看向云倾寒，云倾寒就能观察出她口渴了, 想要喝水。 一口温热的水下肚, 李云万分感激，脸上却染上愁绪：“倾寒, 我们真有缘, 感觉你和我心有灵犀一样。可惜，咱们认识的太晚了，我没几天能活了。” 这种伤感的话语, 李云从来不会在李晓然面前说——李晓然和陈招娣一样, 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这种人在感受到其他人的悲剧后，可能会比当事者更加悲伤。 善良的李云不愿影响李晓然。 云倾寒却不一样，她不会轻易对他人的想法发表看法, 很少为他人动容, 也不会用那些无用的安慰人的话语搪塞, 是个合适的倾听者。 那时的云倾寒尚未拨动血钟的指针, 认定女人即将死去, 有些不自在地按了按头顶遮住血钟的帽子：“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有, 想活着。”李云认真回答，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云倾寒一时语塞。 李云并不想让对方困扰，立马扬起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不用在意。” 那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云倾寒想让李云变成吸血鬼来延续生命。然而，她害怕在若干年后李云会像曾经的她一样，怨恨那个让她永远无法终结的人。 生命再美好，也经不起无穷无尽的岁月折磨。 “我现在时常会想，我死的那天，该拿什么东西陪葬？” 李云迷茫地看了看身上并不属于自己的病号服，感叹了下至今都没来探望的，她并不记得的家属，拿出身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云倾寒送给她的化妆镜。 打开镜子，镜中的她的脸还缠满绷带：“我连自己的脸都不记得，也没有了。还真是孑然一身。” 接着，她将化妆镜向上移动，看到了镜中那还未走到尽头的血钟。 “像我这种什么也没有，连记忆都没了的人，陪葬的东西恐怕只有这个该死的血钟了吧！” 此时此刻，犹如彼时彼刻。头顶的血钟依然清晰诡异，只不过照镜子的人换成了云倾寒。 没想到当时的戏言竟成了这时让云倾寒突破的关键。 只是，该如何使用这无形的，悬浮在头顶的血钟呢？这么多血钟，到底谁的才是遗物？ 云倾寒避开女鬼致命的一击，以极快的速度与其周旋。 在视频外的众人看来，屏幕上不断闪现重影，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毫不夸张地说，云倾寒动真格后，行动快似鬼魂，堪称瞬移。 连冷冥都感到了不对劲：正常人，就算经过了积分加强，能强到这种地步吗？ 视频里的云倾寒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死亡缓冲】虽能保证她的行动，但身体碎成一块块重新拼起来终究麻烦耗时，她没那么多时间。 于是，在一次抓住时机，主动出击却连对方毛都没伤到后，云倾寒顺势将镜子扣在了女鬼头顶。 镜子穿过无形的血钟时，竟似拍到了实物一样停在半空。 女鬼也随之化为一阵黑雾，缩进了镜子里。 镜中开始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镜子外映射出一行往下滴血的红字：【我是谁？】 成功了！云倾寒放下心来。 “你是李云，李取自李晓然，云——”云倾寒意识到有多人在看视频，及时‘刹车’，“总之，这虽然是假名，但也是你唯一认可的名字。” 和之前类似的回答，这次有了遗物，换了说法，对面竟然过关了。 镜子外又映射出第二个问题： 【我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是最简单的，云倾寒将李云所经历的一切细细叙述出来。 讲解完毕，镜中李云的身影映射到镜外，竟还是那一身病号服，脸上还缠着绷带—— 就算死去，化为无敌的鬼魂，她也没能记起曾经的自己。她对自己唯一的印象就只有那缠满绷带的脸。 第三个问题则由她亲口说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的李云不断重复这个问句，却不说自己想问的到底是什么，整个鬼就像是魔怔了。 云倾寒却看懂了她的表现，轻轻走上前去，仗着【死亡缓冲】效果还在，大胆地抱住了这只激动的女鬼。 在抱住她的瞬间，宛若深渊的恐惧和憎恨传达到云倾寒的心底。 云倾寒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些是李云变鬼后的情绪。 这一瞬间，双方竟如李云所说的那样，心有灵犀，心灵相通了。 云倾寒看到了李云死后发生的一切。 她从黑暗中醒来，茫然无措地走在这一大片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走着走着，身上竟散发出一根根血色的细线，她顺着细线的方向快速飘去，最终看到了一间卧室，一个人，还有他曾说过的几句话：“这又是哪个SB在跳楼自杀吧？还专挑人多的地方跳，有毒吧！” “艹！把别人砸死了，她还没死？这种垃圾怎么还不死？” “去死去死去死！” 在她木然地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刚好刷到了李云死亡的新闻，兴奋至极地又打下一句话：“哈哈哈！终于死了，替天行道！” “你高兴个啥？她死了你们的血钟也没消失啊！”网上有人幸灾乐祸地回复。 “你还真信那忽悠人的话？” “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你就信？我他妈还说我是你爹，你信不？” “艹！你干嘛造这种谣！你害死人了知道不？” “知道呀！这不是来验收成果了吗？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什么造不造谣的，有人倒霉，有人死，我就高兴，哈哈哈……” 男人边打字边乐开了花。 李云却疑惑了：为什么我死了，他会这么高兴？明明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明明两人从未见过面，无冤无仇！ 心中一丝怨气翻涌，等她反应过来，她已将男人拉入了黑暗空间。 接着，她非常有耐心地，顺着血线，一个个地找到那些曾经网暴，甚至亲自害过她的人，将他们拉入黑暗空间后。 她愈发疑惑了。 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知道杀掉我毫无效果，还要散布这样的谣言？ 他们不是因为坠楼事件后血钟突然出现才迁怒的吗？ 他们不是因为我砸死了人才讨厌我的吗？ 他们在网上，在现实中讨伐的时候不是那么“正义凛然”，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吗？ 为什么现在，他们竟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我死？ 连杀死她的护士在命数结束死亡的那刻都没有丝毫后悔，仍在憎恨她这个已死之人。 女鬼心中越来越多的疑问和愤怒，越来越狂躁化。 在寻找网暴者的路途中，她还找到了另外两只鬼魂。 她们同样被这群人网暴而死，与他们之间连着血线。 她们恰好印证了女鬼曾经的设想： 自杀者哪怕并不想害人，也主动道歉，仍得不到原谅。大家打着为救人者抱不平的借口，只想逼死自杀者。 被杀者哪怕没做错什么，只是反抗猥亵被杀，也要被网上那些不明生物肆意“鞭尸”。那些污言秽语中散发着无穷的恶意，好像受害者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们这些死者，到底该怎样死，才能让这些人满意？ 于是，她创造了这个诡异之地，将这次顺着血线找到的那96个人投入其中。 得不到答案的她，要看这些人自己如何给出答案！ 如果没有云倾寒等四人的介入，那些人也许会给出答案。而且那个叫冷冥的，还杀死了一个鬼魂…… 李云忽而愤怒起来。 云倾寒感受到了这股情绪，正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安抚她的情绪，整个人却突然出现在了游戏机旁——游戏机的使用时间结束了。她的【死亡缓冲】也紧接着到时间，重新复活后云倾寒瘫倒在游戏机上，头疼起来。 原本用来保命的对策，此刻却成了催命符——“死亡”没找全，鬼魂会狂暴化。 林祎程等人看到云倾寒顺利归来，本打算商量下一步对策。 万万没想到，大屏幕居然没继续倒计时，而是延续之前的画面。 画面中的女鬼身影缓步朝镜头这边走来。 一步一步，女鬼的身影越来越大。 最终，一只狰狞的眼睛占住了整个大屏幕，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了格子中的众人。 “难道？” 没等林祎程说完，女鬼已经从屏幕中飘了出来，飘到了所有人的上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众人，身上蔓延出数十条血线，连接着还活着的所有人——这次包括了云倾寒。 轻轻一抬手，所有人头顶的血钟又少了一个刻度。 这种毫无痛感，却根本无法反抗的死法让所有人都更绝望了。 众人疯狂尖叫，疯狂求饶。 然而，早已见识过他们两面性的女鬼不会再被骗。 她一次次地削减众人的生命刻度，包括林祎程等人的，直到—— 云倾寒奋力挡在林祎程面前，愤怒地吼道：“你都死了还没想通吗？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答案？他们想什么，做什么，有这么重要吗？最重要的，难道不该是你自己吗？” “不要再纠结你的过去是怎样，因何坠楼的了！因为不管有什么原因，他们总是用最大的恶意对待他人。他们从不在乎原因，只在乎结果——有人不开心，他们就开心。” “就算你被人推下楼，完全无辜，他们也能肆意捏造你私生活混乱，人品差被报复，说你活该，说你该死！捏造，污蔑，无逻辑，纯情绪带节奏都是他们的强项！他们，就是群该死的人渣！” “你要杀他们，我绝不拦着。可我们四个，只是接受任务来参加这场游戏的受害者。哪怕冷冥杀死了你的鬼魂朋友，也是因为对方先袭击。难道，你也要苛求我们当完美受害者吗？” 云倾寒奋力吼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看着现在眼中满是恨意的女鬼，就想到了当初那个会为小男孩的死无尽愧疚，每每在噩梦中醒来的李云。 她终而说出了再次见面以来最想说的一句话：“李云，你活下来，没有错！” 第49章 话音刚落, 四人的命数削减现象就停止了，其他人则直接归0。 周围一片死寂。 女鬼缓慢从空中降落，竟像个人类一样踩在地面。 一滴晶莹的泪, 从她惨白的脸庞划过, 最后化为一颗冰晶砸在地上, 就像她破开的心防。 她所有的为什么, 终究归根于她自己—— 死前的李云痛恨自己坠楼砸死了一个人的事实，不停思索自己过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是不是个好人？这样的话自己活下来会不会稍微能让人（主要是自己）接受点？ 到底是自杀坠楼，还是意外, 还是被人推下楼？如果是后面两种情况, 自己就不是故意害死人的了，那样是否会被谅解呢？ 可当她看到网上和现实中人们对她的嘴脸时, 她才明白, 别人早就预设她是自杀害人了。就算不是自杀，别人也会说“不管怎样，小男孩因你而死, 血钟因你而现, 你就是害人精”。 【不管是什么理由，高空抛物就是不对，抛自己也不行。】这句话，当初被顶上了热评, 也被带入她梦中, 成了她永远摆脱不了的自我批判。 李云私下甚至会莫名害怕唯二对她好的人的看法。 她们为什么总是避开这个话题？为什么她们总是安慰我, 说我是个好人, 不可能像网上说的那样？ 网上说的哪样？自杀害人？ 可这样的话语中暗含的前提不就是, 如果她真的是自杀跳楼，那就该死, 活该被骂，罪大恶极？ 因为这样的惶恐，她也主动避开类似的话题，因而直到死亡，她都不知道云倾寒对那件事的看法。 死后的她则想惩罚那些人，看看那些人该如何当一个完美受害者，该如何从那不给人留活路的漫天骂声中活下来。她似乎想找到，想得到些什么。 然而那些东西太模糊了，她抓不住。 直到现在，云倾寒脱口而出的那些话终于击碎了她的一切郁结。 “你活下来，没有错！” 她终于明白，原来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肯定。一个哪怕她只能活几天，却也需要的堂堂正正的活着的理由。 “不管你过去如何，是否自杀。活下来这件事，是你的幸运，并没有错。”云倾寒一眼就看穿了李云的想法，温柔地安抚她，“你不要再否定自己的生命了。” 哪怕现在你已经死了，你曾经的侥幸存活也不该被谴责。 就像第二次游戏里那个跳河自杀反害救人者死亡的人一样。那一刻她一定是下定决心死亡，可等真到了水下，她的求生本能又让她求救——网友谴责的故意其实是人落水后的本能。 之后的事情非她能决定，就算换了个会水的人也无法改变结果。因为人就是会那样下意识地挣扎，下水救人本就是一项危险的活动。 这件事带给人们的应该是对于下水救人和溺水状态的科普，对想自杀的人的劝诫，而不是对好不容易侥幸活下来的人的网暴。 网暴的人到底是替死者惋惜，还是想让世上又多死一个人，满足他们的看客心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长久以来的心结已解，李云的鬼魂恢复平静，身上多了丝生气，看起来更像人类了。就像之前的徐招娣和姚远一样，她又变成了云倾寒最熟悉的那个李云。 接下来，云倾寒清楚自己该让对方安息，完成这个游戏。 可在那之前，她忍不住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还有什么心愿吗？除了活着这件事。” 李云先是摇头，接着又停下，迟疑地看着云倾寒：“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 李云说着，伸手抱住了云倾寒。 接触的瞬间，云倾寒再次看到了那个黑暗空间，也看到了李云的愿望。 当初咒骂，甚至伤害她的何止游戏里的96人，她身上连着的每根血线都代表着一个与她有着人命债的活人。 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些活人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她穷尽自己和另外两个鬼魂的力量，再加上血钟之力的协助也只能惩罚这本就没多少天可活的96人。其他人呢？那成千上万的人渣呢？那些人身上背着的可远不止她一条人命债。 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想让他们付出代价。”李云说出了复仇般的话语。 云倾寒却见她眼中满是清明，不见一丝怨怼，语气也十分平静。 云倾寒一直认为：人做什么事，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今隔着虚拟的网络，他们肆意散发恶意，伤害他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与云倾寒的想法相悖。 她牵起李云的一只手，闭上眼睛：“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们确实很有缘，死后还能相见。这次，刚好，我还能送你一件用得上的礼物。” 一个类似芯片的小物件凭空出现在她另一只手上，被她郑重地放在李云的手心。 【满级鬼魂激活器，将其放置于死亡之地、尸体或鬼魂身上，可使鬼魂永久复苏，价格：788997积分/个。已使用两次，剩余使用次数1次。】 将激活器收纳的时候，云倾寒从没想过要真的用上它。 然而现在，她愿意为李云的心愿消耗掉这枚价值不菲的激活器。 李云在接触到【满级鬼魂激活器】的瞬间就感到了一股庞大的力量。那是比暗中协助它，同时安排进这四个人的血钟还要强大的力量。 受这力量的影响，之前罩在她身上的诸多无形桎梏都被打破。 她甚至能自由地来到现实世界，让人渣们付出代价…… K市，某个昏暗的小屋里，一群头顶血钟的人聚在一起，吞云吐雾，飘飘欲死。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几人联合参与了那场网暴，四处散布李云的住院信息，在各大网站带节奏。 这样做没什么用。他们比谁都清楚，可他们习惯了。 就算没几天好活了，他们也要让别人活不痛快，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活的最不痛快的人。 以前的每场网暴他们都不缺席，只要被网暴者死了，不管真相如何，他们都像打仗胜利了一样高兴。 “没劲，没意思！这烟抽的不带劲啊！反正就两天活了，咱们不如搞点厉害的来抽抽？” “好啊！先去搞点钱？” “哈哈哈，好主意。反正就这么几天可活了，咱们干脆搞个大的，抢了钱再杀人！” “最好再来个分尸！整个活，也不枉咱们活了一回。” “那选谁呢？”这个灵魂问句让众人一时语塞。 他们本就是群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社会渣滓，身体素质极差，真碰上刺头，谁也打不过。 “选女的，小孩！”其中一人激情建议，为了掩盖自己的欺软怕硬的本质还找借口，“看她们还能活那么久我就不爽！” “对！没错，最好在她们死之前，嘿嘿嘿……再爽一把。” 五个社会败类齐齐淫-笑起来，竟真的带上了工具，走到了一所学校附近。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身材匀称的女人。 五人怎能放过，连忙上前。其中最为狡猾的一人还准备伪装成热心人士上前。 李云对着五人一扬手，手上延伸出五条血线，连上五人的身体，让他们的血钟一步步归零。 “这些头顶血钟的人，仗着自己马上要死了就无恶不作。我便让他们付出死亡的代价。” 伴随着李云平静却又铿锵有力的话语，这个晚上无数个头顶血钟，肆意伤害他人的人渣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生命。 但网暴者，远远不止这些人。 那些头顶没有血钟，不知道还要活多久，还要祸害多少人的人渣继续拿着手机，开着电脑，对着网上的一切弱者肆意发泄恶意。 啊，这个女的穿这么漂亮，一看就很骚，绝对是个渣女。喷！ 这个小孩子怎么吵，熊孩子吧！怎么不早点去死！ 这个男的，说什么自己生活、工作很艰难？怎么就你这么可怜呢？我非要同情你？你TMD比我过的还好！喷！ 那个跳楼女真的死了？死的太容易了，要让我来，直接把她给碾死。 ……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电脑、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行血字，接着转瞬即逝。 一些人以为自己眼花了，更多人则是无所谓地嘲讽：“怕什么？我又没线下对线，有本事顺着网线来找我啊！” 这些人仗着网络的匿名性，有恃无恐。 然而，今天，所有人的屏幕上突然同时出现了一个声音。 “好啊！” 一只手从屏幕内部按了上来，瞬间将手机、电脑屏幕击破。 一个身着白衣，面缠绷带，手握红线的女鬼，慢慢地从那个破口爬出来，随着空间的扩大逐渐变成成人大小。 白衣女鬼陡然抬头，扯动嘶哑的喉咙，发出了最后的声音：“我顺着网线，来找你了！” “啊啊啊啊！” 数千人尖叫着抬头，起身。 “是梦啊！吓死我了，我就说，怎么可能是真的。” 一部分人直接起床，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忽然，借着卫生间明亮的灯光和镜子，他们看到自己头顶上出现了一个血钟…… 远方一个巨大的客厅里，某个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投屏出来的内部信息：“2021年2月21日晚，K市现多起血钟未到时间却突然归零事件，目前统计为1367起；同日晚，K市新增8733起灵异事件，大部分人都声称当晚看见了顺着网线来索命的女鬼，之后头上就出现了倒计时的血钟。” “死亡人群和突现血钟人群皆有如下特征……” 后面的部分男人并不感兴趣，大致略过，判断这两大异常事件可能是同一个鬼魂导致后，男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一下子报复这么多人，这不是普通鬼魂能办到的啊！” “需要我们前去处理吗？”男人身旁突然闪现一个戴着面具的下属，“K市也有猎鬼者。” “不用，这么大范围的鬼魂猎命……只怕，那只鬼早就完成心愿消失了。” 男人话音刚落，下属就迷惑了，重复了一遍：“需要我们前去处理吗？” 真麻烦！血钟的秘密不能告知别人。 男人烦躁地摆摆手，将下属打发了。 遥望远方那永恒不变，早就看腻了的月亮，他一个人放肆地自言自语。 “这种鬼恐怕已经是闯关模式的鬼了。这次的任务者玩的可真凶。” 男人诡秘笑了笑，笑意中隐含一丝无奈。 “这次，又会出现什么新怪物呢？” 第50章 李云消失了一段时间后, 重现云倾寒面前，拉着她的手，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也将自己最真诚的谢意传达到她心里。 “谢谢你, 祝你成功完成游戏。我, 可以安息了……” 说完这句话, 李云便消散了。 一场参与人数高达一百人的游戏，此刻只剩四人，不可不谓之惨烈, 但对四位任务者来说, 却是全员存活的大胜利。 所有人脑中都传来“血线”任务完成的提示。 云倾寒则额外收到了一条鬼魂猎命的提示：“恶者或死亡，或命数削减, 死者执念已消。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 获得猎命积分99999991332点，恶者命数投放至奖池。” 那一长串数字让云倾寒都听懵了，连忙闭眼在个人系统里查看。 另外三人也闭眼查看积分和命数奖励。 这时, 四人才发现众人居然没有从这非现实的地方消失。 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 四人一起走到了很早就出现在游戏机后面的一片休息区。 此前一直紧闭大门，只开放了外部的厕所的休息区这时开放了。 大大的铁门从两边自动向外拉开，这片神秘的区域主动向众人敞开。 走进去后，可以看到一个安静典雅的小院子, 院中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木, 青翠的草地上有一条笔直的石子路, 直通前方的别墅。 别墅占地空间很大, 但只有一层, 四个角落各有四个单间，每个单间里自带厨卫, 生活用具、食品都十分齐全。 甚至，挂着“张三”这个牌子的套房的床头柜上还有两支【人血补充剂】，幸好云倾寒眼疾手快关上卧室门才没让人看到。 别墅中间则是一片空旷的场地，中间仅有一块大大的三米高的大屏幕。 类似于血钟广场上的大屏幕，它在云倾寒等人一进入的时候就发布了一条通告：【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完成鬼魂猎命。玩家张三获取巨量，难以计数的恶者命数，即日起投放至奖池。】“卧槽，巨量，难以计数？”何庆林都惊了，“这是啥形容，太厉害了，以前没有过吧？” “以前也都是她弄的，我就一次。”林祎程也很好奇，“不过这么夸张，那个女鬼到底做了什么？” 一番解释后，众人这才知道李云居然杀掉了一千多名头顶血钟的网暴者，还剥夺了近九千人的剩余寿命，让他们的头顶也出现血钟，体验当初李云的痛苦。 “难怪这次的奖励这么丰厚。”冷冥也忍不住感慨。 这场游戏，他只有第二次视频出手吃了一只鬼，还不是本源鬼魂。结果血钟居然奖励了他六千万的积分和四个满级刻度——换算下来，就是48条命。 一场游戏抵几十场游戏，这完全要感谢张三找到死亡，完成鬼魂猎命。 也不知道她最后交给李云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达成这么震撼的结果。 冷冥想着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查看商城里的东西。 “嗯？商城的东西变了。” 冷冥惊讶地发现商城里的东西（尤其是大众化，很多人都有的道具）都升级了，名字前面加了满级两字，功能也随之变化，当然，价格也格外吓人。 比如张三之前使用的【满级鬼魂激活器】，冷冥就在里面找到了同款。 “这些满级的东西之前商城没听说有啊！”何庆林也忍不住感慨。 “可能是进入闯关模式后才有的高级物品吧！”林祎程看完奖励和物品，指向屏幕的方向，“任务提示出来了。” 只见大屏幕上血字消失，早已变换成了另外几行字：【恭喜你们完成第一场闯关模式的灵异游戏，下一场游戏将在12小时后开启。】 【届时，你们每个人都要分别通过客厅中的一扇门，去往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 【若到期不执行任务，任务者将命数清零死亡。】 “还真是闯关模式，完全不带停的，只给我们12小时的睡觉休整时间。”云倾寒都感觉有点累了，“从提示上来看，我们下一场四个人都会分开，无法合作，危险性要大不少。” 林祎程也面色凝重：“我建议我们将现在手头上有的命数、积分、道具，以及商城里新增的可买的道具都汇总下。联合起来配置资源，好活过下一场。” “毕竟，上面说让我们同时通过门，我们相互之间的任务可能有关联。能像这一场游戏一样全员存活才是最好的。” 众人纷纷点头，在纸上写下了相关数据。 云倾寒的数据一交上去就引起了林祎程的惊叹：“你这积分，再加几千积分就可以买一个【人类转换器】了！”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皆惊。 何庆林首先疑惑：“啥东西？【人类转换器】？这东西有什么用，咱们不都是人类吗？” 云倾寒、冷冥：“……” 林祎程也对三人的震惊表示疑惑：“你们个人商城里没这个东西吗？” 他一直认为这在商城里等同于每个人都有的愿望，所以才会那么贵。 他连忙将自己电脑里记录的道具描述转给众人看。 【人类转换器，可转换为长命百岁、一生无病的普通人。价格：99999999999积分/仅限一次】这价格，和我的【人类转换器】价格完全一样，但描述有些不同。 云倾寒和冷冥同时意识到这点。 “有，就是你突然说出来有些震惊。”云倾寒说了句有保留的真话。 冷冥默默地点头，不发表任何言论，但更注意林祎程了——他的个人商城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他不是人？毕竟纯正的普通人——何庆林的个人商城里就没有。其实，现在回想，张三也很不对劲…… 林祎程感受到了众人异样的情绪。 当初看到个人商城的物品时他就意识到，部分物品是根据每个人的需求个性化定制的。 他认为每一个进入血钟广场的人都是命数将近之人，这种人都会像他一样对继续活着，尤其是顺遂地长命百岁有执念。所以【人类转换器】就以最高的价格成为所有人的终极可兑换道具。 然而现在看来，冷冥和云倾寒就算了，何庆林居然不想长命百岁？ 眼见问不出什么结果，他默默将疑问藏在了心里，配合着众人开始购买商城里的物品，同时分析当前的情况和接下来的任务。 这场座谈会持续了很久。 最终是以何庆林的崩溃告终的。 他既没有冷冥和云倾寒那强大的武力，也没有林祎程那恐怖的头脑，从一开始就是最弱的那个人，一路抱冷冥大腿过关。 然而下一场，他居然不能再继续跟着冷冥了。就算现在突然有了三十几条命又能怎么样？ 第一场闯关模式的灵异游戏已经表明了，不管你有多少条命，鬼魂想杀你都是分分钟的事，顶多消耗点时间。 如果不是张三刚好认识那只女鬼，只怕所有人都死在那儿了。 众人都清楚，闯关模式的灵异游戏收益固然高，难度却更高，只能一路到通关，没有全身而退的选项。 他下一场游戏，只能是个死。 他的积分也是最少的那个，根本买不了多少道具，哪怕其他人（主要是冷冥）愿意为他购买道具，他也没信心通过下一场。 最终，何庆林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想在最后睡个好觉，然后迎接自己的死亡。 云倾寒和林祎程看了看黯然沉默的冷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倾寒缓缓关上自己的房门时，冷冥瞬间跑到门边，用手推开门，强行走了进来。 云倾寒正打算呵斥，对方却突然一手关上了门，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门上。 这时，她才发现冷冥的脸不知何时竟变得惨白，眼睛也变成了红色——酷似吸血鬼，却比吸血鬼要更加狰狞和……强力。 她竟然无法挣脱对方的桎梏，只能在他的动作下，艰难询问：“你这是，忍不住了？” 说完，云倾寒斜睨了一眼两人紧密接触的脖子和手。 双方都是同样的冰冷，云倾寒的脖子那里没有一丝热血涌动的感觉。 冷冥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意识到云倾寒的异常了。 更何况，他本就是擅长狩猎吸血鬼的吸血鬼猎人。 “我必须提醒你，明天的任务，”云倾寒感觉手松了些，连忙继续补充，“我们四个要同时参加，我不确定……我死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再说——” “你根本不会死。”冷冥松开手，替她补上了这句。 “是啊！所以别做这种多余的事。”云倾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重新估量对方的实力，并暗自琢磨自己较真和他打起来的胜算——吸血鬼猎人可不像吸血鬼，是会死的。 如有机会，可能还是得解决掉这个隐患。 冷冥却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还主动道了个歉：“抱歉，这并不多余，我是为了试探。脖子是脉搏最明显的部分，最能证明你是不是吸血鬼。” “证明了之后呢？”云倾寒冷笑，“像你的同行们一样，也把我用水泥封起来。” “不。在灵异游戏中，计较身份毫无意义。”冷冥歉疚地摇摇头，“我们现在是队友，我不会主动害你。” 很保留的说法。 云倾寒意识到了这点，也察觉到不对：“如果身份不重要，那你现在主动暴露自己，还拆穿我身份，是为了什么？” “我想要你的一份血液，”冷冥看到云倾寒疑惑的表情，主动补充，“用来给何庆林喝，让他变成吸血鬼。” 云倾寒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种事，沉默了会儿才开口：“你倒是很讲队友情。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只是想帮朋友。”冷冥低下了眸子，想到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看的出来，何庆林是在依靠他，求生存。然而，当他决定参加闯关模式的时候，何庆林毅然跟了过来。哪怕是怕再找不到他这样的强者，哪怕是觉得继续跟着他能直接通关，他也感谢这份信任。 更何况，何庆林是他交到的第一个人类朋友。万一他真不幸死在游戏中，能有个朋友还记得他，也不错。 “你为什么不自己喝？” “我们猎鬼者，不，对你来说，更熟悉的说法应该是吸血鬼猎人，其实早已不是人了。非人类喝你的血，没有用。” “但你没问过他的意见吧？” “那样会暴露你的吸血鬼身份。”没想到冷冥居然还为她考虑过。 “我不介意。”四人里三人都知道了，云倾寒认为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和他商量清楚，也给我点时间考虑下。” 冷冥点头离开。 云倾寒躺在床上，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该不该，让林祎程也变成吸血鬼呢？ 思虑良久，始终睡不着的云倾寒起身，打开灯，仔细地翻找屋内的东西，在折腾十几分钟后，找到了两个小瓶子。 她用刀破开自己的手臂，挤出其中暗沉的吸血鬼血液，分别灌满两个小瓶子。 这就是两个人变成吸血鬼需要的量了。 接下来，只要喝下，他们就会变成和她一样永远不死的吸血鬼。 她揣上了其中一瓶，缓步前往林祎程的房间。 拿着瓶子的时候，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的犹豫还未完全消除。 她本是最不愿将人变成吸血鬼的吸血鬼。但这次，一想到林祎程可能会死在后面的游戏中，她就理解了冷冥的做法，也回想起了上一场游戏中的惶恐—— 她无法接受林祎程的死亡。哪怕日后可能会让林祎程怨恨，她也不能看着他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林祎程自己的意见…… 当那个人打开房门，欢喜地将她迎进去的时候，云倾寒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你知道了吧！我是吸血鬼……这件事。” 房间突然寂静，林祎程点了点头：“其实，在这场游戏之前就发现了。” 是啊，他那么好的记性。此前共处的时候，她也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发现不是必然的吗？ “那你……为什么不远离我，或者，和我对峙。”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你不说，我就不会查，也不会多问。远离你？为什么？”林祎程微笑着回应，“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吸血鬼这种东西，你就完全不介意吗？”如果有心跳，云倾寒怀疑自己此刻的心跳应该会到最高速度。 “当然不介意，我还羡慕吸血鬼能活那么久呢！” 羡慕…… 此话一出，云倾寒彻底鼓起了勇气，将瓶子拿了出来，说明了当前的状况和她的希望，同时也给出了解决方法。 “你放心，我的积分已经快能买一个【人类转换器】了，我会为你保留一个，以后你后悔了也可以变成人类。”云倾寒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忐忑，害怕对方拒绝，又害怕他真的变成吸血鬼，“你，你可以留着血液，到关键时刻使用，不用现在就喝。” 但她没想到，林祎程十分信任她。 没有一丝犹豫，林祎程直接接下她手中的血瓶，仰头灌入嘴里。 听着那轻微的吞咽声，云倾寒心惊胆战，无比关切地看着林祎程。 “刚变成吸血鬼的时候会有点难受，休息会儿就——” 万万没想到，林祎程下一秒就将血液全数吐了出来，一滴也没喝进去。 “抱歉，实在咽不下去……”林祎程有些头疼，“要不，用注射的？我这边刚好有注射器。” 这一次，血液注射进去了。 第51章 注射进去后, 吸血鬼血液没有被林祎程排斥，却也没有被他吸收。 两人静默相对了五分钟，林祎程都没有任何反应。 人变吸血鬼不可能这么平静。真变成吸血鬼了, 林祎程的脸色也不该这么红润…… 应该说, 红润过头了, 林祎程竟被云倾寒盯得微红了脸, 不自在地别开了头。 云倾寒“噗嗤”一声笑了，抬手捏住林祎程的下巴，将他的头又别回来——林祎程的脸更红了。 “呀！怎么感觉像是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云倾寒忍不住调侃。 林祎程无奈地推开她的手, 将话题转回正轨：“我是不是没办法变成吸血鬼？” “我不确定。让人变成吸血鬼的方法很简单, 一是灌血，二是体-液污染。两种都试了, 你都不行。那可能确实如此, 也可能，是我的血有问题。” 毕竟，打从她一百多年前变成吸血鬼开始, 她就从没让其他人同化过, 也许自己的血液本身活性不够，无法让人同化。 “验证方法很简单。” 两人同时走出房门。云倾寒带上了剩下的那瓶吸血鬼的血液，敲响了何庆林的房门。 冷冥刚好也在，四人达成了共识。 何庆林也想多一个活命把握, 毫无防备地立马喝下血液——反正现在这么多条命, 就是灌的毒药也只丢一条命, 根本弄不死他。 入口的感觉首先是很冷, 就像发动猎鬼者能力的冷冥的冰冷触感。 进入喉咙后有股丝滑甜腻的感觉。 等到了胃部, 他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吸血鬼血液的沉重感和那种彻骨的寒冷。 他痛苦地蜷缩在椅子上，清晰感受着胃中吸血鬼血液的逐步扩散。那种冰冷的感觉快速蔓延到全身各处, 让他的身体迅速降温，整个人都变得惨白，僵硬，恍若尸体。 之后，他再次睁眼，便已变成了红眼冷白皮的吸血鬼。 看来，是林祎程体质的问题。难道他们林家人，不算人类？ 云倾寒边想边递了一支套房供应的【人血补充剂】。咕噜咕噜下肚后，何庆林才感觉自己的神志清醒了些。 同时，周围的一切在他的感官里都变的明晰了。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人的每一个毛孔，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周围一起细微的声音，比如林祎程和冷冥的呼吸声——云倾寒是没有呼吸的，这点和新成为吸血鬼的他一样。 “好了，你现在已经成功变成吸血鬼了，接下来你需要了解吸血鬼的相关事项，熟悉自己的新体质……” 云倾寒将阳光灼伤等注意事项都细细讲给何庆林听，接着还用自己的积分给何庆林兑换了两种实用的吸血鬼用品。 【满级人血补充剂，系统制造，饮之可高效且持续一年解除饥饿。价格：288888积分/支】 【阳光防护罩，续费使用道具，戴之可屏蔽阳光伤害，在白天自由行动。购买价格：399999积分/个，续费价格：1积分/分钟。】 这些用品都是吸血鬼专用的，只在云倾寒的个人商城里才有。何庆林原本是人类，此刻商城里也没新出这些东西，便只能由云倾寒买单。 何庆林和冷冥看着如此大方，且毫无芥蒂地帮助帮助他们的张三，有些感动，两人都表示要报答云倾寒。 “报答不需要。我帮你们是因为我和王五的想法一样，认为这次游戏最好所有人都存活，只要能提高整体存活率我都乐意。如果你真想报答……” 云倾寒看向她一直很感兴趣的冷冥：“我挺想知道猎鬼者是如何培养诞生的，你能告诉我吗？” 冷冥愣了愣，连忙摇头：“抱歉，我身为猎鬼者兼吸血鬼猎人，不抓你还与你合作就已经相当于背叛。再告诉你这些，违背我的原则。” 云倾寒点点头，立马换了个报答：“那你就帮我和王五购买道具吧！” 道具除了最贵的【人类转换器】外，大多不超过一百万积分，就算全都买下来，对冷冥来说连割肉都算不上，对云倾寒来说更是毛毛雨。 “可以。但以你们的积分，应该是小意思吧？你是想留着积分买【人类转换器】？”毕竟这场游戏不一定能像上一场一样奖励巨量积分了。 “对，因为上场鬼魂猎命猎取了大量寿命，游戏奖励很丰厚。我的满级刻度已经加到刻度9了，还差三个刻度就能通关，估计就是这一场了。那我就只能抓住这一次机会攒够积分，直接买一个【人类转换器】。之后，还能多许一个愿望，多好。” 冷冥一边为云倾寒和林祎程兑换道具，一边不解询问：“你的愿望原本是变成人类？” 当永生不死的吸血鬼不好吗？作为原本注定短命的猎鬼者，冷冥实在理解不了这种将自己变成弱者，缩短自己寿命的做法。 “有始有终，才能享受过程。”云倾寒笑着摇摇头，“你不懂的，其实很多吸血鬼都有这个想法。如果能够通关，我会许愿让所有吸血鬼都变成人类。希望到时候，你们猎鬼者不要赶尽杀绝。” 冷冥沉默了会儿，郑重地给出自己的承诺：“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不会追杀变成人类的吸血鬼。至于其他猎鬼者，我保证不了。”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好像有点冷酷，连忙补了几句：“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我也能通关，我打算许愿让血钟释放禁锢在虚拟世界的鬼魂，让他们去现实世界完成自己的复仇。这样一来，猎鬼者们就会专心猎鬼，不会管你们这些没有威胁的吸血鬼了。” 一直沉默的林祎程听到这话，有些担忧：“你的愿望是不是太极端了？鬼魂的力量太强大，释放到现实世界将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可能会造成社会动乱。” “社会早就动乱了，只是掩盖在平静之下。太多人死于非命，死于冤屈。这些人应该有为自己复仇的机会。经历过几次生存游戏的你应该能理解。再说我们猎鬼者的任务就是在它们复仇后处理掉它们，以绝后患。” “可是——”林祎程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劝阻，却被云倾寒的眼神制止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咱们还是先好好休息，等明早的任务吧！” 云倾寒打断了两人的理念冲突，心里却忍不住站在了冷冥那边。 她的想法和冷冥不谋而合。几次鬼魂猎命，鬼魂都是杀完那些该死的罪恶之人就消失。鬼魂们生前也都不是恶人。这样的鬼魂值得一次复仇的机会，这样的愿望完美符合云倾寒的原则——人做什么事，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死者的鬼魂猎命，便是恶者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众人提前集中到客厅，看到了客厅屏幕上显示的血字，以及屏幕后面的四扇凭空出现，单独立在地上的门——看起来就像哆啦A梦的任意门，只不过颜色换成了血红色。从左到右，每个门的中间依次标上了1、2、3、4的黑色数字。 根据屏幕显示，这次的任务名为“溯愿”。 从名字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从下方那一长串的注意事项可以看出，这次的任务恐怕会格外复杂——上场游戏没有任何提示，这次居然足足有四条。 【四人分别选择从左到右的四扇门，必须到点同时进入】 【每个门都只能进一个人，进去后将前往不同的地方，皆为现实世界】 【张三、王五自由且安全地活到2021年2月21即为过关，冷冥、何庆林自由且安全地活到2021年2月17日即为过关】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找到“死亡”，提前离开。】 最下方是一个三分钟倒计时。 这次游戏完全没给他们讨论的时间，林祎程只能抓住关键：“2月21日是我和张三最后一次从现实进入游戏的日子，2月17日对你们来说也是这样吧？” 两人点头。 云倾寒抓紧时间说出了自己的建议：“那么这就是个生存游戏，要活到我们在现实世界对应的那一刻，进去后首先搞清楚时间。” 话音刚落，倒计时就只剩几秒了。众人连忙走到门前，拉开门，在时间到的同时，走进了门内。 冷冥因为云倾寒的表态和帮助，勇于争先，选择了1号门。 进入后，他就看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以及街道上装扮怪异的……古人。 所有人都穿着类似电视上的那种古装，说着他实际上听不懂，却被系统在脑中翻译的话语。 这是现实世界？确定不是在逗我？ 冷冥难以理解。但想到任务的要求是熬到一定时限，他连忙随机询问一个路人当前的时间。 两人明明语言不通，也不知道系统将他的话翻译成什么了，对方居然没把这个问具体年月日的人当成疯子，而是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方说的应该是年号，系统翻译后便变成了他最熟悉的公元纪年。 “现在是公元401年。” 什么？距任务要求的时间点的1600多年前？穿越了？ 我要怎么活一千多年，熬到2021年？ 冷冥无比确定，系统就是在逗他。 另一边，进4号门的林祎程也做了相似的事，得到了稍微不那么让人震惊的结果：他来到了170年前的某个中国小镇。 作为四人中唯一的普通人，林祎程十分无奈。 嗯…… 好好养生，强身健体，说不定能活到2021年…… 第52章 小镇上的人很少, 但每个在路边闲聊或路过的都会情不自禁地看向林祎程。 林祎程身上的现代服饰太扎眼，与周围古朴的青石板路和路人身上的长衫格格不入。被他问时间的那位大爷甚至还问他是不是洋人。 嗯，这个时期, 确实会有洋人, 还有一些战争, 算是比较混乱的时代, 说不定走在路上就会被人盯上。 林祎程默默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拿出【低调面具】戴上。 接下来，他得赚点这个时代的钱, 换身不违和的衣服。 但最重要的, 还是完成任务。 他拿出了口袋中的小镜子——任务者们人手一个，每次进入游戏, 必定先照看看头顶有没有提示。 之前两次游戏都没有提示, 这次却有了。林祎程艰难地转动镜子的角度，将上面的那两行字看全。 【下次时空穿梭前会出现脑内提示。】 【时空穿梭时身体要保持良好状态，否则穿梭失败, 将不再有时空穿梭功能。】 时空穿梭……果然, 这次游戏是玩了把穿越。 林祎程松了口气：还会在时空穿梭那就不用真活一百多岁，熬到截止时间点了。 这次的任务应该是让他们适应这个时代，平安活到时空穿梭的时候。 他的难点应该在于：1、怎样在乱世活下来；2、随时都得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否则就得硬熬到2021。 如果有云倾寒的能力和体质, 这两个问题甚至都不能称为问题。 想到这里, 林祎程收好镜子, 单手变幻出了第三样东西, 一个可以握在手心的长方体的小型电子产品。 【满级探测仪, 续费使用道具，使用可在10公里范围内探测绑定人员的方位。购买价格：478889积分/个, 续费价格：1积分/秒。】 这次进入之前，四人人手准备了一个（林祎程和云倾寒的是冷冥买的），用来到不同的地方后，第一时间搜寻众人。 他将三人都绑定了，此刻付出积分探测，【满级探测仪】上亮起了一个雷达一样的虚拟屏幕，瞬间照亮了这个在入夜时分无比阴暗的角落。 虚拟屏幕显示了周围半径10公里内的探测结果，居然还真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点——代表着云倾寒。 太好了，运气不错，这么早就找到队友了！ 看方向是在南方，直线距离3公里，太近了！就算走路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林祎程收起探测仪，故作淡定地走出小巷，走出小镇。 期间他碰到了一伙身着长衫，手拿长-枪的民兵散漫地在小镇里四处走动，时不时薅点路边小摊贩的东西——难怪路上的人这么少。 林祎程有些后怕地又躲进了一个小巷，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因为躲得太急，他冷不丁地撞到了小巷中的东西。 扭头一看，厉害了。 居然还有五个人一齐躲在这里，大家都看中了这个视觉盲点，也都对那群民兵避之不及。 林祎程利落地道了歉，对方小声地用林祎程本听不懂，却被系统翻译成他听得懂的语言告诉他：“那群民兵最近在抓壮丁，年轻人最好少在外面逛。” 这五个人如果不是出去谈生意也不想出来。 “你们生意人他们也抓？”林祎程看不懂这个年代的服饰，但刚刚撞击那下，他不小心摸到了对方的衣服，材质相当之丝滑。手感是他至今为止摸过的衣服里最好的，这样的衣服不管在哪个时代都绝对不便宜。 “不一定会抓，但一定会薅点油水，”身后的年轻男子十分无奈，“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后面的四人也纷纷小声应和，夜晚天气凉，几人说话时都哈出了白色的气雾，似乎被冻着了。唯有身后的年轻男子保持平静，没有哈气，还不与众人抱团取暖。 很快，民兵出镇，几人这才敢出来。 路边灯笼的灯光隐约将几人的面目照出来。 为首的年轻男子竟出乎意料地俊俏。之前听到他随和、接地气的声音，林祎程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个大众脸。 他身后的几位倒是从青年到中年都有，每一个都是大众脸。 林祎程简单地告辞后就准备离开，那边五人在交谈一番后，各自散去，年轻男人却看了一眼林祎程的方向，默默跟了上去。 “小兄弟，你也是要出镇吗？” 林祎程想了想，点点头：“你想和我一起出去？” “对，他们与我不同路，我要赶回隔壁镇子，但晚上太不安全，想找个伴儿。” 嗯，不说这满身的华贵服饰，光看那张俊脸都该注意下。 林祎程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一路上向他打探这个时代的情报，还得知了他的姓名——云峰。 对方似乎也对他很好奇，问出了不少林祎程编造的情报——姓名王五，从国外来到这里考察风土人情的洋人。 聊着聊着，已经到了镇口，再走过去就是另一个小镇了。 林祎程再次与他告别，然后走向荒野，在私下无人时拿出了【满级探测仪】，顺着上面的指引，慢慢找到云倾寒所在之地附近。 远远的，他就看到荒野上架起了一个大型火堆，火焰上方是一个被架起来的烤兔子，以及像只小兔子一样，乖巧地蹲守在旁边的云倾寒和对面时不时转动架子的妇人。 云倾寒的进度似乎比他快不少，此刻竟已换上了这个时代的古朴长裙，显得十分娇俏可爱。连那张脸都被衬的嫩了不少——原本的云倾寒看起来像十八岁，这样的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可能是她太过全神贯注了，林祎程都走到她附近五米了，她才扭头，迷茫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十分单纯可爱。 像只小兔子。 林祎程都怀疑自己看错人了。 云倾寒怎么可能露出这种眼神？她眼里有过震惊、愤怒、嘲讽，也有过平静，却从没有这样的单纯。 “大哥哥你也要吃吗？”云倾寒指了指架子上的烤兔子。 大哥哥…… 被不知道几百岁（云倾寒似乎不太愿意聊过去，他便不问，因而一直不知道她的年龄）的吸血鬼叫大哥哥…… 林祎程嘴角抽搐。 如果是冷冥或者何庆林，此刻只怕已经开始惊诧，各种调侃或询问云倾寒。 林祎程却发现了端倪：吸血鬼都不用吃东西，她干嘛要烤兔子？就算是烤给妇人吃的，她一个以人血为主食的吸血鬼干嘛那么眼馋地盯着兔子？ 而且，刚才那句话是被翻译出来的！ 眼前这个人，不是云倾寒！ 想清这点后，林祎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给钱，我就再帮你抓一只！”酷似云倾寒的女孩仰头，笑得无比灿烂，还伸出了一只手。 妇人也在一旁应和，同时防备着他这个突然到来的客人。 “不用了，我不饿。”林祎程话音刚落，肚子就戏剧性地叫了起来。 “……”虽然对方不是云倾寒，林祎程还是感觉自己像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了。 女孩笑的更欢了，看着林祎程为难的表情，眼睛提溜转了一圈，还真猜出了原因：“你是不是缺钱？” 确实，他没有这个时代的钱，因为长期手机支付的习惯，兜里连一张毛爷爷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硬通货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任务，居然要用到钱。 “对，出镇之前碰到一群民兵，被他们搜刮走了钱财，这才好不容易逃出来。”林祎程顺嘴就给那群清朝的民兵甩了个锅“啊！果然是这样！”女孩一下子就相信了，义愤填膺地替他谴责那群清兵，“他们就是群土匪！” 妇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唯恐周围有其他人听到，或者被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告密。 “小兄弟，来来来，坐下，咱们一起吃。待会儿我让我闺女再去抓一只。” 女孩也不提要钱的事了，拉着他的胳膊就让他坐下：“来嘛，人多吃的香！” 女孩的手心暖暖的，就像她的笑容一样暖。 盛情难却，饥肠辘辘的林祎程只得十分不好意思地分食了一部分兔子，三个人都没吃饱。 吃完后，他便主动表示自己要抓点吃的来报答两人。 “看你细皮嫩肉的，别了吧！还是我去，我有经验。”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林祎程留在这里照看她腿脚不便的母亲，她一人进去林子里找吃的。 “你们今晚就睡野外吗？” “唉，没办法。战争一来，我跟我闺女就没家了，我现在只想早点给她找个归宿。”妇人说着说着就看向了林祎程，“你们洋人那边应该没打仗吧？” 原来这才是留饭的原因。妇人想替女儿找个可依靠的人。 林祎程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心思却一直在小树林那边。 忽然，他经过积分加强，视力比一般人要好的眼睛看到小树林里进去了几个人，似乎也是去找吃的的。 林祎程心中警铃大作，赶忙说明后，跑向小树林的方向。 夜里十分寂静，那几个人的跑动的声音十分明显。 林祎程顺着声音过去，就发现那几个大男人和女孩碰上了。 云倾寒本身就长的漂亮。拥有同款且更嫩的脸，打扮更加娇俏的女孩一下子就激起了三人的兽-欲。 林祎程赶到的时候，三人正说着一些淫-邪的话语。 “来呀，让哥哥们陪你玩玩！嘿嘿嘿！” 女孩被几人围着，小脸被气的煞白，但气势却不丢。 她盯着为首的那人，而后目光下移，颇有云倾寒气质地斜睨了一眼对方的胯-下。 连说的话，被系统翻译过来都十分“云倾寒”：“不好意思，我晕针。” 噗！林祎程直接笑喷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 “笑什么笑！你是她什么人？”为首之人气急，冲了上来。 另外两人也跟上来，准备围殴林祎程。 “快跑！”林祎程看到女孩担忧和惊喜的神色，对女孩喊了一声。 如他所料，不管是云倾寒，还是这个善良的女孩，都不会跑。 但没关系，现在的林祎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了。 他照着脑中电视剧的一些武打动作与三个人对打。 加强后的身体十分流畅，能完美使出那些招式。哪怕其中有些不太科学，是演员瞎打的，让林祎程打出来都很给力。 不一会儿，三人就趴倒在地。女孩连连鼓掌，激动不已。 两人搜了搜身，发现这三位也是一穷二白。 “唉，今晚白忙活了。”女孩十分郁闷。 林祎程搜刮了其中一人的衣服，避开女孩换上。 回去的路上，女孩一直兴奋地表示要学他的武术。 并没有闲心教人的林祎程只能艰难地转移话题：“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倾寒。” “什么？” “我是被我娘收养的孤儿，没有姓，就叫倾寒。”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为什么跟云倾寒长的一样，还叫她的名字？ “你呢？” 林祎程迟疑了下，说出了之前告诉云峰的名字：“王五。” 等走回火堆时，两人发现妇人已经被冻的躺倒在地，呼吸艰难。 “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睡。”顾不得避嫌，林祎程直接用自己的大衣将妇人裹上，扶着她往小镇的方向走，“我们去小镇找一个住的地方。” “可是……你不是没钱吗？” “先去再说，她不能耽搁了。” 林祎程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在背包里塞了点【生存饮食包】的东西，此刻拿出来就代表了欺骗。他只能勉强拿出其中一瓶热水，喂给妇人喝。 三人撑到了靠近野外的小镇，一进去就碰到了云峰。 “王五兄弟，你这是？”云峰连忙和林祎程一起扶着妇人，带他们回了自己住的客栈，给三人开了两间房。 裹上厚厚的被子后，妇人的情况好了不少，倾寒边照顾母亲，边时不时看救世主般出场的云峰。 果然，小孩子就是看脸。林祎程心里酸溜溜的。 “王五兄，可否告诉我那位姑娘的名字？” 林祎程疑惑地看向对方，满心警惕。 云峰尴尬地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胡话（在林祎程看来）：“实不相瞒，这位妹妹，我好像见过。” 呸！我看是见色起意。 刚刚受人帮助，林祎程不好甩脸色，只得告知对方随便一问女孩就会告知的真名，同时委婉表达自己喜欢倾寒的意思，暗示对方少接近倾寒。 毕竟，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想通了。 【满级探测仪】不会出错。倾寒就是云倾寒，只不过这个倾寒还不认识他—— 他穿越到古代，见到了还未变成吸血鬼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描写是剧情需要，当架空来看就好，不会涉及具体历史事件。 第53章 “哎, 你听说了吗？最近官府那边好像找到了不少奇怪的尸体。” “怎么个奇怪法？” “这都是我听说的啊！那些尸体好像……全身的血都被榨干了，不知道流哪里去了，身上也没有伤口。” “呲——确实很奇怪！” “不过人家好歹能留个全尸。像那些上战场的, 能给你捡回来点尸块就不错喽！” 林祎程一早来到客栈一楼吃饭的时候, 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身体上没有伤口、血液榨干……听起来像吸血鬼干的。 果然游戏就不可能让他安全, 穿越的表象下掩藏的是将他投放到吸血鬼肆虐之地的危险。林祎程越发警惕了, 首先想到了现在还没那么强大的倾寒。 他连忙上楼，跑到倾寒房间，告知她这件事, 并劝说她赶紧离开这个小镇。现在刚好清晨, 吸血鬼不敢出来，两人也有一个白天的时间逃到安全的地方。 且不说他现在的说辞和行为看起来十分可疑, 就像是坏哥哥要拐卖女孩。 光是当前的境遇都限制了两人的行动：“我们走了, 再去哪儿呢？我娘病了，我也没多少钱了。” 话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倾寒的母亲昨晚请大夫折腾了好久才脱离危险，大夫嘱咐要多休息, 这个时候万不能让她跟着两人奔波。 此时走了, 后续的治疗、住所、饮食都成问题。 昨天如果不是云峰慷慨解囊，连这客栈他们都进不来。 云倾寒以前单纯，但也不是傻白甜。 她受了人家的恩惠，不可能不报答, 也不可能一直让人家出钱。她本就做好了卖身为奴, 求云峰救她娘的打算。 林祎程有些心疼, 但自己身上确实没钱, 很难养活三个人。 “你暂时先等等。我会想办法帮你筹钱。别卖身, 这样你一辈子都毁了。”他只能采用这样的缓兵之计。 而要筹钱，最快的方式还是找那位阔少——云峰。 林祎程打算用【生存饮食包】里的现代食物工具等勾起对方的兴趣, 与他进行物品交易，换取金钱。 别的不说，他背包里的现代刀具在这个时代就很有使用和收藏价值。 林祎程酝酿好了说辞，连忙跑到云峰的房间敲门，然而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客栈的店员闻声赶来，制止了林祎程的呼唤声。 “这位客官昨晚一直点着蜡烛，一夜没睡。今天他打算睡一个白天，还嘱咐我，如果有人问起就帮忙说明下。” 林祎程只得暂时作罢，来到街上四处寻找当铺，将自己的衣服和饮食包里自带的装热水的保温杯给卖了。 不知道后世的人们，看到那个采用未来工艺的保温杯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影响历史进程？ 林祎程隐隐担忧，但他身上也只有那个在这个时代看着神奇，却又不那么怪异的保温杯才能卖出价钱了。 刀具跑去当铺里光明正大地卖，估计立马就被抓起来了。 想到这儿，他顺道去了一趟官府。 快走到时，三个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的小兵的人员从衙门里走出来，神色匆忙地在附近的墙上张贴告示。 接着三人中领头的那位，开始敲锣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并大声吆喝出张贴告示的事由。 原来，官府打算临时招募一批猛士，用来补充官府人员。表现良好者可转正，还可升职加薪。如果不想，可以只干这一次任务，事成后奖励丰厚。 听周围人的惊叹言语，那大约是一个小摊贩三年的收入。 至于什么任务，官府表示保密，只有通过考核被录用的人才能了解。 这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吗？ 林祎程缺的就是这种快钱，考核更不是问题。招的是猛士，他现在的身体经过积分加强，虽仍不及云倾寒、冷冥这样的非人类，吊打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一系列武力考核后，林祎程成功被录用，并被领到“大人”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这位大人正故作镇定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频繁饮茶，面露烦躁和恐慌的神色。 而房间中央，衙门里的师爷正艰难地用自己蹩脚的英语与一位年老的外国人沟通。 “哦，天哪！吸血鬼！这次的绝对是吸血鬼！”老外格外兴奋。 师爷却不知道该怎么翻译吸血鬼这个词。 “是一种怪物，以吸食人血为生。平常只在夜间出没，速度极快，力量极强。”林祎程直接用汉语解释。 接下来，他代替师爷担任翻译，一番交谈下来，正好将其中的缘由听了个大概。 原来，近半个月来，这个小镇里每天都有人被榨干鲜血而死，如传言中那样，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大人心系百姓（自称），一直派人调查这件事，却怎么也查不到线索，出去查案的人还有几个突然失踪，几天后才被发现，同样是被榨干鲜血而死。 昨晚，大人的卧室房门上不知道何时竟被泼上了一大堆鲜血，走进门，桌上还有一封写满了英文的信。 于是大人连忙找来镇里少有的外国人，还有略懂英文的师爷。艰难沟通过后，才知道那是一封预告信。 信上说寄信者是这段时间四处杀人的那位。普通人的血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看上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大人的血，希望大人洗干净脖子等着他的到来。 他也期待大人将如何对付他，毕竟不会挣扎的猎物就像一具尸体，吃起来毫无乐趣…… 于是，林祎程被录用后的任务就是在今晚保护大人，迎战吸血鬼。 林祎程听完后原本打算拒绝任务的。 可师爷非常有眼色，立马送来了一小袋铜币（刚好够买几件衣服，可能是看林祎程穿的比较寒碜）：“事成之后，还有更多。这次，就仰赖王五兄弟了！” 嗯，灵异游戏里躲只会让情况更糟，也许自己该主动出手，获取线索…… 林祎程在心里不断找理由，刻意忽视了自己下意识的想法——这样就有钱帮云倾寒了！ 最终，他拿着那一小袋钱，买了些这个时代的服装，直到下午才回到客栈。 倾寒非常听话地一直留在客栈内，紧闭房门。 林祎程回来时，她都要欢呼起来了，看到林祎程为她买的新衣服，她反而拘谨起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请我吃了一只兔子？”林祎程并不希望她有太多负担，“那时候我都快饿死了，你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我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倾寒不像日后的云倾寒，又一次信了他的谎言。 “今晚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早上跟你说过，这里夜晚不安全，你记得一定要关好门窗，谁敲门都不要开。” “还有这个。”林祎程从兜里掏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玉，“这是我的传家宝玉，戴着可以辟邪护身。你今晚一定要把它戴好，记住了吗？” 倾寒郑重的将玉套在脖子上：“你今晚一定要出去吗？你不是说晚上很危险？能不能白天再出去？” “哎，生计所迫，没办法。对了，云峰是醒了吗？”林祎程注意到桌子上新增的菜肴。 “嗯，他刚刚才给我送来了这些菜。”倾寒说着，欲言又止，“现在已经回自己房间了。” 话音刚落，云峰便敲响了房门——正是来找林祎程的，他从店员那里得知了早上的事。 “云峰兄，咱们这么有缘，我也不瞒你，我今天去官府……” 林祎程跟着云峰回到了他的房间，并将吸血鬼杀人的事情告知，劝他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危险的小镇。 “那你呢？王五兄，你才是最危险的啊！” “没办法，我只能靠这个赚钱了，我打算今晚事成之后就带倾寒她们离开。” “王五兄是有信心对付那个怪物吗？”云峰听出了言外之意。 “没错，今晚只要他敢来，我就能捉住他。” 林祎程信心十足地留下这句话后，便快步往官府赶去。 夜晚很快到来，官府反常地在四处挂满了灯笼，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今晚巡逻守夜。 招募来的三个人守在大人的房外，连房顶都驻守了一个人，四处观望周围的景象。 忽然，夜空中飘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 三人霎时皱眉，看向血腥味的方向。 下一秒，三人突然被无声地割断了脖子，茫然倒地。 到死的那一刻，他们都没看清杀了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只感觉一阵风过，脖子就像纸片一样被撕成了两半。 房顶那位听到倒地声连忙跑到屋檐。 忽然，一把刀凌空而来，穿过了他的脖子，收割了他的生命和呼救声。 所谓猛士，不过如此…… “咔嚓”一声，房门被突然出现在门外的黑衣人打开。 他缓慢地走进房间，像逗猫的老鼠一样，玩弄、压迫着他今晚的目标。 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此刻竟像只鹌鹑一样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一步步靠近，在最接近的时刻猛地一扑。 这时对方拼命挣扎，想要逃跑。 没错，这才带劲！会跑的活物吃起来才过瘾！ 没想到这位大人居然还有那么几分蛮力！ 哈哈哈这才有意思！ 吸血鬼猛地按住对方的头颅，一口咬住那柔软的脖颈。 “咕……咕……” 他奋力吸吮着，想将对方的血全数榨干。 啊！这种强势的感觉，真好！ 美中不足的是，这位欺软怕硬的大人，今天怎么……不叫？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莫名翻腾起来，搅得他痛苦难忍地滚下了床。 “这血！”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有毒。”林祎程捂住脖子，笑着说道。 第54章 “怎么……可能？咳咳, ”吸血鬼开始吐血，“吸血鬼还会中毒？” 咦？听这语气怎么不像是反问，而是疑问？ “你可别告诉我, 你是新手。” 林祎程单手捂住脖子, 一脚霸气地踩在吸血鬼胸口, 惹得对方猛吐几口血, 接着利落地摘下了他的面具和帽子。 一张瘦削而苍老的脸出现在室内烛光下，再看那满头的白发，得有六十多岁了。 “这把年纪了, 干嘛想不开当吸血鬼？”林祎程着实想不通。 “年纪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死！”吸血鬼似乎被戳中了软肋, 立马反驳，顺带嘲讽, “你个小兔崽子, 把脚从爷身上拿开。告诉你，我可是不死之身，你杀不了我！等我恢复过来——” “你确定你能恢复过来？” 吸血鬼那张老脸愣住了, 眼中隐有一丝恐惧。 “你连吸血鬼会中毒都不知道, 还信誓旦旦说会恢复，说我杀不了你。”林祎程直接打断他，装出一副专家的样子，“看来你确实是个新手, 还被骗了。把你变成吸血鬼的那位没跟你说过, 吸血鬼也是会死的, 只是比较麻烦吗？” “不！不！你在撒谎！”吸血鬼终于惊慌, 焦急之下失去理智, “吸血鬼就是不会死，他没必要骗我！” 此时, 屋外巡逻的人发现情况有变，急急赶来，涌入了这个房间。 几人用林祎程早就放在这个房间的锁链将吸血鬼牢牢困住，押送到另一个破败的屋子。 剩下的守卫搀扶着林祎程跟上，其中一人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药箱准备为他治疗。 林祎程松开手，对方惊讶地发现那么大的伤口居然愈合了。用水洗过之后，林祎程脖子上看不出一丝被咬过的痕迹。 “他的唾液应该有愈合伤口的功效，不然之前的人不会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林祎程舒展了下身子，斗志满满地走向小黑屋，“我让你们准备的畜生可以拿过来了。” 一伙人抬着一堆绑好的鸡、鸭、猪，也走进了小黑屋。 吸血鬼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伙人在干嘛。 但……他的身体已经有感觉了，那种中毒一样的痛苦感在消退，再过一会儿，他的身体就会恢复。到时候，他就撕碎这堆该死的破锁链，拿下这个奇怪的男人，把他…… 吸血鬼肆意畅想着自己凌虐林祎程的场景，丝毫没注意到对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面前。 “时间差不多了，杀一只鸡，然后给他灌血。” 林祎程话音刚落，吸血鬼就回过神来，本就偏白的脸此刻变成了惨白。 糟糕！吸血鬼体内不能吸进非人类的血，否则会痛苦难当，无法动弹。 思及此，吸血鬼震惊地看向林祎程：难道这货，不是人？ 可他明明有体温，不是吸血鬼啊！ 来不及思索，吸血鬼惊恐地看着官府人员将一根削出斜口的锐利竹管插进他的胳膊，接着通过竹管将鸡血灌进去。 林祎程见状，笑的更灿烂了：“接下来，持续给他灌血，不要停。” 小兔崽子，这是要让我时刻痛苦啊！吸血鬼五官都皱了起来，痛苦难忍，愤恨地看着林祎程。 “等灌到明天早上，就带他出去，晒晒太阳。最好，晒一整天。” 此刻林祎程的笑容在吸血鬼眼里恍如西方传说中的魔鬼。 他的愤恨一下子变成了惊恐：“不，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半月前刚变成吸血鬼那会儿不慎照到阳光时的疼痛感，比现在的“中毒”还要痛。 他还要一整天？就算不会死也会疯的啊！ “你都能杀那么多人，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不要，求你放了我。”此刻，吸血鬼唯剩恐惧。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群人整的这么惨，明明之前他们都是脆弱待宰的猎物而已啊！ “我……我坦白，坦白从宽可以吗？” “这……”虽然情况意外地顺利，林祎程却不能代替那位大人承诺。 吸血鬼看出了这点，也意识到多次的死人事件必须要有个交代，自己绝无从宽的机会。 他，出离愤怒了！ 他一下子骂出了好多古代骂人的句子，系统十分接地气地将其翻译成了各种现代的“问候”。 林祎程听得头疼，准备暂时离开下。 对方却不依不饶：“你少得意！你以为吸血鬼就我一个吗？告诉你！除了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吸血鬼，你在这儿得意的时候，他已经——” “在客栈里下手了是吗？”林祎程又一次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话语。 吸血鬼惊呆了，连掩饰都忘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给他准备了份大礼……” 远方的客栈内，深夜的人们全数入睡，整个客栈只有店家的些微灯光。 倾寒和母亲一起挤在床上，一手抱着母亲，一手攥着玉佩，闭眼沉睡。 忽然，房间里的柜子响起“吱吖”的声音，两个人从柜子里面走了出来——这间客栈的柜子后面竟有一道暗门！ 黑暗中完全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可两人却径直走向床前，一步路都没走错，也没碰到任何东西。 整个场景，寂静而可怕。 为首一人正要伸手探向倾寒。 门口突然传来同样的“吱吖”声，原本被倾寒用木栓反锁的房门竟被打开了。 没反锁？这丫头还真不防备。 先到的那位站起身，看不清门外的景象，便小声呼唤：“爹，你去关门。” 后者有些不悦，但想着这间客栈以后还要靠儿子经营，便让他先爽一下。 走到门口，他探头看了看，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 风吹的？ 他这么想的时候，脖子突然感到凉飕飕的，就像是一阵风拂过。 “啪嗒”！ 他的头像成熟的果子一样从脖子上掉落，坠地的瞬间脸上还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这年头，风都能杀人了？ 另一边，老板儿子兴奋的搓搓手，用右手探向倾寒的领口，准备肆意揉捏他从昨天开始就在肖想的地方，另一手则扬起，准备随时制住这小姑娘。 恰在他手即将探到的那刻，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老板儿子拼命挣扎求救，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又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而后，猛地一扭。 与此同时，被窝中的倾寒突然转身，扬手就是一刀，捅进了他的胸口。 两处要害同时受创，老板儿子一秒都没多活，迅速瘫倒在地。 原本被隔绝了视线的两人四目相对。 “你醒着？” “你是谁？”拿刀护住自己的倾寒刚问出口就感觉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云峰哥哥？” 对面停顿了下才回答：“对，我听你房间有动静，特意过来看看，就发现了他们。太黑了，我先点点灯。” 云峰转身就要点燃桌上的烛台。 忽然，他猛地侧过身子，躲过了身后倾寒的袭击。倾寒猛冲出去，一时竟刹不住。 “你……这是铁了心要杀我？我昨天救了你娘，刚才还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那你还把我当傻子呢！”倾寒再次握刀自卫，同时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什么？” “你听我房间有动静？呵！敢问你的厢房离我多远你是不知道吗？两层楼的距离我就当你能听到，正常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要么你早就守在外面，要么你……是吸血鬼！” 再看地上的那颗老板的头颅，那平滑的切口，根本不是人力能在短时间内造成的。倾寒无比确定他是后者！ “呵！有意思！”云峰这才放下伪装，首次重视起了这个女孩，“我还疑惑你这么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姑娘怎么那么值钱，没想到，你一点都不普通。” 小小年纪就这么机敏，胆子还这么大，刚杀完人都没见她发抖。 “值钱？”倾寒很疑惑。 “对啊！有人用很高的价钱悬赏你呢，你不知道吗？”云峰说着，忽然趁其不备，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她面前，“你不会以为，你能和我对打吧？” 云峰嚣张地单手按住她的肩头，准备弄断她一条胳膊，让她先吃点苦头。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倾寒的瞬间，倾寒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突然亮起了红光。 红光像绳索一样弯曲缠绕到云峰身上，而后，立马将他拉进了玉中！ “这是什么？”倾寒惊呆了，想要仔细看看玉，但又不敢碰。 屋子里的老板头颅和老板儿子的尸体都让她恐惧。她将母亲叫醒，安抚过后，搀扶着她准备离开客栈。 不多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竟是官府的人来了。 倾寒吓得连忙往角落躲，直到看到领头的人的衣服，听到他的声音后才露面——不知为何，王五的脸她总是记不住，只能通过声音和服装判断。 “王五哥哥！” “倾寒你怎么起来了？” 这倒是计划之外。 不过看那块玉上已经有了一道血痕，计划算是成功了。 林祎程放心地安排两人住到了另外一间房，听倾寒讲起了之前那惊心动魄的突发事件。 听的林祎程是目瞪口呆：倾寒不愧是云倾寒，无论何时都不好惹！ 她在听到动静的时候醒来，之后竟然能沉住气不发声，同时默默摸出枕头下的刀子准备反击，然后迅速察觉到云峰的异常……之后，便是玉的主场。 倾寒想到了那诡异的场景，意识到这块玉不寻常（可能极为珍贵），主动找借口将玉还给了林祎程：“这玉太诡异了，我不能收，还给你。” “这……好吧！”他也该用这个玉去见一见那位吸血鬼了。 【勾魂玉，戴在身上可自动捕捉任何触碰到自身的怪物，捕捉后可将其关在玉空间，玉空间可随心控制。购买价格：1000000积分/个，玉空间使用价格：1命/天。】 这是林祎程的专属道具，没进入闯关模式的时候他买不起，后来买的起了，用起来也有些肉痛，毕竟消耗的是命数。 然而这次，一想到云倾寒可能会遇到危险，他便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块玉，同时拟定了一个计划。 那边官府的人还在倾听倾寒的说辞，调查客栈老板父子的死因。 这边林祎程将玉按在胸口，把自己的意识投入玉中，见到了被红光绑的死死的云峰。 “王五？”云峰无比诧异，“那块玉是你的？” “你是故意把你的动向说给我听的？”云峰突然想通了。 第55章 林祎程笑着肯定了他的推测。 云峰看着这个认不清脸的人,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个人类的行动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在官府打听到吸血鬼的事情时开始的，还是早在早上敲他门时就已经开始？ 那次敲门，难道也是故意？他故意给了自己主动找他和倾寒的由头？ 云峰越想越后怕, 深觉眼前的人深不可测。 但……吸血鬼是死不了的, 这个人, 奈何不了他！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我是吸血鬼的？”问清楚破绽, 避免再犯。 林祎程的回答却让他倍感挫败。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怎么……可能？”云峰接受不了，“我们根本就没接触！你如何能发现？” 即使当时猝不及防被林祎程撞了一下，云峰的冰冷也被华丽厚实的衣服挡住, 林祎程不可能感觉出他的体温。 “人和吸血鬼的不同表现在方方面面, 你还不够注意。”林祎程将脑海中的画面调用了出来，“当时, 你们几人躲在小巷里, 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气息都被冻成了雾气，唯有你身前没有白气。” “后来, 可能是出于吸血鬼的傲慢, 也可能是你觉得我轻易相信了你的话太好骗，你的破绽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林祎程反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呢？又为何会盯上我，还有倾寒？” “我盯上你？”云峰惊诧反问, “这又从何说来？” “不必表演了, 你的演技太过拙劣, 我就直说了吧！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去隔壁镇谈生意的, 走的时候还担心安全问题, 想和我搭个伴儿。根据你的说辞和着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不缺钱。” “那么明明不缺钱, 还担心自身安全的你，为何出门谈生意都不带个侍从或着护卫？为什么我一回到镇子，就能刚好遇到你？” 其实这些，也是林祎程判断他是吸血鬼的原因之一。 云峰完全没想到只是两次照面，对方居然将他看的一清二楚。早上的敲门，只怕也是试探。 后面故意告知官府和吸血鬼的事是为了勾起他的兴趣，主动提及明天就要带倾寒离开则是为了提醒他抓紧时间，过时不候…… 这个可怕的人类居然连他可能有的反应都料到了。 可能唯一没料到的只有老板父子突然的见色起意。但没想到倾寒此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只怕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两人也会死于倾寒刀下。 “不愧是悬赏令上的人，你们，都不简单啊……”云峰无限感慨。 “悬赏令？”倾寒诉说时有些慌张，并没有详细提及云峰的话，首次听到“悬赏令”的林祎程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的脸莫名看不清，但你最初的那套衣服，我一眼就看出是悬赏令上那套。后来，你说自己叫‘王五’，刚好与悬赏令上的名字相合。所以，我彻底盯上了你。” “那倾寒？” “她和你在同一批悬赏令上。不过，悬赏令上的她不叫倾寒，相貌，也略有差别，我不能确定。但看你如此重视，我必然是要下手的。”云峰心知对方过于聪明，索性说出一切，不再耍花招。 “谁发布的悬赏令？为何发布？同一批？那那一批还有哪些人？悬赏奖励又是什么？抓到人要送往什么地方？”和以往一样，林祎程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关键都想到了。 云峰一边佩服，一边又听得头疼，忍不住烦躁地回道：“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记得那么多？” 语毕，他惊讶地发现对面那个仿佛全知的人忽然愣了一下，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没注意到的问题：“几百年前的悬赏令你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上面的人？” 这下子云峰也愣了，不禁喃喃：“对啊！都几百年了，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忘记了多少事了，怎么还能记得那几张悬赏令？还一眼认出来？” 几百年前的悬赏令普通人看来是做不得数的，但在吸血鬼的世界里，时间跨度并不是问题。 可人类的时间有限啊！ “明明是几百年前的悬赏令，为何悬赏的人却在几百年后？”云峰这才发现自己这方面记忆是模糊的，他过于理所当然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模糊了理智，竟没发现有这么多的漏洞。 林祎程看出他的迷茫和疑惑，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仔细回想下，有什么线索就告诉我，兴许我听高兴了，就放了你。” 云峰只得闭眼集中精力去回想自己那庞杂的记忆。 可这王五，怎么摸起来了？ 云峰立马睁眼，看着对方从头到尾抚摸他的头饰、衣服，甚至还探进去摸他里面的里衣和各种物品。 “喂！你在干什么？”云峰惊慌失措，好险才将各种辱骂的问候收回去。如果他还是个人类，只怕此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用在意，继续想线索。我对男吸血鬼不感兴趣。” 云峰想要挣扎，然而红线将他绑的太死，甚至配合王五的动作将他拉出各种姿势，方便抚摸。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将这种抚摸视为了对方的威胁，竭尽全力回想悬赏令的内容。 “我想到了！” 等他终于想到了一条线索时，林祎程也终于结束了抚摸。 唉，古代人真是麻烦，身上那么多东西，摸了这么久才确定他身上没有遗物。 当然，直接把衣服全脱了更快，但林祎程担心对方把他当变态，羞愤到拒绝回想线索。 “嗯？说说？”明明已经搜完了的林祎程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非常遗憾”地将手从他领口退了出来。 “……”云峰唯恐接着继续，连忙说出脑海中唯一的线索，“画！那些悬赏令，是我画出来的！因为画了太多份，所以印象深刻，怎么都忘不掉！” “画人像要有参照，你对着什么画出来的？”林祎程循循善诱。 “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可以显出人像。”那是一个他只见过那一次的奇特物件。 云峰说完，林祎程就在玉空间中幻化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出了四位任务者在出发前照的集体照。 “对！就是这个！”云峰记忆终于清晰了些，无比清晰。 他指了指边缘的一个人：“就是这个人，让我画下其他人的画像！” 林祎程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站在冷冥身旁微笑的——何庆林。 接下来，一人一吸血鬼花了很长时间来唤起云峰的记忆。 最终能得到的情报只有：云峰曾在M大陆的永生王国帮助何庆林，画下了那些悬赏令。其他因为时间久远，怎么都记不起来。 之后，云峰主动交代了这次吸血鬼事件。 原来，他这次是趁着这里战乱跑来这里寻找食物的——乱世有几个人突然被吸了血也没人在意。 途中他遇到一个可怜的老头，一个不慎摔田里，因为年老体弱怎么都爬不起来。老人抓住云峰的脚踝，希望他能终结自己痛苦的生命。 云峰却突然起了恶趣味，说出了吸血鬼的事，还强调吸血鬼永远不会死，让他慎重考虑。 老人选择成为吸血鬼，之后因为重获有力的身体，新增无穷的生命而变得癫狂起来，四处杀人嗜血……后面的事，林祎程都知道了。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可以不把你交给官府。但我需要你带我前往M大陆的永生王国。” “那个王国应该早就被灭了，我在M大陆待了很久都没听过这个王国。” “没关系，总有蛛丝马迹。” 林祎程说完便离开玉空间，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睁眼的时候，倾寒正十分忐忑地准备探他的鼻息。 “啊！我看你一直没动静……” “没事，我只是睡了下，官府那边问完话了？” “嗯。他们说今晚是客栈老板父子图谋不轨，意外被怪物杀害。” 可能是回应林祎程的功劳，官府将倾寒从这次血案中彻底摘了出去，三人竟能直接离开。 事不宜迟，林祎程将云峰和吸血鬼的事都告知了倾寒二人，并表示打算带她们去更安全的M大陆。 林祎程本来做好了长期劝说，甚至放弃劝说直接帮助她们在本国安家的准备，万万没想到两人居然都接受了。 两人对他所讲的吸血鬼的事件居然没有任何惊诧的表现，顶多是担心了下他的危险。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表现实在反常。 “吸血鬼这种怪物，你们听到了都不惊讶的吗？”尤其是倾寒，竟能在他提过一次后就接受吸血鬼的存在，同时迅速察觉云峰是吸血鬼，从而反击。 “这年头，坏人见得多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倾寒的母亲十分淡定。 倾寒更是理所当然：“吸血鬼算什么，我还见过鬼呢！” “什么？”林祎程发现这个小号云倾寒总能给自己带来震惊。 “就是……传说中无形的鬼呀！我和娘亲眼见过。” “对，那鬼……”倾寒的母亲陷入了回忆，“长的还挺好看。” 接下来，无论林祎程如何询问，两人都描述不出鬼魂的具体长相，只说一瞥之下能看出很好看，其他的则没印象了。 林祎程挫败的同时，隐隐恐惧：云倾寒说过不只一次，她以前从没见过鬼，一直都认为世界上没鬼。 现在这是怎样一回事？ 如果自己算穿越，会改变未来。那为什么未来的云倾寒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鬼，也不记得自己曾被吸血鬼袭击，还被一个名叫“王五”的人用一块神奇的玉救了？ 难道，这里是所谓的平行空间？ 第56章 这次任务他一进门就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过去。未来的云倾寒却完全没有当前发生的一系列怪异事件的记忆, 这代表原本的过去没有他——他改变了历史。 现实世界的空间上出现了分叉，原本的空间和被改变历史后的空间（平行空间）都存在。否则就会出现时空悖论。 甚至，他现在就可以制造时间悖论。比如现在, 众人换了家客栈居住, 林祎程向两人讲述接下来的安排后, 放肆地在倾寒面前变出了【无限制电脑】, 将进任务后发生的事全数记录在电脑中。 倾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母女两时不时震惊地问点问题，林祎程也悉数回答, 甚至连自己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以及真名都告诉她们了。 从头到尾, 没有任何异象产生产生，似乎进一步证明了这里是平行空间, 改变历史对原本空间的未来没影响。 唯有在告知两人血钟相关事件时, 产生了变化。 倾寒的母亲每次听完后都会立马失忆，完全记不住血钟的相关事件，只记得人将死时头顶会出现个血色的所谓的钟, 钟走到底人就死——这种表现和现实世界里告知他人灵异游戏时的反应一样。 倾寒则没有产生失忆现象, 这让林祎程有些费解，将其记录在【无限制电脑】中。 三人跟随云峰来到M大陆后，林祎程便让云峰回中国，自己继续根据云峰提供的线索寻找所谓的永生王国。 云峰当前年龄267岁, 他隐约记得画悬赏令的时候他还很年轻, 应该刚成为吸血鬼没几年, 就按他的身体年龄20岁算, 永生王国至少在247年前都是存在的。 而带着倾寒母女游历了好几个小国, 林祎程都没打听到任何永生王国的讯息。这代表这个国家恐怕早就被灭了，灭它的人还抹除了它的所有记录。 林祎程只能另辟蹊径, 想尽办法参观各地的图书馆，将里面的书籍用眼睛记录下来，任何边角料都不放过。 他甚至借着帮忙清理垃圾的借口，趁机看了好几个图书馆的废纸，终而从一些像是日记的纸张上，找到了蛛丝马迹。 “瘟疫来的很快，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为何人类总是这么脆弱，为何人类无法永生？” “若永生王国还在，我定不会再受病痛折磨……” 但也只有这些，林祎程仍找不出永生王国的所在。此时，距离他穿越已经半年，在他放下废纸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系统的提醒：【下次时空穿梭将于1277天后发生，当天24小时内皆可自主进行时空穿梭。届时请保持身体状态良好，避免时空穿梭失败。】 没想到这个提前提醒居然来的这么早。 三年半后吗？ 林祎程突然想到了倾寒。三年半后，她刚好十八岁。 未来的云倾寒虽不知道年龄，却是18岁的样子。 这个时间点可能不是巧合。 难道，再次穿越的那天，倾寒会被变成吸血鬼吗？ 林祎程其实早就考虑过：倾寒与云倾寒的差别就在于多了个“云”姓，而他穿越后遇到的云峰，刚好是一只姓云的吸血鬼。 他推测云峰可能是那只将倾寒变成吸血鬼的吸血鬼，后来云峰收养了倾寒，给她冠以云姓——从未来的云倾寒对把自己变成吸血鬼的那位的态度来看，她并不厌恶云峰。 所以，他在将云峰赶走时就说过，永远不要再来M大陆，否则他不会再放过云峰。 那么，四年后，到底是会历史改变，云峰不出现，倾寒不变成吸血鬼？还是历史推动，云峰阴差阳错来到了M大陆？ 已知这里是平行空间，历史可以改动，云峰当然不希望倾寒变成吸血鬼。 于是他带着另外两人四处寻找隐秘的住处，同时每到一个地方就拿出【满级探测仪】寻找其他三人，可惜，除了身旁的倾寒有显示外，其他人找不到半点踪迹。 又漂泊了半年后，因倾寒母亲的身体欠佳，三人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定居了。 这里安静祥和，邻里和睦，虽然有语言不通的问题，众人还是相处十分愉快。 平静地待了一年后，林祎程再也不外出使用【满级探测仪】或调查永生王国，决定安心等待时空穿梭。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祎程心中充满了平静和幸福。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任务时的时间不作数，他不用担心快到三十岁，随时会死去，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的活着。 这也是未来云倾寒梦寐以求的生活——希望自己能变回一个普通人类。现在的倾寒，在林祎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过着普通人最渴求的幸福、自由生活。 只要她一句话，林祎程就能为她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 “我想去海边定居，可以吗？”尽管习惯了林祎程对她的“百依百顺”，倾寒还是固执地总要征求他的意见。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林祎程和倾寒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倾寒的母亲看着默契忙碌的两人，笑的很灿烂，对自己心中的未来女婿更满意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迟迟不求亲。 林祎程主要收拾书房的东西，里面的书籍他大都扫过一遍，全数记在脑子里忘不掉，因而真正要带的只有一本日记本。 他习惯将每天发生的事和想法记录下来，但每次记录的时候总觉得手写非常麻烦，好像有什么更方便的方法，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来。 另一边，倾寒负责收拾衣物。 几件旧衣服她正要收入箱子里，忽然，一块可以握在手心的长方体的金属物件从中掉了出来。 这几件旧衣服都是林祎程的，倾寒立刻征询林祎程的意见：“祎程，你的衣服里掉出了这个，需要留着吗？” 林祎程大略扫了一眼，对那东西完全没印象：“不是我的东西。扔了吧！” 不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会放在你的口袋里？ 倾寒心中疑惑，却还是听话地走到垃圾桶旁，将小东西扔了进去。 然而，就在金属物掉到垃圾桶的上缘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凭空出现，接住了它。 顺着手往上看，看到那张苍白得不像活人，却十分俊俏的人脸后，倾寒惊呆了，记忆瞬间涌现：“祎程，快来！那个鬼又出现了！” 林祎程连忙赶来时，鬼已经消失，只剩倾寒一人颤抖着捧着一块金属物。 “倾寒，别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的鬼呢？” “他消失了。真的有鬼，真的是他！当年就是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才想起来。”倾寒边颤抖，边激动述说着。 林祎程轻柔地抱住她，想让她平静下来，却发现了她手心中的东西：“这是？” “是你刚才让我扔了的东西，那只鬼魂捡了回来，又交到了我手里。” 鬼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 林祎程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小金属块上，想起了之前的对话。 这是他衣服里的东西，而他毫无印象。 作为拥有电脑般大脑这种特异功能的林家人，他不可能毫无印象，这是一种异常。 等等，电脑是什么？ 林祎程突然疑惑了——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他毫无头绪的新概念，这，更是一种异常。 …… 何庆林推开了三号门，下一秒就出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古代庄园里。 现在，他是个吸血鬼。 在来到新地点的刹那，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就被阳光灼伤了。 他痛苦地一边尖叫，一边躲到一旁的树荫下。 这时他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一片大大的庄园，满目都是望不到边的青葱草地。 不远处有一个颇具异域风情的尖顶房屋，看起来像是国外的建筑。 房屋外面摆了几张大桌子，十几个身着古代服饰的人围着桌子边说笑，边进餐。 在何庆林惨叫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噢！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他身上刚刚，着火了？” “糟糕！他是吸血鬼！” “大白天为什么会有吸血鬼？” “快，快通知宫廷里的吸血鬼猎人！” “赶紧，抄家伙，别让人跑了！” 这群人说着何庆林的听不懂的贵族语言。但因为系统的接地气翻译以及吸血鬼的极佳听力，何庆林一下子明白自己情况危急。 但刚才那阳光灼烧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哪怕现在躲在树荫下伤口恢复，他也不想再被灼烧一次。 慌乱之下，他竟想起了张三将他变成吸血鬼之后的嘱咐：“我每次任务醒来基本都是白天，如果是现实世界，你一定会被阳光灼烧，所以我会为你兑换【阳光防护罩】。” 【阳光防护罩，续费使用道具，戴之可屏蔽阳光伤害，在白天自由行动。购买价格：399999积分/个，续费价格：1积分/分钟。】 他立马凭空变出防护罩，并付出积分使用。 接着，他又想起了张三在任务出现后的提醒——要搞清楚当前的时间。 刚刚还准备逃跑的他停下了脚步，不怀好意地看着那几位已经命令下人抄武器围上来的贵族…… 于是，事后好不容易等来吸血鬼猎人的几位贵族人士，疯狂辱骂吸血鬼猎人：“你们这群废物！不是说吸血鬼不能照阳光，白天非常脆弱吗？怎么今天这只吸血鬼完全不怕光？” 吸血鬼猎人们看着贵族那被打成猪头的脸，强忍笑意，关切询问：“抱歉，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吸血鬼遇光都会被灼烧，毫无反抗之力。您碰到的是否并非吸血鬼？” “胡说，他都吸血了！还拿吸血来威胁、逼问我们了！”另一位贵族人士迅速反驳，还指了指自己已经愈合的脖子，“看，只有被吸血鬼吸过血的脖子才能这么恢复。” “威胁？逼问？”吸血鬼猎人们仿佛捕捉到了关键，“他逼问什么了？” “他问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啊？ 吸血鬼猎人脑中齐齐升起大大的问号。 但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 于是几天后，戴着【低调面具】隐匿在人群中的何庆林，万分无奈地看到了这个小国里四处张贴的吸血鬼通缉令。 上面的他怒目圆睁，面目狰狞，笑容冷冽，浑身染血，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鬼。 “画的真丑。”身旁有人这样吐槽。 “对！”何庆林忍不住附和，“这绝对是报复和丑化！” 说完，他忍不住看向那人…… 第57章 说话的年轻男人面容俊俏, 是何庆林更习惯的东方面容，和周围的一看就是外国人，偏欧美风格的脸不一样。 他身材匀称, 气度不凡, 一看就很有贵族气质。 身上衣物与那日看到的贵族的服饰制式相似, 但不知怎的看起来就是比那些人的好看些。怎么说呢？前者是用金钱堆砌出来, 裁剪和材质相当优秀，一看就很贵的贵族服饰，后者则增加了不少艺术气息, 看起来十分华贵优雅, 还隐有几分现代的拼接风。 “兄弟，你这身衣服不错！”何庆林忍不住感慨了下。 他吸血鬼的视力将上面严密规整的针线和裁剪看的一清二楚, 忍不住揣度这么一身衣服到底成本多少, 能卖多少钱——他已经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身无分文。 对面的年轻男子却丝毫没察觉到危机，一听何庆林夸奖的话语, 立马兴奋地介绍起来：“当然！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你看这色彩搭配, 还有精心设计的图案……” 何庆林不停应和，由衷赞叹，眼里却只剩下了“值钱”两字——他倒没想抢衣服那么猥琐，只是觉得穿这么一身衣服的人身上带的钱不可能少。 对方很满意何庆林的耐心, 竟随着何庆林的脚步走离人群。 不多时, 对方的一个侍从跑了过来, 不动声色地跟在两人身后。 虽然早想到对方会有保镖, 何庆林却没料到这个保镖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感, 连回答年轻男子的问题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时年轻男子才注意到何庆林的异常，顺嘴解释：“他是吸血鬼猎人, 最近不是有一只吸血鬼还没抓到吗？我父亲就派他来保护我。有他跟在后面，你就安心吧！” 就是有他在我才不安心啊！何庆林在心里疯狂吐槽，可算明白了那莫名的压迫感来源于何。就像冷冥一样，吸血鬼猎人，或者说猎鬼者身上都自带冰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放松。 尤其他现在还是一只吸血鬼。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得放弃这只肥羊了。 “唉！吸血鬼实在太吓人了，我还是赶紧趁白天找个地方躲躲吧！”何庆林说着就调转脚步，准备离开。 “白天也不安全！”年轻男子忽然伸手拦住他，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据说这次的吸血鬼是不怕太阳的，你还不如先到我家躲躲。我家还有一个吸血鬼猎人，没有什么地方比我家还安全了。” “听起来，你们和吸血鬼猎人的关系很好。居然能借调两只吸血鬼猎人？” 何庆林可是听冷冥说过，吸血鬼猎人从古至今都数量有限，且逐年减少。到了现代，一个县那么大的范围最多只有一个吸血鬼猎人，以防分配不均。 他这一家就两个吸血鬼，妥妥的特权。 “还行吧！毕竟我们家族与吸血鬼猎人组织有合作，一直以来都有不少吸血鬼猎人驻扎在这里。没想到那只吸血鬼居然敢闯进来，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某不知天高地厚的穿越者心虚地点了点头，接着一句句试探出对方的家底，己方则除了真名外，什么都没交代。 年轻男子名叫云峰，并非本土贵族。多年前，他的祖先从遥远的东方逃到这个小国，并在此定居。 他比之前“遇害”的贵族身份更尊贵些，但因为外来的身份他们家族无法接近权力，只能当个无实权的贵族。 幸好云峰不爱权势，只爱画画，准确地说是美丽的，新奇的画面。 他有好几次让吸血鬼猎人们将捉到的吸血鬼放到他面前，痴迷地盯着那些在阳光炽烤下拼命挣扎的吸血鬼，然后迅速画下他们挣扎的姿态，裱在自己的画室里…… 他衣服上那些像花朵一样的纹样实际上是人体内脏的异化图案，一般人看不出来。何庆林听他描述后，只觉得对方是个变态，更想跑了。 但艺术家似乎都很偏执，云峰坚持要留下他，几次都差点触碰到他冰凉的身躯。周围的人也都帮着云峰，只要何庆林敢跑，所有人一定会围上来…… 他只得留在云峰家中被当成贵宾招待。 午餐和晚餐的两顿人饭折磨后，他找了个借口，早早躺在自己的客房休息，琢磨下一步该干啥。 按照张三进游戏前的提示，他打开了【满级探测仪】，寻找其他人。 本来没报任何希望的，【满级探测仪】上却显示出了冷冥的小点，距离还很近，只有一千多米！ 何庆林立马激动地跳起来，走出房门问其他人要本地的地图。 在隐秘地对照地图画下那个点后，何庆林惊讶地发现冷冥居然在这个小国的王宫里，而王宫的布局图自然不能给他，他只能自己去探索。 “云峰，我如果要进王宫，有什么办法吗？” 何庆林知道一来就要进王宫很可疑，但冷冥随时可能离开，他只能抓紧时间。而云峰这个年轻人刚刚成年，还没那么多小心思，未必会多想。 “你要进王宫干嘛？那里没什么意思。” 经过一天的交流，云峰已经把他当成了熟人，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案：“我下周要去面见国王，你可以跟着进王宫。但你进去了也得待在固定的地方，别的哪都去不了。” “唉，那算了，我还想说好不容易认识一位贵族，想去见识下王宫呢！” 何庆林和云峰又交流了不少，了解了不少情报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试着像张三、王五那样分析当前的状况。 镜子中的提示他早已看到，却不知道下一次时空穿梭时什么时候。 可身为吸血鬼，他并不会老死，那时空穿梭就不会成为他存活的风险或者机会。 如果这个游戏只是这样的难度，那他和张三这两只吸血鬼不就是躺赢？ 这样看来，可能吸血鬼猎人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阳光问题已经解决，吸人血问题他也通过吸收【满级人血补充剂】解决。 【满级人血补充剂，系统制造，饮之可高效且持续一年解除饥饿。价格：288888积分/支】 接下来一年内，只要他不让人察觉到他异常冰冷的体温，就没人会发现他的吸血鬼身份。 可现在离任务时间结束还有几百年时间，剩下的三支【满级人血补充剂】完全不够用，他的积分也不够他用几百年的【阳光防护罩】 …… 隐患还是很大的。 何庆林无比焦急，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忍不住悄悄跑出房间，用极快的速度赶往王宫。 此刻再看【满级探测仪】，冷冥还在那个地方，他只需要悄悄潜入王宫，顺着方向找就好。 按照云峰的说法，那些吸血鬼猎人们常年捕捉吸血鬼，作息早就和吸血鬼同步了，白天根本不会值岗。 他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疯狂在王宫里穿梭，丝毫没注意到王宫的最高处，国王和两位吸血鬼猎人们正站在高楼上观看着下方的王宫。 距离太远，国王什么都看不到。 另外两位吸血鬼猎人却凭借着猎鬼人的能力，将何庆林的行进路线看的一清二楚。 “这种普通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一定是吸血鬼。” “但吸血鬼不是不能白天出现吗？”国王理所当然地提出质疑。他甚至怀疑那下面的是吸血鬼猎人——这些怪异的突然冒出的吸血鬼猎人们就像传说中的恶鬼，和吸血鬼有着相似的怪力和速度。 “四天前，某位贵族的庄园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吸血鬼，在被阳光晒伤恢复后，他就不再惧怕阳光了。” “也许正是那只吸血鬼。” “不怕阳光？那不是很完美！”国王语气中满是惊叹，隐隐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心思。 他正值壮年，然而这两年有时候他也会感觉力不从心，身体变得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精力充沛，孔武有力。 他害怕衰老，害怕失去权力。一想到自己日后注定会变成一个老人，不得已将权力传给另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他都无比恐惧。 他甚至动过让自己变成吸血鬼，永葆年轻的念头。可惜民众和城里驻扎的吸血鬼猎人不会允许，他也不想永生的同时还要躲避阳光。 然而现在，一切似乎有了转机…… “你们想办法抓住他，把他带到我面前，先不处理，毕竟是只不怕阳光的吸血鬼，值得好好研究下。” “这，按照吸血鬼猎人组织的规矩，研究也应该拉回组织研究。” 这些吸血鬼猎人果然麻烦！国王无比厌烦，但还是控制好表情，进行折中处理：“你们还有条规矩是不能干涉他国内政！他在我国出现就算我国本土吸血鬼了，自然该由我国处理。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研究完了之后就把他交给你们。反正吸血鬼不会死，在我这儿待一段时间也不碍事，不是吗？” 两位吸血鬼猎人面面相觑，终而同意了国王的要求，并联合前往抓捕。 另一边，何庆林好不容易悄悄跑到了【满级探测仪】之前所指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只是一个墙角，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再回头看【满级探测仪】，只见刚才抬头赶路几秒钟之间，冷冥对应的点居然突然远离了这里，正不断往王宫外移动。 何庆林连忙调转方向，准备追上。 刚刚躲进角落，准备伏击的两个吸血鬼猎人还以为被发现了，连忙鬼化，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何庆林！ 第58章 两吸血鬼猎人的双眸瞬间变成血一般的猩红。他们的心跳停止, 血液凝固，皮肤透出可怕的冷青色，原本正常简短的手指甲瞬间长成了野兽般的利爪。 何庆林一看这恶鬼般的模样便知两吸血鬼猎人像曾今的冷冥一样进行了鬼化。 鬼化后, 吸血鬼猎人的实力将全面爆发, 难以招架。 何庆林立马也发动自己并不熟练的吸血鬼状态, 像他们一样双眼通红, 指甲变得如野兽般锋利。 几秒之间，双方已经经过了一轮交锋。 何庆林明显占下风。 人类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敌方一爪就抓断宫墙，一跳就蹦的老高, 比武侠片里的侠士飞的还夸张。他这个新晋吸血鬼比起来就像个武侠片里的吃瓜群众, 根本完全不能比。 比起吸血鬼，他们更不像人类吧！ 何庆林越打越急, 好在他进入游戏, 抢了一身平民衣服后就喝了一大管【满级人血补充剂】。 按照张三的说法，吸血鬼吸收人血是因为缺乏能量。而吸血鬼恢复伤口的速度是受能量影响的。 这个满级人血补充剂能解除一年的饥饿，代表它提供的能量远超寻常人血。 一般吸血鬼被弄伤了个小口子也不是立马恢复, 至少要个几秒钟。重伤要恢复也得要一分钟。有时候就算表面恢复了, 内里还是破碎的，需要及时补充人血，补充能量来及时恢复。 何庆林就不一样了。他刚刚被吸血鬼猎人抓破了胸膛，下一秒就立马恢复如初, 连块疤都没留下, 着实吓到了两位吸血鬼猎人。 趁着这一愣神, 何庆林立马从个人系统中变出一个冷冥友情赠送的道具——上一场游戏, 他曾使出的能让整个画面变黑暗的道具。 在现实世界中使用的效果也很给力, 一大股黑暗如潮水般从道具落地的地方涌出，瞬间充斥整个王宫。 两位吸血鬼猎人顿时迷失方向, 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背靠背地警戒，防备吸血鬼的袭击，做好对方袭击后反杀的准备。 然而，何庆林只想逃跑，发现两位吸血鬼猎人惊慌失措后立马逃离了现场，用常人不可见的速度一路蹿离王宫，直向云家奔去。 这个时代他刚来几天，还是有那种依靠熟悉的人的习惯。 就像他在感受到危机后，哪怕知道很冒险，可能会导致自己的暴露，他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去找【满级探测仪】已经探测到的同伴。好像这样一切问题就能解决了一样。 回到云家住宅的时候，云家的仆人们已经醒来，四处忙碌着。 大部分仆人们都没看到他极速的身影，只感到一阵风略过。 等何庆林悄悄地窜回自己的客房时，刚好有一个仆人来敲门，给他送洗漱用品。 来贵族家当客人就是爽，连洗脸刷牙这种事都有人提前烧好热水，准备好用具，并提供上好的面巾供他洗脸。如果不是他强烈反对，只怕这个面容清秀的侍女还要亲自给他洗脸。 何庆林一个至今都没能买房的普通中年男人实在受不了这一遭，也不敢让别人触碰到自己冰冷如尸体般的身躯。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感觉到自己真的彻底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如果没有游戏道具的帮助，他刚才已经被抓住并将受到非人的折磨。 幸好，他全程戴着【低调面具】，这次暗访应该没事。 冷冥突然逃出王宫是因为那两个吸血鬼猎人吗？ 可他也是吸血鬼猎人，完全没必要啊！ 据云峰所说，这些吸血鬼猎人在这个小国里根本待不长，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调换走。 大家相互之间都不太熟悉，有时候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要能展现实力证明自己是吸血鬼猎人就会被当成同伴。云府的吸血鬼猎人从云峰记事起到现在都换了几十批了，昨天跟着云峰那个吸血鬼猎人就是一个月前换过来的，等过几天又要换了。 冷冥完全可以装作他们的同伴，顺手打探情报，顺便再找找何庆林。 难道是在躲我？何庆林突发奇想。 “唉，想不通。没张三、王五那样的脑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他都在云府四处走动，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时不时在各个庭院里坐坐，然后闭上眼睛装作闲适地躺着，全神贯注地用自己高超的听力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云家的消息很灵通，还没到中午，就有侍从们在传达王宫的意思——王宫突然出现了吸血鬼，已知是个男吸血鬼，可以在白天正常活动而不被晒伤，怀疑正是前几天突然出现后又被通缉的那位。 值得注意的是，云府的主事者，也就是云峰的父亲被国王宣进王宫议事了。 张三、王五在告知他和冷冥游戏攻略时就说过，要注意一切不自然和矛盾的地方。 何庆林一下子开了窍。 昨天云峰还告诉他自己家被限制了权力，不受重视。 今天突然出了事，国王怎么就把云峰的父亲叫去商量事情了呢？ 再结合云家和吸血鬼猎人组织有合作这一点，也许云家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何庆林越想越不安，连忙从木椅上站起，急匆匆地打算离开。 就在他终于找到云峰，激动地跑过去，准备告别并让云峰送他离开的时候，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 刚成为吸血鬼没几天的他还没产生吸血鬼敏感的反击本能，被那黑影揽了个正着。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同样冰冷的手腕。 再看手的主人，竟是他昨天没有见过的一个女人。 女人只有穿着便装的身躯能证明她是个女人。她的面部被一个严实的面罩挡的死死的，看不清面容和神情。 全身冰冷的只有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能出现在云家的只有——吸血鬼猎人！ 意识到这点的何庆林立马挣脱了手。 对方也没多做纠缠，转身对云峰行了个礼就离开了这座庭院。 是没注意到吗？可她刚才明明捏了好几秒，不可能不注意到那不正常的体温。 不安之下，何庆林还是忐忑地问了出来：“她是谁？” “昨天不是说我们家还有一个吸血鬼猎人吗？”云峰笑着解释道，“就是她。不过她一般不出现，藏在暗中，而且沉默寡言。” 这算是解释对方刚才的举动。 因为一般不出现，所以看到何庆林就以为是外来的可疑人物，伸手阻拦。 因为沉默寡言，所以她注意到云峰对何庆林的态度后就一句话不说离开了。 “确实很沉默，刚才她给你行礼的时候也没说话。”何庆林不禁感慨这吸血鬼猎人还真不将人放在眼里，其他侍从哪怕碰到他这个客人也会行个礼，打个招呼。 “嗯。这几年我都没听她说过一句话。要不是知道吸血鬼猎人受什么伤都会恢复，我都怀疑她是哑巴了。” 嗯？这几年？何庆林之前才想过吸血鬼猎人交替的问题，此刻立马回过神来。 云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用手捂住嘴，打着哈哈让他不要在意。 对于何庆林要离开的想法，云峰也十分为难——现在全城戒严，他一时搞不到出城的手续，何庆林就算出了云家，也没办法出城，还不如现在这里待待，而且外面也不安全。 贵族的话术着实厉害，优雅得体的同时还堵住了何庆林所有的突破口，最终形成了除非撕破脸，否则不好驳对方好意的状态。 为了表达对耽误了何庆林行程的歉意，云峰主动带他去吃贵族专供的午餐。 和昨天一样，人类的午餐让何庆林吃的十分痛苦。 他能明显看出来，这顿饭比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吃的外卖要好吃多了。 可人类那种饥肠辘辘的食欲，以及那种捕捉食物香味的能力在他吸血鬼的身躯上消失了。 他吃下那些食物只会感觉排斥，想吐。 如果不是喝下了【满级人血补充剂】，只怕他会当场吸血来弥补自己的食欲。 想到后面还要痛苦地催吐，防止食物一直塞在身体里难受，何庆林就有些理解张三为何要变回人类了。 这天，他照旧找了个树丛的角落，隐蔽地将食物排出。 可能是过程太痛苦，他吐得太过专注，吐完整理好仪容仪表时，他竟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那位女吸血鬼猎人的身影。 此前，他丝毫没有察觉，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看了多久。 糟糕！不能再待了！ 何庆林再也不想待了。 为了避免再被贵族们的话术绕住，他打算直接强行突破。 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昨天那位跟在云峰身边的男吸血鬼猎人又拦住了他：“公爵吩咐过，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凭什么！我只是偶然入住，你没权利限制我！”本就心急，再加上现代人的自由思想影响，何庆林完全无视云家的身份，打算不管不顾地离开。 “可笑！” 男吸血鬼猎人立刻拔出腰间的刀，眼睛微微泛红，似乎随时准备鬼化对战。 何庆林这才冷静下来——之前一战已经充分证明他打不过吸血鬼猎人，黑暗道具他也只能再使用一次，怎么可以浪费在这里？ 恰在这时，门被打开，进宫的公爵回来了。 何庆林首次见到了云峰的父亲——云癸。 以云峰的年龄推断，对方应该只有四十多岁，可现在出现在何庆林面前的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唯有那看起来就十分硬朗的身躯和精神满满的面庞能证明他尚未步入老年。 “你是云峰昨天带回来的那位朋友？”云癸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 “既是朋友，何必急着走？”云癸说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拉他的手。 何庆林迅速躲开。 场面一时尴尬，云癸却毫不在意地干笑两声，并十分自然地提醒了几句：“你要走也可以。国王刚刚颁布最新的条令，要求全国封城，检查体温，防止吸血鬼隐匿在人群当中。你要出去的话，刚跟着我回来的士兵恐怕得冒犯下，先把你和其他人关在一起，然后调派人手，集中登记和检查体温。” 这是威胁吧？ 不管是登记还是集中体温，他都无法通过啊！ 何庆林愈发惶恐，再看看云癸那歉意的目光，以及目光之后的十几个士兵。清晨和他对战的吸血鬼猎人之中的一位也在此列，目光望了过来。 何庆林立刻不动声色地挪动一步，用云癸的身躯挡住了自己：“那我还是再叨扰一段时间吧。” “呵呵，别紧张，来，陪我这个老头子逛逛吧！” 云癸扬手让侍卫们关上大门。何庆林这才放下心来，无比紧张地跟着云癸在这大大的，半天都走不完的云家领地里穿梭。 走着走着，周围的人烟越来越稀少，连男吸血鬼猎人都离开，找地方值守去了。跟在两人身边的只剩下三个侍卫。 一般电视剧放到这个时候就是要暴露了。 何庆林心提了起来。 云癸依旧淡然，十分随便地问了句：“你身上的衣服和我们很不一样，是云峰送你的吧？” “对，我觉得他设计的挺好的。” 早上出门时，他特意换上了之前从平民身上抢来的衣服。回来后，他就将被吸血鬼猎人破坏彻底的衣服隐秘地埋进了土里，然后换上了云峰送给他的自制服装。 “你原来穿的呢？” “平民服装，不值一提。” 那种粗布衣服，街上一拉一大把，吸血鬼猎人们根本无法通过服装锁定他。 “哈哈！还是值得一提的。最近有个平民说自己的衣服居然被一个吸血鬼抢了，你说奇不奇怪？”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侍卫们将手放在了刀上。 “确实很奇怪……”何庆林默默将手放进了口袋，准备随时掏出道具跑路。 “还有更奇怪的。”忽然，早上那个女吸血鬼猎人从一个楼顶上跳下来，“某人这两天每天饭照吃，阳光照晒，但却总会在饭后催吐，还有吸血鬼一样的能力。” “哦？那何庆林先生，请问你，到底是吸血鬼呢？”云癸转回了头，“还是变种了的吸血鬼？” “有什么区别？”何庆林学着张三的样子冷笑一声，放在口袋里的手已然变出了那个散发黑暗的道具。 云癸露出思索的神情，而后释然地笑了：“确实，没什么区别，不管你是普通的吸血鬼还是变种了的吸血鬼——” 何庆林紧张地拿出了道具。 “我们都可以合作。”女吸血鬼猎人补充了这句。 “啊？” 何庆林惊呆了。 另一边，国王急的吃不下饭。 早上那个突然出现的不怕阳光的吸血鬼给了他希望，两位无能的吸血鬼猎人立马又给了他绝望。 两位吸血鬼猎人出手竟然没能拿下那只吸血鬼。 更过分的是，他们明明交手了，吸血鬼猎人们却声称自己没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出对方身上穿的是平民服装。 国王严重怀疑两位吸血鬼猎人是故意敷衍，不想让他抓到那个特殊的吸血鬼。 他害怕两位吸血鬼猎人暗中使诈，悄悄将那只吸血鬼带走，不让他如愿。 于是他迅速召来了云癸。 云癸的家族从两百年前来到M大陆开始，就与吸血鬼猎人组织来往很密，据说云家祖先还是唯一一个见过神秘的吸血鬼猎人组织的首领的人。 传说不可考，但云家和吸血鬼猎人组织的关系是实打实的。 云家给吸血鬼猎人提供各种钱财和物品支持，吸血鬼猎人组织则定期给他们提供吸血鬼猎人，用来守护这个国家。 要想左右吸血鬼猎人的举动，还得通过云癸。 但云癸的回答也让他不满意。 “吸血鬼猎人组织和我们只是经济往来，我没办法左右他们的规定。按照规定，碰到可能变异的吸血鬼，他们的第一选择一定是拿回组织研究。” 这话似乎在暗示那两个吸血鬼猎人是故意的。 国王愈发不悦了。 “其实我多年来一直有些不安。” “嗯？”国王不解。 “这么多年来，吸血鬼猎人组织每隔几个月就给我们派送吸血鬼猎人。固然能护我们一方平安，但时间久了，大家习惯了吸血鬼猎人的存在，其实是一种隐患。” “你说得对，比起我们的士兵，平民们似乎更信赖吸血鬼猎人们……那群该死的吸血鬼猎人又很不听话。”就连那两个吸血鬼猎人，也不给他面子。 眼见国王神色变化，云癸继续进言：“而且他们派送了这么多次人员了，据记录，每次的吸血鬼猎人都不一样。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数量就很可怕了。那些来过一次待满了时间就离开的吸血鬼猎人们去哪里了呢？” “国王陛下，您不觉得，这种在一个国家各地待上一段时间就走了，再也不来的人特别像……”云癸欲言又止。 “他们难道是在刺探情报？”国王越说就越觉得是这样，“好大的胆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恐怕，他们的野心不小。每个吸血鬼猎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他们声称自己是为了捕捉吸血鬼而存在，不干涉他国内政。可哪有人拥有这么一支可怕的吸血鬼猎人军队还不求权力？” “那——那我们把吸血鬼猎人们都赶走？”国王怕了，连忙征询他私底下认为更有头脑的云癸的意见。 “这，恐怕不行。”云癸无奈摇头，“大家已经习惯了吸血鬼猎人的存在，事出无因就将他们赶走恐怕会遭到民众的反对。” “该死！这群贱民，就会添乱。”国王忍不住抱怨，“那你说怎么办？” “逼他们一把，事出有因就好。” 云癸悄悄凑近国王，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国王就颁布了新的命令，要求彻查全城人的体温，不确定住所和身份的人都要集中管理检查。 第二天，连吸血鬼猎人们也被集中起来检查。 因为有民众（云癸安排的）反映，这几天又出现了几只能在白天出现的吸血鬼，身上还穿着吸血鬼猎人们的服装。几位好不容易血口逃生的平民更表示，那些吸血鬼的体温忽冰忽热，就像吸血鬼猎人一样。 众人怀疑吸血鬼猎人中有潜藏的吸血鬼，仅仅体温检查不够用。 国王采取的新政策就是将所有可疑人员和吸血鬼猎人们集中在一起，关他们一段时间，看他们会不会忍不住吸人血。 而这一集中，就发现了问题。 吸血鬼猎人们居然像吸血鬼一样不用吃人类的食物。 众人平时只见吸血鬼猎人们神出鬼没，完全没注意到这点，此刻才一阵后怕—— 该不会，吸血鬼猎人们都变成了吸血鬼吧？ “我们不是吸血鬼！我们吸血鬼猎人只是单纯地不用吃饭而已。”吸血鬼猎人解释得越认真，众人越发觉得荒唐。 还有一些到了交换期的吸血鬼猎人迫切想要离开。 在这特殊时期就立马变成了心虚，别说士兵了不让离开了，连民众们都不肯。 同时，所有人还刻意和吸血鬼猎人保持距离。 奈何场所有限，人们只能和吸血鬼猎人们待在一起。 三天后，普通民众每日吃国家提供的食物吃的十分欢快。毕竟民众们被关就已经十分不满了，吸血鬼也不知道过多少天才会吸血，那么多天都不供食不知多少人会饿死。 按理说，能吃人类食物就代表不是吸血鬼了。 可国王偏偏不放，理由是这次的吸血鬼可能变异了，能吃人类食物——如果对方不用吸血，只吃人类食物就能活下来，那也不算威胁了。 吸血鬼猎人们则是一口不动，大部分人脸上都很平静，就算看着别人吃饭也丝毫不会眼馋。 剩下的一部分吸血鬼猎人——到了交换期的那些吸血鬼猎人则显示出疲惫和饥饿的神态。他们好像饿了很多天一样，看着周围吃饭的人，目露凶光。可守卫们给他们发放食物他们又不吃，只死死地盯着其他吃饭的人。 众人被这些目光吓到了，连忙迅速吃完，消灭食物的香味。 可这群吸血鬼猎人还是不停盯着他们，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时大家才发现，这群吸血鬼猎人馋的不是食物，而是他们！ 往日无比信赖吸血鬼猎人的人们瞬间被吓坏了。 众人迅速远离，并尖叫着让士兵们处理掉这些人——太可怕了，他们一定是吸血鬼！ “如果他们是吸血鬼，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死；如果他们不是吸血鬼，那我们就是冤枉和屠杀了吸血鬼猎人们了。”通过云癸的安排，隐匿在士兵中的何庆林这样提醒道。 人群中有人开始犹豫。 但更多人则是愤慨和自私。 “管他的！这才是验证他们是不是吸血鬼的最佳方式！不然还要饿他们多久，饿到他们真的忍不住杀人吸血就晚了！” “对啊！直接杀！杀死了就——就当英勇战死。杀不死就直接处理吸血鬼。” “快动手吧！你们还要磨蹭多久？再待下去我都要疯了！” …… 民众们这段时间的不满情绪集中爆发，各种口不择言的极端话语都冒了出来。十几位吸血鬼猎人们听着听着，心都寒了。 吸血鬼猎人们日常抓捕吸血鬼，不收取民众任何酬劳，只和云家进行经济交易。 平常没有吸血鬼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帮政府和民众处理各种疑难事件，也因此在民间收获了极佳的口碑。 可仅仅三天，这些人就彻底换了一副嘴脸。 仅仅因为怀疑，就要将他们全部杀死…… 他们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职业，怀疑起了自己保护的人类，怀疑起了自己的信仰。 然而，守卫们和国王还没被冲昏头脑，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只是保持着当前的状态。 又过了几天，眼见那一小部分到了交换期的吸血鬼猎人面部变得如吸血鬼般苍白，食欲肉眼可见地膨胀后，卫兵们用锁链将所有吸血鬼猎人都缠了起来。 何庆林则趁机换上平民的衣服，混入其中。 这天午休，何庆林随手抓住了一个年老的平民，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肆意吸起了人血。 周围的平民一哄而散，没人敢上前。 所有人清楚地看到，午时灿烂的阳光下，一只吸血鬼不受影响地抓住了一个人吸血。 “吸……吸血鬼！” “竟然真的不怕光！”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们始终不敢相信。 周围的卫兵战战兢兢地围过来，却无一是何庆林的对手，最会对付吸血鬼的，从来都只有吸血鬼猎人！ 民众们意识到了这点，连忙跑到吸血鬼猎人那边，想要解开他们的束缚。 卫兵们试图阻止却挡不住人群的力量，只能死死地守住最后的大门，不让众人逃离这里。 很快，锁链被解开，民众们期待地看向吸血鬼猎人们，希望他们能解决掉那只无敌的吸血鬼。 可那一小部分到交换期了的吸血鬼猎人明显不对劲，一直盯着活人们看，吸血鬼那边瞥都没瞥一眼。 剩下的还清醒的吸血鬼猎人们看到这些谄媚的人，对比他们之前让人寒心的态度只觉恶心。 “让开，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挡我的路！”其中一位暴脾气直接推开了自己身前的人。 “滚！之前还让我们死，现在想让我们救你们？做梦！”另一位被扒上来的人弄烦了，直接几脚踢开。 然而，还有人于心不忍：“还是把那只吸血鬼解决完了再走吧！” 恰在这时，何庆林扔来了一具被他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紧接着，又是一具抛来，两具都恰好扔在状态不对的几个吸血鬼猎人面前。 众人被吓得散开又无处可逃，哭喊着求助。 几个吸血鬼猎人连忙飞奔上前，和何庆林对战起来。 然而他们也是快到交换期了的，状态比起那几个异常吸血鬼猎人也好不了多少，几个吸血鬼围攻竟还是没能捉下何庆林。 有好几次，吸血鬼猎人的手都按在何庆林胳膊上了，他却能直接撕断胳膊逃脱，而后迅速生长出新的胳膊对战。 吸血鬼猎人看的心惊胆战，甚至失了自信。 民众们看着何庆林异常的恢复能力则是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心思。 另一边，剩下的几个正常的吸血鬼猎人迅速将扔到那边的尸体踢开，用手牵制住状态异常的吸血鬼猎人。 可等对方抬起头，看到那已经满眼通红的眼睛，和那狰狞的利爪时，他们便知道一切已经迟了。 只见几位异常的吸血鬼猎人突然力量爆发，十分轻易地突破了其他吸血鬼猎人的限制，冲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跑去，而后大口大口地啃食尸体。 其中一个甚至扑到了还没死亡，只是肚子被挖出了一个大洞的人身上。 “救……救我！”对方还没意识到吸血鬼猎人的状态不对，也忘了自己曾经是怎样对待这群人的，此刻竟神志不清地开始求饶。 吸血鬼猎人给予他的则是从肚子开始的大口啃食！ “啊！啊啊啊！不要！救命！救命啊！” 他疯狂惨叫着，直至死去。 接着，是下一个活人。 那几只吸血鬼猎人此时彻底变成了食人的猛兽。啃食的场景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和创伤。 其他吸血鬼猎人准备阻止。 可忽然，一阵黑暗从吸血鬼所在的地方散开，瞬间笼罩整个空间。 所有人都看不到周围，唯有使用道具的何庆林能一眼将周围看的一清二楚。 他将那些还正常的吸血鬼猎人们悉数趁着黑暗杀害。 剩下那些不正常的吸血鬼猎人在这里啃食活人。 他则抓住一个体型与他相似的平民，将其变成吸血鬼，并换上自己的衣服——替死鬼就此完成。 之后，他便离开了这个地方，任由云癸处理剩下的事。 黑暗在很久之后才散开。 所有吸血鬼猎人都死在了这场黑暗中。 民众也终于被释放，所有人都是一副三观被刷新的迷茫颓废样，甚至有好几个疯掉了。 但没关系，吸血鬼猎人们是食人魔的消息被传遍了国家。 最后救了众人的是云癸家族里的某位吸血鬼的事也传开来。 黑暗散去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几位食人魔身边的残破的尸体，也看到了可能是被他们残害的吸血鬼猎人们。 几位吸血鬼出现，披着防止被阳光晒伤的黑衣，联合士兵将吸血鬼猎人们彻底消灭。 死里逃生的民众们想要个说法，却从云癸那边听说了一个可怕的故事。 原来，这世上其实是先有吸血鬼再有吸血鬼猎人的。 吸血鬼只需要吸血就行，不用杀人。 而吸血鬼猎人则需要定期吃人，还需要吃大量的人才能维持自己的行动。 所以这么多年来，吸血鬼猎人们都是一批批换的，从来不常待，就是怕有人发现他们吃人的举动。 但这还是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几位吸血鬼们遭遇的。 他们原本是云家的活人，可惜在外面游历的时候不慎发现了吸血鬼猎人们的恐怖举动，被他们报复弄成了吸血鬼。 那个恐怖举动便是，为了保证吸血鬼猎人们被活人们需要，他们一边研究吸血鬼，一边不停将活人变成吸血鬼。 这几个吸血鬼其实是受害者。 这次不畏光的吸血鬼也是吸血鬼们用各种极端的手段——比如把吸血鬼们集中放到阳光下暴晒——训练出来的特殊受害者。此举是为了让他们自己能变成这种不害怕阳光的吸血鬼，活的更加方便。 这样的说法让民众们愤怒了。 他们本来就不擅长思考，此刻却相信了这些阴谋论，并就此延伸开来。 难怪吸血鬼猎人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了还时不时会出现吸血鬼，原来，是他们制造的！ 难怪不畏光的吸血鬼们一直没被抓到，原来是那些吸血鬼猎人们不想抓，或者想暗中抓了私藏。 原本备受尊敬和爱戴的吸血鬼猎人，一夕之间口碑反转。 所有人痛骂吸血鬼猎人，痛惜那些被迫变成吸血鬼猎人。 尤其在听到那几位吸血鬼猎人这些年过的有多惨，怎么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逃出来还强忍吸血鬼欲坚决不杀人的故事后，民众心理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云癸的默许下，几位吸血鬼频繁在夜间出现在街道上，帮助民众处理各种问题——搬东西，建造房屋等等。 转折发生在一个乞丐身上。 何庆林走到一个双腿天生残疾的乞丐面前，问他有什么愿望。 “我想行走。”乞丐自嘲地笑笑，眼中没了光，“可惜注定不可能。” “谁说的？你变成吸血鬼，就有可能。”何庆林按照云癸的安排这样说着。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顺利。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乞丐变成了吸血鬼。 天生残疾的乞丐居然恢复健全，在何庆林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学走路，脸上洋溢着夙愿成真的欢喜和对未来的希望。 “接下来，你会需要定期喝血，别担心，云家给你提供那些死刑犯的血，你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这样的话语在众人心中都激起了涟漪。 是啊！排除会被人惧怕厌恶、害怕阳光这些点外，变成吸血鬼多好啊！永远保持年轻，永远活着，只需要喝血就好，可世上总有些人是该死的，喝他们的血就好啊！ 再加上吸血鬼在人类面前表现出来的力量和友好，多年生活在吸血鬼猎人庇护下，很少看到吸血鬼伤人场面的年轻人们竟对吸血鬼们产生了友好的想象。 渐渐地，有不少生了重病的人开始寻求云家的帮助，希望能让何庆林帮忙让病人们变成吸血鬼从而活下来。 云家悉数拒绝，称国王禁止这种行为。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而这么多年来，这位昏庸的国王治理国家治理的并不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即使在这个遥远的西方也是真实写照。 更别说之前国王还进行了一系列骚操作，使得吸血鬼猎人们杀死了那么多人。 多年来的积怨加上吸血鬼的影响，民众的心开始动荡了。 云癸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最终，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他联合何庆林以及那个女吸血鬼猎人将国王软禁，同时发动了政-变。 多年来，他一直都装作对政局不感兴趣，只对钱财有兴趣，只负责与吸血鬼猎人对接这一项事物的样子。 暗中，他却一直在笼络贵族以外的官职人员。他深知那群贵族十分腐朽，一直以来都将云家当成外来人，始终保持排斥的态度，就算合作，最终也会背叛。 就像这次，虽然是他主动提出要对付吸血鬼猎人，国王心里未必没想过要借此削减他的吸血鬼猎人对接的职务。 同时，他还致力于研究吸血鬼猎人。 起初，他想制造属于自己的吸血鬼猎人军队。 后来，他发现了这些吸血鬼猎人的异常，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将到了交换期的女吸血鬼猎人强行留在这里。 结果和这次的一样，女吸血鬼猎人忍不住吃了人。 而像她这样的吸血鬼猎人一旦查出来就会被直接杀掉，她想要活着，便只能用吸血鬼猎人的秘密来交易，寻求云癸的庇护。 这个秘密便是这次破局的关键。 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一样，都是一种怪物。 吸血鬼猎人还有个名字，叫猎鬼者，因为他们以鬼魂为食。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要像吸血鬼一样猎杀一只鬼进食，从而保证身体的状态。 如果一直不进食，他们就会特别饥饿，开始寻找他们食谱上的唯二食物——人肉。 两者的区别是，吃鬼魂会变强，吃人肉会变弱。但两种都可以让吸血鬼猎人活下来。 这些是何庆林不知道的，得知后他不停地让女吸血鬼猎人帮他寻找鬼魂。 然而对方却表示，近年来的鬼魂越来越少了，她也无从寻觅，除了去年侥幸寻得一只鬼魂外，其他时候都吃的人肉。 云癸成为这个国家的君主后，何庆林的行动变得容易多了。 毫无头绪的他，将一直关机的手机拿出来，点出了四人的照片，让云峰用油画画下一幅幅逼真的悬赏令，用来寻找另外三个人。 与此同时，他还时不时地献血让国内的民众变成吸血鬼。 很快，这个国家就变成了吸血鬼的国度，被大家称为——永生王国。 第59章 为了维持永生王国的秩序, 云癸苦心设计了很多民众喜爱的制度。 比如，将所有贵族们，包括前任国王像猪一样圈养起来, 用来给民众们提供血液。 往日恨权贵入骨的人们一下子感恩戴德, 纷纷加入吸血鬼阵营, 想肆意反噬这些人。 还比如, 建造天顶，阻挡会伤害众人的阳光，让众人可以没有后患地变成吸血鬼。同时也让正常人失去了阳光, 生活变得不便, 不得不变成吸血鬼。 最后，健全吸血鬼军队, 以应对可能的吸血鬼猎人们的反击。 这样一套组合拳, 他实行了十年才成功落实完毕，完善了这个纯吸血鬼和他们的血包的永生王国。 这段时间里，何庆林一边配合云癸的行动, 一边想尽办法寻找冷冥等人。 然而, 除了那次探测器检测到冷冥外，再也没有任何线索。 悬赏令发出了一大堆，也只找到了几个相似的人。 在时光的蹉跎中，何庆林渐渐放弃了寻找, 决定就这样一直活到日期, 完成任务, 反正他又死不了, 这任务对他来说难度只剩熬时间了。 可熬着熬着, 他的重心渐渐变了。 改造之后的永生王国实在太适合吸血鬼们，尤其是他生存了。 他不用再像之前一样隐藏身份, 直接大摇大摆地以吸血鬼之姿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 他不用再害怕阳光，天顶的存在让所有吸血鬼们都能肆意的生活。 他也不用思考什么，每天总有各种人帮他安排好了一切事物和娱乐活动。 各种他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能享受到。 每天还有各种人恭维他，夸的他整个人都飘到了天上，迷失了自我。 当然，他最享受的，还是喝人血和吃穿用度这件事。 在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日日为工作劳心劳力，什么都享受不了，什么也买不了。 他最想要的房子，在他所在的那个城市需要他不吃不喝打工一百年才能赚到。他早已绝望。 而今，他住上了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最大的住宅。 他想要车子，现在每天出门有人抬他出去，嫌慢了他还可以用吸血鬼轻盈的身躯四处游走。要是懒了，他还能让其他吸血鬼背着他四处跑——这种行为初次觉得羞耻，做得多了，他就习惯享受了。 原本的他每周去超市集中购物一趟，都要各种算账，心疼钱包，现在，他不知钱为何物，看到什么，直接拿就行，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 人血更是至极的享受，他以前从未吃过哪种食物像人血这般甜美，让人沉迷，一天不喝就嘴馋。他最爱的还是刚出生的婴儿的血液，不知有多少贱畜（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习惯用这样的名词称呼人类了）的孩子死于他嘴下。 有时他也会害怕，但享乐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他根本停不下来，哪怕下一刻就会死去也心甘情愿。 于是，他在这样奢靡的生活中堕落了。 不知不觉中，他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自己的几位队友，也忘了自己的过去。 直到某个白天，陷入沉眠时。 他突然梦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穿一身比他更古老的粗布衣服，俊俏的脸让他深觉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男人眼中满是失望，却还是轻启朱唇，对他说出了两个字：“快逃。” 逃？ 为什么要逃？ 这里可是吸血鬼的天堂，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是我永远待着也不会腻的地方！ 他拼命反驳着。然而，梦很快就结束了，他心里隐隐的不安迫使他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 他起身迅速跑到窗口，看向窗外。 惊讶地发现天顶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洞穿了。 刺眼的阳光从天顶照下，将他探在窗外的手灼烧。 屋外的吸血鬼们纷纷逃向屋子避难。 然而，天顶的破口处突然跳下来数以百计的人影。 他们有着人类的外形，却能在房屋之间飞檐走壁，将一只只吸血鬼斩杀，然后用吸血鬼猎人特制的锁链捆缚住。 与此同时，空中似乎还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大肆破坏天顶。 天顶如山崩般碎裂，一块块地砸下来。不少吸血鬼被砸倒在地。 有些吸血鬼猎人也差点被砸到，碎块却在半空中突然改变轨迹，没能砸到他们。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帮助他们！ 何庆林很快意识到了这点。 这种东西，难道是吸血鬼猎人们口中的鬼？ 可这十年来都没见过鬼，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这世间真的有鬼吗？ 何庆林边躲开阳光，边穿衣服，边这样不断询问自己。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具有看到这种无形之物的能力。 “诡瞳。”下意识地，他喊出了这两个字。 喊完后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然而，等他穿好严实的挡阳光的衣服，用双眼观察窗外的时候，世界在他眼中彻底变样了。 只见天顶之上有大量的无形之物在撞击天顶，将残破的天顶撞得更加支离破碎。 天顶之下，无数无形之物配合着吸血鬼猎人们将吸血鬼残杀捕捉。 隔的近些，他甚至能看清那些无形之物的形貌——竟是一个飞在半空中的人类。 只是这些人类都肤色惨白，面容呆滞，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鬼。 他心中再次产生了这个概念。 恰在此时，几只鬼看到了他，冲这边袭来。 他一爪抓过去，竟是直接穿过那几只鬼，完全没对他们造成伤害，仿佛他们真的无形。 而对方碰触到他时却能给他造成重伤。 严重的不对等让何庆林直接放弃战斗。 他迅速逃出自己的府邸，想往城外逃去。他想尽办法四处躲避那些可怕的鬼以及在阳光下能自由行动的吸血鬼猎人。 首次觉得自己不能在阳光下行走是如此的不便。 然而，这应该是有办法对付的。 何庆林心里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然而再如何细想却怎么都想不到了。 他凭借着吸血鬼的速度，一路跑到城门，准备离开时却被守在那里的三个吸血鬼猎人逮住。 “就是他！他就是永生王国的主人！” 是了，这十年他一直是永生王国的代表，也是云癸的代言人。 理由似乎是……他忽然记不起来了。 “对！是他，这张看不清的脸就是他的标志。” “注意！他最大的特征就是不怕阳光！” 三个吸血鬼猎人互相提醒，反而提醒了何庆林。 对啊！理由是他不怕阳光。 可他之前明明被阳光灼烧了！ 然而对方不管那么多，直接攻上来，一道道利爪抓在他身上，将他的上衣撕得粉碎，胸口抓的血肉模糊。 胸口的血液不停溢出，伤口开始缓慢恢复，却很快被阳光灼伤出新的伤势。他的行动也变得迟缓，慢慢败下阵来。 不该这样的，不该恢复的这么慢的。何庆林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该这样。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何庆林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马上，恍如晴天霹雳，大量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自己遗忘的血钟和道具，想起了自己的过去，还想起了灵异游戏的队友。 他终于想起来，梦中出现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他苦寻不着踪迹的冷冥！ 不知何时起，他竟然遗忘了这么多重要的东西！ 记忆回归，他立马用意念使用了可以抵挡阳光的【阳光防护罩】，顺势躲开了两个鬼魂的袭击。 接着，他又变幻出三个满级符咒，比普通符咒给力多了，往那三个吸血鬼猎人身上一贴，对方就直接重伤倒地，再起不能。 其他鬼魂袭来，他也只要闪身就行——即使是满级符咒都无法杀死鬼魂，使用只是浪费。 该死！为什么这么多重要的事会忘记？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耽误这么久？ 何庆林无比悔恨地逃出了城，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他想要用【满级探测仪】查找同伴的存在，却发现自己早就将其遗忘，不知道扔到哪里了。 难道要回去找？ 不！太危险了，还不如顺路找找其他人。 找不到人就找个地方隐居到时间。 打定主意后，他选定树林的方向跑去，边跑边拿出了一只【满级人血补充剂】一饮而尽。伤势很快在【满级人血补充剂】的作用下完全愈合。 何庆林跑的更加有力了。 突然，一个人从树林中优雅地走出，站在了他面前。 在看清对方面貌的瞬间，何庆林停下了脚步，脸上扬起了笑容：“王五？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好了！” 那张不及冷冥俊俏，但颇具气质的脸赫然是王五。只见昔日的队友穿着一身这个时代的服装，缓慢地朝他走来，面上流露出不解。 “你在叫我？”对方优雅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对啊！你不是——”何庆林说到一半停下了。 对方刚才走的那几步和王五的完全不一样，仪态完全不同。如果说王五是谨慎沉稳，对方就是轻快中带着优雅，完全不同的风格。 面上的那股戏谑也不像是王五能做的出来的。仔细看，何庆林感觉两人的脸其实长的也略有区别。 他立马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然而下一秒，对方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再次伸手拦住他。 “好快的速度……”何庆林惊呆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比吸血鬼还快，就像是极限的吸血鬼猎人速度。 “话没说完就走，没礼貌！”对方说着，却做了更没礼貌的事——一脚踹穿了何庆林的肚子。 何庆林连忙用手将他的脚推出了肚子，猛地边后退，边防备对方。 “咦，你伤势恢复的很快呀！”拥有“王五”脸的诡异人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突然愈合完全的肚子。 “你不是王五！你到底是什么人？”何庆林怒了，边吼边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突破这个人的速度，“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拦我。” “你不知道啊！”对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悬赏令——正是何庆林当初发布的悬赏令，“你给我造成了一点困扰，我特意来要个说法。” “这……我悬赏的不是你，你放过我吧！我现在急着——”何庆林熟练地求情，说到一半却意识到了什么。 “不傻嘛！自我介绍下，”对方突然走到他身前，卡住了他的脖子，“我是吸血鬼猎人组织的首领。我姓林，不是什么王五。” 何庆林被卡的说不出话，却暗暗心惊——这人的手是热的！ 不管是吸血鬼还是吸血鬼猎人，他们在动武的时候身体都是冷的。唯有人类会是这样的体温。 可人类怎么能这么强？ 何庆林感觉自己的三观刷新了。 下一秒，对方撕断了他的脖子。 何庆林的头颅掉在一旁，以一个诡异的视角看着对方割破手臂，将他的血滴到断口处，接着再把头颅按回去。 这时，何庆林突然感觉脖子处传来持续不断的极端痛苦，让他无法继续行动，只能瘫倒在地轻微挣扎。 “唔……会受影响，那就还是吸血鬼。可为什么不怕阳光，还恢复的这么快？” 其实吸血鬼猎人首领恢复的也不慢，将血按压着滴完后，他的伤口就在一瞬间恢复如初了。 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速度，他的血还没滴出来伤口就会恢复了。 难道说，他其实能自主控制伤势？ 何庆林愈发害怕这个恐怖的首领了。 他被林姓首领拎回了吸血鬼猎人组织的总部，期间无数次想跑都被武力镇压，直到他放弃。 林姓首领也不急着逼问，带着他来到领地附近的一个火山。 在那里，一个个永生王国的臣民被依次丢入一个火山中。 火焰瞬间将他们烧成了灰，而后灰又慢慢恢复出吸血鬼的肉块，马上又被烧成灰，如此不断循环。 吸血鬼将会永远在这座火山中煎熬，因为没办法瞬间恢复出□□，便始终没办法爬出…… 何庆林想象着就觉得无比痛苦，那些惨叫的吸血鬼的下场就是他的将来。 他吓得跪倒在地，拼命求饶。 “求饶可以，讲清楚这三张悬赏令上的人是谁。为什么这个叫王五的男人会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这，我也不知道啊！”他哪知道王五怎么会莫名和这位大佬长的一样？ “不老实。”林姓首领单手拎着他就准备往火山里扔。 “不不不！我说！我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是在血钟的灵异游戏里认识他们的。他们一个是吸血鬼，一个是吸血鬼猎人，一个是普通人类！” 第60章 “哦？物种还挺全的。”林姓首领惊讶地笑了, 十分轻松的一个甩手就将何庆林粗暴扔到一旁，离火山口不远的地方。 “能不能换个地方聊……”何庆林怕极了火山，苦苦哀求, 唯恐这个捉摸不透的林姓首领一个不爽就吓他一下。 对方则是和其他吸血鬼猎人吩咐了点什么就叫上他离开了。 何庆林老老实实地跟在对方身后, 不敢动任何小心思。 很快, 他就被带到了一间隐秘的小屋。 从屋外看只是一间M大陆寻常的古朴小房子, 走进去后却大有乾坤。 屋内规整有序地摆着各种实验器材，隐隐有现代实验室的雏形。各种针管和金属器具看着冰冷而恐怖。 “这、这是？”何庆林战战兢兢地问道。 林姓首领并不解释：“放心，你如果配合, 就不会用到这些东西。” 这绝壁是威胁！ 果然, 这货就不会让人有半刻放松！ 何庆林恨恨地想着，万分感慨明明是一样的脸, 怎么一个那么温和, 一个这么鬼畜。 “你比较喜欢火山？”可能是看出了何庆林的不满，林姓首领补充了一句。 “不不不！还是这里好。我会老实交代的，给我个机会！”何庆林再次吓得跪倒在地, 拼命求饶保证。 “啧, 身为吸血鬼，一点骨气都没有，真是丢了我的脸。”林姓首领无比嫌弃。 嗯？吸血鬼怎么会丢他的脸？何庆林无比疑惑，然而一对上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就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主动交代起对方最关心的事。 “那个王五, 就是和你长的很像的那位, 是普通人类。” 林姓首领似乎有点惊讶, 皱了皱眉：“你确定……是普通人类？” “额，以人类的标准来说, 他不普通，他很聪明。”眼见对方对他笼统的描述不爽，何庆林只得硬着头皮再多说点，“他的脑子特别厉害，好像过目不忘一样，什么东西都看一遍就完全记住，事后过去很久也能像调电脑文档一样想起来。” 这话一说完，何庆林就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多了话——这个年代可没有电脑文档这种东西。 他只能寄希望于系统处于不想产生时空悖论，而没将这个词翻译出来。 然而，很显然，林姓首领听出来了：“电脑文档？这是什么东西？” 这下，何庆林反而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么一个古人解释“电脑文档”。胡乱瞎编加支支吾吾了半天，他都没能说出点什么。 林姓首领毫无耐心地将他按在了实验台上，用针管抽取了一点某个棕色瓶子里的液体，打进何庆林的体内。 霎时，极端的疼痛顺着液体的轨迹蔓延至他全身，疼的他惨叫连连，却无法动弹。 “吸血鬼对其他生物的血液十分排斥，刚给你打的是这些生物血液的浓缩版。打进去会更疼点，我建议你记住这种感觉，不然，”林姓首领冷冷地笑了，食指轻点另一瓶未知液体，“这里还有加强版。” “啊啊……”何庆林艰难喘、息，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疼痛中缓过来，“大哥，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电脑文档’这种东西。它，它就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啊！” 何庆林索性自暴自弃，打算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把这个恶魔一样的人震撼下，并趁机逃走。 “不是这个时代的？”林姓首领瞬间提起兴趣，反应之迅速反而让何庆林震惊，“那是未来的东西？而你，也是未来的……吸血鬼？” “是……”何庆林无奈地点了点头，将未来发生的事情悉数交代，“我来自公元2021年，距今四百多年后。那年2月，世界上突然出现一种血钟……”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血钟的事情讲明白。在讲到灵异游戏时，他停顿了下，注意对方的反应。 血钟禁止非任务者们了解灵异游戏，最多只能给他们讲到血钟到点就会死，后面的每讲一句都会在下一秒被对方忘掉。 “嗯？继续啊！怎么不讲了？进入灵异游戏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林姓首领居然完全没忘记他刚才讲的话，而且接受良好，面上毫无震惊的神色。 何庆林只得硬着头皮从自己的首次游戏一直讲到进入这次游戏。 “嗯……看样子，你们这次灵异游戏是要让你们穿越时空，活到未来。”林姓首领听完后居然像王五一样平静地分析起来，“可这样一来，你和那只叫张三的吸血鬼不是稳赢吗？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杀死吸血鬼。你们一定能能完成这个游戏。这个灵异游戏相当于专门给你们放水。” “这……我也想不通。” “也许应该换个方向想。” 林姓首领此刻竟像个任务者一样，完全陷入分析的状态，还分析的格外有道理。 “就是因为你们两只吸血鬼怎么都死不了，才需要让你们进行时空穿越。毕竟你们的游戏提示当中就说过，你们这次灵异游戏是在现实世界。这意味着……” “？”何庆林也听得入神了，恍惚之中竟觉得这人身上颇有几分王五和张三的风采。 “你们穿越到过去，是会影响到现实的。而每个吸血鬼都是由人类转换而来的。人类，是会死的……” “难道？”何庆林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如果，把你变成吸血鬼的张三被改变了过去，没有变成吸血鬼。那未来的2021年就不会有她，你也无法变成吸血鬼，会早早地在这场灵异游戏中死去。” “又或者，还是人类的你们，在过去被杀死了，那你们也会死。这才是杀死吸血鬼的唯一方法。” “不，不是吧？”何庆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这次灵异游戏居然暗藏了这样的杀机，“那我能不能活下来过关，不就完全看张三了？” “这也不一定。按照你所说的你们未来对于时空的观点，也许为了避免同一时空产生两个张三，她会被安排到别的时空。剩下的冷冥和王五或许会被转移到她还是人类的时空，改变她的命运。” 说完这些后，林姓首领无比兴奋：“你们这次的灵异游戏还真有意思！” 一点意思都木有好吗！完全被动的何庆林都崩溃了，哭着跪求他放人，让他想办法去救未来的自己。 “不可以，我不折磨你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这才来这里十年就搞出了一个吸血鬼王国，我怎么可以放任你离开？要知道，你穿越了时空，能改变的可不只是他们的命运。” “不，不要这样！”何庆林绝望地抓住了对方的脚，“我保证，我绝不再犯，我一定老老实实地只去找张三他们，坚决不干任何多余的事！” 林姓首领嫌弃地踢开他的手，目露冷光：“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再多话，火山就是你的归宿。” 在将何庆林束缚好，关进了吸血鬼猎人的基地的监牢后，林姓首领便离开了，此后都没有在来看过他，似乎完全忘了他这么一个人。 但因为林姓首领的交代，吸血鬼猎人们特意将他关在了避开阳光的地方，每每要挑吸血鬼晒阳光玩的时候也总会略过他，日常还时不时给他提供人血——当然，总是吃不饱的。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少年，基地的吸血鬼猎人一批批更换，很多熟面孔都变成了生面孔。 直到有一天，所有熟面孔都消失了。新的吸血鬼猎人们也纷纷忘了他是谁，为何被关在这里后，众吸血鬼猎人决定将他放在阳光下烤着玩。 而这，正是何庆林苦苦等待这么多年的唯一时机。 他任由阳光将自己炙烤，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放肆惨叫，叫的周围的吸血鬼猎人都听烦了。 吸血鬼猎人们折磨了一小时后就失去兴趣，纷纷离开这个开阔，且阳光充足的空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只剩一个吸血鬼猎人坐在亭子下看守他们。 所有吸血鬼都惨叫到无力发声，只能任由自己全身被阳光晒烂，疼痛不已却无力挣扎。 吸血鬼猎人放松了警惕，决定先去周围方便下，然后再来继续折磨这群吸血鬼。 就在这时，何庆林使用了自己久未使用的积分，发动了【阳光防护罩】。这时，他的身体不再灼烧，不再疼痛。 他用吸血鬼的力气挣脱了困锁他的绳子，而后取出了【满级人血补充剂】，一口饮下，伤口瞬间恢复，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有力。 这时，吸血鬼猎人刚刚拎上裤子。何庆林一个穿胸就夺走了他的性命。 他趁着白天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基地，打算回到曾经的永生王国，寻找自己失落的【满级探测仪】。 只要能通过【满级探测仪】找到过去的张三，他就有救！ 抱着这个信念，他这么多年来将逃跑路径反复在脑中推演，竟让他十分顺利地找到永生王国。 此时仍是吸血鬼猎人们习惯休息的白天，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何庆林走进废墟，四处翻找，对自己能否找到那么一块小东西十分没信心。 但他有四百年的时间，一直找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结果。 可就在他做好了长期奋战心理准备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这片废墟，居然有些异常。 刚刚才经过的一块腐朽的枯木不知何时竟移动了一些。 周围的石块无风自动，诡异地在地面上向他滚来。 何庆林吓得连忙逃跑。 忽然，一阵阴风划过，他的脖子竟被划破。 虽然立马就恢复如初，更多的阴风却一齐袭来，将他划的遍体鳞伤。 何庆林边惨叫着，边被这些诡异的无形之力赶到了一个地方。 何庆林松开刚刚被伤又恢复好的眼睛，惊惧地看到了一个类似猪圈的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尽管这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猪圈”此刻已成了残破的废墟，何庆林还是认出了这里——永生王国的血库。 当年，为了笼络人心，也为了给吸血鬼们提供血液。云癸和他将云家以外的贵族都关在了这个地方，像猪一样圈养起来，不断抽血供吸血鬼食用。 那十年里，他是最爱来这里的吸血鬼。 看着那群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像畜生一样被他们平时看不起，后来又变成了吸血鬼的平民折磨，统治，他就有种莫名的快感。这种感觉类似于他在现代的仇富心态得到了满足。 他甚至强制那些贵族们□□，用以产生源源不断的人血。 可惜这样还是不够，于是他又抓来了一些不太想变成吸血鬼的人，甚至是周边国家的人来补充血库。 这样做的时候，他只感到了统治者的快感，此刻回过头来，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只是个可怕的□□者。 他甚至连无辜的婴儿都不放过，那十年里，有数十个婴儿都丧生于他嘴下，只因为他像现代的富人一样，觉得最嫩的就是最好的，丝毫不管伦理道德。 此刻回想起来，他有些作呕，艰难地趴倒在地。 等再抬起头的时候，之前那些折磨自己的无形之物纷纷现形了——居然是他害死的那些人化为的鬼魂，其中有十几个婴儿鬼魂更是飞到他身上肆意啃咬。 “啊，啊啊……” 他无力反抗这么多鬼魂，即使使出符咒也不够用，只能逃跑。 可很快，他逃跑的脚就被婴儿鬼魂们咬断。 其他鬼魂们用无形之力抬起了他，十几个婴儿鬼魂拼命啃咬他，不让他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鬼魂托着他一路飞行。 也不知飞了多久，何庆林都被痛苦折磨的要失去意识了，却突然被一阵强烈的灼热给热醒。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这群鬼魂挪到了一个火山口！ 这群鬼魂居然知道该怎么对付吸血鬼！ 在何庆林极端恐惧的时刻，群鬼一起松开了他。滚烫的岩浆将他的身体淹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惨叫声也被淹没在岩浆中。 身体顿时化灰，然而此前他刚刚喝下了【满级人血补充剂】，身体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一点，却马上又被岩浆烧成了灰。 唯有那持续不断的疼痛留给了他。 他不断重复着这样的痛苦死了活，活了又死的过程，看着守在火山口的鬼魂们无比绝望。 忽然，在某个时刻，他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下次时空穿梭将于明天，当天24小时内皆可自主进行时空穿梭—— 太好了，有救了！ 何庆林无比激动，可下一句却马上让他坠入绝望。 届时请保持身体状态良好，避免时空穿梭失败。】 不，不要！好不容易有机会！ 何庆林在内心不断呐喊着，却始终敌不过不断灼烧他的岩浆。 危机之刻，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救命的道具——张三、王五都用过的【死亡缓冲】。 他迅速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积分使用了这个道具。 然而，无事发生。 系统提示他，他现在并不是死亡状态，无法使用该道具。 这时他才想起来，当初张三是因为身上有命数，所以每失去一条命就相当于死亡，才能使用这个道具。 而他，穿越了这么多年，早就耗完了自己的命数，此刻永生状态，反而让他失去了使用这个道具的权利…… 接下来，他将一直在这片岩浆中沉浮，永受折磨……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在被折磨地疯掉之前，看着那群始终守在火山口的鬼魂，他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几章更新。 中秋节快乐！！ 上章忘了说明了，我最近一段时间每天下班后手都会痛，只能放假的时候码字，见谅。 第61章 云倾寒推开了2号门, 走进去后，她看到正前方出现了一面暗沉的灰色石砖墙。 再看左右两旁，也是同样的砖墙围出了一个长方体的空间, 最后封住这个空间的则是最后一面的金属栅栏。 走到栅栏前, 她摸了摸金属横杆, 发现这种金属是品质完全比不上现代钢筋的铁制品。 这种强度可以拦住一般人。 对云倾寒这只吸血鬼而言, 只是多使点力将其掰断的时间问题。 看起来，这里是个监狱。 云倾寒透过铁栅栏，看到了周围的场景。 她的左右和对面都各有几个这样的监牢似的房间, 每个房间里似乎都有一个人, 而这些人都躺在监牢的床上呼呼大睡，只露出白嫩的脚丫或头部。 中间是一个空心地带, 隔着空气可以看到对面上下层都各有同样的布局, 都是简单压抑的单人监牢的集合，中间除了一圈简单的走廊外，没有什么过渡和设计, 似乎只是单纯地建造了一个个装人的箱子——看起来更像监狱了。 云倾寒转身回到监牢的床上, 仔细查看了番。 床是仅供一人睡觉的单人床，床板所用的木材却不似现代常用的，有点像是中国古代会用的材质和款式。床单上的绣花图案更是表明了这点——她来到了中国古代。 这次果然是时空穿梭。 她打开自带的背包，和林祎程一样掏出化妆镜, 看到了头顶的提示。 【下次时空穿梭前会出现脑内提示。】 【时空穿梭时身体要保持良好状态, 否则穿梭失败, 将不再有时空穿梭功能。】 没有说现在是什么时候……那只能自己问了。 她同样取出了【满级探测仪】, 结果却是一个人都没能找到。 毫无线索的云倾寒决定伺机而动, 暂不打草惊蛇。 她取出了必要的小用具塞进口袋，准备将背包藏到黑魆魆的床底下。 掀开床单的那瞬间, 她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血味。 还不是那种新鲜的血腥味。 这种血味并不浓，换一个普通人来可能根本闻不出来。但血味却十分“厚重”，层层叠叠的，就像是有很多股血液都集中在这里，而后沉淀发出这种复杂的气味。 云倾寒取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将床底照了一圈，发现桌脚和隐秘的墙缝处有一些暗沉的血迹，其他地方却很干净。 应该说，是过分干净。床外的地面上偶有灰尘，床板下面却没有，似乎有人清理过。 只是那些陈年血迹实在清理不掉，再加上又在视觉盲区就留下了。 会有人清理，那就不能藏在这儿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背包背上，悄悄躲到角落看不到的位置，而后静听周围的动静。 不多时，整个空间内响起了巨大的敲锣声，将每个人都吵醒。 云倾寒戴上了【低调面具】，用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看的最清楚的是自己对面那几层监牢的情况。 监牢里穿着同款白衫的男男女女在听到敲锣声的时候就起床了，他们整齐划一地用同样的动作掀开被子，甚至连被子掀起的角度都差不多。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按照同样的流程叠好被子，最后统一放在相同的床尾处。 最后，所有人都迅速换好衣服，（期间他们丝毫不惧其他人的目光，当然也没人瞎看）笔直地站在房屋正中间，目光空洞地看着栅栏门。 整个过程，他们所做的动作都整齐的像复制粘贴，连那毫无活力的神情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非各种古朴用具的佐证，云倾寒都要怀疑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未来，看到了一群被关在监牢里的机器人。 敲锣声一直在持续，其中偶尔夹杂着开铁门的声音。 云倾寒能听出来敲锣的人在一个个地开门，不多时就顺着楼梯来到了她对面的房间，将栅栏门打开。 里面的人向开门的人行了个隆重的鞠躬礼便离开了房间，顺着走廊走到木质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去，直到走离云倾寒的视线范围。 其他人也是如此。开门的三人都穿着一身简单的古代练功服，迈着快速稳健的步伐走过一间间牢房，不多时就来到了云倾寒的房间。 而云倾寒早在他到来的前几秒就躲进了床底，隔着床单边缘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三人站在栅栏门前，看了看完好无损的金属门锁，在瞥了几眼丝毫没动的屋内物品，和空无一人的床铺，并没有开门。 “已经清理过了？”为首一人威严地问道。 “昨日已经清理完毕，随时可以住人。” “但人没那么快到，恐怕还需数日。” 三人说的话被系统翻译成了云倾寒能听懂的意思。 说完后，为首一人点了点头，带领后面两人离开了这个地方，继续开其他的门。 一心想要搜集情报的云倾寒一直躲在床底，直到所有门都被打开，所有人都离开了这座盒子才悄悄出来，趁着没人将栅栏门的锁破坏，以最快的速度顺着楼梯跑到了最底层。 最底层是一片大大的空地，周围架着不少古代的刀、枪、剑、戟，像是一个比武场。 但这里的光线又很昏暗，整个建筑都没有设计什么窗户和透光的部分，仅靠最底下紧闭的大铁门透气。 云倾寒用力推了推那约莫三人高的大铁门，发现门外被好几把沉重的门锁和锁链锁上了。 她用力一推之下，门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将建筑外的众人又吸引了回来。 趁着门再次被打开的刹那，云倾寒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闪到了门外，避开众人的耳目。 之前负责打开监牢放人的三人站在大门口，忽感到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却看不到人影。 “嗯？有鬼？”其中一人忽发此感慨。 听的云倾寒都怔住了：这人感慨的明明是她高速产生的风，为什么会突然联想到鬼？ 云倾寒感觉到不对，连忙躲到一旁的阴影处，在差点碰到屋外热烈的阳光时，迅速使用了【阳光防护罩】。 “只是风吧……”另一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谨慎起见，还是要重新检查一番，你先去申请。”之前为首那位指使着感慨那人。 “我们就不进去了。” 大门再次被锁上了。这三位明显是这里的管理者，可听到那么明显的推门声后，他们居然只开关了一次门就离开，都不进去看看。 这三人着实不尽职。 但看那三人匆匆的步伐和面上难掩的慌张，他们又不像是那种心大，浑水摸鱼的人…… 云倾寒疑惑地跟上那位被指派去申请的人，看着他到了一座古朴的像塔一样的建筑里面。 她正打算跟上去，忽然，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让她停下了脚步。 想到那三人之前的谈话，云倾寒使用了【鬼魂探照灯】，顺着周围的树丛往那边靠近。 很快，她就看到一群悬浮在半空中的虚影——正是她无比熟悉的鬼魂。 整个塔周围至少飘着10只鬼魂，不停地绕着塔旋转着，似乎是在看守这里，每只鬼魂呆滞的目光都让她想到了之前监牢里的人。 厉害了，一下子来10只鬼！ 云倾寒趁鬼魂还没注意到她，迅速往后退去，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这时，之前被派去申请的人面带笑容地从塔里出来，大步往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离云倾寒最近的地方——不到五米的路上时，【鬼魂探照灯】照出了一个虚影。 一只骨瘦如柴的女鬼紧跟在申请人的身后。申请人走一步，她就跟着飘一步，保持着一人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申请人的侍从。 【鬼魂探照灯】只能照出方圆五米内的鬼魂，但这么近的距离很容易被鬼魂发现，云倾寒只得放弃跟踪，悄悄躲在远处，看这人又走回了之前的地方。 另外两人也早已等候在那里。三人将大门大开，申请人身后的女鬼突然现形，哪怕没用【鬼魂探照灯】也能看清那苍白狰狞的面庞。 三人却似早有准备，丝毫不惧地看着女鬼，甚至指挥起她来：“检查下里面，有鬼的话处理掉，没鬼就快点出来。” 女鬼听话地点点头，居然真的跑进去了。 不多时，女鬼就从大门里传来了，首次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没有鬼，也没有人。” 这是……鬼魂在向人类汇报？ 云倾寒震惊了，万万没想到在其他灵异游戏里叱刹风云，想杀谁就杀谁的鬼魂再这里居然如此听话，如此卑微。 那三人一句毫无尊重的“滚回去”居然就将她赶走了。化为无形的鬼魂去了何处云倾寒也无法追踪，只能悄悄地继续跟踪那三人。 好在，那三人一心检查监牢，完全没心思细查身后。 他们很快就检查出了云倾寒用手捏碎了的门锁。 为首那位捡起了地上的碎铁块，看到了上面深凹至断裂的指印：“这怎么可能？这锁这么硬，人手怎么可能捏断？” 另外两人也被这诡异的现象吓坏了，边哆嗦边猜测：“会不会是这个房间的鬼魂干的？弄完后就走了，所以没检查出来？” “那不是更糟了吗？”为首那位深深皱起了眉头，“一只鬼完全不受控制，还不知道它藏在哪儿……不行，我得上报全面检查！” 接下来，他们又进行了和之前相似的操作，再次跑到那座塔那儿汇报情况。 可惜这次他们待得时间太长，云倾寒又有点害怕那十只鬼，只得去别的地方探探。 走着走着，她居然找到了之前被带出去的那群人。 他们整齐划一地站在一个类似现代操场的大型空地上，仰头迎面照着烈阳。 这是……军训？ 云倾寒惊了，默默靠近了些，躲在周围用来休息的凉亭后面。 只见几名穿着练功服的人（云倾寒在心里称其为教官）绕着这群人组成的方队四处穿行着，检查着每个人的站姿。 稍有动作不标准的，他们就一鞭子过去，打的人趴倒在地。 “站起来，重新开始！” 刚被打趴的人闷哼一声，话都不敢说，惶恐地勉强支撑身体，再次站起来。从他艰难的表情和时隐时现的抖动来看，他在强忍自己的疼痛。 很快，这一轮的站立时间结束，其中一个“教官”敲了声锣，刚才没出问题的人们纷纷跑到身后的绿草地上，喝起了另一位教官依次供应的一碗水。 剩下的八位又站了一刻钟才被释放，可惜连水都没得喝，只能虚脱地躺在地上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教官再次敲锣，所有休息的人立马整齐划一地站起。 但刚才那八位里面有人受伤严重，一时没有爬起来，教官又是一阵鞭打，像看垃圾一样看着那人：“你不是第一次了。” “对、对不起，我会改的！求你不要！”受伤的人扒着他的腿求饶。 教官冷冷地踢开他，并给身旁的几位士兵一样的人使了个眼神：“来人，把他押下去，处理掉！” “不，不要！我不要死！”受伤的人无比惶恐，却只能被士兵架住。 他拼命挣扎，士兵疏忽之间，他竟抽出了士兵腰间的刀，砍了对方一刀就要逃跑。 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脖子突然断裂，整个头颅飞到半空，失去了生命。 “看吧！果然又是这样。我们，是没办法反抗的。”离云倾寒藏身的凉亭最近的约莫十五岁的女孩突然这么感慨。 她身旁的看似同龄的男孩用力抓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听话，就没事的。” 然而男孩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 “对，听话，我们要听话。”女孩却一下子被安抚了，像被洗脑了一样重复着“听话”二字。 另一边，士兵们将死者的残骸收集到一个大篮子里，向“操场”外抬去。 云倾寒用自己敏锐的目光看向篮中的尸体，发现脖子处那断裂的痕迹颇像被人活生生拉断的。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之前才出现过的——鬼魂。 难道，这个“操场”上也有鬼魂？ 他们随时观察着这个“操场”，发现有任何人不对劲就直接出手杀人？ 可从头到尾最不对劲的应该是云倾寒这个外来者，那个鬼魂为什么一直视若无睹，完全不下手？ 云倾寒想不通，却知道操场也不再安全，只得跟踪那几个士兵查探。 偶有几次，士兵突有感觉回头，云倾寒都能运用自己超人的速度迅速躲开视线。 最终，他们将尸体搬到了挂着“食堂”牌匾的建筑物门前。 云倾寒似乎已经想到他们要干什么了。 只见士兵离开，几位中年男女从“食堂内”跑出来，将尸体搬了进去。 云倾寒正打算跟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使用了一盏【鬼魂探照灯】。 只见她和食堂之间正隔着两只绕着食堂巡逻的鬼魂。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有鬼？ 云倾寒有些不耐烦了，只得再次离开。 忽然，她瞥到食堂附近有一块地方挂满了各种晾晒的衣服。 兴奋地拿着【鬼魂探照灯】跑去，她惊喜地发现这里没有鬼魂，且晾晒着的衣服里面有几套和那群被关在监牢里的人穿着的一样。 她迅速偷走一套符合她身形的，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换上，打算混进监牢那群人里面。 期间，她不停地四处探查这里的情况，每每看到一栋大型建筑就用【鬼魂探照灯】照照，总能发现惊吓。 等她找到离开这里的城墙和大门时，惊吓和惊喜同时到来。 第62章 惊吓是城墙和大门那儿有不少守卫, 点亮一盏【鬼魂探照灯】将其悄悄仍向城墙那儿时，还能看到几十只鬼魂。 这次任务，这个地方的鬼魂就像批发的一样, 多的吓人。 惊喜的则是这群鬼魂似乎有些弱智, 一盏灯扔过去也不见他们的行动有任何变化。 唯有周围的守卫终于看到那盏灯, 说了句“拿过来”后, 其中一个鬼魂才后知后觉地飘到【鬼魂探照灯】附近，将其捡起递到了那位守卫手里。 “嗯？我怎么能看到鬼魂？”守卫这才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秒，城门打开, 转移了守卫的注意力。 他拿着【鬼魂探照灯】跑到城门那里, 刚好替云倾寒照清楚了城门那里的情况。 只见城门内外站满了鬼魂，密密麻麻的, 云倾寒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 守卫也被这惊悚的场景吓到了, 迅速跌倒在地。 恰在这时，5分钟到，【鬼魂探照灯】熄灭, 鬼魂也不再化现。 守卫还以为是自己扔坏了灯, 诚惶诚恐的捡回了灯，滴到城门外那位一看就是官员的中年男人手上。 “此物能照出鬼魂？” 中年官员好奇地把玩着【鬼魂探照灯】，却摸不清它的原理，也无法将其再次点燃。 “属下不知。这灯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城墙, 属下也是第一次见。” “收起来, 好好研究。”中年官员将灯笼递给了身后侍从, 而后看向城门守卫：“你们要的人, 我提前带来了, 你把他们带去监牢。” 两位守卫立刻领命，边作揖边带着中年官员往内部走去。 另外几名守卫则是对着空气喊了几个名字, 让他们跟着保护中年官员。 可最终走的时候，中年官员身边没有新增其他人员。 云倾寒意识到那几名守卫喊的是鬼魂。 在她看来，这么做是有些没礼貌的。 大人物都还没走，就这么喊人保护大人物实在不妥。应该提前打好招呼，或者一个眼神暗示。 他们不这么做，可能是因为那群鬼魂看不懂暗示，也不太能提前打招呼，必须当场看到人，当场支使才有用。 就像那些建筑物周围巡逻的鬼魂一样。 它们可能只接受了擅闯者死的命令，却无法自主地对外面乱晃悠的人——云倾寒做出反应，除非云倾寒真的闯了进去。 可这样的话，为什么监牢那里没鬼魂镇守，还非要去那个塔那儿调派鬼魂检查？ 抱着这个疑问，云倾寒混进了那群被引进城门，带往监牢的人里。 中年官员带来了大概50个人，且都穿着和监牢里的人同款的衣服。云倾寒一个高速闪身就混了进去，然而发现自己格格不入。 这些人里绝大部分都是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大一些的也十分瘦弱，与她不够瘦削的身材形成了强烈对比。 不过还好，有几位成年人身材与她相近。 只是那几个人脸上都扬着迷之笑容，时不时发出些诡异的声音，像是疯子，或者弱智。 云倾寒注意到护送的守卫中有几人瞟向自己这边，连忙装成弱智的样子，对着他们傻笑，学着另外几位说胡话。 其中一位守卫摇摇头，难得良心发现地感慨：“这姑娘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疯了，还被送到了这里。” “不被送到这里那也便宜了别的男人，还不如……嘿嘿，让我们先爽爽！” “你疯了！本来就缺人，你还敢下手？你忘了上一个是怎么死的了？这种疯子死了可凶得很！” “瞧你宝贵的。不都是要死的嘛！”之前图谋不轨的守卫不服气地反驳，但也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了。 最终，云倾寒随着众人来到了另外一座看起来和之前那座一样，却一个人也没有的“监狱”。 “就是这里了，按照年龄大小分配。” 年纪小的那四十几人很快就被安排了进去。 云倾寒等几位不正常的成年人则又被送到了原来的“监狱”。 云倾寒还十分巧合地又被分配到了她出现的那间。 只见门锁已经重新挂好，里面的物品还是没变，连云倾寒此前故意撕下的一小块床单布都没被扫走。 看样子，所谓的全面检查还没开始……或者全面检查指的是检查这一整片区域，而非这个“监狱”。 按照守卫的指挥，云倾寒听话地自己给房间上锁，躺在了床上，等待其他人的回归。 让她意外的是，另外几位疯子竟然也十分听话地躺在床上，只是时不时发出点叫声，在这空旷的监狱里听的十分清楚。 云倾寒闭上眼睛，思索接下来该做的事。 目前为止，因为随处可见的鬼魂的限制，她没办法找到任何线索，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想要逃离这里，各个关口又都被鬼魂看守。 随便一处就几十个鬼魂，城内甚至还能调派鬼魂。她就算能勉强逃脱，也得失去不少条命。 而且目前有太多诡异之处没有摸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从狱友入手，再威逼利诱守卫等人类…… 想清楚后，她默默等待着左右两旁的狱友的到来。 约莫到了晚上，楼下大门打开。 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早上那群人纷纷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并自动给自己的房间上锁——就像是每天自动回归自己小窝的狗。 云倾寒远远的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孩的声音：“好像又添了新人，是因为小康死了吗？” “少说少问，早点休息。”应答她的男孩的声音也让她有些耳熟。 这不是下午那两个边感慨同伴的死，边恐惧自己未来的女孩和男孩吗？ 云倾寒立马探出头，发现果然是那两人时，对他们笑了笑。 两个年轻人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两人恰好在她的一左一右。 于是第二天出去的时候，她和他们一起行动。 众人按顺序来到了操场，继续他们昨天的活动。 那些“教官”一刻不停地让他们做着各种动作，云倾寒看出来这有点武术性质，虽然难度不大，却要他们做的很标准，且要坚持很久。稍有偏差就是一鞭子以及动作时间的延长。 云倾寒做的很好，再加上【低调面具】的作用，教官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 反而是昨天的那位女孩被太阳晒的身体晃动了下，身旁的云倾寒立马快速地伸手扶正了她。 速度快到根本看不出她出了手。这么一会儿的偏差教官也没发现。 女孩长舒了一口气，快速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等到终于训练完，教官带领她们到食堂吃午饭。云倾寒注意到教官特意支开她们，在食堂门口说了些什么才让他们过去。 接着，云倾寒就进入了之前没能进入的食堂，按照顺序夹在两人中间，得到了女孩额外提供的一块肉。 “今天多谢你帮忙。”女孩是个感恩的人，抽出仅有的午饭时间来感谢她。 男孩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防备地对她耳语：“你小心，新来的这么大的，一般都是疯子，离她们远点。” 女孩却不以为然：“我们现在，和疯子又有什么不同？” “中午我们是可以自由活动吗？”云倾寒也不反驳，直接开口询问。 “啊，在食堂内吃饭和午休的时候是可以的。”女孩被吓到了，连忙回答。 “我今天没胃口，能和我聊聊吗？” 男孩也被吓到了，但没有拒绝：“可以，但你看起来……” “我不是疯子。”云倾寒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我装疯的。” 男孩女孩的神色更加震惊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倾寒思索了下，黯然开口：“被强行卖进来的，他们还逼我装疯子。你们呢？” “我们也是被卖进来的。” 相似的经历让两位单纯的孩子敞开了心扉。 云倾寒花了一中午的时间和他们隐秘地聊天，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现在所在的是九百多年前的中国。 这个时代似乎和历史记载以及现代的情况都不一样，连这两位孩子都知道世界上有鬼。 而且是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 他们的爷爷奶奶就曾亲眼看到一个不孝子逼死了自己的父母，下一刻父母就化为无形的鬼魂将他们撕裂的诡异场景。 但不知从何时起，官府开始管控这种现象。 每家每户不管谁即将病死，都要到官府登记，官府派人守着。不知他们做了什么，病人死后并没有化为鬼魂报复仇人。 偶尔有人意外死亡，化为鬼魂四处害人，只要报官，就会有人去处理这些鬼魂。 人们称其为猎鬼者。 猎鬼者需要从小培养。官府鼓动群众将自己的孩子上交进行培养。 可不少人发现那些孩子送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渐渐地，大家都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孩子。 后来官府就开始强制，强制引起抵抗后又变成了花钱买孩子。 这两位孩子就是被卖掉的牺牲品。他们在这里接受了几年的训练，刀枪剑戟都会用，却从没有实战过，也不知道这里的守卫把他们关在这里干嘛。 “他们说，只要我们乖乖听话，好好训练，就能变成猎鬼者，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这里。”女孩——关月虽是这样说着，眼中却不含半分希望。 “偶尔，他们会抽出一批年龄大一点的人带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他们当猎鬼者了。”男孩——林永也叹了口气，“至今为止，我都没亲眼看到有谁变成猎鬼者，因为反抗而死掉的人却不少。” “那你们，没想过逃跑吗？”云倾寒理所当然地问道。 “嘘——别说这种话！”林永连忙堵住云倾寒的嘴，“你是没看到，这里有很多鬼，总是帮着他们杀我们。我们逃不了的，还不如老实点。” 关月也吓得不行，险些将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云倾寒点点头，闭口不言。 眼见“教官”往这边看过来，她连忙巴拉了几口饭到嘴里，准备事后处理。 可吃着吃着，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食堂的伙食不错，里面居然有肉。可这肉，嚼起来既不像猪肉又不像鸡肉，倒是有点像她曾经误食的……人肉！ 这时她才仔细看向另外两人的餐盘，发现关月居然从那盘肉里扒拉出了一块煮熟了的人耳，而后十分自然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可那形状，分明只能是人耳，她看自己都看的出来，怎么能如此顺利地下肚？ 关月被她看懵了，有些惊讶地询问：“你……没吃过人肉？” 还不等云倾寒惊讶，林永就给出了解释：“她刚来，还不适应。” 接着，林永转过头来告诉她这里的规矩：“我们这里每天的食物都会带点人肉，必须吃完，否则会有惩罚。现在还好，据说越往后，人肉越多，有时还会有生的人肉。” 生人肉吃了会生病的啊！ 云倾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保持平静地吃掉了自己餐盘中的人肉，将其他的都剩下了。 如她所想，教官和食堂人员们果然在最后，所有人都吃完后，依次检查每人剩余的食物，如有剩下人肉，一定要吃完。只剩下别的菜的则不会被刁难，还会收获检查人员一个诧异的眼神，譬如云倾寒。 接下来的数十天里，云倾寒一边暗自观察周围，规划逃跑路线，一边配合这边的各种要求，当那个最乖的人。 很快，她就注意到，这里的训练有些奇怪。 似乎是在特意训练人的服从性，且从不给人犹豫思考的时间。似乎要将所有人都培养成只听穿官服、训练服的人的命令，从不为自己思考的机器人。 关月和林永都被折磨的够呛，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失，如果不是云倾寒时不时私下鼓励他们，让他们燃起逃走的希望，只怕这两个孩子也像其他人一样将自己折磨成了目光呆滞，只会听从命令的机器。 但也只有这两个例外。 他们和云倾寒一样擅长伪装，才没被那群人发现他们还有自己的意志。 就在三人终于计划好如何挟持官方人员逃走的时候，他们的门突然不再需要由人打开了。 这座监牢一夜之间，似乎被放弃了。 所有人的门锁不知何时起竟全被打开，只剩最下面的大门紧锁。 三人万分忐忑地走出房门，却发现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完全不敢动。 最终，下楼推门的只有他们三人。 第63章 厚重的铁门难以撼动。 正在云倾寒犹豫要不要用吸血鬼的力量将其强行破开的时候, 她突然想到了昨晚的场景——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牢门的锁自动内部旋转，而后开锁。 其他监牢的门锁也是如此。 当时她便知道这是鬼魂的杰作，准备等鬼魂离开, 第二天早上林永和关月都养好了精力后再动作。 可问题是, 鬼魂, 真的走了吗？ 思及此, 云倾寒觉得自己在这次任务里已经耗了太长时间了，一咬牙就用上了她此前一直不敢用的道具【诡瞳】。 这是何庆林的专属道具，他特意为其他人三人各兑换了一个。 【诡瞳, 续费使用道具, 使用可看清人眼看不见的诡异之物，一场游戏只能用一次。购买价格：19999积分/个, 续费价格：100积分/分钟。】 用起来其实不贵, 只是一场游戏只能用一次，且持续收费。她还不知道要在这次游戏中熬多久，只能挑最关键的时刻开始使用。 使用之后, 云倾寒眼中的世界就变了。 她看到门前站了好几只鬼魂, 正用那几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林永，关月，这门打不开。我们先回去吧！” 云倾寒不敢过多逗留，因为刚才那一会儿, 她就发现陆续又有几个鬼魂穿门进来了。 结合这群鬼似乎没有思考能力, 只听从那群官员和士兵命令的情况来看, 只怕外面正守着一群看好戏的人。这时候冲出去, 只会被鬼魂撕碎或被士兵抓住。 走上楼梯后, 云倾寒回头发现这群鬼魂并未跟上，只是默默、呆滞地守在门口, 似乎他们的任务只是阻止他们离开。 可如果没有云倾寒这只吸血鬼，这群人就算齐上也不太可能推开那扇门，更何况其他人都被驯养成了没有反抗意识的人，根本不会去推那扇门。 官府那边完全没必要安排这么多鬼魂守在这儿。 疑点太多，云倾寒不放心地将关月和林永拉进了自己房间里，商量对策。 “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但是，”林永突然想到了一种情况，“有时候他们会带一批人到别的地方去，直到下一批人到来前，门都保持开着的状态。” 关月也想到了这点，面露忧色：“那些人走了就再没回来过，而且……我吃到过其中一个人的碎肢，他的手指畸形，我一眼就看的出来……” 那时的她吓得够呛，但一想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便强忍住震惊和对认识的那人的愧疚，硬生生将那根断指吃下。 而另外几个认出碎肢的人还惊叫的人，那餐过后，也消失了。 这里就是这样一个不把人当人的恐怖所在。 她和打小认识的朋友林永在这里熬了好几年，没想到最终，可能还是那群人的下场——敞开的牢门，在她看来就是死亡预告。 “别害怕，他们没直接把我们带走，也没直接动手，就代表我们还有希望。”林永冷静地叙述，同时拍拍发小的背部，试图安抚她。 云倾寒看着这样的林永，就好像看到了林祎程。 原本只是随意选定了这两个人，可后来她发现林永身上颇具林祎程的聪慧特质，而关月随机应变和伪装的能力也不弱，不然两人不可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待上几年。 她决定至少将两人当成这次游戏的伙伴儿。随意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鬼魂后，她主动将秘密说出。 “其实我能看到鬼。” “什么？”两人震惊不已，面面相觑。 “我昨晚看到有鬼将我们所有人的门锁打开了。而且现在，大门那里还守着一群鬼魂。”想不通此等做法的云倾寒将目光放在了林永身上，“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久，比我更了解这里的官员。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这么做？” 林永颇具林祎程风范地捏着下巴，静静思索：“这种做法，有点像……试探。以前他们就这么干过。那时候所有的看守人员都去休息，故意放我们自由，看我们会不会乱跑。如果有人乱跑，就会当场被无形的鬼魂杀死。久而久之，所有人就养成了随时随地不敢轻举妄动的习惯。” “可咱们刚才已经试图逃跑了。”关月迅速拆台。 林永却不慌不忙，细细说出自己的结论：“对。所以我只说有点像。他们的做法实际上是放我们所有人自由进出牢房的同时，还限制我们必须待在这里。安排鬼魂看守，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要防止我们死后的鬼魂逃出。毕竟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而鬼魂不受门的限制，可能只有鬼魂才能抓住鬼魂。” 云倾寒点点头，同时指出了其中的蹊跷：“这么说，我们继续这么关着，可能会死？” 可抬头看看其他牢房的人，一个个动都不动，鬼魂也不主动出手，哪来的死亡风险呢？ “当然会死，我们被关在这里没吃的了啊！”林永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云倾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盲区。 她早早地喝下了一支【满级人血补充剂】，根本不需要进食，也就下意识地忽略了人类需要进食这点。 不过没关系，她这次进游戏时兑换了几份【生存饮食包】，可以供应这两人吃半个月。 想着，云倾寒爬到床底，拉出了早就藏好的背包。 “这是什么？”关月认不出现代的背包，好奇问道。 林永则反应迅速地推着两人，来到了床后的角落，挡住外面可能有的视线。 借着室内昏暗的烛光，他一眼就看出这奇怪颜色和材质的背包很不普通，主动提醒云倾寒：“小心，财不外露。” 不错，这份谨慎。 云倾寒越发满意这个伙伴了。 她从生存饮食包里拿出了两瓶水和两袋压缩饼干。 “你们先吃吧！别问我这是什么，从哪搞来的。”云倾寒贴心地将压缩饼干撕开，瓶子扭开递给二人。 两人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小口进食喝水，不多时就将两袋压缩饼干吃完了。 三人的动静哪怕很小，也遭不住其他人太安静。 幽静的监牢内，有好几个人的木管都被吸引过来，然而，他们还是迫于兵官们往日的威严，不敢乱动。 “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饿久了之后，饥饿感会让他们战胜恐惧，四处觅食。”云倾寒意识到这样的危险。 “楼下有兵器，我们下去弄点，或者直接躲在下面。”林永给出了建议。 “我们后面每餐都吃这个吗？”关月则更关心吃。 “嗯……差不多。”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他食物的云倾寒这么敷衍了过去，却听关月小声嘟哝了一句：“好像有点难吃，我想吃……肉，人肉……” 关月两人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饮食，此刻居然怀念起了每天必吃的人肉。云倾寒恶寒之下隐隐感到了某种危机。 她接受了林永的建议，带着两人躲到了最底层的空地的一角。关月两人则抱着三人的垫絮被子在这里打了个大地铺，看起来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接下来两天，上方没有任何动静，那群人被自己的恐惧吓得一直待在房内，连如厕都不敢出来，吃饭问题更是根本没解决。 第三天，陆续有人走出房门，顶着一张憔悴饥饿的脸开始四处寻找食物。 这时林永二人已经吃完了背包里的东西，里面空空如也。 三人放心大胆地让那群人搜地铺，而后失望地离去。 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都瘫在自己房间内哀嚎。 关月几次想要帮忙，却都及时被林永制止：“我们吃的是张三姐姐的食物，不要给她添麻烦。” “唉，也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 “至少要关七天。人不吃不喝七天就会死。”既然都做好了拦截鬼魂的准备，他们至少会等到有人死再开门。 云倾寒点点头，越发欣赏这个叫林永的十五岁少年了。 但变故却提前来了。 云倾寒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三人齐齐动身朝楼梯跑去，关月还贴心地抱了三把刀。 跑到三楼时，惨叫声最为清晰，顺着声音过去，三人看到其他人正往那间牢房挤，十几个人将那个牢房挤得满满当当的，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持续不断的惨叫声。 “让开，我还没吃！” “快点，吃了的人先出去。” 陆续有人跑来，他们似乎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顶着那张如野兽般饥渴的脸，急切地催促。 很快，后来者将之前的人推了出来，不断有人加入进去。 而每个出来的人脸上都挂着餍足的笑容，满脸的鲜血以及嘴里正不断咀嚼着的人类肢体。 原来，某人饿得实在不行了，突然跑到隔壁牢房，啃食他的“狱友”。 这群人日常吃人肉，此刻吃起活人来竟也如此……享受。 就连云倾寒身旁的关月和林永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似乎十分想加入。 云倾寒伸手按住了两人，等到惨叫声停止，所有人都满足地从那间牢房中出来后，才和两人一起进去。 这间牢房已经被那群人糟蹋的一地残肢、血色，云倾寒看着几欲作呕。 关月和林永却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捡起一根断肠进食。 “停下！”云倾寒眼见喊不动，又补充了一句，“他的鬼魂在那儿！” 两人登时吓得退后好几步。 云倾寒面色沉重地拉着他们出去。 忽然，隔壁牢房又传来了惨叫声。 三人迅速赶到，只见刚刚吃完人肉，躺在床上享受的那人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拎在空中。 忽而，他的手凭空少了一截，大量鲜血伴随着他的尖叫喷洒而出。 接着，他的胳膊又少了一段血肉，从断口看来，是被什么人的牙齿咬断了。 “鬼？”林永颤抖地问道。 云倾寒迟疑地点点头，用手势暗示他们躲在身后。 刚才她说有鬼只是为了阻止两人的变态行为。 万万没想到，被吃完的那人居然真的变成了鬼魂，并来到了隔壁的牢房进行报复。 只是这只鬼魂和云倾寒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它不杀人，而是像野兽一样将活人一口口啃食。 这是在报复吃它的人，所以用相同的方式？ 鬼魂吃人该怎么消化？ 云倾寒的心思诡异地偏移了。 而这边被啃食的那人终于被一口咬断了脖子，彻底失去性命。 于是身具【诡瞳】的云倾寒亲眼看到一个血淋淋的虚影从王者躯干中升起，化为鬼魂。 它立马盯上正在啃他尸体的那只鬼魂，竟一口咬掉了对方的耳朵。 鬼魂对鬼魂，当然能造成真实伤害。 其他游戏里的鬼魂被伤后都会冒出一股黑气，经过一段时间后才能恢复。 可这个世界里的鬼魂的耳朵被咬掉后，居然没有冒出黑气，也没有恢复的迹象，而是直接被另一只鬼魂吞下，消失无踪。 “你们快跑到楼下去！”云倾寒感觉到了危险，连忙催促两人，“别管我，我能保护自己。” 关月犹豫地给云倾寒扔下一把刀，接着就被林永给拉走了。 云倾寒一直保持神经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鬼魂。 两鬼已经开始了互相啃咬吞噬。 鬼不只吃人，居然还能吃鬼！可为什么她以前碰到的鬼都不这样？ 最终先死的那位还是占据优势，将后死的那只鬼魂完全吞噬。他被啃食的手脚也在吞噬完鬼魂后迅速恢复。 鬼魂餍足地打了个饱嗝，竟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牢房，像往常一样，保持统一的沉睡方式，躺在了床上。 本准备大战一场的云倾寒看了看床上毫无动静的鬼魂，决定“鬼不犯我，我不犯鬼”。 她无视掉其他前往新尸体处捡残肢的人，回到了三人的地铺。 云倾寒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但一时无法说明白。 鬼魂表现的异常，绝对值得研究。 云倾寒将之告诉了林永。 林永也给出了很有价值的猜测：“这好像是在维持生前的习惯。吃鬼和人可能是因为……我们习惯吃人肉了？” 此话一出，云倾寒如醍醐灌顶，突然想通了官府的一系列操作。 “糟糕！他们是想等我们所有人都死了后，来回收——” 云倾寒艰难吐出那个无比熟悉的词：“猎鬼者。” 原来这个时代的猎鬼者，竟是鬼魂！ 他们竟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为什么官府收人到这里只要小孩、弱智和疯子？ 因为这三类人心智不成熟，容易洗脑控制。 为什么这些官府人员每天都要训练他们，一出点小问题就严厉惩罚？ 就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培养成唯命是从的机器，为了让他们从骨子里害怕这里的所有人。这样即使死了变成了无所不能鬼魂，他们也会因为生前的习惯性恐惧而无法杀掉官府人员。 就像当初的姚远，因为生前极端恐惧霸凌他的人，死后竟下意识地不敢对那两人下手。 为什么官府人员每天都要逼迫他们吃人肉？ 因为他们要培养的就是会吃人，不，应该说是会吃鬼的鬼魂！一旦他们吃惯了人，就像关月和林永一样，认为自己的同类是可以吃的。那死后他们也会带着这种观念，或者说本能。 这些鬼魂会认为自己的同类——鬼魂，也是可以吃的。如此一来，他们便异化成了专吃鬼魂的……饿鬼！ 就像当初的徐招娣，她被热水烫死，死后本能地保持了对热水的恐惧，导致热水竟真能对她的鬼魂分-身产生实际的作用。这意味着鬼魂是唯心的存在，生前的本能会影响到死后的鬼魂。 而官府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培养一支为他们行动的饿鬼军队，替他们对付那些活人对付不了的鬼魂。 云倾寒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智慧：面对一无所知，无法抗衡的鬼魂，竟然能想出这么残忍而有用的方法。 接下来，饥饿的所有人会互相残杀啃食。 被杀后产生的鬼魂又会去啃食鬼魂和活人，进一步加重这里的死亡和鬼魂数量。 继续待下去，这里只会变成人间地狱。 可门口守着的那些鬼魂，毫无疑问也是被这样培养出来的饿鬼。云倾寒真的不敢在不知道后续还有多少鬼魂补充的情况下，贸然冲出去。 要是冷冥在就好了。 他可是对付鬼魂的能手。 云倾寒挫败地想着，再次感慨商城里面居然没有任何能彻底杀死鬼魂的道具，最有用的只有能打伤鬼魂一段时间的满级符咒。 一旁听完云倾寒解释的两人惊惧不已，抓住她的衣角，止不住颤抖。 “张三姐姐，你既然能看见鬼，那有办法对付鬼魂吗？” 云倾寒只能摇摇头：“能对付鬼魂的只有别的鬼魂。” 她甚至幻想过：如果林永和关月死了，会不会帮她对付鬼魂？ 但时间不等人。 很快，大概是到了平日吃晚饭的时候，之前那只鬼魂从床上爬起，慢慢走向另一间牢房，开始了自己的进食。 被吃的那位变成了鬼魂，却不敢招惹这只已经吞噬过鬼魂的饿鬼，只能前往其他房间吃人。 其他人饶是看不见鬼魂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四处逃窜。 云倾寒拉着两人不停往角落躲，试图避开活人和鬼魂的目光。 最终，在持续不断的惨叫声中，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都失去了生命。 林永和关月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尖叫，泪水却不住从眼中流下。 晚饭时间过后，鬼魂们又回到自己床上静躺。 林永和关月虚脱地坐在墙角，绝望地看着上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都死了，他们该开门了吧？”林永无力地询问，看向云倾寒的目光里却不含一丝希望，“呵呵，开门了也是要杀我们。毕竟他们要的是鬼魂。” “知道了就好好想办法。”云倾寒点了点头，坐在林永身边，“慌乱、自暴自弃并无作用。” 这是林祎程的看法。他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接受，都不会慌乱，而是第一时间利用自己电脑般的大脑思考对策，冷静理智得不像常人。 林永虽然和他很像，但显然还没到他的境界。此刻只能无力地抱头垂泪，好在他还记得止住自己的哭声。 再想到这两人只是十五岁的孩子，云倾寒顿时心软了，趁着鬼魂还未醒来的夜晚小声和两人商量对策。 “如果，我是说如果，”云倾寒斟酌了下措辞，放软语气，“你们也被杀了，变成了那样的鬼魂。身为鬼魂的你们会害怕什么？” “害怕那些大人们。我们在他手下毫无反抗之力，就算死了变成鬼魂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有鬼魂帮忙，我们根本报不了仇。”关月沮丧说道。 “报仇这种想法应该只有你俩会有，不然这些鬼魂早就跑出去了。门口那群鬼魂也是专门用来防这种叛逆鬼魂的。” 林永听出了一丝端倪：“你是想问，变成鬼魂后的他们会本能地害怕什么东西？” “对。你们最害怕的自然是官府的人。但他们不可能帮我们，就只能借由其他东西。你们仔细想想，你们除了那些人，最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林永听罢和关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鞭子！” 从小到大，他们被大人们的鞭子打了不知多少回了，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有时候不等鞭子打下来，他们的身体都会自动疼痛。 他们的噩梦中出场次数最多的，也是鞭子！ 云倾寒重重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武器架——好巧不巧，那里正好有鞭子，可惜，只有一根。 “张三姐姐，这根鞭子就交给你用吧。我们也不会用这种东西。”林永很有眼色地发现了云倾寒的目光，聪慧的他及时将矛盾扼杀在摇篮里。 云倾寒也不和他们虚伪，立马将鞭子拿到手中，看向门口的几个鬼魂。 “走，咱们今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倾寒第一个冲了过去，用极快的速度一鞭抽在了其中一个鬼魂的身上。 那只鬼魂痛苦地嚎叫一声，被鞭子抽打的地方竟出现了血液，而后它就倒地，再起不能。 居然真的有用！ 这些饿鬼也是被鞭子从小打到大的，本能地害怕鞭子，就像徐招娣本能地害怕热水，以至于产生了真实效果！ 云倾寒惊喜不已，又是几鞭将另外几个鬼魂打趴在地，然后招呼两人过来。 接着，她猛地蓄力，用自己最大的力量一脚踹向大门。 原本坚如磐石的大门居然被她给踢出了一个大大的凹陷。 又是几脚下去，门外的门锁也被震裂。 大门轰然大开。 云倾寒连忙带着两人往外跑去。 门外有两位士兵镇守，云倾寒一个箭步过去，两个手刀就让他们陷入沉睡，接着几鞭子将保护他们的鬼魂打趴。 接着，她将两人藏在了隐秘的树丛中，独自寻找人质。 要想通过城门，她必须挟持人质，逼迫卫兵开门放人才行。 否则就算鞭子能对付鬼魂，那么多鬼魂一齐涌上来，她也难以招架。 而且城门那里的士兵也不少，那些士兵可以指挥调度鬼魂，万一被她杀死，还会变成鬼魂找她复仇——这种鬼魂可不像饿鬼，他们生前完全不怕鞭子，且深知鬼魂的恐怖，变成鬼魂后只怕会更厉害。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听命于他人的卫兵和“教官”，这种人作为人质，只怕城门根本不会开。 要找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云倾寒突然想到了那日见到的塔。从那日的见闻来看，那塔是用来调度鬼魂的。 如此核心的作用，内中人物的地位不可能低。 于是云倾寒豁出去，边挥动鞭子，边使用满级符咒将鬼魂击退，接着在塔内一路狂奔，试图找到一个管事的人——她最怕的就是那个高层人员晚上不在这个塔里休息。 可她找遍整个塔，都没有找到一个活人。 反而是一只鬼魂突然从暗处走到她身后。 云倾寒敏锐地转身，退后一步，对着鬼魂举起了鞭子。 可看到那鬼魂一身的古代盔甲和那坚毅锐利的眼眸后，云倾寒便知这不是饿鬼。 她默默变出了一张满级符咒：“你是谁？” “你能看到我？”鬼魂无比惊讶，还对她的满级符咒十分好奇，甚至主动凑近。 “当然。”对方不回答，云倾寒只能猜测，“你是这里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码完没发的一章，错别字好像有点多，就留到今天稍微修改了下发出来。 第64章 身披古代盔甲的鬼魂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还拿出了云倾寒之前用完扔掉的【鬼魂探照灯】，似乎准备好好和云倾寒攀谈一番。 云倾寒却出其不意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在鬼魂身上贴了张满级符咒。 盔甲鬼反应不及, 瞬间被击倒在地。 这小小的一张纸居然有这么大作用？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出手这么快？活人怎么可能有这种速度？ 盔甲鬼满心疑惑, 一边在斥责自己变成鬼后就日益减少的警觉性, 一边不甘地看着这个莫名记不住面庞的女人。巨大的痛苦使他难以站起,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云倾寒一秒都没多留，顺着塔边缘的窗户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面。 之前被鞭子打倒在地的鬼魂试图爬起抓她, 然而一看到她扬鞭就怂怂地瘫了回去——在云倾寒这个能看到鬼魂的吸血鬼眼里竟有种诡异的萌感。 可惜萌不能保平安, 为防止追踪，云倾寒给这些鬼又各自来了一鞭才快速地朝林永、关月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 一边还有些惋惜。 她没忘记自己还在灵异游戏中，需要多收集情报完成任务。 塔里突然出现的那个盔甲鬼虽然没办法作为人质，却能套出许多情报。 只可惜她现在没时间了。 就算她戴着【低调面具】, 别人或者别鬼都看不清她的脸, 可逗留时间久了，这也会成为鬼魂追踪她的特征。 日后，那个盔甲鬼要是想追杀她，直接说要抓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就行了。 她当然可以选择摘下面具逃跑。然而, 鬼魂是杀不死的, 但凡有一只鬼见过她的真容, 就能追杀她到永久。 这个遍布鬼魂的地方, 实不该久留, 越早离开越好。 这个时候，她格外羡慕林祎程有【勾魂玉】那样的专属道具。这样一来, 哪怕是鬼魂，也能用【勾魂玉】胁迫作为“人质”，还能将其关在玉中逼问出足够的情报。 可惜这个【勾魂玉】可能是因为太过强大，居然只能兑换一次，便只能供林祎程用了。 说到底，还是鬼魂太难缠了，要是冷冥这个猎鬼者在就好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时代的猎鬼者居然是鬼魂，还是这群残忍地把人当工具、食物喂养的官府的走狗！ 想着想着，云倾寒依然跑回了林永、关月二人所藏的草丛，悄悄蹿了进去。 “啊！吓我一跳！”关月像只小兔子一样被吓到惊叫，接着马上捂住嘴，压低身子，防止惊动周围的人或鬼。 “张三姐，你回来了？”林永稍微淡定，但满头的冷汗暴露了他留守期间的忐忑。 这两人完全看不到鬼魂，就算有鬼靠近也难以察觉，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恐惧使他们成为了惊弓之鸟，再待下去只怕会将人逼疯。 云倾寒想了想，决定放弃人质计划，强行突破。 “林永，接下来，我把鞭子交给你，你负责用鞭子击退围上来的鬼魂。”云倾寒说着，将鞭子郑重地放在了林永的手里。 那双手上老茧丛生，一看就是长期练武的结果，说不定比她的手还适合用鞭子。 也许官府的人认为生前厉害的人，死后变成鬼魂也会更厉害所以才主动培养这些人？ 如此推断，那个身披盔甲的鬼魂，生前很有可能是个很厉害的将军，不然难以统领众鬼，也难以让那些官府的人信服。 他死后也很有可能比其他鬼更厉害…… 满级符咒可击退普通鬼魂半小时，对付他能管十五分钟吗？ 云倾寒不敢多想，连忙变出一个【鬼魂探照灯】递给关月。接着一手扛起一个小朋友，边用极快的速度奔跑，边快速说出自己的计划。 “时间紧迫，什么都别多问。” 刚准备问自己该怎样看到鬼魂的林永听话地闭上了嘴。 “关月，你拿好你手里的灯。这盏灯能照出鬼魂，但持续的时间很短。在我说点灯的时候，你心里就要默念‘使用鬼魂探照灯’。” “好——的！”关月被云倾寒快速奔跑导致的狂风吹散了声音。 林永也艰难地顶着狂风询问：“所以我——负责在她点灯的时候，打退——鬼魂？” 云倾寒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条逃跑的路，她早已在心里排练多次，是个备用选项。 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有点像一个小城，被一圈高大的围墙围的死死的。 围墙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烽火台，烽火台上看守着的除了活人守卫还有十几个鬼魂。 只要有人擅闯任意一处，活人守卫就会立刻发出信号（白天放烟，晚上放火）示警。其他地方的守卫会立刻派鬼魂过去支援——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鬼魂。 城门那里密密麻麻的鬼魂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云倾寒从不打算硬碰硬，一来没那么多条命消耗，二来她不想在这个地方，为了这两个孩子消耗太多游戏道具。 可惜，塔里那个盔甲鬼的出现迫使她只能快速离开，那便只能选择“硬闯”这个备选项了。 “你们给我争点气，千万临时掉链子。我丑话说前头，如果你们中有谁被鬼魂抓住了，我会直接抛弃你们逃跑。” 云倾寒冷冷地说着，却另外又变出了一盏【鬼魂探照灯】让关月接住：“一盏灯灭了就马上点另一盏，别断了。” 关月有些不自在地接过，心中虽有感激，却还是觉得云倾寒话说的太冷酷。 林永则摇摇头，默默在心里感慨：刀子嘴，豆腐心。 但要真碰上那种极端的情况，他还是做好了被抛弃的心理准备——换任何一个想活的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云倾寒很快来到了一处远离城门的城墙附近。 这是他们三人观察了很多次，最终选定的薄弱之处。 这里的环境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格外潮湿，烽火台放火耗时可能会久一点。最关键的是这里守着的人很薄弱。 一个是懒人，平时仗着远离城门，远离城里的人群就玩忽职守；一个是酒鬼，平时正事不干，就爱喝酒；还有几个是咸鱼，看到别人玩自己也不愿干活，站在那里装样子——云倾寒等人来了十次他们一次都没发现。 今天也是如此。 夜色下的懒人正倚着城墙小憩。酒鬼边灌酒边打了个酒嗝，剩下的几个咸鱼无所事事地四处晃悠，眼睛却没聚焦到任何一处。 “点灯！” 云倾寒使足力气，一个箭步朝城墙猛冲过去。 在离城墙只有三米的时候，周围的鬼魂被激活了，瞬间转向三人。 【鬼魂探照灯】下的鬼魂狰狞可怕，如猛兽般朝三人扑来。 林永扬起鞭子，迅速打在即将靠近关月的那只鬼的肩头，将其打的皮开肉绽，倒地不起。 “漂亮！”关月忍不住称赞。 林永无心回应，立马调转方向，朝自己的左手鞭打过去，一只鬼魂被他打的掉落在地，顺带要走了他左手的一块肉。 刚才那一会儿，鬼魂先到的是他这一侧，他却硬生生忍住了被鬼魂撕咬住的疼痛，先救关月。 “嘶。真跟畜生一样！”林永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这时，云倾寒凭借着高速一步踏上城墙，竟在90度树立起的城墙上飞奔起来！ 林永、关月惊呆了，等鬼魂二次袭来才反应过来，立马用鞭子将鬼魂击退。 可这么大的动静，城墙上的人不可能不发现。 几位咸鱼守卫立马跑到烽火台，试图放火示警。 出乎三人意料，也不知那烽火的材质到底是什么，在这么潮湿的环境下居然一点就着。 火光迅速放大。 云倾寒“啧”了一声，迅速跳到城墙上，无奈使出了【黑幕】这一道具。 这是冷冥的专属道具，使用可以让周围变成完全的黑暗，只有使用者能看到周围，其他人都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能听到声音。可惜一场游戏只能使用两次，云倾寒本不打算这么早就使用。 随着【黑幕】这一小块道具的落在城墙上，一大片黑暗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吞灭整个烽火台。 刚刚燃起的火光如被掐灭般瞬间消失。 众守卫惊声尖叫。 关月慌乱地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冰冷的体温吓到，不知此时扛着自己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林永则冷静些，主动出声呼唤：“张三姐，你做了什么吗？我看不到周围了。” “嗯。我们趁着现在黑赶紧逃出去，你们注意拿好东西，我准备跳城墙了！” 语毕，一阵强烈的坠落感袭来。 关月下意识想要尖叫，却及时想到云倾寒之前的冷酷话语，用力地捂住嘴巴，防止尖叫招来鬼魂。 林永死死抓住手中的鞭子，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等三人落地，周围在月光的映照下终于恢复了清明。 “太好了，逃出来了！”林永忍不住小声感慨，甚至开心地笑了出来。 云倾寒却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关月，你的灯呢？” 此时，关月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灯不知何时起竟已经灭了。 她连忙再意念操控点灯。 灯亮后，周围的景象吓得她直接从云倾寒肩头摔下来。 只见三只鬼魂竟不知不觉地跟上了他们，趴在了他们身上，此时更限制住了另外两人的行动，林永握着鞭子的手被鬼魂咬到忍不住松开。 云倾寒变化出吸血鬼的利爪，一爪扬去，将自己身上的鬼魂抓出了一道血痕。 鬼魂顺势放开了她，转而去抓林永。 林永本就被咬掉了一块肉的左手此时成了三鬼最嘴馋的地方。 三只鬼魂集中趴在他身上，一会儿就将他的左手吃成了骨架。鬼魂边吃边嚎叫，试图将周围的鬼魂都叫过来。 林永疼的小脸煞白，剧痛之下却愣是没惨叫一声，只尽量压低声音呼喊：“救关月走！求你！” 云倾寒极佳的视力已经捕捉到了周围追来的十几只鬼魂，此刻容不得她犹豫。 她一把抄起关月就准备逃走。 关月痛哭着要救林永，并奋力挣扎。眼见云倾寒真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抛弃了林永，关月一急竟咬上了云倾寒的手。 好痛！ 已经拉着关月逃出十几米的云倾寒被咬的松开了手。 她的第二反应是奇怪：怎么会这么痛？ 因为这份奇怪，她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身为吸血鬼的她，对痛觉的耐受能力比人类要强不少，这种咬对她来说应该不痛不痒。 可现在，她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手部也被咬出了一个伤口——刚才那一会儿，关月居然啃走她一块肉！ 在她看向关月的时候，关月正将那块肉吐到地上，似乎吸血鬼的肉让她十分反胃，难以下咽。 另一边，林永看着关月的举动，无比绝望，甚至打算将其骂走！ 然而两人青梅竹马，何其了解对方。 他知道关月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死在这里的准备。 两人心有灵犀地一齐让张三逃跑，别陪他们折在这里。 然而，真要死在这里两人又都不甘心。 两人看着撕咬着他们的鬼魂，一边痛苦，一边不甘。 为什么，这群鬼魂要帮着那群恶人迫害活人？他们不是被官府的人害死的吗？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为虎作伥？ 凭什么，活人毫无反抗之力？我们这么拼命地逃跑，付出了比他们更多的努力活下来，却比不上这些没反抗成功被杀的人？ 明明都能看到了，为什么就不能杀了他们？ 凭什么！鬼魂能吃活人？ 你们都死了还不放过我们！ 两人心里同时生恨，将这三只鬼魂视为此生最恨的存在。 关月看着被咬出白骨的林永更是心疼不已，只想帮他做点什么，缓解痛苦。 此时，一只鬼看中了林永的心脏，张开大嘴就向林永的胸口扑去。 关月情急之下猛地用手挡住。 然而她的手却穿过了鬼魂的虚影，无法造成任何阻拦。 眼见那张血盆大口就要破开最为关键的胸膛，关月一气之下发了狠，竟忘了自己人类的身份，像只猛兽，像只饿鬼一样和鬼魂对咬！ 云倾寒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奇迹发生了！关月竟张口咬掉了鬼魂的嘴巴！ 鬼魂嚎叫着退后。 关月却化身穷追不舍的猛兽，又是几口将鬼魂的脸庞啃咬殆尽！ 此时她的眼眸化为红色，手上长出利爪——既似吸血鬼，又似猎鬼者。 另一边，林永痛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全凭要保护关月的信念支撑。 他强行撑起残破的身躯，看到了饿鬼般的关月，也看到了她身后正要偷袭的鬼魂。 情急之下，他竟忘记了脚上的血洞，忽略了自己的疼痛，以堪比云倾寒的高速，飞一样跑到那只该死的鬼魂面前。 焦急的同时，长期未进食的他突然产生了一股急切且汹涌的食欲，鬼使神差地，他狠狠地咬住了那只鬼魂的脖子，接着本能地撕咬，将整段脖子从鬼魂的身躯上咬下来。 鬼魂头身分离，林永狼吞虎咽地将脖颈下肚。 一种畅快的感觉由内自外地散发，进一步激发了他的食欲。 他和关月一样，如猛兽般扑倒鬼魂的身上，奋力撕咬，吞噬。 不一会儿，两只鬼魂就被二人吞噬殆尽。 期间，云倾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随着进食慢慢恢复。 两个人的身躯都由内自生一股诡异的力量感。 第三只鬼魂袭向云倾寒时，两人一前一后将鬼魂撕扯开来——他们的利爪此时已经具备了撕裂鬼魂的能力。 又是一番吞噬后，周围的十几只鬼魂也已经赶到了。 此时局势彻底逆转。 云倾寒拿着鞭子将一只只鬼魂打倒在地，本是累赘的林永、关月二人越战越勇，竟似站在了食物链顶端，将一只只鬼魂啃咬到痛哭求饶。 直到云倾寒提醒两人尽快逃跑，他们才十分不舍地离开这堆“食材”。 这下子，云倾寒不再需要扛着两人逃跑，也不再需要点亮【鬼魂探照灯】。 两人在吞噬掉鬼魂后，似乎变成了冷冥那样的猎鬼者，能轻易看到鬼魂，也能如吸血鬼般快速奔跑。 一路以人眼不可及的速度狂奔后，三人竟将鬼魂甩掉了。 和猎鬼者是鬼魂一样，这个时代的鬼魂也十分异常，完全不像现代的鬼魂那样厉害，不止没有特殊能力，连瞬移的技能都没有，飞起来只比正常人轻快一点。 若非如此，众人也不可能逃脱。 这些异常，可能都是重要的线索。 云倾寒想着，便拉着两人找到一处隐秘的树林里坐下，开始交流当前的情报。 首先自然是林永、关月两人的异常变化。 “我当时就感觉我很恨那些鬼魂，还有些……”关月说着竟有些不好意思，“嘴馋，然后我就咬上去，后来的事其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完全凭本能行动。” 眼见云倾寒皱眉，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林永立刻补充：“我当时也是凭借着本能的食欲咬伤了鬼魂。但那时候我心里还隐隐有个想法——” “凭什么鬼魂能吃人，人不能吃鬼？都是当过人的，他们还没我们能活，怎么死了就能肆意伤害我们了？”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连人都能吃，凭什么不能吃鬼？”关月也激动起来，无比后怕，“幸好，最后我们真的成功了。” “嗯……我大致明白了。”云倾寒点了点头。 另外两人却迷惑了。 云倾寒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自己的想法：“我们推测这些鬼魂能吃鬼是因为他们生前就认为同类能吃，所以死后保持了这种观念，变得能够吃鬼。那与之对应的一定是他们认为自己身为鬼，也是能吃的。” “所以，人类其实是能吃鬼的？”林永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逻辑和途径。 “不一定。你们能吃鬼，是因为你们平常就在吃人——吃自己的同类。长期喂养之下，你们的体质可能发生了某种变化，再加上你们打从内心觉得鬼魂应该是能吃的，所以最后成功了。食用成功后，你们的体质又进一步发生了变化。” 而之前那一批批被饿死的人，他们看不到鬼魂，只能被鬼魂单方面屠戮，吃都不知道往哪儿吃，自然无法产生林永和关月这样另类的存在。 吃掉鬼魂后，两人像是补充了能量一样，全身的伤口恢复如初，也产生了饱腹感，事后更是变得能看到鬼魂。 两人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冷冥的翻版。 接下来，如果两人需要一直靠吞食鬼魂为生，那么……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就是最初的、真正的猎鬼者，此后的猎鬼者都是在他们的基础上产生的呢？ 难道这才是穿越的意义，为了让自己见证猎鬼者的诞生，保护这两只始祖猎鬼者？ 试想她如果没有出现在那个监狱，没有联合这两人逃跑。这两人就此死在了那里，此后都不会有猎鬼者产生，后世更不会有冷冥。那这场游戏就出现了时空悖论。 最危险的结果就是因为改变了历史，冷冥消失，所有人的命运都受到影响，包括她在内的三人都会因此而消失。 毕竟如果没有猎鬼者，当初把她变成吸血鬼的那只吸血鬼——云峰不一定会从M大陆逃到中国，机缘巧合遇到她然后把她变成吸血鬼。 那现在，算是过关了？只要等候下一次时空穿梭就行了？ 云倾寒难以置信，总觉得这样的任务似乎过于简单了。 以往她都是寻找“死亡”提前脱离游戏，这次却是一直被游戏牵着鼻子走，连死者的影子都没找到。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不安。 然而，接下来的几年，随着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云倾寒竟渐渐放下了这种不安。 她和林永、关月两只猎鬼者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太多的鬼魂，这些鬼魂生前和死后的故事或让人快意、或让人唏嘘、或让人愤怒。 有人做了一辈子好人，死后还不忘帮助自己的儿女处理各种事情，直到儿女们的生活都稳定下来，平安顺遂，他才能安然消失。有人生前被害死，死后化为鬼魂洗刷了自己的冤屈，报复了害人者。 也有人一辈子老实巴交，安心种地，却一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被马蹄夺去了生命。死后的他化为鬼魂前去找权贵索命，对方却靠着官府提供的鬼魂将其吞噬殆尽，只留他在人间最后的悲叹。 有人生前就不干人事，欺凌弱小，淫=辱妇女。终有一天，一名义士怒发冲冠，夺取了他的性命。死后的他却化为恶鬼，仗着自己的无形之躯，屡屡欺辱良家妇女。众人却拿他没有办法。 官府也因为恶少的家里的权势不予干预，任由自己城里的百姓被诸多权贵死去形成的恶鬼欺辱。 这些恶鬼生前无恶不作，死后更加肆无忌惮，过足了恶人的“快活日子”。 百姓苦不堪言，终有一天，城里的人再也忍受不了，十几人联合起来，愤而自杀，化为鬼魂，趁官府不备将其集中屠杀，同时赶走了那群恶鬼。 可是后来，官府的鬼魂又将其镇压了，所有人再次活在了权贵恶鬼的威胁之下。 哪怕云倾寒三人经过此城时顺手吞噬了官府的走狗和恶鬼，后续还是会有鬼魂再被派来。 百姓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循环。 甚至有不少百姓因为害怕官府的报复，或者想想得到官府的好处，主动出走向官府通风报信，出卖三人，害的他们又要四处逃亡。 这次，他们连通缉令都有了。 林永和关月的通缉令画的惟妙惟肖，云倾寒的通缉令上却没有脸，只注明了她的服饰和身材特征。 “哇！张三姐，没想到连官府的人和鬼也看不清你的脸，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到的？”关月无比好奇。 “要是我们也能这样就好了，随便换身衣服，就没人能追踪到我们。”林永盯着捡到的通缉令，无限感慨。 云倾寒摇了摇头，竟是给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大家总记不住我的脸。” “对了！你明明不是猎鬼者，也不是鬼魂，为什么身体一直那么冷呢？还不能见光。”眼见对方不像以前一样直接敷衍过去，林永忍不住追问。 “因为我是吸血鬼。”这一句，云倾寒回答的无比肯定。 然而说完后，她心里就升起了一个疑问：所谓吸血鬼，到底是什么？是怎么产生的？ 哪怕在两人的好奇询问下，云倾寒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唉，这世道，人都不能好好活着了。”林永不再纠结吸血鬼的问题，转而思考起来一直让他不解的鬼魂，“有时候，我觉得有鬼魂是好的。因为人死后会化为鬼魂，所以很多人都不敢轻易杀人。被害死的人死后也能找杀人者报复。这算是报应。” “可更多的时候，人死了变成鬼魂似乎也不能摆脱束缚。他们还是会被权贵压迫。有些恶人变成鬼魂反而会变本加厉。这种鬼魂让人间变成了炼狱。” 林永难以忘记那个儿子被富人害残的可怜老人。老人想要报复对方，但体弱多病的他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痛苦地自杀变成鬼魂来报复。为了让对方后悔，他主动现形。 可富人却有恃无恐，表示如果他识相点，富人会养他的残废儿子。如果他不识相，杀死了他或者害了他家里的任何一人，剩下的人都会让他的残废儿子生不如死。被杀死的人也会化为鬼魂迫害老人在意的所有人。 伤害总比守护要容易。 心中有着太多牵绊的老人就这样妥协了。他每每看着那个富人都会气红了眼，理智却让他停在原地。 他想要解脱，心中仍有执念的他却无法解脱。直到他遇到云倾寒三人，恳求林永和关月吃了自己。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照做。因为他们一直处在逃亡中，根本没办法保护和照顾老人的残废儿子。那一餐过后，三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这世间为什么要有鬼魂呢？”关月也忍不住感慨，“如果是为了让弱者能在死后反抗、报复强者，为什么连那些恶人都能变为鬼魂？” “这是不应该的，那些恶人不配变为鬼魂！如果我能决定这些，我一定会让那些凄惨的弱者变成鬼魂，让那些恶人全部活在报应之下！” 关月比林永还要激动。她本就比云倾寒、林永多了几分感性。看多了那样的人间惨剧，看多了鬼魂都无法潇洒报复的情景后，她的心态彻底变化，从害怕鬼魂，变成了可怜鬼魂。 可这些哪是活人能够决定的呢？ 林永拍了拍关月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云倾寒顺势看向林永的脸，发现这个孩子好像长变了。 原先在那座监狱里的时候，食堂的饭菜总是供应不足，难以让他吃饱。 逃出那里后，三人虽一直逃亡，但四处总有鬼魂供应，两个孩子一天比一天吃得饱，身体也发育的很快。 几年下来，林永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那张稚嫩的脸彻底变化成了另一张成熟的脸——一张她看着无比熟悉，却又记不起来具体是谁的脸。 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就像林永、关月两人和她忘记了三人是从监狱里逃出的细节一样。 这种迷茫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收到提示的那晚。 【下次时空穿梭将于今天进行，当天24小时内皆可自主进行时空穿梭。届时请保持身体状态良好，避免时空穿梭失败。】 而那晚，恰好是他们终于被官府发现，被大量鬼魂围堵在一间小木屋里的时候。 成百的鬼魂围在屋外，一只身穿盔甲的鬼魂和几个活人士兵一起站在屋外，让屋内的三人投降。 走出房屋，看到那只鬼时，云倾寒终于想起了那晚的交锋。 可她仍不记得自己如何从那座塔内全身而退，如何带着林永、关月平安离开的。 恰在此时，几位活人士兵头顶突然亮起了红光。 他们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时钟表盘，每个刻度分别对应一到十二的汉字，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活人士兵互相看向对方头顶的时钟，不明所以，惊慌失措。 云倾寒的记忆却在此时如潮水般涌起，所有失去的记忆瞬间回归。 不知不觉中，她竟忘记了血钟，忘记了任务，忘记了游戏队友，还忘记了三位队友！ 幸好，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能够进行时空穿梭。也幸好，血钟突然出现，给了她提示！ 云倾寒心念一动就准备发动时空穿梭，逃离这个地方。 可马上，她就想到了和自己相处了几年的两只猎鬼者。 最初，她曾有过抛弃他们的想法。 然而几年相处下来，这两人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贴心的相伴，让她无法放下二人。 “要投降可以，我得先和他们商量下。”云倾寒扔下这句话就回到了房间。 屋外的盔甲鬼似乎仗着自己鬼多，完全不担心她耍花招，竟没跟着进来。 云倾寒面色凝重地走进房屋，第一时间看向两只猎鬼者的头顶。 两个刻度分别为十和九的血钟在他们的头顶闪耀。 万幸他们头顶有血钟，虽然这血钟的样式有点不同。 果然，穿梭的时间点是有讲究的，特意卡在了血钟出现的时候。 她没有直接抛下两人，所以才能有这个保全所有人的机会。 也幸好，这个小木屋里，恰好有两面铜镜。 云倾寒拿过铜镜，递给了两人，示意他们放下所有的不安，看向头顶。 “这是？” “你们生命的倒计时，头上的指针指向刻度几，就代表你们还有多少天可活。” “怎么会！那我们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关月十分惊慌，在瞥到屋外的鬼魂后，惊慌变成了绝望，“也对，我们今天逃不掉了。说不定这九天是指我落到他们手里会被折磨九天再死。” 两人早就见识过不少玄异的事情，此刻早已见怪不怪，一下子就接受了这种设定。 “别急着绝望，还有一线转机。” 云倾寒也不多做解释，（解释了也会因为血钟的作用而白解释）直接让他们同时按下镜中的指针。 此时，屋外的鬼魂们不耐烦了，一齐冲了进来。 “快！往大的数字的方向转动指针！”云倾寒抓住最后的时间催促。 在鬼魂即将撕碎她的瞬间，她发动了时空穿梭，两只猎鬼者也转动了指针。 第65章 她无从知道两人最终的结果。 但,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全部。 看向林永、关月的最后那一眼，她突然意识到了林永像谁—— 九百多年前的这位猎鬼者竟和现代的林祎程长的一模一样。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现代, 看到了酒店里那面大镜子, 以及站在她身旁的现代的林祎程。 她穿着九百多年前的中国古代服饰, 林祎程则穿着一身古典的外国服饰。两人背上都背着从系统兑换的背包。 这背包防水防火, 坚固耐用，在古代蹉跎了好几年都能保持形状，实乃血钟出品, 必属精品。 哪怕两人都忘记了血钟和道具的存在, 也舍不得扔掉这么好用的背包，此刻才能随着时空穿梭将其带到现代。 云倾寒注意到两人的手保持着按在镜子上的姿势, 代表他们回到了进入灵异游戏的那天——2021年2月21日。 林祎程很快恢复意识, 他的眼神变得清明。 在看清身旁的人是谁后，他激动地抱住了云倾寒，语气中满是脆弱的惶恐：“太好了, 你还活着！” “我没有害死你……” 云倾寒无措地呆站着, 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也不知这位向来淡定的聪明人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林祎程却还沉浸在回忆中，不停自责。 那天，在倾寒捡到一个他不记得的东西后, 他才意识到了异常：作为拥有电脑般大脑的特异人士, 他不该有不记得的东西。 而那块小金属块还是从他衣服里搜出来的。 不管是不是他的东西, 他总该有印象…… 这样的异常只表明了一点：他诡异地失去了有关这个东西的记忆, 甚至还失去了一些概念, 比如电脑这个名词突然在他脑海中冒出，他却不明白这个东西是什么, 只知道它指代了超强的，不会遗忘的记忆力。 我失忆了，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林祎程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下一秒，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瞬间回到他的脑海。 他记起了血钟，记起了任务和道具，还记起了自己的几位队友。 而一百多年前的倾寒递给他的哪里只是一个金属块？那分明是他从某天起遗忘在口袋里的【满级探测仪】！ 他连忙用意念发动了【满级探测仪】。 【满级探测仪】上方亮起了一个雷达似的虚拟屏幕，蓝光瞬间照亮了倾寒警惊诧无比的脸庞。 虚拟屏幕显示了周围半径10公里内的探测结果，正中心那个代表着云倾寒的点一闪一闪的，再次告诉林祎程：云倾寒近在眼前。 然而眼前的只有扑闪着大眼睛的倾寒，哪里看得到那只熟悉的吸血鬼？ 他不禁再次升起疑惑。 到底是【满级探测仪】的bug，会将平行世界的人也认定为云倾寒，还是倾寒本来就是云倾寒？ 此刻彻底恢复记忆的他无比清醒，一下子想清了关窍。 倾寒身上布置有【满级探测仪】的显示bug，还有听到灵异游戏的秘密也不会失忆的特性。 “倾寒，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血钟的灵异游戏，你还记得吗？”保险起见，他再次询问。 倾寒初时是迷茫的，却没有忘记他刚说的话，而是拼命回想。 “人离死亡还差十二天以内的时候，头顶会出现一个血钟，只要转动血钟的指针，人就能进入灵异游戏，赚取活命的天数。” 在林祎程的适时提示和引导下，倾寒突然回想起了一切，无比震惊地看向林祎程：“我怎么完全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 “实不相瞒，我也是。” 这也是异常。 但可以解释。 通过倾寒的反应，林祎程一下子想通了自己的任务，明白了血钟的阴险之处。 系统特意在几年前提醒他将在几年后进行时空穿梭。 这一讯息给了他希望，让他的心稍微安下来，转而将焦点放在如何安全度过这几年，顺便找到其他人。 然而他始终没找到人，加上倾寒的陪伴，他逐渐融入了那个时代，竟打算在M大陆安居下来，陪倾寒安全过到18岁。 那时候，恰好是系统提示时空穿梭的时间点，也是林祎程推测原来世界的云倾寒被变成吸血鬼的时间点。 那个时候的林祎程因为时空悖论原则，认为自己所处的是平行时空的现实世界，倾寒和云倾寒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因而他赶走了他推测可能会将倾寒变成吸血鬼的云峰，想要改变平行世界的云倾寒的命运，让她能像任务者——云倾寒希望的那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身体安度一生。 然而这，恰恰是血钟给他的最大陷阱和最大提示。 为什么非要几年后穿越？因为几年后他刚好能改变云倾寒变成吸血鬼的未来。 为什么【满级探测仪】会标记倾寒的位置？为什么倾寒会不受限制，能听取血钟的秘密？ 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他推测的平行世界，而是本来的现实世界！倾寒也确实是一百多年前的云倾寒。 为什么没产生时空悖论？ 因为穿越造成的一切后果，很可能是在活到任务时限时才产生！ 为什么他会遗忘血钟和任务相关的事情？ 因为他的穿越已经造成过去变化，世界可能在自动修正所有人的记忆，让他们忘掉这些异常。 而一旦他这么持续下去，倾寒就真的会一直保持人类的身份，从而无法活到2021年，自然任务失败！ 想清楚一切后，林祎程抓住最后的几十天时间，想办法回到中国，四处寻找云峰。 也许只要变成吸血鬼就行，随便让哪只吸血鬼把倾寒变成吸血鬼都行，但已经被血钟摆了一道的林祎程不敢冒险。 他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吸血鬼的踪迹，试图找到云峰。 他无比感谢自己向来谨慎的作风，当初居然还记得将云峰也收录进【满级探测仪】中，大大提高了寻找效率。 也不知是命运的必然，还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林祎程终于在即将时空穿梭的那一天，找到了云峰。 云峰此时已经因为世界的修正作用忘掉了林祎程。 林祎程只得再次使用【勾魂玉】将其束缚，并胁迫他执行自己的计划。 于是那一天，刚刚成年的倾寒看着自己最为信赖的林祎程好不容易抓到了云峰，却在将他关进【勾魂玉】后被反杀。 那只可怕的吸血鬼打晕了林祎程，然后抓住了她，莫名其妙地给她灌下了吸血鬼的血液…… 装晕的林祎程听着倾寒的惨叫声，心痛不已。 也不知原本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这一次，倾寒变成吸血鬼——云倾寒，竟是他一手主导。 这个倾寒明明无比信任他，明明只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着。 他却背叛了她的信任，让她茫然无知，全然无措地被迫成为了永生不死的吸血鬼！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倾寒加了个云姓就变成了云倾寒，所以他推断云峰是将她变成吸血鬼，而后抚养了她很多年的吸血鬼。 这种推断真的准确吗？ 万一不是云峰呢？ 万一云倾寒其实不是这个时候变成吸血鬼的呢？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后怕到想要直接逃离这个地方。 毕竟，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找别的吸血鬼了。 他也不可能向云倾寒解释什么。他不敢保证在自己离开后，世界对穿越者相关记忆的修正作用是否能生效。 若不能，他贸然解释，云倾寒将其记到了现代会改变多少事情？ 这些改变又会带来多少可怕的结果？ 他不敢赌，只能逃避似的发动时空穿梭。 万幸，睁眼的瞬间，他就看到了现代的云倾寒。 两人再次回到了他们转动指针，进入灵异游戏的那个夜晚。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林祎程紧紧地抱住冰冷的云倾寒，却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云倾寒。这样的云倾寒才能让他安心。 不知何时起，他竟开始依赖起了他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怀抱，向云倾寒讲述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云倾寒也是如此。她本有能力躲开，但看到林祎程的瞬间，她竟突然放松下来，感觉整个人都安心了不少，听完他的讲述，再讲自己的故事时她的语气都是放松的。 好像有他在身边，发生什么都不可怕，都能应对，就像过去一样…… 等等……过去！ 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想到了这个关键词，惊诧抬头，松开怀抱，四目相对。 “你说你改变了我的过去，但是——”云倾寒仔细回想，“我记忆中，我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变成吸血鬼的……” 当年的她没有遇到奇怪的看不清脸的林祎程，只是碰到了怪异的吸血鬼杀人事件。 杀人的确实是一个被云峰变成吸血鬼的老人。 这位老吸血鬼找上了她，她拼命逃跑，四处躲避，同时采用各种计策——比如阴差阳错地把一只鸡塞进老吸血鬼嘴里，让他呕吐不止——延宕了对方的脚步。 她一路逃向远方。 可能是她的逃跑过程太过精彩，老吸血鬼将她的事情告诉了云峰。 几年后，云峰找上了她。 此时的她却已经感染了某种瘟疫，卧病在床。 整个人无比虚弱憔悴，激不起云峰一丁点的征服和折磨的欲望。 云倾寒那时病的神志不清，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流失。 她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想要继续活下来。 于是她抓住了云峰的胳膊，感受到了那种刺骨的冰冷。 早就见识过吸血鬼的她一下子意识到了危险。 她淡淡地苦笑一声，无力地倒回床上。 “我感染了瘟疫，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这是她最后的挣扎和倔强。 “吸血鬼不怕瘟疫。”云峰坏笑着说道。 最终，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云峰竟没吸她的血，反而将她变成吸血鬼。 从这点上来说，云峰是她的救命恩人。 所以哪怕后来非常痛恨自己变成了吸血鬼这件事，云倾寒也从未对云峰发出过一句怨言。云峰变成水泥柱子后，云倾寒甚至还产生过将其救出来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不知潜藏在何处的吸血鬼猎人，果断将这个念头掐灭，并将他的结局视为常年杀人吸血的报应。 “如果我如你所说的那样，清醒地被云峰变成了吸血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云倾寒无比肯定。 林祎程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管是倾寒还是云倾寒，两人都很刚，不可能委曲求全待在云峰身边。 “难道还是平行世界？”林祎程彻底迷惑了，首次感觉自己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冷静，冷静…… 林祎程拍拍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过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对了，时间！我们这次不是只要自由且安全地活到2021年2月21即为过关吗？赶紧看看时间。” 林祎程立马变出【无限制电脑】，联网查询当前时间：“现在是2021年2月21日晚上十点半，已经到时间了。” “那我们岂不是已经过关了？”云倾寒惊喜问道，却发现林祎程皱紧了眉头。 “糟糕！这个时间点，很诡异。”林祎程的脑袋本就能将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此时迅速回想起来，“我们转动指针，进入灵异游戏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九点五十！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云倾寒也想到了什么：“我们从见面到现在，差不多也过了四十分钟的样子……难道——” “我们时空穿梭到了我们进入灵异游戏的那个时间点！”林祎程再次感到了那种无形被坑的恐惧，“但我们本身就在灵异游戏中，因而头顶上的血钟是消失状态，无法再转动指针！” 原来，这才是最大的陷阱！ “你的记忆没改变，不代表过去没改变。而是代表，过去的改变还没反馈到我们身上！很可能到了2021年2月21的最后一刻，我们穿越所造成的的后果就会全数反馈到我们身上，这才是‘自由且安全地活到2021年2月21即为过关’的真意。我们现在，并不自由！我们还需要等待穿越的反噬！” 云倾寒进一步意识到了危机：“一旦反馈，那2021年2月21日九点五十的我们其实并没有进入游戏，我们也根本不会获得后续的奖励，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更可怕的是，冷冥、何庆林两个自由且安全地活到2021年2月17日就可以过关。现在已经21日了，不管他们过没过关，他们穿越的后果已经反馈到他们身上了。那种后果，有没有可能间接影响到我们？” 这个答案还有几个小时就将揭晓，两人都无法乐观看待——这次游戏虽不凶险，各种陷阱层出不穷，两人不敢相信他们能躲过。 “血钟特意将我们直接送到任务结束的这一天，表面上看是让我们静等任务结束，实际上是只给了我们几小时的改变命运的时间。”云倾寒万万没想到巨大的危机竟然悄无声息地骤然到来，“我们必须，在这剩下的时间里扭转冷冥、何庆林造成的后果，或者——” “像以前一样，找到‘死亡’！”林祎程捏紧了拳头，冷汗如瀑布般从额头淌下。 别说找到“死亡”了，这次穿越之旅他连一只鬼魂都没看到过，哪里去查死者、死因和死法呢？ “目前只有一个线索，过去的你曾两次看到同一个鬼魂。” 林祎程边说边取下自己身后的背包，仔细翻找：“倾寒说那只鬼魂长的很好看，我问她怎么好看，她又说不出来。我就让她把印象中的那只鬼画了下来。不得不说，过去的你的画工真的很差。” 林祎程很快翻出了一本装裱精美的画册。 里面夹着一张张画着同一个人物的油画。 第一张油画完全是鬼画符水平，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 第二张油画可以看出这个人是悬浮在空中的，身材比例还很不错。 第三张油画终于可以看清衣服了，赫然是连云倾寒都认不出来的古代服饰。 “我穿越到了九百多年前，可那时候的衣服也不是这样的。” 第四张油画开始有了模糊的人脸和衣服上的细节。 “从图样来看，是中国古代的服饰，从制式和风格上看，至少也得一千多年前了。”林祎程根据自己涉猎过的古代服饰的知识简单推断，“我用【无限制电脑】也查不出来具体是那个朝代的衣服。” 后面的油画一张比一张画的好，分明是林祎程手把手教出来的成果。 “可惜，她两次见到鬼魂的时间都很短，难以清晰描绘对方的脸。” 云倾寒仔细看了看，也看不出画上的到底是谁，那张脸不时变化，似乎记不住脸的倾寒将自己对帅哥的想象都安在这人脸上一次次尝试。 “从形貌上看不出来，那就从行为上分析。”云倾寒闭上眼睛，将自己代入那个鬼魂，“身为一个鬼魂，他第一次出现时，为什么会看了看倾寒就消失？第二次出现时，为什么又会帮你捡回【满级探测仪】？” 对啊！正常鬼魂不应该盯上一个人就直接下手吗？ 而且他别的什么不捡，偏偏捡了个关键的【满级探测仪】，还交到了倾寒手上，这看起来似乎……像是在提醒倾寒将这个东西交给原主人！ 想通这点后，林祎程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恍然大悟！ “倾寒……如果说，何庆林、冷冥的穿越的后果已经反馈，两人的结果其实很好推断。因为你的后果还没反馈，身为吸血鬼的你仍存在，所以何庆林现在一定是一只还活着的吸血鬼。可冷冥是会死的，万一中招，过了17号，他可能会瞬间变成死亡状态，甚至也有可能……” “他早就死了，变成了鬼！而两次找上倾寒的鬼正是他！” “难道，这次的死者是他？可不应该是先有鬼造成了灵异游戏，然后才由我们进入游戏吗？”云倾寒已经被林祎程的脑洞给整蒙了，无数疑惑冲上脑门，让她无法思考。 “对啊！死者不可能是他，我们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找死者身上。”林祎程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深感无措。 他拼命思索的结果竟是唯一的线索成了无用线索。就如同这次到点了，两人几次灵异游戏的努力都可能化为无用功一样。 云倾寒也绝望地躺在了床上，细细过着自己脑中的细节，试图找到任何关于死者的蛛丝马迹。 她在九百多年前逗留了那么久，见到了那么多鬼魂，可那些鬼魂比起现代的鬼魂都太弱了，怎么可能做到让任务者穿越时空这种事？ “唉，没想到刚认识一个猎鬼者，他就死了。”现在能确定的只有这件事，云倾寒想到那人的单纯，无限感慨，“冷冥果然还是那样，就算死了也想帮自己的队友。” 林祎程却是理性大过感性：“如果他真的想帮我们，就不该在突然出现后立马消失。” “这种说法太过分了吧！”云倾寒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冷语，“当心他的鬼魂来找你。” “可是并没有。”林祎程平静地躺倒在另一张床上，试图用舒适的床垫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不帮我捡东西，我可能最终都无法恢复记忆。这代表他确实是想帮我们的，那他突然消失，就只有一个理由。” “死者的……限制？” “没错。”林祎程终于冷静，思路瞬间活泛，“死者不希望我们恢复记忆。它想让我们改变过去。这，可能是它的心愿。” 云倾寒的思路也清晰起来：“心愿必定与它本身有关，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让我们穿越到古代瞎闹一通，我们穿越的时间点必定十分关键，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将所有的穿越时间点的要素联系起来，就能找到‘死亡’！”林祎程眼中燃起希望。 云倾寒则发现了另一条线索：“你进入了四号门，穿越到一百七十年前，我进入了2号门，穿越到了九百多年前。好像门的号数越小，穿越的时间就越前。而进入1号门的是——” “冷冥。”林祎程准确补充，“他可能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或者更早。也可能死在了那个时代，那么死后变成鬼魂的他便见证了从头到尾的一切。” 没想到兜兜转转，冷冥居然还是关键！ “如果能找到他，我们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我们该怎么去找一只鬼？”林祎程使用【满级探测仪】，发现上面没有冷冥的反应。 云倾寒用自己一直没关闭，持续扣费的【诡瞳】，看了圈室内和窗外，一只鬼魂都没发现。 寻找了良久，两人突然同时拍了拍脑袋，感叹自己的糊涂。 “真是做冒险模式的任务把人做傻了。居然舍近求远地想找鬼……” 两人摇摇头，从床上爬起，将各自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每个都亲手仔细触碰，不放过任何部件。 终于，从暗袋中掏出一个片状物时，云倾寒收到了“遗物”的提示。 灯光下，一张身份证似的硬卡片被云倾寒拿了出来。正面是冷冥青涩的证件照和姓名以及相关讯息，背面则是冷冥曾解说过的编号和证明图标。 当时她还调侃那个代表着猎鬼者的标志竟有些像血钟图案的变形。 “这是我的猎鬼者身份卡，仅此一份。为了表明诚意，我将它送给你。日后如果你完成冒险模式回到现实世界，却又不幸被猎鬼者们盯上，你可以把它亮出来，那样我的同事就不会为难你。” 当时的冷冥满怀希望，还嘱托她一定要保管好，别弄丢，等着他日后回收。 可现在“遗物”的提示坐实了他的死亡。 云倾寒伤感地将身份卡按在了酒店的镜子上，不一会儿，镜中出现了一个人影——赫然是几年没见的冷冥。 原本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变得绝望而无力。镜中的冷冥穿着油画上的那套古代服饰，整个鬼颓废地站在那儿，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活力。 他甚至都懒得问出鬼魂该问的那三个问题。 “冷冥。”最后还是林祎程打破了沉默，“我是你的队友——王五。” 镜中的冷冥这才微微动了下，然后耷拉着脑袋，像是点了个头。 他似乎被无尽的岁月磨尽了心力，难以做出大的反应。 云倾寒眼见曾经不打不相识的冷冥变成这样，心中伤感更甚。 但为了任务，为了活下来，她只能按照以前的流程，述说着死者冷冥的一切。 说着说着，冷冥眼中慢慢有了光，似乎想起了什么。 云倾寒试探着伸出了手，竟将他拉出镜子。 “我是……怎么死的？” 和以往一样，冷冥的鬼魂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在场的两人根本回答不出来，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冷冥的鬼魂脸上渐渐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他慢慢上前，一步一步靠近两人。 林祎程准备使用【勾魂玉】。 云倾寒却挡在他与冷冥之间，敞开怀抱，放下自己所有的防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们。这个身份卡会成为你的‘遗物’，就代表你非常重视我们之间的承诺。那我也会信守诺言，不管你是人还是鬼魂，我都会帮你。” 云倾寒心有所动：“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 “溯愿。” 第66章 时空穿梭之后, 毫无线索的云倾寒偶尔会从这次游戏的名字——溯愿下手，仔细斟酌、推敲。 溯，回溯, 代表的可能是自己甚至是其他人通过门穿越到过去这一点。 那么“愿”呢？代表着愿望？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愿望？谁的愿望？ 想着想着, 云倾寒就想到了以往的鬼魂猎命。 她和林祎程两人与其他任务者们都不一样。其他人大部分是硬熬时间, 躲过鬼魂的索命。他们两人进入游戏后第一时间却是寻找线索, 追溯鬼魂身上发生的事，从而找到他们的“死亡”——死者、死法、死因。 这个过程，其实就很像这次的回溯。 之后, 那些鬼魂就会寻找害死他们的人复仇——这, 本身就是鬼魂的愿望。 灵异游戏加上鬼魂猎命即是“溯愿”！ 也不知冷冥生前就想通了这点，还是鬼魂对“溯愿”一词的敏感, 或者这次过关的诀窍就是在合适的场景下说出这个词, 冷冥的表情很快变化。 他僵硬的飘到两人侧面，在两人同时看过去的时候，双手分别按在了两人的肩上。 肢体的接触让两人同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以及……意识的模糊。 酒店的场景慢慢虚化, 变成了古朴的街道，两人不由自主地变换了视角，变成了街上的一个行人。 随着这个行人四处张望，并询问路人现在是什么时间的举动。云倾寒和林祎程心有灵犀地意识到自己进入到了冷冥的回忆中。 只能看, 无法左右过去发生的一切。 “现在是公元401年。” 路人不耐烦地回答了冷冥的问题, 留下三个灵魂在原地震惊。 “果然, 他进入的是1号门, 就穿越到了最早的时空。”记忆超群的林祎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从这些老百姓的服装来看, 是在中国古代。”云倾寒也同时分析。 “咦？你能听到我声音？” 两人同时发声。答案不言而喻，可显然过去的冷冥是听不到的。 冷冥还在街上快速走动, 不一会儿就窜进了一个小巷子——和林祎程一样，他在发现所处时间地点不对的情况下，选择先躲起来，以免让其他古人将他当成异类，带来不必要的争端。 可不巧的是，他进的这个小巷里已经提前蹲守了个乞丐。 乞丐浑身散发着恶臭，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看到冷冥冲进来，第一时间捂紧自己手上已经发霉了一部分，完全看不出原先是什么的食物，畏惧地往别的地方缩去。 冷冥尴尬地立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从背包里搜出一点现代的巧克力送给乞丐充饥，并让他离开。 乞丐连忙接过巧克力，一口将手掌那么大的巧克力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地咽下去，唯恐对方反悔。 接着，巧克力的甜蜜在他嘴中散开，也给他的身体提供了能量。 云倾寒和林祎程清楚地看到乞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也感觉到了冷冥的触动。 “谢谢你。你给了我……很好吃的东西。”尽管系统将对方断断续续的话语翻译了出来，云倾寒和林祎程却还是能听出来这个人似乎不太会说话。 明显是一个早早就成了乞丐，没有人教他如何说话的可怜人。 冷冥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没急着赶他走：“你还想要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点。但你能帮我找来一套衣服吗？就和街上人一样的衣服。” “可我没钱买衣服。”乞丐说着，黯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布。 “我给——”冷冥搜了搜兜，和林祎程一样发现自己身上早已没了现金，且现金在这时也不管用后，直接搜出几块巧克力将对方打发走了。 等整个小巷内只剩他一人后，冷冥拿出了背包里的小镜子，查看自己头上可能有的提示。 【下次时空穿梭将于360天后进行，当天24小时内皆可自主进行时空穿梭。届时请保持身体状态良好，避免时空穿梭失败。】 【时空穿梭时身体要保持良好状态，否则穿梭失败，将不再有时空穿梭功能。】 和林祎程、云倾寒都不一样，冷冥的血字提醒直接点明了时空穿梭的时间。 这让有经验的两人察觉到了陷阱和危险，却让焦躁不已的冷冥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要想办法熬到一千多年后或者直接老死。” 放松下来的冷冥似乎想起了云倾寒的嘱托，连忙拿出戴上【低调面具】，悄悄从小巷中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在往偏僻的方向走，路上的人渐渐变少。 可几乎所有人都会在他突然出现的时候盯着他，并用目光追随到他离开。 “怎么回事？这【低调面具】不管用？” “不，是他太特别了，不只是服装的问题。”林祎程终于确定了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不管男女老幼都戴着帽子。” 冷冥是唯一一个不戴帽子的人。 “但如果规定是不戴帽子就有问题，那应该会有专人制止，或者路人提醒？”云倾寒再次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猜测，“至少之前受了他恩惠的乞丐会提醒。” “可能，戴帽子只是一种不成文的……共识。而且那个乞丐，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先看看他的头顶，然后才往后退。” 整个过程是，看一看冷冥的头顶，确认了什么，觉得安全后才与冷冥交谈。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 云倾寒话还没说完，古代的土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 一个穿着盔甲的骑兵在街上横冲直撞，哪怕撞翻了周围人的货摊都不停步，更是在靠近冷冥时，一鞭子挥下，准备将人一下子打开。 冷冥哪吃过这亏，一个闪身就躲过，还靠着吸血鬼猎人强大的武力将马绊倒。 马和骑兵同时翻倒在地，其中马还隔着护甲重重地压在骑兵肚子上，让骑兵哀嚎不已。 冷冥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这一下冲击之后，猝不及防翻倒在地。一个侧翻过后，他没什么事，之前放进口袋里的镜子却掉了出来，碎成了两块，将路面上的景象照的清清楚楚。 周围人群连忙凑过来，一部分好奇地看向他和掉出来的镜子，发现那能照出人像来后连忙躲开，并戒备地看向冷冥。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云倾寒觉得那些人戒备中似乎还暗藏一丝同情。 剩下的人则是连忙凑向骑兵那些，将他从马肚下救起。 手忙脚乱之中，不知是谁将骑兵的帽子给弄掉了。 接着冷冥和其他人一起惊诧地看到——骑兵的头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血色的图案！ 那圆圆的一圈和中间的指针毫无疑问是血钟。血钟上有十二个刻度，每个刻度分别对应一到十二的汉字。指针稳稳地指在了正上方的十二这个数字。 “血钟……”冷冥惊诧开口。 周围的人更加惊诧地松开搀扶骑兵的手。 骑兵再次倒地，咒骂着爬起时，他刚好通过散落在地的镜子发现了自己头顶上的血色，而后愤怒又惊诧地看向冷冥。 他气急败坏地咒骂冷冥，而后拿起鞭子就准备往死里打：“兔崽子！你害我我也不能放过你！” 冷冥早就被一系列异变给搞懵了，来不及捡起地上的碎镜，无心反击，直接找了个人少的方向跑开了。 周围的人早就见识过他的武力，哪敢阻拦，立马识相地给他让开了路。 冷冥跑了很久，直到跑到了荒无人烟的野外才敢停下来吸捋思绪。 期间，林祎程已经厘清了一切。 “看来，血钟现象不只是现代才有的现象。你穿越到的九百多年前和冷冥穿越到的一千六百多年前都发生过。” 云倾寒也捕捉到了重点：“血钟现象发生过了两次，却一直没有史料留下来。而且你穿越到的一百多年前也没有血钟现象，代表这种现象是可以停止的……” “再结合‘溯愿’，也许，停下血钟的关键，就在于——有人终于完成了闯关模式，实现了愿望！” “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时空穿梭，找到前两次的死者和他们的愿望！” 这便是“溯愿”！ 冷冥却没法想到这么多，他只通过分析猜测出这个时代可能突然出现了和现代一样的血钟。 但古人本来就比较迷信，发现头顶出现血钟的人很快会死去后就将其当成了一种不吉利的征兆。 不管头顶有没有血钟，大家都统一戴帽子，唯恐自己头上突然出现不祥之兆。 今天那位骑兵可能是因为被马压那一□□内已经受了重伤，十二天之后就会死去，因而头上新鲜出炉了血钟，不然难以解释他为何那般愤怒，穷追不舍。 果然，接下来的十二天，那个骑兵的家族都派人四处搜查冷冥的下落。 冷冥只得缩在野外，不敢靠近任何人。 他看得出那位骑兵权势不差，不然也不敢公然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他们家族给出的奖赏也足够丰厚，竟让城里的老百姓们时不时跑出来主动搜查。 冷冥一边躲避着众人，一边四处寻找休息的地方以及食物。 猎鬼者们的食物是鬼魂——当然，云倾寒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唯二的食物还有人肉。 冷冥很有原则，哪怕已经有些饿了，甚至看着活人都会忍不住咽口水，他也不会吃人，而是不断变化成那副类似吸血鬼的形态，查看四处有没有鬼魂。 通过冷冥的视角，云倾寒发现这个时代周围干净的很，一个鬼魂都看不到。 与此同时，她内心产生了一个新的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期间回家一趟出了不少事，这段时间才算解决完，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也快完结了。 第67章 为什么林永和关月变成猎鬼者后随时都能见鬼, 冷冥却一定要使用能力才能看到鬼？ 难道现代的猎鬼者退化了？ 与之相反，九百多年前的鬼反而很弱，只会飞和隐身, 完全没有现代鬼魂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特异功能。更早的一千多年前则是连鬼魂都没有。 云倾寒和林祎程抱着这样的疑问, 心疼地围观冷冥艰难的古代求生生活。 终于, 在半个月之后, 已经饿得不行了的冷冥不知为何靠近了那座城。 城里的人立马将他团团围住，想要围剿给官府交差。 冷冥却无视了这些食物，立马变成那副狰狞可怖的样子, 绕过这些人群在城内以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行。 这时, 两人才理解了他的做法。 冷冥可能是觉得野外没活人，所以也没鬼魂。城里人多点, 找到鬼魂的概率会大点。 他从来没将吃人纳入选项。 哪怕这天他在城内找了许久仍没找到鬼魂, 最终累瘫在一个小角落里，他也会在看到一个人影的时候拼命吼叫：“滚！不然我杀了你！” 然而，这样的话语配合他瘫倒的身躯毫无说服力。 人影愈发靠近了。冷冥艰难退后, 同时捂住自己的嘴, 强压食欲。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云倾寒接着冷冥的视角看清了那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的面容。 林祎程很快调取了自己的记忆：“是冷冥第一天碰到的那个乞丐。” 话音刚落，一群人突然发现了这个角落，连忙冲了过来。 “快看, 通缉犯在那儿！”众人根据冷冥的着装特征看出了这点。 乞丐连忙抄起地上的冷冥就要逃离。 可冷冥此时压抑不住食欲, 一把抓向乞丐的脸。 乞丐险险躲开, 却被冷冥抓下了帽子。 一阵红光在他头顶亮起, 赫然是指向古代汉字八的血钟。 众人看到这一景象迟疑了一刻。 冷冥也被血钟刺激地清醒了些：“快跑！别管我！” 乞丐却不为所动, 冷静地将他放下，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转动我头上的指针！” 冷冥瞪大了眼睛, 视野瞬间变大。 云倾寒和林祎程也被这个要求惊呆了：“这操作怎么这么像……我们进入游戏的操作？” “快点啊！”视野中的乞丐还在催促。 冷冥迟疑地将乞丐头顶的血钟拨动——云倾寒万万想不到，那指针竟是可以他人触碰并转动的！ 霎时，视野变黑。待冷冥再次睁眼，他还在那个小角落，周围的景象却变了。 之前追逐而来的人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悬浮在空中的众多人影。 乞丐则低调地拉着冷冥的手，悄无声息地逃离了原地。 很快，虚浮的人影袭向那些追逐而来的人，将他们的身体撕碎，夺走他们的性命。 “不！娘！我是你儿子啊！你别杀我！啊——” “不不不，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放过我，放过我！当初欺负你是我不对！” …… 人群中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皆归于平静，唯有逃出角落的另外几人安然无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游荡。 乞丐带着冷冥跑向悬浮人影更少的方向。 其中一只人影追了出来，冷冥再也忍受不了了，也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直接扑上去将其杀掉并吞噬。 幸好，力量的恢复和对方消失的很干净的身体告诉他，这些人影是鬼魂。 乞丐呆滞地看着凶残的冷冥，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你你……你你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冥反而无措地抬头，一脸无辜且疑惑地看向乞丐。 一番交流过后，冷冥对这个时代又多了些了解。 眼前这个乞丐名为小草——乞丐没什么文化，也没有父母帮忙取名，只能给自己取了这么个至少不难听的名字。几个月前，他头顶就出现了这个血钟。 至于血钟现象，其实已经发生了一年了。 所有头顶出现血钟的人都会在十二天内死去，无一例外。 知道这点的他在发现血钟的时候差点疯了。 尽管身为乞丐一直活的很艰难，他还是不甘心死去。 最初的几天，他想着自己反正没多少天好活了，四处捣乱。 然而众人那同情又鄙夷的目光让他捣乱也捣的没意思。 他渐渐归于平静，找到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坐看自己头顶的血钟变化，等待最终的死亡。 然而，当刻度来到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用手轻抚镜中的指针，试图将其掰动，哪怕只是掰到三，让他多活一天都好。 万万没想到，他竟真的掰动了。 掰动指针后，他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多了很多悬浮的人影。 与此同时，周围最靠近他的几个人也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他行人则全数不见。 悬浮的人影中似乎有那几人相识的，甚至相恨的，直接扑上去将其撕成了血人。 乞丐当时就被吓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逃跑。 跑了很久之后，他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和他平常待的那个地方一样，却没有活人，都只有那些人影。 人影中有不少是他印象中已死的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冲撞了神灵，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但是后来，我躲到了一个没有鬼魂的小屋子，在里面待了一天后，就突然又回到了我转动指针的地方。周围的人和景象好像还是那时的样子，只有那几个被杀的人不见了。” 官府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些人和他们的尸体，只能作罢。 乞丐却惊喜地发现自己头顶上的血钟刻度竟增大了些——他可以多活几天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到时间就转动指针，每次总能多活几天甚至十几天。他也通过多次的尝试得出了规律：只要他附近五米内有人，转动指针都可以将他们带进那个有着诡异人影的奇异世界里。 接着，生前与他们有仇怨的人影会迅速聚集到那些人身边，将他们杀害，无一例外。 而乞丐平日向来低调，不与任何人产生冲突，也很少接触，因而竟没一个人影找他的麻烦。 等熬到一定时限后，乞丐会自动回到原来的时间地点，同时获得更多的存活时间。 如果他附近五米内没人，转动指针进入那里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离开后也不会获得额外存活天数，着实让小草有些郁闷。 “其实，你获得的存活天数，可能是靠其他活人的死换来的。没人死，你的寿命就不会增加。”冷冥敏锐地将其与鬼魂猎命联系起来，得出了这个结论。 小草点点头，继续追问冷冥的情况——虽然目前为止没有人影袭击他，学习冷冥吃人影的本事还是有必要的。 “这是我独有的本事，你学不来的。”眼见对方还要追问，冷冥不耐烦地转移话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这样引人进来，用别人的命苟活？” 一想到小草已经多活了几个月，冷冥就仿佛看到了他身上的数十条人命。 他觉得那些人有点倒霉，仅仅因为走的离小草近一些，就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小草却不这么认为。 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迅速激动地反驳：“他们活该！为什么我没事？因为我从来不做亏心事，只有那些做了亏心事害了人的才会被杀。他们要是好人就什么事都没有。说到底还是他们的问题，与我无关！”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现代的鬼魂虽然可能会波及无辜，这里的鬼魂似乎没那么凶，只会盯着他们恨的人下手。 小草将那些人引进来，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向来认为活人该受到鬼魂惩罚的冷冥一下子同意了小草的观点，不再关心那些恶人，而是担心起了小草的安危。 “他们死了，也会变成鬼魂。你不怕吗？” 刚才逃亡的时候，冷冥就注意到最先死亡的那人在被撕碎后变成了悬浮在空中的人影。 小草先是摇摇头，而后惊奇地看着冷冥：“你管那些人影叫‘鬼魂’？” “对啊！难道不叫这个吗？”根据自己身为人和猎鬼者的常识，鬼魂这个词语自古以来就有，就是用来代表这种虚无缥缈之物的。 “不，我只是感慨你居然和我想的一样。我也刚好给这些东西取名叫鬼魂。我还以为自己造了个新词，没想到别人早就用了。”小草说着说着更加疑惑了，“不对啊！只有这里才有鬼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我——人死后就变成鬼魂。你们没有这个概念吗？”冷冥惊呆了。 “没有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吗？”小草也怔住了。 “好吧……可能我家乡的观念和你们这里的不一样。” 接下来，冷冥一边胡乱编造自己的家乡和身世，一边思索着目前的异常和线索。 跟随他视角观察到一切的林祎程先一步想通了关键：“看来，鬼魂这种东西，不是自古就有的。” “但是九百多年前的中国，人死了就会变成鬼。那时候到处都有鬼魂。”云倾寒补充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后来，一百多年前的世界却很难找到鬼魂，除了……突然在那个时代的你和我面前出现的冷冥的鬼魂。”林祎程也想到了自己的穿越经历。 “现代也是这样。我们不是猎鬼者，日常根本见不到鬼魂。但灵异游戏又告诉我们现实世界其实是有鬼魂的。冷冥也说其实鬼魂一直都有，只是比较少，绝大部分人都碰不到。”云倾寒回想着冷冥的情报，心中迷惑更甚。 “看来鬼魂是从无到有大量出现，然后变成少量出现。中间出现了两次变化，血钟也出现了两次……”林祎程最终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冷冥接下来的回忆乏善可陈。 他依旧保持着在城外隐蔽逃亡的状态。偶尔饿了之后，他就仗着【低调面具】的作用，随便换身衣服大摇大摆地去找小草。 小草这时会带他去人多的地方转动血钟，让他能够进入那个奇异的世界进食。小草也顺便续命，两人各取所需，合作相当默契愉快。 唯有云倾寒和林祎程看着两人毫无心理压力地害死数百人后，心中格外不安。 那些死去的人全数变成了鬼魂，有些鬼魂会与杀死他们的鬼魂打斗一番，在发现双方都无法杀掉对方后停战，而后呆呆地飘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目标。 这个时代的鬼魂似乎不够聪明，他们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死与小草有关。 可放眼望去到处都有因小草而死的鬼魂，云倾寒总有种鬼魂们早晚会暴动的感觉。 小草却毫无危机感，甚至对这些鬼魂抱有不切实际的好感和幻想：“冷冥，你说要是我正常活着，不用续命，这些鬼魂都跑到外面去该有多好？” “到时候，所有恶人都会被鬼魂惩罚杀掉，留下的就只有好人。每个人都不敢作恶，每个人都行善积德，整个人间都会变得更好吧？” 冷冥点点头，竟真的想象起了那样美好的场景：“这些鬼魂，本就该出现在人间。” 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时常感慨世间的鬼魂实在是太少了，应该每个枉死的人都变成鬼魂，向作恶的人报复，清除世间的污垢。 时间很快过去，时空穿梭的时间点到了，冷冥提前向小草道了别，出于私心还给了他一些可以对付鬼魂的符咒之类的简单道具。 小草千恩万谢，激动许久，掏出自己这段时间攒下的钱，给冷冥买了顶精致的帽子作为送别礼。 冷冥戴上帽子就往城外走。 可走着走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慢，似乎在迟疑、思索着什么。 “看样子他发现了。”云倾寒轻叹一口气，“城里的情况不对。” “死了几百人，官府就算再懒政，也该管管了。”林祎程也叹了口气，几乎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管冷冥和小草做的再隐秘，做的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根据过往两次的经验，系统给的时空穿梭时间点都是有深意的。 说不定，今天就是小草事发被处决的日子。 冷冥心中也隐隐有种不安，他悄悄窜进了城里，再去小草这一年来安置的住处找他——死了几百人，每人的遗物积攒起来竟让小草改善了生活。 等他到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将小草家围住。 第68章 这天是时空穿梭的日子, 系统提示要保持身体状态良好。 可能是因为这点，冷冥隐约感觉小草可能会遭遇危险还是犹豫了很久，直到走出城外才终于下定决心冒险。 为了弥补这段时间差, 冷冥还变化出了猎鬼者形态在屋顶上飞驰。然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官府的人将小草的屋子团团围住了。 这段时间的多人失踪事件让他们意识到小草很诡异, 不能贸然接近, 只能保持一定距离让小草投降。官府人员的喊话暴露了这点。 冷冥稍感放心, 站在隔壁屋顶上，轻悄悄地变化位置观察小草的情况。 终于在一个刁钻的角度，他通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屋内的小草。 小草明显是察觉到了屋外的官兵, 焦急地在室内走来走去。 冷冥正打算靠近。 小草忽然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镜子, 连忙抄起镜子就朝门口走去，同时单数拨下了日常佩戴的帽子——小草打算转动镜中的血钟将屋外的官兵一网打尽。 冷冥意识到了这点, 迅速跳到小草屋顶, 准备与他汇合。 然而，就在小草终于打开大门，单手按在镜子上, 屋外官兵齐齐后退一步的那一刻, 小草头顶溅出大片血花。 一只锋利的弓箭从小草的太阳穴穿过，横穿了他瘦弱的脑袋！ 镜子“哐当”一声落地。 小草也如崩塌般跪倒在地，再无生息。 他死的干脆，连挣扎都没有。 冷冥的视野一下子模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他早就将小草当成了这个时代唯一的同伴和朋友。 可因为他的犹豫, 小草死了！明明他隐约预感到了危险, 明明他最有能力救他！ 他的理智让他停下了跳下去的步伐, 他的愤怒让他下意识看向箭镞射来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弓箭手, 正躲在一栋房屋的二楼。 在他看过去的刹那，对方的第二箭又出, 冷冥险险躲过，脸部被划上了一道口子。 冷冥奋力朝那个方向跑去，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跑到一半，他惊讶地发现对方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小草！”冷冥惊诧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人影的双手按在对方脖子上，而后猛地缩紧。 弓箭手霎时窒息，他拼命地触摸自己的脖子，却始终不得章法，也无法撼动那双手——他似乎看不到那夺命的存在。 很快，在冷冥跑到的时候，弓箭手已然死亡。 “小草”也在中途跑到不知何处去了。 他四处张望时只看到了刚刚死亡，化为鬼魂，震惊地站在他面前的弓箭手。 “我……死了？”弓箭手无措地看着冷冥。 “没错，你刚刚杀死了小草，所以他化作鬼魂杀死了你，合情合理。”对于杀死朋友的仇人，冷冥可没什么好话。 “哪里合理？我奉命惩奸除恶，杀死害死好几百人的他，这才是合理！” “那些人该死！他们也是被别的鬼魂杀死的。”冷冥和小草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逻辑，对害死那几百人没有丝毫罪恶感。 会被鬼魂报复的必然是做了亏心事的。这些人，死不足惜！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冷冥都是这么认为的。 弓箭手并不认同，还愤怒地用鬼魂的身躯袭向冷冥。 一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新晋鬼魂对上经验丰富的猎鬼者，结局可想而知。 冷冥正好用这只鬼补上了一路跑来的消耗。 等他修整完毕，准备寻找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小草时，屋外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原本因为官兵的包围而净空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很多人。 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飘在空中的。 冷冥眨了眨眼睛，再看向更远的街道，发现那里有大量正常的走在路上的人后，才能确定自己不是陷入了那个奇怪的鬼魂事件。 “怎么会这样？难道鬼魂从那里跑出来了？”冷冥无比疑惑。 他保持着猎鬼者形态，装作平静地四处游走，观察那些鬼魂。 他出入那个世界很多次，对一些总是在固定场所游荡的鬼魂颇有印象。 此时，他发现这些鬼魂依旧在对应的那些地方游走，但时不时会观察下过往的活人。 有好几个鬼魂在看到几位活人经过时悄悄跟了上去。 接着，便是将他们所跟随的人杀害。 冷冥认得其中一个鬼魂。那人在这一年里屡屡被他跟随的人欺负，最终不幸意外去世还遭到了他跟随的人的嘲讽。 他会杀那人，用冷冥之前的话来说，合情合理。 可另外几只鬼，他就看不出其中缘由了。 他只能看着被他们杀害的人又变成鬼魂，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鬼魂与鬼魂撕扯得不出什么结果。 冷冥无心再看，他转移地点准备继续寻找小草。找着找着，一直没再看到小草的冷冥准备放弃。 “我真是傻了。小草已经变成了鬼，我再找他毫无意义，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时代吧！” 冷冥自言自语的同时在脑海中发动时空穿梭。然而系统提示他当前身体状态有异，无法时空穿梭。 有异……是指猎鬼者形态吗？ 的确，这个状态并非他的常态，对身体的消耗非常大，并不满足“身体状况良好”这一条件。 冷冥下意识地快速解除猎鬼者形态，在脑中说自己要进行时空穿梭。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脖子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转动他的头部。 那一刹那，他的脖子被大幅度扭断，险些夺去他的生命。 冷冥立马再次发动猎鬼者形态。 眼中的世界再次变化，只见他的身上缠上了一个小孩的鬼魂。 小孩正掰着他的头准备将他“斩首”，不过他太没经验，只掰了一半。 冷冥看向他的时候，他才赶紧又用力打算将冷冥的头彻底扯掉。 可惜重新变化为猎鬼者形态的冷冥单手就按住了他的右手，同时张嘴将小孩的左手咬掉并吞噬。 刚刚被扭断的部分慢慢开始恢复。 冷冥扯断小孩的右手就后退一步，继续进食准备加快恢复的速度。 此时他才有时间观察周围。 这一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之前用极快的速度飞驰，普通人用肉眼难以捕捉可不代表鬼魂看不到。 他每经过一段路，不少鬼魂被他吸引了目光，悄悄跟上，同时隐匿在死角。 等他此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只鬼魂隔着几米飘在他附近。 乍一看到，那种视觉冲击力不亚于看到十几只饿狼追赶一个普通人。 冷冥敏锐地回想起这些人都是被他和小草带进那个世界，从而死亡的人。 果然，那个世界的鬼魂真的被带出来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 难道是因为小草死了？ 可那个世界不该是所有转动血钟的人都能进去的吗？ 他们甚至见到了其他不小心转动血钟的人。只可惜那些人很快被鬼魂杀害，血钟的这个秘密也跟着被掩藏。 而且这些鬼魂不是一心认为自己是被鬼魂所杀，只找鬼魂的麻烦吗？怎么现在突然跟上？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当初那么笨，不知道找他和小草的麻烦，现在居然学会隐藏行踪，趁机要他命的高端操作了？ 大量的疑问从心底涌起，同时产生的还有一种直觉式的不安。 “就是他，害死了我们！” “要复仇！” “杀了他！” “他是害死我们的罪魁祸首！” 不安很快得到印证。 此前从未说过话，似乎缺乏智商，没有神志，只会本能追杀他们生前恨的人的鬼魂此刻竟有了智商、神志，甚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死亡原因，还学会了暗中隐藏，伺机而动找冷冥复仇！ 冷冥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拼尽全力与这些鬼魂战斗，在受伤和进食恢复之间不断循环。 好不容易吃完一批鬼魂，接着又有不知何处赶来的鬼魂补上。 他认得出来，那些都是被他拉进那个诡异世界的人们死后化作的鬼魂。 它们集体来向他寻仇！ 冷冥心急如焚，眼见这天的时间不断消耗，他却始终不能逃出这座充满鬼魂的城市。 他的身体始终无法恢复完全，即使真的恢复，他也得解除猎鬼者状态才能时空穿梭。 然而，谁知道暗处还有没有盯上他的鬼魂，会不会临时杀掉他？ 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他不敢轻易再尝试。 无奈之下，他只得动用游戏道具。 在一片黑幕将那群鬼魂迷惑住后，冷冥奋力跑向城外，跑到没有鬼魂的野外。 当再一次踏上那片荒芜的土地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完全。 冷冥立马解除猎鬼者状态，发动时空穿梭。 然而，他还是停留在原地。 他怔怔地看向古代干净、清晰可见星月的夜空，忽然感到一阵空虚。 他回想起了那句关键的提示。 【时空穿梭时身体要保持良好状态，否则穿梭失败，将不再有时空穿梭功能。】 那只小鬼的袭击虽然没能夺走他的性命，却让他的时空穿梭失败，让他失去了时空穿梭的功能。 他只能滞留这个时代，熬过剩下的一千多年了。 万万没想到，唯一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这到底是对他临时做多余的事的惩戒，还是…… “这算是，报应吗？” 可为什么？ 这些人不是该死吗？ 在现代时，那些冤死的鬼魂报复了恶人后，恶人可不会变成鬼魂。这不是在变相地鼓励替天行道吗？ 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却不是这样？ 冷冥绝望地躺倒在地，无比迷惘。 第69章 在这个久远的古代,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惑。 他只能四处旅行，寻找灵异游戏的线索——找到“死亡”，提前结束游戏已经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然而, 这个时代遍地都是死亡和鬼魂, 独独没有他要找的那位。 好似从小草死的那天起, 这个世界就变了。 所有人, 无论男女老少，好人还是坏人，一旦死亡都会变成鬼魂。一直保持猎鬼者形态的冷冥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也看到那群鬼魂肆意找生前的仇人报仇。 好鬼报仇, 他不会插手。 坏鬼报仇，他会选择吃掉它。 他践行着自己的正义。 偶尔, 他甚至会安慰自己：就算完不成任务, 这样也算是间接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他原本就打算许愿让血钟将困在虚拟世界的鬼魂释放，让它们自由寻仇，让那些作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又是一年过去, 世间的活人们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哪怕看不到, 也不了解鬼魂，活人们也察觉到了人死后会发生可怕的事。 再加上不少鬼魂故意在活人面前现形，有些好鬼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通过托梦告诉家人鬼魂的事情…… 渐渐地, 所有活人们都有了鬼魂相关的知识, 并开始……利用鬼魂。 让冷冥万万没想到的是, 最先利用起鬼魂的居然是军队。 不少死去的将士在死后仍不放心国家, 以鬼魂的形态回归故国, 在活人面前现形，誓死效忠国家。 这本是一件好事。 然而当权者只想到了自己的利益, 他们将这些至死不忘家国的将士视为了工具、武器。 人死变鬼让普通老百姓惶恐。 权贵们却欣喜不已。 世上有什么比杀人于无形的鬼魂还要趁手的武器？还有什么工具比鬼魂更适合用来干脏活？ 那些将士生前就听令于他们，死后更是死心塌地。 就算不死心塌地也没关系。权贵们最擅长威逼利诱。 你死了享受不到荣华富贵没关系，你还有家人、朋友吧？ 只要权贵们多给点粮食和钱财，那些将士的家人、朋友就能过的很好。相反，要是哪只鬼魂不听话，权贵们同样有办法让它在乎的活人遭罪。 这个国家甚至建立了一支庞大的鬼魂军队，还有奖惩制度用来激发鬼魂的积极性。 这一系列操作和变化让冷冥看的目瞪口呆，怀疑世界。 冷冥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该自由的鬼魂又一次被权贵们或欺压或收买。 就算有了鬼魂，那些权贵们还是能肆意地害人。因为哪怕对方变成鬼魂来复仇，他们身边还有大量被威逼利诱的鬼魂们保护他们。 富人们也是如此，花费大量金钱向军队申请鬼魂庇佑，被他们害死的人仍旧无法复仇。甚至为了防止鬼魂报复，他们还会想办法控制住死者的家人，用那些人来威逼利诱。 到头来，鬼魂们的自由复仇只针对没办法自保的穷人们。 哪怕多出了鬼魂，世界还是那副弱肉强食、恃强凌弱的可怖模样。区别只在于人死的更多，弱者更加凄惨。 这样的结果无疑与冷冥的愿望相悖。 他四处奔走，拼命使用自己的猎鬼者能力，试图挽救那些困苦的穷人们。 最终，心力交瘁的他在一次鬼魂军队的围剿中耗尽了所有的道具，耗尽了所有的命数，战死而亡。 死后的他变成了鬼魂，绝望地在这个世间游走。 他不明白一切为何会变成这样。 世间有鬼魂本来是好事，鬼魂明明可以帮助弱者，可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能接受。 他想找出一切的罪魁祸首。 然而，他始终找不出来，只能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消磨自己。 刚刚变成鬼魂的他还会想办法帮助某些无辜的活人。 后来，他的心被一次次的无用功给消磨了。 他终而变成一个看客，戏谑地看着鬼魂与鬼魂厮打，看着多国交战，活人遭殃，最后拼哪国的鬼魂多。 又是一场战争结束，一国的将士战死，然后原地变成鬼魂，再次组成了一支军队。 冷冥的鬼魂冷冷地站在一旁，等着他们像以前的队伍一样仗着鬼魂的优势反杀回去。 然而这次的将军鬼似乎是个和平主义者，他主动安抚其他士兵，让他们平静下来，不要再沉溺于杀戮。 “一直这样杀下去，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在重复活人变成鬼魂，鬼魂反杀活人的循环。到最后，这世间恐怕就只剩鬼魂了。” 将军鬼飘到了一处空地，喟然长叹。 冷冥看得出，对方和自己一样迷惘。 然而，将军鬼的眼里还有光，还有对改变的渴望。 也许，这只鬼能做点什么。 “你觉得这世间还有救吗？”冷冥忍不住飘到将军身边，真诚询问。 “当然有救。”将军鬼立刻转身，严肃地看向冷冥，“我知道你。传说有一只鬼魂拥有吞噬鬼魂的能力，总是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在战场上四处游荡。那只鬼应该就是你吧？” 冷冥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帽子，（死后的他仍戴着小草送的那顶帽子，经过了这么多年，帽子的款式已经过时，显得有些奇怪了）点了点头。 小草死亡的那年，世间的血钟突然消失了，大部分人都摘下了帽子，他这只戴着帽子的鬼魂确实格格不入。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传说。这到底是过了多少年？冷冥自己也记不清了。 “怎么救？”他压下一时的伤感，淡淡问道。 “现在这世间的鬼魂太多了，活人因此受到了太多影响。如果像你这样的鬼魂再多一些，我们组成一支队伍，吞噬掉大部分有害的鬼魂，那世间就还有救。” “你是想我告诉你吞噬鬼魂的方法？” “你愿意吗？同为鬼魂，我不想，也没能力勉强你。但我相信你应该也希望这世间变好。”将军鬼说完便耐心等候，并不追问，也不离开。 冷冥飘在原地，迟疑了很久。 能吞噬鬼魂的，只有猎鬼者和猎鬼者的鬼魂。 猎鬼者是培养出来的，将军鬼的想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然而…… “吞噬鬼魂的关键在于猎鬼者本身，而不在于所谓的方法……” 冷冥终究怀抱希望，说出了猎鬼者的培养方式。 现代的他是一名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猎鬼者组织收养。代价是他要成为一名短命的猎鬼者。 组织很人性化，在最初就说明了猎鬼者的弊端：猎鬼者需要与吸血鬼和鬼魂对战，极其危险，随时会丧命；猎鬼者长期使用猎鬼者力量会导致自身消耗过大，寿命缩短，极少有猎鬼者能活过四十岁。 如果明确了这些还愿意当一名猎鬼者，他们才会培养。若不愿意，组织会将他们送到孤儿院。 成年之前，他和同期的小伙伴一起学习鬼魂的知识，并进行相关的体能和技巧训练。期间饮食受到严格管控，他们会经常进食处理过的人肉。 这样做，是为了培养他们的意识——人是可以吃的，人死后变成的鬼魂同样也可以。 等到了十八岁，他们会进食一块特殊的人肉。猎鬼者组织并不会特别说明，但所有人都尝的出来这块肉和以往吃的人肉都不相同。 说不出是什么味，但进食入肚后，冷冥感觉那块肉似乎彻底融进了自己的身体，并很快发散到全身的各个部位，使他的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 接着，他们被送入一个遍布鬼魂的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那里的鬼魂都是他们的前辈们的鬼魂——生前为猎鬼者组织鞠躬尽瘁，死后还担负了培养下一代猎鬼者的责任。 这些看不见的鬼魂会不断袭击他们，起初是简单地划伤皮肤，后面则是断手断脚，甚至害命。 这个过程有时会长达几天，只为激发后继者们的潜力，让他们在死亡的威胁中爆发出猎鬼者的力量，变化出猎鬼者形态，即那副野兽般模样。 “用人肉培养意识其实很容易办到，但最关键的还是最后最特殊的那块肉。我认为，如果没有那块肉，再怎么也无法变成猎鬼者。” 说完这些，冷冥就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时空的变换让他有些恍惚。 他记得云倾寒问他猎鬼者培养方法的时候，他还担心那只吸血鬼会从最特殊的肉下手，断绝猎鬼者的传承。 没想到现在的他竟主动对一只鬼魂诉说了一切。 只可惜世间难找那块肉，他也不知那肉从何而来。冷冥只当是发泄了一通，继续四处游荡。 游荡着游荡着，他竟又有了那名将军鬼的消息——令人发指的消息。 冷冥万万没想到，对方从冷冥的话中得到了灵感，竟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培养猎鬼者。 将军鬼没办法找到特殊的肉，却发现了新的可以吞噬鬼魂的鬼魂——饿鬼。 这些饿鬼生前遭遇饥荒，连树皮都没得啃之后，就将人肉纳入了食谱，开始吃人。 可人死后变成了鬼又将他们杀害。 然而这些饿鬼们早已失去了神志，唯留进食的本能，一看自己刚刚还在吃的食物又出现在眼前，哪管自己已经死了，哪管对方变成了鬼魂，竟直接开啃，将那些鬼魂吞噬殆尽。 结合冷冥的说法，他联合活人从小开始培养吃人肉的人，并不断洗脑这些人，让他们成为只听命令，惧怕特定活人和鬼魂的傀儡。最后，他再将这些人活活饿死，使之成为能为他所用的饿鬼——美其名曰猎鬼者。 这简直是对猎鬼者的玷污！ 冷冥愤怒至极，却又拿对方没有办法。他身为古代的鬼魂，完全没有现代鬼魂的强大力量，根本无法与对方的归海战术抗衡。 他甚至需要隐匿行迹，以躲避对方的追杀。 躲着躲着，又过了几百年，他已然飘到了M大陆。 机缘巧合之下，他看到了穿越过来的何庆林。 他想要和对方汇合，猎鬼者（此时的猎鬼者又是活人变成的了，期间发生了什么，四处躲避鬼魂和猎鬼者的冷冥无法得知）的存在却让他始终无法靠近。 最终，他只能托梦让何庆林赶紧逃离。 他则全速飘离那个即将被鬼魂和猎鬼者联合攻打的地方，再次四处游荡。 再后来的事，便如云倾寒和林祎程所料想的那般。 庞大的回忆很快在云倾寒脑中略过，只留下了几个重点的印象。 云倾寒怔怔地看着冷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冷冥眼中满是迷茫，绝望和痛苦。 “按你过往的流程，我这个鬼魂该去猎命了。”冷冥淡淡地苦笑一声，“呵，可我该去猎谁的命呢？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这是他一千多年来都没想通的问题。 他恨过那些将他围剿死的鬼魂将士。他也利用自己吞噬能力复仇了，然而复仇后只剩满腔空虚——他完全不像现代的鬼魂那样复仇完就解脱，消失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鬼魂也是被威逼利诱的。吞噬掉他们，还会有更多鬼魂因为同样的原因加入迫害弱者的队伍。 “到底为什么，世界会突然变成那样？” 那样的世界实在太可怕了，他几度认为活人们会被鬼魂们灭绝。 好在后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世界渐渐恢复成了现代相对平和的假象。不然，他真的会痛心到疯掉。 “你是指世上突然出现大量鬼魂？”一直捂着头消化大量记忆的林祎程突然询问。 冷冥迟疑地点了点头。 林祎程看了看云倾寒，两人竟相视苦笑。 林祎程轻叹了口气：“冷冥，你是当局者迷啊……” “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冷冥，如果你想找的是让世间突然出现大量鬼魂的罪魁祸首。”云倾寒也摇了摇头，“那你不用找了。这个罪魁祸首，可能是你自己。” 冷冥愣住了，呆站在原地，无法理解云倾寒所说的话语：“怎么会？我从来不——” “你想说你从来不想世间变成那样吗？”林祎程回想起了冷冥当初的话语，“但进入这场游戏前，你说过‘打算许愿让血钟释放禁锢在虚拟世界的鬼魂，让他们去现实世界完成自己的复仇’。” 此话一出，冷冥才意识到，当时的愿望竟真的与发生的一切对应了——转动血钟才能进入的世界里的鬼魂，不正相当于现代被血钟禁锢在虚拟世界中的鬼魂吗？ 那个世界的鬼魂确实全数出现了，也去现实世界完成了自己的复仇。只是后来的走向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可悲了而已。 “可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其实你做了很多，你帮助小草害死了几百人赚命数，还给了他对付鬼魂的道具。” “为什么突然提到小草？”时隔千年，一直没有找到小草的冷冥有些恍惚。 “因为他才是世间出现大量鬼魂的根源。”林祎程轻拍冷冥的肩膀，“你自己可能记不清了，但我在你的回忆世界中看的很清楚。小草出门的时候，头顶还有血钟，可箭贯穿他的脑袋后，他头顶没了血钟。” “正常的死亡，头顶血钟会先归零，而不是直接消失。而且自那以后，血钟现象就消失了，世上开始出现鬼魂，冷冥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不等冷冥回答，云倾寒接着林祎程的话，打断了冷冥混乱的思绪：“对你而言，小草转动血钟到死只是一瞬间。但一瞬间足够让他完成很多次灵异游戏，甚至还可以……” “完成闯关模式，实现愿望。” 第70章 “此前除了你与小草外, 所有进入那个血钟世界的人都死了。这个死亡率太高，所以血钟出现一年多，恰在小草那次转动血钟后才凑足命数超过12的人数也可以理解。” “虽然一千多年前的灵异游戏与后来的完全不同, 闯关模式也可能有所区别, 你送给他的道具却是实打实地可以対付鬼魂的。在没有吸血鬼和猎鬼者等‘开挂选手’的背景下, 他是最可能完成闯关模式, 获得愿望的人。” “但他最后死了。”刚刚从林祎程的大量推测冲击中反应过来的冷冥立马反驳。 “対。但仔细想想，他该许下什么样的愿望才能从官府的围剿中活下来？”云倾寒补充说道。自己也开始思考起来。 许愿永生不死？ 官府还是能把小草抓起来折磨。 许愿获得与官府相抗衡的力量？ 这样当然可以活下来，但那之后呢？靠着力量称霸世界？ 仅从冷冥记忆中的小草来看, 小草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 “愿望只有一个, 他只会许下自己最渴求的愿望。” 此话一出, 冷冥瞬间理解了。 千年的时光早将他的记忆稀释，但他仍记得小草身上的鲜活。 小草是那样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从不害怕那些鬼魂, 认为他们是替天行道惩罚恶人的最佳人选。 他无数次提到希望那些鬼魂来到现实世界, 惩罚恶人。如果真有这天，他死而无憾。 这一愿望与冷冥的愿望完美重合。若非如此，冷冥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座小城里与小草合作。 冷冥也在隐隐期待着什么。他対鬼魂的关注甚至多过了対任务的关注。 如果是这样的小草，他真的会选择让鬼魂现世, 而不是自己苟活。 “太傻了……”明明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冷冥却为他惋惜, 还有些不解, “他为什么不给鬼魂加个限定？比如恶人死后无法变成鬼魂。” 林祎程摇摇头：“不知道。说到底, 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云倾寒点点头：“対。如果你的心结是这个，那不如, 直接问小草吧！” “可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小草……” “这或许说明，他在躲着你，也验证了我们的另一个结论。” “什么？” “他打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其实最初在血钟世界里的鬼魂杀人根本不是出于复仇。” “怎么会？”冷冥无比震惊。可他毕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一丝端倪。 当初他也好奇过，为什么所有进入血钟世界的活人，除了他和小草都死了？为什么只有他和小草不会被鬼魂攻击？ “因为我特意挑选了那些恶人进入那里。他们该死，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小草当年是这样说的，他也这样信了，又或者，是自欺欺人。 毕竟，小草此前只是个流落街角的乞丐，他上哪儿去知道谁跟谁有仇，谁是恶人？ 更离谱的是，那些恶人怎么就这么默契，刚好总是待在一块儿被小草逮住？ 云倾寒也是这么个思路：“我看到你们害死了几百人，一方面担心，另一方面又很疑惑。你记忆中的古代城市表面上看还是很平和的，怎么随便就能逮住几百个恶人，一个无辜的都没有？” “起初只是猜测。后来，看到鬼魂现世却没有大肆杀戮城里所有人之后，我才确信，小草骗了你。这群鬼魂待血钟世界里见人就杀，好不容易放出来了怎么可能突然收敛？” 听到这里，冷冥也想明白了，一阵心寒。 但好歹同甘共苦过，他还是想求一个答案，求一个结果。 “我想找到小草。”他坚定地看向云倾寒，“你既然提出来了……我相信你有办法。” “确实。办法就在你头上。”云倾寒指了指冷冥头顶的帽子。 那是小草的临别礼物，之后小草就死了，所以临别礼物也可以称作—— 遗物！ 冷冥恍然大悟，时隔多年，再次将帽子从头顶摘下。 和过往每次一样，他没收到任何提示。 “很抱歉，但你已经死了，任务失败，不再是任务者，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所以收不到任何遗物的提示。”林祎程主动解答了他心底的疑惑。 云倾寒接过帽子，果然收到了“遗物”的提示。 仿照之前的操作，她召唤出了小草。 果不其然，小草在看到冷冥的瞬间就别开头，准备离开。 “别走。我已经知道你骗了我。我不怪你。”冷冥用鬼魂之躯挡住了小草，“现在，我只希望，我们俩都能从执念中解脱。” “靠他们？”小草昂起自己倔强的头颅，语气中满是戏谑和绝望，“都一千多年了，我一直在世间游荡，无法解脱。他们又能做什么？” 这话让云倾寒听得有些不爽，直接挑眉反问：“哦？那敢问你飘了一千多年又做了些什么？” “你！”小草气急准备杀人，室内温度瞬间降低。 “小草！”冷冥拦住他的肩膀，眼中有些失望，“你当年，也是这么随便就杀人的吗？” 那时候，小草明明那般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自己只害恶人，不伤好人。 而现在，仅仅因为自己先挑起的口角，小草就打算杀人。 当年的小草，难道是被自己的记忆美化了？ 诛心之问瞬间刺痛了小草的心，他见不得冷冥这样的眼神，为此才一直躲着他。 “我确实，害死了很多不该死的人……” 随着小草强行平静下来的叙述，众人终于了解了一千多年前的真相。 其实，小草并不是那个古代城市的原住民。 他原本在一个很远的小城镇里。 当然，即使在那里，他也是人见人嫌的臭乞丐。 因为他的父母早早病逝，家里的钱财只够给他们置办葬礼。之后，他便沦落为乞丐，受尽他人的冷眼、嘲笑、欺辱。 他给自己取名小草，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株小草。 他没办法从世间消失，只能碍眼地“长在路边”，任人践踏。偶尔会有人给他“漏点肥、浇浇水”，他靠着那些剩饭剩菜苟活。衣服是没有的，他只能常年穿着那套旧衣服直到发臭。 到这个地步，他的境遇反而好些了。 因为其他人都被臭走了，没有人想接近他这棵臭草。他乐得安静。 他最爱蹲守在镇里的大户——王老板家。这家的剩菜剩饭永远是最好，也最多的，有时候竟会引来乞丐们的争抢。 有一回抢的狠了，王老板家的家丁直接出来赶人，当着小草的面把剩菜剩饭扫给了流浪狗吃。 那一刻，小草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猪狗不如。 但他没想到，后来王老板仅因为经过他时闻到了臭味，就要打死他。 他跑了好几条街才摆脱那群家丁的追赶——在王老板那儿，他又体会到了“名如草芥”，正好和他的名字対应。 本就不利索的腿脚被家丁们打的更加不利索了。 他恨极了王老板，几度想报复。然而两人的身份差距让他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他还得祈求対方千万别注意到他这棵卑贱的“小草”。 直到后来的某天，他再次不死心地靠近王老板。 紧随王老板的家丁中有人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血钟。其他人不明所以，好奇地拨动上面的指针。 霎时，附近所有人（包括小草）都进入到了那个诡异的遍布鬼魂的诡异世界。 所有人都没有鬼魂的概念。 有的人看着围过来的鬼魂，认出了其中的死者，惊诧地原地尖叫，无法接受这反常的情况，然后被鬼魂撕碎。 有的人看到死去的亲人重现，激动而兴奋地飞奔过去，结果自然是被鬼魂夺去了性命。 还有人看到过去与他有过节，早已死去的人飘过来，吓尿了裤子，仍然难逃一死。 小草也是，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自己的父母飘过来了。好在有其他人演示，他没有傻傻地跑过去重聚，而是拖着自己不算利索的腿脚往一个地方逃去—— 跑不快的他一开始就放弃了逃跑的可能，反而迫使他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他艰难地带领两位鬼魂来到他们被埋葬的地方（幸好埋葬的地方不远）。 他大声地喊出了他们的名字，述说着他们生前対他的照顾和温情，将他们最终的结局——死亡告诉他们，让他们安息，不要再纠缠他。 没有镜子、没有鬼魂提问，小草居然无师自通地找到了“死亡”，提早结束了这次血钟之旅。 下一秒，他就回归了现实世界。 而王老板和其他家丁就这样消失了。 后来，王老板的家人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 対于血钟世界中发生的事，小草隐隐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飘在空中的死人……就叫他们鬼魂吧！ 他们虽然有着生前的形貌，却没有生前的记忆和情感，仿佛一个个傀儡，却又有着自己的行动逻辑--在活人进入那个世界后，与活人关系最密切的死人们会聚集过来，将其杀害。 除非，找到鬼魂的坟墓让他们安息，否则，活人难以与鬼魂抗衡。 基于这样的猜测，小草此后一直保持独自一人的状态，从不与他人产生任何联系。为了“独”的更加彻底，他悄悄离开了那个小镇，来到了新的城市。 在内心深处，他害怕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害怕王老板的家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却也向往那能将王老板这种人杀害的力量。 于是，在发现自己头顶也出现血钟后，他转动了指针。 通过一次次续命操作，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负罪感由此而生，然而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尽量选择恶人来续命，哪怕那些恶人罪不至死，且总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他知道这种负罪感有多让人难受，让人后悔。 所以在冷冥询问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撒了谎，事后还找借口圆谎。 万万没想到，冷冥居然相信了。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想法格外一致，冷冥対他一见如故，从不怀疑。 然而他越不怀疑，小草内心的愧疚感越重。 小草比任何人都知道，冷冥是正义感多么重，多么单纯的一个人。冷冥一心希望鬼魂能现世，替天行道，惩罚恶人。 然而他却在小草的带领下一次次害死了无辜人，哪怕每次小草都要先拉着他离开防止他察觉不対，他也没怀疑过小草。 最后，冷冥更是在临走前送了保命用的符咒等道具。 这些対鬼道具成了小草通关灵异游戏的巨大助力。 在推开门的时候，小草其实已经转动了血钟，进入了血钟世界。 但这一次转动血钟进入的还有城里的另外几位，他们代入了不少旁观者。 一片混乱过后，那些人全数死亡。 站在他们附近的小草成功续命，命数达到14。这时血钟却不像以前一样停在最高点，仅脑中提示有多少天命，而是出现了第二根短一点的指针。 之后，他便不回现实世界，参加了闯关模式的灵异游戏，靠着冷冥给的道具活到了最后。 最终，他得到了许愿的权利和大量命数。 此时，他已在血钟世界煎熬了许久，早已淡忘了现实的处境。 等到他回归现实的那刻，他才意识到眼前还有官兵要対付。 但没关系，我有愿望—— 就在他这么想的那一刻，一支箭穿过了他的脑袋。 从受伤到彻底死亡的那短短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 他想要许愿复活，然而复活之后呢？ 他会被官府追杀。 许愿永生不死呢？ 他并不想活那么久。他这一生受尽欺凌，只在碰到冷冥后才稍微好了一点。可冷冥一走，他该怎么活？继续当低贱的小草？他的出身已经摆在那儿了。 最后，他想到了最初的王老板和后来的冷冥。 他回想起当时看到那群人被杀害时的感觉——解气、快意。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终于被成功反抗了！ 每一个被踩到地上的“小草”都应该有这个权力！ 冷冥不也说过吗？他希望能有惩罚罪恶的鬼魂！ 那便将唯一的愿望用在两人共同的愿望上！ 他许下了“世人死亡皆会变成鬼魂找恶人复仇”的愿望。 之后，他便心满意足地死亡，并在死亡后立马报复了那名弓箭手。 可在看到冷冥后，他还是逃了。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最初的欺骗，也不知自己最后许下的愿望是否正确——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只能四处游荡，观察着大变的人世。 复杂的人世验证了他的不安。 就像冷冥说的，“为什么不给鬼魂加个限定？比如恶人死后无法变成鬼魂。” 因为他不能，他本身就是一个害死了几百人的恶人。他还想要报仇，还想要作为一个鬼魂在世间存在着，他当然不能在最初就抹杀自己的机会。 而当时时间紧急，他根本来不及想到“单独排除掉自己”这个策略，只能凭借本能许下了那个愿望。 “原本的过去里我是如何实现愿望的，随着过去改变，我也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希望时光倒流，这可能是这场灵异游戏诞生的原因。” “如果说，我有什么执念。”小草怅然长叹，“唉，那恐怕就是后悔当初许愿的时候，没加那个限定了。” 因为一时的自私，小草的愿望造成了后来的浩劫。这一点让他后悔了一千多年。 其实，冷冥的执念何尝不是如此。 他依然不觉得鬼魂来到人世是错，只觉得恶人应该失去变成鬼魂的权利。 “现在，该怎么办呢？”冷冥忧伤地看着林祎程、云倾寒，“我很想帮你们，但我真的没办法让我和他解脱、消失。我们俩的心结是一样的。” “这么说，只要能加上那个限定，你们就会解脱？”云倾寒听出了两人的意思。 林祎程则发现了新的问题：“我们可以许下那个愿望。但是，如果你们不解脱，游戏无法提前结束，我和倾寒就无法许愿。这就陷入了死循环。”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出个解决方案。 满室寂静。 而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距离最终的结果只剩一个小时。 沉默良久之后，林祎程一会儿看看两只鬼魂，一会儿看看云倾寒，再次开口：“也许，那个限定早就被加过了。现代社会不就是这样吗？我们在血钟世界中碰到的鬼魂没有一个生前是恶人。冷冥你狩猎的鬼魂应该也是这样。” 冷冥回想了下，发现确实如此，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有太多应该被放到现实的鬼魂没能现世报仇。”冷冥扯住自己的头发，万分无奈，“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任性，我也很想赶紧解脱，但我真的做不到…” “但，终归是变了。既然世上还有鬼魂，那就代表小草的愿望没有过期。鬼魂的突然变化只可能是——” 云倾寒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惊诧不已：“另一个愿望的影响！” “没错，和我们之前猜想的一样。出现了三次血钟，前两次血钟消失都是因为有人实现了愿望。我们这次灵异游戏的死者正是那两个许愿的人。他们都许下了愿望，却因为愿望最终的效果不如人愿，而无法解脱！” 林祎程说着说着也难得激动起来：“而第二次的许愿者！很可能就是你遇到的林永或关月。他们是最早出现的猎鬼者，唯有他们有实力通关许愿！” 一切都连起来了！ 第71章 死者到底是林永还是关月呢？还是两者都有？ 云倾寒在自己的物品中找到了答案。 她翻遍了自己从古代带来的所有物件, 有林永和关月送她的，其中却只有关月送的有“遗物”的提示。 老实说，她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 林永比关月要冷静、聪明的多, 最终闯关成功许愿的更可能是林永。 直到看到镜中的关月, 她都还在疑惑林永的结局。 然而关月和小草、冷冥都不一样, 她没有走出镜子，而是呆滞地站在镜中，用血字问一个问题。 【我是谁？】 乍然出现久违的流程, 云倾寒反而愣住, 有些不太敢回答了。 镜中的关月是一个老人的形象，头上花白的头发与她眼角微显皱纹, 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的容貌搭配起来有些违和, 但面相上确实有几分关月的感觉。 最关键的遗物也确实是关月亲手制作送给云倾寒的物品。 “你是关月，是我的朋友。” 【我的愿望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很快变化，让众人都措手不及。 “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问自己是怎么死的。”云倾寒苦笑一声, “不过, 这样才算是溯愿嘛！” 镜中的人影毫无变化，不像过往的鬼魂——徐招娣那样会催促。但只要不回答，继续熬时间，输的只会是云倾寒和林祎程。 “按照你们之前的说法, 她的愿望应该是让恶人不变成鬼魂。”小草适时提醒。 “但又不止如此。有些好人也没变成现实世界的鬼。”冷冥唯恐误导二人。 林祎程点了点头, 继续思索：“倾寒, 这一题, 靠你了。你和她比较熟, 也比我清楚人性。” 云倾寒暂时没有头绪，竟闲聊了起来：“我没什么想法。倒是你, 在进游戏之前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反驳了冷冥的愿望。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初就说过，是担心社会混乱。”林祎程想了想，又补充了新的理由，“但现在想想，恶人和好人，其实很难有个标准界定。一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评价，得出的结论通常都是不同的。” “我在现实世界狩猎的鬼魂，都是那种被害死的，很可怜的鬼魂。比如被拐卖后不幸死亡的儿童，被穷凶极恶的罪犯杀死的普通人……他们只想报复害死他们的人。” “虚拟世界中的鬼魂也满足这个条件。但他们却只能由我们带入现实世界，他们到底差在哪儿？” 说完，云倾寒和林祎程同时意识到了关窍：“他们会滥杀无辜！他们盯上的不只是害死他们的人！” “不对，还有其他现实里的鬼魂也会滥杀无辜，比如血钟派任务者接触的现实世界的鬼魂。”灵异游戏经验颇丰的冷冥难得否定两人。 “所以……其实没有一个固定标准。”林祎程有些头疼。 “但也许，没有标准，才是真正的标准。”云倾寒则好像抓住了一条线索。 “什么意思？”林祎程不解地望向云倾寒，首次觉得自己智商被压制了。 “机器才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如果是人来做决定和判断，那就不会有固定的标准。所以，关月的愿望，很明显了……” 云倾寒忐忑地对着镜子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关月，你的愿望应该是‘以后死者不会全部变成鬼魂，由我来决定谁会变成鬼魂’。你认为是恶人的人，他不会变成鬼魂。你认为不是恶人，但可能会危害无辜的人的，会变成鬼魂同时被血钟禁锢在虚拟空间——也就是暂定变成鬼魂。只有不会危害无辜的人的鬼魂才能被放到现实世界。” 【那为什么我实现了愿望，还无法解脱呢？】 “当然是因为，你和小草一样，许愿了，却没能达到你真正想要的结果。”云倾寒看着镜中的关月憔悴的面容，语气中满是心疼。 “世上每天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而负责决定的人只有你一个，你根本无法处理那么多人。然而，鬼魂复仇是有时限的，可能轮到一个鬼魂前往现实复仇的时候，他的仇人早已逍遥度过了一生，安详地死去。” 所以镜中看面容才四十岁左右的关月满头白发，那都是被这一愿望折磨出来的。看着镜中不为所动的关月，云倾寒一边着急剩下的时限，一边尽力试探。 “死后，你仍在继续这项工作，不然世上的鬼魂不会这么少。这下没有精力的限制，按理来说，一切该走上正轨。可现实世界还是那样，并不会‘恶有恶报’。我想，这中间，必然出现了什么问题。” “如果可以，把这些问题告诉我。完成这次游戏的我们可以帮你们解决问题，实现愿望！” 此时，镜中的关月才微微动容。 伴随着她的一抬手，周围场景极速变化，很多画面开始闪现，讲述着一个个人类的故事。 画面从关月死后的故事开始。 她待在血钟的领域里，观察着人士的一切。 鬼魂的躯体让她能够超越极限看到世间所有死亡的人的画面。 她还能查看这些人的生平，判断这些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倾听他们死后的愿望。好人让变成鬼魂复仇，坏人直接没有鬼魂。 最初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标准。 可问题很快就来了。看多了之后，关月发现自己无法判断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也不知道该不该让这些鬼魂去往现实。 有一家人，丈夫非常孝顺，对父母言听计从。但父母对他的妻子不满意，在丈夫进京赶考的日子里总是私下为难。妻子苦不堪言，终而在越来越过分的争端中爆发，反杀了公婆，之后便开始了四处逃亡。 丈夫回家，发现自己突然成了孤家寡人，愤怒地四处寻找妻子。 最终他找到了妻子，想让她自首，妻子不从，挣扎的时候意外身亡。 妻子死后的愿望竟是杀死自己的丈夫及丈夫的其他亲友。 妻子在压迫之下反抗，很难简单地说她是坏人。可丈夫也不绝是个该死的人，一旦让妻子变成现实世界的鬼魂，这个丈夫便会无辜丢了性命。 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有时候，一个一辈子从未做过坏事的好人被害死了，他想要杀死害死他的那位，这本是天经地义。 然而，关月后来却从其他死去的人的记忆里看到，害死他的另有其人，他被恶人误导了。然而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好人早已完成了复仇，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但最可怕的却是部分好人。他们在现实世界完成了复仇后，竟爱上了这种掌控人命的感觉，在现实世界疯狂杀人；又或者是贪恋人世，迟迟不肯解脱，守着自己的后人，给他们各种庇佑和帮助，间接地导致了对他人的不公，甚至是迫害——比如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拥有更好的条件，害死他的竞争者。 这样的鬼魂关月已经判定过一次，无法让对方消失，只能等猎鬼者吞噬处理。 后来，关月便不敢轻易让鬼魂出现在现实世界，绝大部分都放在了“暂定”，世上的鬼魂因此越来越少。 但最让关月无法释怀的，还是现代的一个男鬼。 他被自己的妻子杀死。因为他生前没做过坏事，死后的愿望也是报复妻子，于是关月让他变成现实里的鬼魂。 可男鬼却没有去找妻子，而是杀掉了另外一个他认为是妻子出轨对象的人。 这个人死后的记忆显示，男鬼妻子曾多次找他诉苦，说男鬼冷暴力自己，自己已经忍受不了，快要爆发了，希望他能帮她离婚。 然而，男鬼总是逃避、不答应，最终导致了这宗惨剧。所谓的出轨对象，不过是妻子唯一能求助的发小，两人之间并无暧昧。 后来，这个男鬼被猎鬼者们解决了。 关月却怀疑起自己，怀疑起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知道一直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男鬼的回忆中并没有冷暴力妻子的画面，而“出轨对象”却亲眼看到过。 这代表男鬼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给自己洗脑，美化记忆，甚至连离婚的事都被他刻意忽略。他将自己的记忆扭曲成妻子出轨了，才要和他离婚。 扭曲着扭曲着，他还真就这么认为，记忆也是这么编排的了。他也真心认为这是在报复妻子。事实却是他死了还不找杀人者报仇，而是伤害其他无辜人。 她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的记忆都如此不可靠，死后的愿望也如此扭曲，与事实不符。 她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想从这无尽的判决中解脱。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让好人死后能复仇，善恶有报，不是应该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关月迷茫的声音传来。 云倾寒听着就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那一幅幅让关月迷茫的画面：“也许是因为，‘善恶有报’是我们自以为是的愿望。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不是所有人都会追求‘善恶有报’。大部分人所期望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这也是云倾寒穿越一通获得的最大感想——她看到了太多鬼魂因为利益的冲突不去复仇了。 一旁的冷冥听着听着，心中竟清明了。 他想起了曾经还在猎鬼者组织的日子。 组织里有规定，找到鬼魂后要判断对方是在报复生前的仇敌，还是滥杀无辜。前者让他报复完再吞噬，后者直接处理掉。他每次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他的队友们却总是不加判断地把所有鬼魂一律吞噬，他怎么劝诫对方都不听。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善恶有报”，追求“公平正义”的理念只是他和规定制定者的一厢情愿，其他人只想省事，并不关心别人的“公平正义”，况且，每个人对“公平正义”的评判标准都不同。 让死者成为鬼魂报复恶人，其实就是让每个人成为审判者，在不同标准下，势必不能达成“公平正义”。所以，他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看完一切，听完一切的小草也恍然大悟：“我错了……” “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许下那个愿望，不该让鬼魂现世。” 鬼魂的出现并没有促进公平，而是让世间多出了一个杀人效率更高的武器。 关月也用自己沧桑的声音长叹道：“原来，是我，想当然了……”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为酒店的房间。 三只鬼魂站在一起，齐齐向云倾寒请求：“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你能许愿让世间鬼魂消失，不再出现鬼魂。” 云倾寒郑重地点头，答应了这一要求。 三只鬼魂的身影开始淡化，逐渐消失。 一直不作声的林祎程却突然问了冷冥一个问题：“你们变成猎鬼者需要吃的那块肉，上面有血吗？” “没有。”冷冥愣愣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云倾寒却似受到了点拨，立马询问了关月一个问题：“关月，林永是不是也通关了？他许了什么愿望？” 最后的身影消失前，关月的声音悠悠传来：“永生不死。” “果然。”云倾寒、林祎程两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一齐发出了这个声音。 之后，游戏结束，两人得到了大量积分和命数，同时达到了许愿的条件，回归最初的血钟广场。 恍惚了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戴上【低调面具】，无视因两人的任务成就沸腾的广场，前往血钟广场的宾馆寻找颜悦。 万万没想到，进入颜悦房间后，他们竟看到了一个熟人——何庆林。 “你居然过关了？”林祎程难以置信，凑近了观察这个蹲在床边的人。 可何庆林似乎疯了，看到林祎程逼近就迅速逃开，疯狂尖叫：“不要，不要！放过我！” “他……怎么了？”云倾寒选择询问颜悦。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前几天突然出现在血钟广场时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了。” “衣服是你给他换上的吗？”林祎程却似捕捉错了重点。 “不，他太激动了，把他拉到我房间都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换衣服得要我命了。”颜悦撅着小嘴，一脸嫌恶，“他是谁啊？我看屏幕上说他是通关的人就用你们的声望把他弄过来了。他也对你们的名字有反应。” “何庆林。”云倾寒简单回答了之后，也注意到了林祎程的重点，“我们都穿越到了古代，穿着古代衣服回来，他却穿着现代衣服……” 还是这种看起来并不便宜，材质极佳，怎么挣脱都不破的衣服…… “算了，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先回现实世界吧！” 在和颜悦沟通完，发现血钟广场只出现了何庆林这一个变动后，云倾寒就和林祎程一起回到了现实世界里的酒店。 “感觉就像一场轮回，我都怕了。”此刻再照镜子，云倾寒看到镜中的，两根针都指到了12（代表着已通关），终于安下心来。 两人打算去外面走走，想想接下来该许什么愿望。 其中一个愿望必然是让鬼魂消失，以后也不再出现。 剩下的另一个愿望该选什么呢？ 两人正商量着的时候，一伙人突然将两人围住。看那野兽般的眼睛和利爪，两人认出这些都是猎鬼者。 其中一人还抓着陈招娣作为威胁，想让两人跟着走一趟。 “对不起，我回到现实世界后，他们就突然出现……我……”陈招娣万分惊慌。 云倾寒却十分淡定，还不忘安抚她：“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刚好，也准备去找他们呢！” 另一边，疯癫的何庆林看着两人突然消失，心有所动，也想消失。 下一秒，他就回到了现实。 眼前一个和林祎程长的格外相似的男人坐在他面前，笑盈盈地问他：“哟，两根针都指到了12？已通关。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之前的几百年，他一直在火山里煎熬，最终消磨了意志，疯疯癫癫。 直到几天前，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将他从火山中救起，他才重获自由。 因为吸血鬼的不死体质他最终被判定为安全且自由地活到了日期，从而用另一种形式完成了闯关模式的游戏。而这场的游戏的奖励丰厚到让他直接通关。 只可惜，现在疯癫的他已经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男人的话，只会傻笑。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的伙伴们就要过来了。”男人遗憾地看着何庆林，“你当初可是找了他们很多年呢！” 第72章 男人设想了很多, 做了很多准备。 他通过自己一手建立的猎鬼者组织查到了陈招娣，并由她找到了云倾寒和林祎程两人，知道了他们是最可能通关的人。 而前段时间, 他突然想起了一段往事, 似乎,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与血钟有关, 他很在意，而这个人……是个奇怪的吸血鬼。 随着记忆的明晰，他回到了曾经的猎鬼者基地, 并派出鬼魂和猎鬼者们找到了火山中的何庆林。见不得对方赤身裸-体的他给何庆林换上了自己的服装, 万万没想到这成了对方的线索。 云倾寒见面就掌控了主动权：“多谢你救了何庆林，可以的话, 希望你能把他交还给我们。” “你们是他什么人？”藏匿何庆林并非他本意, 男人索性不掩饰了。 “战友。” 云倾寒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再次确定，他就是曾经的林永。 其实, 在林祎程问冷冥的时候, 她就猜到了这点。 后来的猎鬼者们为什么没有林永、关月那么强？因为他们不是最初那批被残酷折磨后吃鬼魂变成的猎鬼者，而是由后来的温和方式加初代猎鬼者的肉变成的。 关月早已死去，只有永生不死的林永能一直提供这种肉。 而林祎程问肉上有没有血，其实是已经猜到了第二层。 “你抓我们过来, 是为了什么？”林祎程索性也不绕弯子了, 直接点出对方的身份, “尊敬的猎鬼者首领, 兼吸血鬼始祖, 以及我的祖先。” 男人明显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林祎程一下子点出他的多重秘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果然, 他完全不记得我了。云倾寒默默想着。 上一场游戏提前结束之后，云倾寒和林祎程改变的过去全数作废，林永根本没遇到过她，也不可能记得她。 但这却是揭示他身份的关键。 他姓林，且和林祎程长的几乎一样。如果简单粗暴地推测，他就是林家的祖先。 接着，是林祎程和云倾寒在进入游戏前就注意到的问题：只有何庆林这个普通人类能接受吸血鬼的血液变成吸血鬼，身为林家人的林祎程和身为猎鬼者的冷冥对吸血鬼的血液是排斥的。 且林祎程在穿越中也证明，吸血鬼吸林家人的血同样会排斥。 即吸血鬼、猎鬼者、林家人三者的体质互相排斥，这反而说明三方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导致了互斥。 这三种都是异类。世间是不会无端出现异类的，就像鬼魂是有了愿望之后才产生的。 而吸血鬼是靠血液传承的，猎鬼者靠林永的肉传承，林永的肉上没有血就是为了防止人类在变成猎鬼者之前先变成吸血鬼！ 所以两人大胆推测，当初许下了永生不死愿望的林永是这三种异常生物的始祖。这样一来，吸血鬼最初出现的时间也与林永的时间对上了。 两人的推测和判断赢得了林永的鼓掌。 他索性坦白了一切，直说用意：“我呢！对你们也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们通关的愿望不要乱许。能告诉我，你们打算许什么愿望吗？” “首先，让世上的鬼魂消失，此后也再无鬼魂。” 眼见对方眉头皱了起来，云倾寒迅速补了一句：“这是关月的愿望。” “你认识关月？”林永神色大变，眼神复杂地定格在云倾寒身上，无比肯定，“你见过她。” “没错，我还见过你……” 云倾寒和林祎程将血钟相关的一切告诉了他。周围的猎鬼者们都是听完了就忘，唯有林永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良久之后，林永释然了：“既然如此，愿望随便你们吧！只要不干涉我的永生就好。” 他甚至不等对方说出最终的愿望就送走了那三人，而后长久地躺在沙发上回忆过去。 “原来，她一直都在，却不愿意见我……” 关月，是他几百年来都未曾提起的禁忌。 这个名字总会让他感到遗憾和愧疚。 和原本的过去不同，他和关月在机缘巧合之下吃鬼变成了唯二的猎鬼者。 之后，两人便四处猎鬼救人，在血钟出现后，顺理成章地进入灵异游戏，成为了最终通关的人。 两个人，两个愿望。 他选择永生不死，也希望关月选择永生不死。但永生不死这种逆天的愿望只能给一个人用，他最终选择了自己。 关月却有更伟大的愿望，她希望能解救被鬼魂困扰的人们，由她来裁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能变成鬼魂。 然而人类之躯承受不了那庞大的死亡数据。她迅速憔悴，日渐老去。 与之相反，林永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姿态。 双方的对比太强烈，关月很快接受不了，情绪变得越来越失控。终于，她承受不住负面情绪和脑海中庞大的数据流，在林永暂时离开的一会儿自杀了。 死后的她并没有变成鬼魂出现在林永面前。 这让林永非常悔恨。他情愿关月恨自己，这样好歹还能再见到她，而不是像这样永远地失去她。 他也恨自己当初许下了永生不死的愿望，使这样的痛苦能永久折磨他。 在痛苦的折磨下，他迅速堕落，希望用时光治愈自己。 他找了很多女人，让她们为自己生了不少孩子。但几十年过去，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孩子居然没一个活得过三十岁。 他想这可能是自己永生不死的代价，也可能是这些孩子们天赋异禀的代价。 于是他任由这些人自由发展、壮大成了林家。 可三十岁之前注定会死的林家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种分支，不能完全算他的后代了。骨子里的繁殖欲让他不甘心就此放弃生育，他希望能有自己的血脉。 血脉，血…… 疯狂的他将自己永生不死的血液灌注到活人体内，竟导致了吸血鬼的诞生。可吸血鬼却有需要吸血和不能晒太阳的限制，这依然不是永生不死的人该有的后代。 他不停尝试着，喂养血肉，将多人变成了吸血鬼。 而这些吸血鬼在后来还能通过灌血再培养吸血鬼。 等他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吸血鬼们已经壮大，并开始危害人类。 林永从来都是站在人类这边的。他开始弥补自己造成的错误，他想到了官方培养的饿鬼们。 起初，他采用同样的培养方法，在那群孩子饿到最后的时候提醒他们吃鬼。用这样的方法，他培养了一批和他一样厉害的猎鬼者，而非鬼魂。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肉同样能培养猎鬼者，便摒弃了这种方法，采用冷冥经历的那种更为人道的方式。 猎鬼者们一边猎鬼，一边处理吸血鬼。林永则边培养猎鬼者们，边四处消除鬼魂及猎鬼者、吸血鬼的相关记录。 因为他发现，人类死亡之后变成的鬼魂强弱其实是受观念影响的。 就像饿鬼生前觉得什么都能吃，死后变得能吃鬼一样。活人们如果对鬼魂的了解过多，对鬼魂的能力产生了更多的想象，就会变成更可怕的鬼魂。 就如同现代的鬼魂，他们生前被各种鬼怪的想象熏陶，死后竟有了空间相关的各种能力。 在他运作了几百年后，现代社会才终于变成了这副表面上的祥和景象。 表象之下多有阴暗，所以他的猎鬼者组织一直在暗中处理那些鬼魂。 他自己也时不时会去四处走访。 广月高中那次，他心血来潮地用道具让那个可怜的孩子成为鬼魂，却没想到那里后来成了血钟游戏的场所，也让云倾寒得到了不少线索。 血钟的出现让他颇为头疼。 上次许愿时，他得知了鬼魂是因为许愿产生的。 后来的他更是一手造就了林家、吸血鬼、猎鬼者三大怪物。 这次，血钟实现的愿望要是又弄出什么新的怪物，他可吃不消。 于是他找来了最终过关的人。 可在与云倾寒、林祎程两人交谈，听了他们的事迹后，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两人比当年的自己要明智、淡然，他们比他更知道该许什么样的愿望…… “就是这何庆林，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的就浪费了一个愿望了。” 另一边，林祎程许下的是答应那三只鬼魂的愿望。 云倾寒则将被填在水泥柱子里的云峰敲碎了又组合起来。 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再加上【满级人血补充剂】的作用让云峰很快恢复成型。 林祎程贴心地为云峰换衣服，然而对方在痛苦的折磨下，已经变成了和何庆林一样的疯子，并不是很配合。 “我想了想。他毕竟曾经帮过我很多。我还是想帮他一把。”云倾寒说着，强行将云峰塞进了衣服里，“至于能不能活下来，看他造化了。” 将何庆林和云峰两疯癫人士安置在一旁后，云倾寒用一种取巧的方式实现了所有人的愿望：“我许愿，让与林永血脉相关的吸血鬼、林家人、猎鬼者们全数变为普通人，此后也不再出现这三种……怪物！” 与此同时，两人还分别用最新的积分各买了一个【人类转换器】，用在自己身上，防止许愿失败，或者变成普通人后，还是只有那么几十天可以活。 至于何庆林就比较遗憾了，他此刻已经没了意识。两人也腾不出更多的积分为他购买【人类转换器】，一切只看他造化。 很快，愿望落实。 云倾寒看到云峰的身体慢慢出现血色，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口鼻甚至开始呼出热气。 可是下一秒，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地而亡。 吸血鬼的命数都是0，恢复正常后，可能会死去。云倾寒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特意将他拿出来，不过是为了让他最终能完整地入土为安。 另一边，何庆林也变成了人类，不过他本就通过最后一次任务挣了不少天命数，此刻并未死去。 原本只想要变回普通人类的云倾寒万万没想到，愿望实现的过程中居然多出了这么多插曲。世上居然有这么多和她同源的不同种类的怪物。 而她和林祎程最后的愿望，不过是让一切回归正轨，撤销所有的愿望。 这天之后，世界悄然发生了变化。 血钟也很快消失了。 所有非人类都变成了普通人类。所有人都在同一个力量体系和生命体系下共同生活。 也许这种相同，也是一种“公平”。 靠鬼魂、异类甚至是血钟，最终的结果都是不可控的。人类只需要靠自己来获得幸福。 就像变成普通人类的林祎程，虽然失去了那过人的记忆力，连路都能走错，却不妨碍他在终于找到云倾寒时，鼓起勇气诉说衷情。 此前的他总是因为自己注定活不过三十岁，不敢表露任何情绪。现在的他只想牵着她的手，共度余生。 云倾寒则笑着握紧他的手，感受那曾经百年来都未能触及的温度——终于，她的手心也是暖的了，她也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阳光下幸福地活着了。 街角的林永看着这对幸福的年轻人，突然感觉自己的永生好像没什么意思了，但他的愿望是连他也终结不了的永生不死。 不过，那个何庆林似乎还有个愿望没许？